------------ 正文卷 ------------ 第1章 穿了 唐小囡穿了。 穿到了一本书里。 是她刚看过的一本年代文，刚打了一星，睡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充满年代感的绛紫色雕花大床上，灰白色的帐子还破了几个洞，两边用黄铜色挂钩吊着。 床很大，也很老旧，唐小囡只在博物馆里见过这样的老式雕花床，还有墙角叠着的樟木箱，刷成红漆的柜子，柜子上摆着一只搪瓷茶缸，上面几个红彤彤的大字—— 磨盘山大队劳动标兵，1975年8月。 唐小囡打了个激灵，显而易见，她来到了温饱都没解决的七零年代，瞧这家徒四壁的样，估计富裕不到哪去。 不过在这个越穷越光荣的年代，太富裕了也是倒霉事儿，宁可吃糖咽菜，也不能穿金戴银啊！ “唉……” 唐小囡重重地叹了口气，但也有几分庆幸。 幸好她刚把所有的信用卡都刷爆了，前世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，也没啥遗憾了。 既来之则安之吧。 不过她得搞清楚自己是谁，要是自带光环的女主就好了，一路开挂，所有人都爱她宠她疼她，还是所有男人心里的白月光，嫁给男主后，过上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生活。 可千万别是蠢猪女配唐小囡，又胖又蠢又懒，还有拖后腿的一大家子，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。 就是因为作者把和自己重名重姓的女配写得那么蠢笨，还给写死了，唐小囡才气得打了一星，结果却…… 她的心猛地跳了跳，通常来说，穿到同名女配身上的机率相当大，女主都自带光环了，岂会被人轻易上身，她不会？ “小囡醒了啊，快吃鸡蛋羹，香喷喷的。” 一个肥短身材的中年女人捧着一碗鸡蛋羹进了屋，看到唐小囡慈爱地笑了，伸出肥厚的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下，松了口气。 “不烧了，下次可别再跟那倒霉灾星去山上玩了，差点害了我的宝贝囡。” 女人咬牙切齿地骂了通，看向一脸惊愕的唐小囡时又转变成慈爱，油肥的脸堆满了笑，下巴笑出了仨，脖子都看不见了，唐小囡惊崩的心又踏实了些。 虽然穿成了蠢得要死的女配唐小囡，但在书里，唐家可是磨盘山大队的殷实人家，至少不用饿肚子。 至于唐家之后的悲惨结局，她可是人见人爱的旺旺唐小囡，既然来了，唐家的境遇自然也会改变。 最重要的是，唐小囡刚刚发现自己短了不少的胖胳膊胖腿，顶多也就六七岁，平白年轻了二十岁，她都乐开花了。 乐天派的唐小囡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，看向胖大婶手里的鸡蛋羹。 黄澄澄的蛋蒸得又香又软，隐约能看见几滴漂亮的油花，这可是珍贵的油啊，为了她一个小孩子就舍得放油，可见唐小囡在家里的受宠程度。 确确实实是唐家的宝贝心肝尖无疑了。 鸡蛋的香味不时钻进鼻子，唐小囡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，胖大婶许金凤笑得更慈祥了，准备投喂宝贝女儿，外屋传来了男孩的怒吼声。 “霍谨之那倒霉灾星竟敢害小囡，我去弄死他！” 是唐小囡的大哥唐爱华。 ------------ 第2章 泼妇娘亲 许金凤舀了一勺香喷喷的蛋羹，喂到了唐小囡嘴边，浓郁的蛋香刺激得她口水直流，嘴张得大大的，露出了豁了口的牙，上下四颗大牙都空了，整整齐齐的开了个门。 听到霍谨之的名字，唐小囡心跳得极快，这不是书里她的未婚夫吗？ 只可惜原来的唐小囡作死，把这好好的未婚夫给作成了仇人，但原身虽不值得同情，可霍谨之也不是什么善茬，作者对他的性格描述如下—— 内敛多疑，阴晴不定，睚眦必报。 活生生的四爷啊！ 更何况霍谨之因为接二连三遭逢巨变，头还受过伤，性情变得越来越神经病，心眼也越来越小，稍不合心意就翻脸无情，原身就算不作死，估计也待不长。 伴君如伴虎嘛！ 看看四爷身边的女人，有几个善终的？ “霍谨之那王八蛋我早想揍了，成天摆个臭脸给谁看呢！”唐家老二唐爱国怒气冲冲。 “二哥等等！” 老三唐爱军手里多了两根扁担，递给二哥一根，自己拿一根，小囡白嫩嫩的胳膊都摔出血了，还发了高烧，他这次非得狠狠教训那灾星，替小囡报仇。 唐小囡心跳得更厉害了，她想起了现在是什么情况，应该是1978年刚过完元宵没多久，她还是个六岁的小肉包，大冷天非死皮赖脸跟着霍谨之上山砍柴，还抢了他掏的鸟蛋，追赶途中，她不小心摔下了山坡，是霍谨之背她回来的。 护女心切的许金凤却以为是霍谨之害了女儿，当时就扇了这孩子一耳光，还骂了好些芬芳的话。 许金凤跋扈嚣张，骂街功力全大队排第一，霍谨之被骂得犯了倔脾气，也不解释，大概解释了也不会有人信吧，任由许金凤打骂。 但许金凤千不该万不该，不应该辱骂霍谨之的母亲，这是霍谨之的底线。 然后……霍谨之这头狼犊子就反抗了，推了许金凤一把，等许金凤反应过来后，霍谨之跑回家了。 可霍谨之心里也因此种下了一根刺，虽然极小，但唐小囡和唐家人太会作死了，将唐家对霍谨之的那一点点恩情折腾成了负值，霍谨之心里的刺也越来越多，唐小囡出事时，他选择了袖手旁观。 “小囡快吃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许金凤催促。 “姆妈，我带回来的鸟蛋呢？” 唐小囡哪有心情吃，她得把霍谨之心里的刺拔出来啊，这家伙在死之前可是全书的反派大BOSS，连男主都得靠边站。 原身可真是作死啊，居然去撩拨这个阴晴无常的反派大佬，还是无数次。 唐家人更是毫无原则地纵着原身，一次次地将好好的靠山给作没了。 她必须阻止！ “鸟蛋都碎了，新衣服糊得一塌糊涂，以后可别把鸟蛋放口袋了啊。”许金凤嗔道。 唐小囡心凉了半截，妈呀……完球了，这三个鸟蛋是霍谨之好不容易找到，想拿回去给他爷爷补充营养的，让她给祸害了。 这死小孩咋那么遭人烦呢，活该书里不得好死啊。 唐小囡气得重重拍了自个脑袋一下，掀开被子就往外跑，鞋子都没穿，边跑边喊：“大哥二哥三哥，回来！” ------------ 第3章 三个恶霸哥哥 “小囡你穿衣服，哎呦……你个小祖宗，赶紧回来躺着！” 许金凤放下鸡蛋羹，抓了小花袄追出来，外屋唐家三兄弟扛着扁担，已经走到了院子，雄纠纠气昂昂的，听到宝贝妹妹的叫声都站住了，齐刷刷地回头。 三兄弟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似的，人高马大，膘得跟关东大汉一样，全都像极了父亲唐来福。 大哥唐爱华十七岁，二哥唐爱国十四岁，三哥唐爱军十一岁，从高到矮站着，铜墙铁壁一样。 而且兄弟仨的脾气也一模一样地暴躁，是磨盘山大队出了名的霸王，提起唐家的一煞神和四霸王，谁不惧？ 煞神是唐来福，还有一个霸王是唐小囡的小叔唐来金，村里的二流子。 书里这一家子都没啥好结果，死的死，傻的傻，疯的疯，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。 “是我自己摔的，不关霍谨之的事！” 唐小囡扯着嗓子喊，可千万不能让这三个不争气的哥哥去霍家闹事。 书里的唐小囡醒来后，对霍谨之有怨气，不解释事情真相，任由唐家人误会霍谨之，也放任三兄弟去霍家大闹天宫，不仅把霍谨之揍了个半死，还朝霍母动了手。 唉……一家子可真是作死无极限啊！ 她说什么都得把这条黑倒底的支线给掰正了，不求和女主争光芒，只求一家子平平安安地活着。 “小囡，真是你自己摔的？” 许金凤追了出来，给唐小囡穿衣服，不是太相信。 她家宝贝囡文静的很，怎么可能去山上玩，肯定是那倒霉灾星故意带去的。 “真的，我自己上山玩的，然后不小心摔了，是不是霍哥哥救我回来的？”唐小囡睁大了眼睛，水汪汪，扑闪扑闪的。 无辜的小脸让许金凤和三兄弟都打消了怀疑，许金凤神情有些讪讪的，她错怪那灾星了。 “那孩子怎么不和我说清楚，真是的。”许金凤不满嘀咕。 唐小囡垂下眼睑，暗自腹诽，您老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揍人，让人家怎么解释？ 况且霍谨之就算解释了，估计护犊子心切的许金凤也不会相信，因为唐小囡任性作死，霍谨之被冤枉可是无数次，这位未来的大佬现在到底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，估计心寒了吧。 霍谨之心思深沉坚忍，将仇念都埋在心里，等以后再一笔笔算总账，出手狠辣无情，杀人不见血的那种。 唐小囡激灵灵地抖了抖，现在修复关系还来得及吗？ 还是要努力一下的，她可是无敌可爱的唐小囡哎！ “小囡，真的是你自己摔的？”老三唐爱军怀疑地看着妹妹。 妹妹还是那么好看，可哪里却变了，他说不出来，就是直觉。 唐小囡不敢和唐爱军直视，使劲点头，还发誓保证，“要是我说了谎，就……就让我的大牙再也长不出来了。” “噗” 三兄弟都笑了，大牙是小囡最大的痛，每天醒来第一件事，就是照镜子看大牙长没长出来。 都拿大牙保证了，看来确实是他们冤枉霍谨之了。 “既然不是霍谨之，就饶了他吧。”唐爱华回了屋，其他两个也跟着进屋了，放回了扁担。 ------------ 第4章 煞神老爸 三兄弟都一脸无所谓，不觉得自己冤枉了霍谨之有什么大不了的，不过只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子而已，还是外来人，村里三岁娃娃都能骑在霍谨之头上拉屎，他们冤枉了又怎样！ 唐小囡期期艾艾地说道：“姆妈打了霍谨之，要不要……” “打了就打了，那灾星还推了老娘呢，老娘问他也不吭声，活该被老娘打！” 许金凤骂骂咧咧地打断了，表情更无所谓，全村人对霍谨之的态度都是这样，唐家人不是唯一的。 唐爱军又跳了起来，抄起了扁担，“老子弄死他，连我姆妈都敢推，活不耐烦了！” 唐小囡脑袋都胀了，她这便宜三哥也太火爆了些，比大哥二哥火爆好几倍，书里唐爱军的结局也是最惨的。 但唐爱军和原身的感情最好，事事都维护妹妹，不分对错，不讲道理，只要唐小囡说的就是对的，霍谨之被唐爱军揍的次数也是最多的。 三兄弟的脾气都像了便宜老爹唐来福，唐来福是方圆百里手艺最好的杀猪匠，逢年过节，或是红白喜事都忙得脚不沾地，杀一头猪能得十来斤肉和一副下水，还能得两块钱。 过一个年，唐家的肉都堆成了山，全都腌成了咸肉，能从年头吃到年尾，也难怪原身被养出了一身肥膘。 “你是哪个的老子，要弄死谁？”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。 人高马大的唐来福黑着脸进了门，居然在他面前叫老子，皮痒痒了。 唐爱军立刻便怂了，讨好道：“爸，灾星推了我姆妈，我去教训他！” 唐来福看向许金凤，眼神询问。 “是我先打他的，这事就算了。”许金凤不想计较了，当然不是她有容乃大，而是她打得更厉害些。 霍谨之的脸都让她扇肿了，还流了血。 唐来福又看向脸色苍白的女儿，黑脸立刻雨过天晴，吃人的眼神也变得柔和，挤出了‘惊悚’的笑，粗声问道：“小囡怎么了？是不是有人欺负你？” “没有，我自己摔的，爸爸，我打破了霍哥哥的鸟蛋，他还救了我，姆妈还打了他……” 唐小囡哼哧哼哧地在唐来福身上爬，唐来福一只手就抱起了她，眼神更慈祥了，他是远近闻名的屠夫，人见人怕，人称煞神。 但凡谁家孩子哭闹，只要说一声‘杀猪唐来了’，小孩立刻老老实实。 唐来福所有的耐心和温柔，都给了宝贝女儿唐小囡，其他事上唐来福都能公平公正，唯独沾上女儿，他就只剩下护犊子了。 唐小囡圆滚滚的小短手搂住了唐来福，一点都不怕他，书里唐来福可是慈父，她前世的父母混帐自私，逼得她断绝了关系，她无数次对老天许愿，下辈子给她一个护犊子的好爸妈，还有几个护妹妹的好哥哥。 终于实现了。 闻到了女儿身上的奶香，唐来福脸上的笑更深了，他三十五岁才生的女儿，在这个时候算老来女了，而且唐小囡出生后，时常困扰他的噩梦少了许多，睡得踏实多了。 ------------ 第5章 吃不饱饭的未来大佬 唐来福便觉得女儿是老天爷派来解救他的福气包，他造的杀孽太重，去请教了老先生，说得有个福气旺的人才能化解，之后便得了唐小囡。 噩梦也奇迹般地少了许多，唐来福认定了女儿就是旺他的福气包，对唐小囡百般疼爱，恨不得天天揣兜里才安心，就怕宝贝女儿摔了撞了。 “你以前可从不叫他哥哥的。”唐来福神情讶异。 从前唐小囡都是叫灾星的，他纠正了几回也没管了，只是个外人而已，犯不着让小囡不开心，今天小囡怎么转性了？ 唐小囡心里咯噔了下，糟糕，差点忘记原身以前有多作死了，从来不叫霍谨之名字，‘喂’都是礼貌的，其他时候基本上叫灾星或是倒霉蛋。 低下头无奈扶额，唐小囡默默叹气。 幸好是穿到了六岁，小屁孩可以用淘气解释，改正也来得及。 看着胖丫头小大人的模样，唐来福忍俊不禁，在唐小囡的塌鼻子上轻轻捏了捏，这是他最爱的游戏，美其名曰给女儿整鼻子。 可原身长大后鼻子依然又塌又扁，貌不惊人，还土肥圆，难怪霍谨之对原身怜香惜玉不起来。 对着一堆肥肉，霍谨之能忍受这么些年，也真够难为他了。 唐小囡拍掉了唐来福的大手，揉了揉痒痒的鼻子，扭着胖身子撒娇，“霍哥哥救了我呀，他是好人。” “小囡爱叫什么都成，只要小囡高兴。” 一个称呼而已，唐来福并没放在心上，和女儿逗弄了会儿，他全身都舒泰了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，剥了糖纸喂给唐小囡。 是极普通的水果糖，桔子味的，一分钱能买两颗，味道极纯正，唐小囡觉得比徐福记的棒棒糖还好吃些，舔得津津有味。 “外头的大肠你去收拾了，还有些肉，晚上吃肉炖蛋，小囡爱吃。” 唐来福吩咐许金凤，过了元宵喜事特别多，78年虽然还是挣工分，但政策松了许多，生活也殷实了些，办喜事自然得杀头猪，唐来福每天都能带回不少东西，家里的肉都堆满了。 听到肉炖蛋，唐小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，她也喜欢吃啊，只要肉她都爱吃，这个时候的猪肉可都是纯正的户猪，绝对香飘十里。 唐来福抱着唐小囡去了院子，许金凤在搓洗猪大肠，唐小囡又咽了下口水，酸菜炒肥肠，干锅肥肠，尖椒溜肥肠，卤肥肠，肥肠炖豆腐…… 顿时就想到了十几道肥肠做的菜，每样都是美味啊。 唐小囡眼睛都放光了，对穿来书里没有一点遗憾了，前世她刷爆了信用卡，欠了一屁股债，连青菜都吃不起了，一下子又能过上大鱼大肉的好生活，还年轻了二十岁。 哎呀，老天爷真好！ 唐小囡四下打量新家，院子极大，收拾得也干净，挂满了香喷喷的咸肉，还有下水，大户人家啊，唐小囡对新家十二分满意，这么老些肉，够吃小半年了。 心中一动，突然想到了霍谨之，书里说这个未来的反派大佬现在过得可怜巴巴的，别说吃肉，连饭都吃不饱。 ------------ 第6章 送肉刷好感 霍母苏婉柔软弱可欺，遇事只知道哭泣流泪，干活连一半工分都挣不到，霍谨之小小年纪就要撑起家，饥一顿饱一顿的，饿肚子是常有的事。 书里霍谨之有严重的胃病，估计是时常挨饿的缘故。 亲妈是软包子，亲爹下落不明，还备受歧视，小小年纪就要撑起一片天，这家伙也够造孽的，作者真是后妈。 唐小囡默默吐槽了作者，心里对霍谨之挺同情，况且这次的确是原身连累了霍谨之，害他白白挨了打，还摔破了人家的鸟蛋，让这家伙饥寒交迫的生活更雪上加霜了。 “爸爸……” 唐小囡凑近唐来福耳朵，小小声地叫着，她想帮帮霍谨之。 唐来福十分享受女儿的撒娇，继续捏她鼻子，唐小囡强忍着没翻脸，有求于人，捏就捏吧，她忍！ “爸爸……霍哥哥的鸟蛋被我弄坏了，他和苏姨会不会饿肚子？” 唐小囡眨了眨眼，大眼睛顿时雾蒙蒙了，微微泛着红，这是她的独门绝技，眼睛就是人工水龙头，想哭就哭，想收就收。 唐来福心立刻便软了，冲唐爱华喝道：“拿一刀肉给霍家送去。” 低下头冲唐小囡柔声道：“有肉就不会饿肚子了。” 唐小囡在他脸上吧唧亲了口，糊了他一脸口水，“爸爸是好人，嗯……肯定会长命两百岁。” 书里唐来福最忧心的便是寿数，因为他担心自己杀孽太重，会遭报应，事实上唐来福五十过后身体就不行了，重病缠身，还死在女儿前头。 唐来福被哄得眉开眼笑，宝贝囡果然是他的福气包，说话就是讨喜，从头到脚都舒服了。 唐爱军不高兴地嚷嚷，“凭啥给那灾星送肉，自家都不够吃呢！” 唐来福瞪了眼，唐爱军声音变小了，但还是不情愿，碎碎念地嘀咕，对霍谨之意见老大了。 唐小囡从唐来福身上爬了下来，走到唐爱军身前，胖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小肥肚，“三哥，你肚子比爸爸都大了。” 唐爱军羞恼地避开，也戳了下唐小囡的小肥肚，“你的也不小。” 唐小囡身体僵了下，心情百味陈杂，好想给这憨批三哥一棒槌。 不知道女人最讨厌被说胖吗？ 唐小囡重重的哼了声，还翻了个大白眼，扭过头去找大哥唐爱华了，唐爱军笑嘻嘻地跟了过来，不时揪几下唐小囡的头发，他和唐来福一样，特别爱逗弄妹妹，一个爱捏鼻子，一个爱揪头发。 都一样烦人。 唐爱华装了一刀肉，大概五六斤，唐小囡在口袋里揣满了糖，唐来福带回来的一纸包糖，还有一块毛巾，一包饼干和几只粽子，都贴了红纸，是主人家给的回礼。 “大哥，我和你一起去。” 唐小囡缠住了唐爱华，她要去和未来大佬道个谢，顺便刷一波好感。 “你去干什么，热度才刚退下，老实在家待着，我给你做肉炖蛋。”许金凤不同意。 “不嘛，我要去谢谢霍哥哥。”唐小囡扭个不停，可享受了。 前世她的童年没有撒娇和任性，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。 ------------ 第7章 柔弱可欺 “让她去吧，爱华你背着小囡。”唐来福发话，许金凤便不吭声了，继续搓洗肥肠。 “我背小囡。” 老二唐爱国背起了唐小囡，三兄弟索性一道出了门，朝霍家出发。 霍家住在靠近山脚的破屋里，周围没有其他住户，以前是村里一个孤寡老人住的，老人死了后，屋子就空下了，成了霍谨之娘俩的住处。 霍母苏婉柔含着眼泪给儿子清洗伤口，生活的苦难并没折损她的美貌，哪怕布衣粗饭，都掩盖不了她的美，可这也是她最大的灾难，就算光天化日，都会有二流子来骚扰苏婉柔。 若不是霍谨之凶狠能打，苏婉柔的清白早保不住了。 “不疼。” 霍谨之半边脸都肿了，但依然淡漠着脸，仿佛天崩地裂都无法让他动容。 另半边完好的脸，俊美得不像话，可也阴翳得让人心寒，才十二岁的霍谨之，眼神凶狠得连大人都害怕，这也是唐来福不喜欢这孩子的原因。 戾气太重了，比他个杀猪佬都重。 苏婉柔眼泪流得更凶了，抽噎着说，“以后你离唐家那胖丫头远一些，咱们惹不起总躲得起，因为那丫头，你都挨多少次打了。” 说到胖丫头时，苏婉柔咬牙切齿，神情怨愤。 唐家那胖丫头粉雕玉琢的，模样确实讨喜，可那骄纵的性子也是真讨人嫌，儿子有意避开都无用，这胖丫头总喜欢来折腾谨之，每次都要惹出是非，连累谨之被唐家三个霸王揍。 每次都揍得伤痕累累，看得她心揪得疼，可她太没用了，帮不上忙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受欺辱。 苏婉柔心里刺痛，恨唐家人的蛮横，也恨唐家人背信弃义，丈夫当年可是出了五百块钱，拜托唐老爷子照顾他们娘俩的，可现在欺负谨之最凶的就是唐家人。 那五百块钱是喂狗了。 她还自责自己的无能懦弱，不仅不能护着儿子，还给霍谨之带来不少麻烦，她真是个没用的娘。 情绪激动的苏婉柔碰到了伤口，霍谨之吸了口气，很快又平静了。 “我太没用了，谨之，都是我连累了你。” 苏婉柔的自责达到了顶点，她还有什么用，连处理伤口这点小事都做不好，挣的工分还比不上十二岁的霍谨之。 她就是儿子的累赘啊！ 或许她死了，儿子的日子会好过一些。 可是……丈夫和她约定好的，让她一定要坚强地活着，他一定会来接他们娘俩的。 苏婉柔相信丈夫不会毁约，可他到底什么时候来？ 她真的……坚持不下去了。 崩溃的苏婉柔捂住脸痛哭，越哭越伤心，霍谨之闭上眼睛，遮掩住些许的不耐。 如果苏婉柔不是他亲生母亲，他肯定会把哭哭啼啼的女人扔到山上去喂狼。 可他不能弑母。 那是大逆不道。 而且他答应了父亲，会保护好母亲，直到父亲来接他们。 但父亲已经走了四年，音讯全无，死活都不知道，或许已经死了吧。 霍谨之内心毫无波动，准备倒了盆里的水，耳朵忽然抖动了几下，眼神变得狠戾，似野狼一般冲到了门口，抓起了放在门口的柴刀。 但很快他便松懈了，放下了柴刀，苏婉柔还趴在桌上哭泣，毫不知情。 ------------ 第8章 掰正哥哥 霍谨之微微皱眉，他听出了是唐家三兄弟的脚步声，看来又要打一场了。 这三兄弟定是来为唐小囡报仇的。 霍谨之心有些累，真的很不想和三头笨熊干仗，浪费时间和体力。 快到霍家时，唐小囡让二哥放她下来，自己走更有诚意些。 “大哥，二哥，三哥，霍哥哥今天救了我，要不是他，你们可就差点没有宝贝妹妹了。”唐小囡先给三个哥哥洗脑。 纠正反错从现在开始，必须把三个便宜哥哥掰正。 书里这三兄弟没一个有出息的，个个都成了二流子，不务正业，游手好闲，好吃懒做，唐来福和许金凤夫妇爱孩子是真的，可不会教育孩子也是真的。 四个孩子没一个教育成人的。 唉，这个艰巨的任务只能她来干了。 唐爱军嗤了声，酸溜溜地说道：“霍哥哥叫得可真亲热，小囡你移情别恋了。” 唐小囡眼皮抽了抽，渣渣三哥连成语都不会用，考试总是个位数。 不过原身也好不到哪去，勉强十位数，真是相亲相爱的亲兄妹。 “反正我要报答霍哥哥，以后你们要是再欺负霍哥哥，哼，我就再不理你们了！” 唐小囡双手插着小粗腰，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她毫无气势，三兄弟笑眯眯地看着宝贝妹妹，太可爱了，好想捏一把。 三只手齐齐伸了出来，一个捏左脸，一个捏右脸，剩下一只揪头发。 “不许再捏我的脸！” 拍掉两只讨厌的爪子，再拍掉脑袋上更讨厌的那只，唐小囡气到跳脚，把她的话当耳边风是吧，回去就和唐来福告状，抽他们屁股，哼！ 三兄弟见妹妹真生气了，这才收了手，不再逗弄了。 至于唐小囡的话，他们也没放在心上，胖丫头说得快忘得也快，没准过几天就忘了，又去撩拨那灾星呢！ “欺负那灾星最多的可是你，唐小囡同学。”唐爱军故意打趣。 唐小囡一下子僵了脸，随即涨红了，羞恼地瞪着唐爱军，宣誓一般喊道：“我以前小不懂事，现在我长大了，肯定不会再欺负霍哥哥了！” 说完她觉得还不够，又扯破了嗓子吼：“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霍哥哥的！” 唐小囡朝霍家瞄了眼，叫得这么大声，那位大佬应该听见了吧？ 嗓子眼扯得痒痒的，唐小囡轻咳了几声，对自己的机智相当满意，可是—— “你这种话都说一百遍了，小时候你还说要嫁给霍谨之当媳妇呢！” 唐爱军打趣地看着脸色青白相间的唐小囡，越看越乐呵，他家小囡心思变得比雷雨天还快，前一秒说要和霍谨之好好相处，后一秒就闹起来了。 三兄弟都不相信唐小囡的保证。 包括屋子里的霍谨之，外面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，第一反应便是那臭丫头又要搞阴谋了。 不过他不怕。 只是个蠢笨的胖丫头而已。 唐小囡挫败地看着笑嘻嘻的三兄弟，心里拔凉拔凉的。 她把原身的善变忘了。 这死丫头……唉！ 讨好大佬之路漫漫无期啊！ ------------ 第9章 自打一耳光 唐小囡只气馁了一分钟，很快又元气满满了，她是无敌可爱的唐小囡，不是那个死丫头，就算霍谨之是冰山，她也一定会捂化的。 蹦蹦跳跳地走在了前面，唐小囡敲了几下门，大声喊道：“苏姨，霍哥哥，我是唐小囡，快开门！” 靠着门的霍谨之挑了挑眉，这臭丫头嘴这么甜，一定又想搞事了。 每次这丫头甜蜜蜜地叫人时，便意味着她要兴风作浪了，前几次霍谨之不知就里，总是上这臭丫头的当，毕竟这臭丫头叫哥哥时还是蛮可爱的。 但叫哥哥时有多可爱，搞事时就有多可恶，这丫头就是个小恶魔。 苏婉柔也听见了，眼泪吓了回去，害怕道：“这丫头又来干什么？她害你还没害够吗？” 霍谨之开了门，入目所见是三只笨熊，最大的那只还提了只篮子，盖了布，看不见里面的东西，但霍谨之闻到了血腥味，不出意外应该是肉。 唐家竟给他送肉？ 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。 “霍哥哥，我在这里。” 被忽视的唐小囡努力地踮起脚尖，还用力挥了挥手，明明她站在最前面，为什么不看她？ 霍谨之嘴角抽了抽，这个臭丫头又短又圆，其实在不闹事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，可惜脾气太骄横了，唐来福一介粗人，只知宠孩子，却不知教养。 终于让未来大佬注意到了自己，唐小囡紧张地咽了咽口水，她要如何在霍谨之面前刷好感？ 卖萌还是装可爱？ 她并没有纠结太久，因为她看到了霍谨之青肿的右半边脸，嘴角都打裂了，完好的半边脸俊美冷漠，两边脸形成鲜明的对比，也刺痛了唐小囡的心。 这可是她便宜娘亲的杰作啊！ 打人不打脸，骂人不问候老母。 许金凤不仅打了未来大佬的脸，还辱骂了未来大佬的母亲，难怪霍谨之心里会一直种着那根刺，唐家出事时，他虽然没有落井下石，但也没有帮忙。 “你们来干什么？”霍谨之冷声问。 他的声音比他的人更冷，渗着冰碴子。 唐爱华揭开了篮子上的布，露出了油汪汪的肥猪肉，肉很新鲜，明显是今天现杀的，量也不少，至少有五斤，不论在哪都是大礼了。 “我爸让送过来的，谢谢你在山上救了小囡。” 唐爱华不太想和霍谨之说话，将篮子放在地上。 “拿回去吧！”霍谨之不想接受这块肉。 尽管他的胃在抗议，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。 唐爱军的爆脾气一下子上来了，张嘴就要骂，唐小囡忙抢先说道：“霍哥哥，都是我的错，姆妈是担心我才会生气的，你要不打我一巴掌吧，随便用多大力气都行！” 她闭上眼，视死如归地将脸凑近霍谨之，只要大佬能消气，打十巴掌她都愿意。 头顶传来冷笑，霍谨之嘲讽道：“我如果打了你，你就会回家告状吧！” 他可不会再上当了。 “不是的，霍哥哥你要是不信，我……我自己打！” 唐小囡情急之下，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，清脆的响声让霍谨之也怔住了，胖丫头白嫩嫩的脸上多了几个红指印，立刻便肿了。 可见没少用力。 这丫头脑子摔坏了？ ------------ 第10章 五百块买一句话 “小囡！” 唐爱军急得抓住了唐小囡的手，见她白嫩嫩的脸肿了，愤恨地瞪着霍谨之，认定就是这灾星害的。 他家小囡每次和这灾星在一起时，都会出点意外，不是磕着就是撞着，偏偏小囡嘴上说讨厌霍谨之，实际上却总是去找这灾星玩，气死他了。 “霍谨之，你满意了吧？” 唐爱军吃人一样，紧捏着拳头，他比霍谨之小一岁，但还高小半个头，也壮实些，霍谨之这个未来大佬，现在就是个单薄的小身板，瘦得皮包骨。 但他的气势却比张牙舞爪的唐爱军强太多了，一动不动地站着，冷漠地看着唐爱军，就像大人看着不懂事的熊孩子一样。 霍谨之心塞得紧，他真的不想和这三头笨熊闹，他没那个闲工夫，也不想得罪唐家。 唐家是磨盘山大队的地头蛇，就连生产队长都要敬三分，虽然唐家没尽到五百块的义务，可在外人眼里，他和母亲却是唐家罩着的，到底要给三分情面，不敢闹得太过分。 他父亲之所以找上唐家，就是想借这一家人的势，父亲早算到了现在的境况，五百块钱又不能管一辈子，但他和父亲要的，就只是唐家的一句话。 收了五百块后，唐老爷子唐百山对外声称，他和母亲是唐家的远房亲戚，让村里人多担待些。 正是有了这句话，他和母亲才能在磨盘山大队有了栖身之处，队长还让他和母亲上工，虽然工分不多，但勉强能填饱肚子。 比起外面的混乱，磨盘山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。 霍谨之很满意现状，对唐家也是感激的，只不过这点感激之心，在一点点地变淡，或许有一天会消磨殆尽吧？ 但看在那一句话的情分上，只要唐家不作死，将来他一定会报答。 他霍谨之恩怨分明，有恩必报恩，有仇必双倍奉还。 至于这磨盘山，他也必然不会久待，迟早有一天他会走出去！ 但现在——眼前这个胖麻烦，却让霍谨之郁闷了。 他真的……很不想陪幼稚蠢笨的小屁孩闹。 “三哥，和霍哥哥没关系，是我自己打的！” 唐小囡使劲拉住暴跳如雷的唐爱军，脸涨得通红，屁都要崩出来了，可不能再让这憨批三哥和霍谨之干仗了。 霍谨之平静地看着唐小囡嘴里的豁口，这臭丫头掉牙都比别人古怪些，四颗大牙整整齐齐掉了，难怪说话漏风。 “听见了吗？我没让唐小囡打自己。” “就是这样，我自己打的。” 唐小囡使劲点头，可唐爱军就跟小狮子一样，根本不听劝，他只认定自己看见的。 宝贝妹妹脸肿了，和霍谨之这灾星有关系，他得替妹妹报仇。 “小囡和你道歉，你怎么不吭声？否则小囡干嘛自己耳光，就是你害的小囡，老子弄死你！” 要不是胳膊被唐小囡拽着，唐爱军早冲过去揍人了，他不敢甩开妹妹，火大骂道：“唐小囡你傻啊，我在给你报仇，快松开！” 今天的妹妹哪哪都不对劲，以前他和霍谨之干仗，唐小囡比看电影还开心，在一边拍手当啦啦队，有时候他不想打架时，唐小囡还会怂恿他去干呢！ ------------ 第11章 报恩 唐小囡心好累，这便宜三哥比火药还爆，这样的脾气迟早要出事，书里唐爱军打群架，误伤了三人，死了一个，重伤两个。 好死不死碰上了严打，这个时候连同居都会被以流氓罪关起来，更何况打死人，唐来福上下走动关系，花了不少钱，可唐爱军还是被判了死刑。 那时唐爱军才21岁，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，人生却结束了。 那时霍谨之早已经回城了，以霍家的势力，如果肯帮忙疏通关系，唐爱军肯定不至于死，但书里霍家对此事袖手旁观。 书里并没细写这段情节，可唐小囡猜想，原身肯定去找霍谨之求过情，她和唐爱军的感情最深，不可能不管，但结果唐爱军还是死了。 其实唐爱军心性并不坏，只是被养歪了，又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，这才走上了不归路。 唐来福在唐爱军死后，身体更是每况愈下，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，之后唐家便彻底败落了。 唐爱军的死，是唐家败落的源头。 但归根结底，还是唐来福和许金凤没教育好四个儿女。 “你才傻，霍哥哥救了我，就是我的恩人，谁让你报仇了，我们要报恩，晓得不？报恩【破音】！” 唐小囡喉咙火辣辣的，肚子也饿，那碗香喷喷的鸡蛋羹肯定凉了，她一口都没吃呢！ 霍谨之挑了挑眉，这臭丫头看起来不像是要搞事，真心实意和假模假样，他在吃了那么多次亏后，还是能区分的。 臭丫头摔了一跤就懂事了？ 霍谨之还是怀疑，但既然唐小囡已经闹到这份上了，他就暂且相信吧，且看这臭丫头能演多久。 “用不着报恩，我只是顺手。” 霍谨之终于回应了，唐小囡长松了口气，还肯和她说话就好，以后再慢慢修复关系，离霍谨之离开磨盘山还有五年，有的是时间。 书里五年后，霍谨之的父亲来接他们娘俩了，自那以后，霍谨之的人生就迈上了巅峰。 “霍哥哥，以前是我不对，我会改的。” 唐小囡不想说一些保证的话，说得再多不如拿出实际行动，她一定会让霍谨之看到自己的一片真心。 以真心待人，定也会得到真心的。 霍谨之虽然睚眦必报，可他同样恩怨分明。 唐爱华拉住了三弟，朝他瞪了眼，唐爱军悻悻地哼了声，也朝唐小囡瞪了眼，妹妹背叛了他，为了霍谨之还吼他，哼，小囡肯定又被美色迷惑了。 这灾星长得跟娘们一样，有什么好看的，男人就得像他一样强壮，那才叫男子汉气势，可村里的女孩却都说霍谨之比他好看，气死他了，一个个都瞎了眼！ 包括他亲妹子。 “霍哥哥，吃糖！” 唐小囡从口袋里掏出糖果，踮起脚尖想塞进霍谨之的口袋里，但还是差了点儿，无奈只好蹦几下，还是够不着。 心塞的唐小囡低头瞅了眼自己的小胖腿，暗下决心要多锻炼，必须超越原身的156公分。 霍谨之眼里多了些笑意，倏忽而过，神情依然冷漠，但看起来没那么阴翳了，变得柔和了些，见这胖丫头实在费劲，他弯下了腰。 ------------ 第12章 吃糖糖 唐小囡眼睛一亮，看来霍谨之对原身还是不错的嘛，原身那样花式作死，可霍谨之还是救了原身呢，唐小囡更有信心了。 她朝霍谨之挤出大大的笑容，嘴咧到了后耳根，中间的豁口特别显眼，霍谨之和她面对面，看得清清楚楚，好想拿东西堵住这口子，丑死了。 “霍哥哥！” 唐小囡讨好地叫了声，剥了糖纸，塞到霍谨之嘴边，“吃糖，可甜了。” 霍谨之并没张嘴，他还在纠结这胖丫头是不是要搞事，这臭丫头每次都是给个甜枣，然后就搞事。 虽然都是些小麻烦，可还是让他烦不胜烦。 唐小囡手举得有些酸了，霍谨之不会怀疑她在糖里下毒吧？ 越想越有可能，唐小囡伸出舌头舔了下糖果，笑眯眯地说道：“没毒。” 这下应该相信她了吧？ 霍谨之眼神嫌弃。 他才不要吃这臭丫头的口水。 “你别给脸不要脸啊，小囡，糖给三哥吃！” 唐爱军醋坛子都打翻了，以前妹妹有好吃的都给他，今天却给这灾星了，他也蹲了下来，张大嘴等着唐小囡投喂。 可是—— “不要，糖是霍哥哥的。” 唐小囡扭过了身子，希冀地看着霍谨之，手里捧着橘色的糖，霍谨之嘴里口水溢了出来，他已经有许久没吃过糖了。 其实他并不喜欢吃甜食，可连肚子填不饱的时候，糖果便成了奢侈品，霍谨之的身体比他的理智更诚实，肚子被这些肉和糖果勾得更饿了。 被嫌弃的唐爱军不敢相信地看着唐小囡，眼神有些委屈，更多的是愤怒，凶狠地瞪向霍谨之。 霍谨之心情突然大好，张开了嘴，口水就口水吧，大不了一会儿吐了，现在他只想气死唐爱军。 唐小囡笑得更开心了，果然小孩都抗拒不了糖果嘛，霍谨之再能耐，现在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屁孩呢！ 以后她多投喂些好吃的，肯定能收买大佬哒！ 有乃便是娘嘛！ 酸甜的糖果进了嘴里，滋润着霍谨之贫瘠了四年的身体，身体每个细胞仿佛都在跳舞，分泌着一种叫‘幸福’的东西。 很多年后，霍谨之才知道，这玩意儿其实叫多巴胺。 现在他只觉得快乐，特别特别快乐，看唐小囡和那三只笨熊也顺眼了些。 唐小囡将口袋里的糖果都掏了出来，塞到了霍谨之手里，唐爱军心里更酸了，妹妹把好吃的都给姓霍的了，一颗都没给他留。 霍谨之本想拒绝，可看到唐爱军像困兽一样凶狠的眼神，他又改主意了，收下了糖果，苏婉柔和齐爷爷都爱吃糖，留给他们吃吧。 以后他去山上打些猎物还给唐家便是。 唐小囡开心得冒泡，冲霍谨之挥挥手，“霍哥哥再见，明天我再找你玩！” 霍谨之头皮一紧，警钟敲响了。 就知道这胖丫头要搞事。 明天他得警醒点儿。 唐小囡哪知道她真心实意的一句话，让对方想了那么多，她主动去拉唐爱军的手，唐爱军没好气地瞪了眼，手扭开了，但没多时又伸了过来，在唐小囡头上用力揉了起来，头发全散了，乱蓬蓬的。 ------------ 第13章 教育熊孩子 唐小囡强忍不耐，忍受着唐爱军爪子的荼毒，就让这便宜三哥消消火吧，回去让许金凤重新绑一个就是。 可是，憋了一肚子火的唐爱军越来越过分，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，唐小囡的两个鬏鬏全都散了，披头散发像鬼一样，头发还扎进了眼睛里。 忍无可忍的唐小囡好想揍死这熊孩子，但她忍下了。 她可是理智成熟的大人，不能和小屁孩一般计较，但也不能纵容唐爱军，唐小囡眨了眨眼，眼睛立刻红了，水气弥漫，泪花在大眼睛里打着转。 “眼睛痛痛……三哥坏……呜呜……” 唐小囡默默鄙视了自己三秒，毫无负担地装嫩，前世没能撒的娇，这一世她要撒个够。 唐爱军愣了下，手在空中顿住了，唐爱华火大地拍掉他的爪子，拂开唐小囡的头发，都成兔子眼了，耸着肉鼻子可怜巴巴的。 自责如潮水一般袭卷了唐爱军，不就是一颗糖嘛，他怎么能弄痛小囡呢，他可太坏了，小囡以后会不会不理他了？ 唐爱军内疚地看着唐小囡，嗫嚅着叫了声，“小囡……” 唐小囡扁了扁嘴，撇过头不看他，她要矜持一下下，让唐爱军以后别再动不动就揪她头发，真的很烦哎！ 唐爱军心里刺刺的，脸一下子垮了，妹妹不喜欢他了，肯定也不会理他了。 以后也不会再跟在他屁股后面叫‘三哥’了。 联想力丰富的唐爱军，越想越沮丧，越想越恨自己，一颗糖而已，小囡给了就给了呗，大不了以后他再打霍谨之一顿出气好了，干嘛要惹小囡生气。 唉…… 唐小囡心里有些不忍，唐爱军对原身真的很好很好，虽然他不是大众眼里的好人，是打架斗殴的二流子，但他对妹妹的好却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。 这三兄弟其实都一样，在外人面前凶狠霸道，还有些无赖，可对父母和妹妹却是真心地好。 唐爱华瞪了眼弟弟，没出息的东西，为了颗糖就惹小囡生气。 “吹吹就不痛了，小囡不理你三哥，大哥抱你。” 唐爱华强忍住心里的小雀跃，小囡可算和老三闹翻了，以前小囡成天跟在老三后面转，看得他酸溜溜的，就希望有一天妹妹和老三闹崩了。 终于等到这一天啦！ “就是，咱不理他，二哥抱你！” 唐爱国也来凑热闹，他更开心，巴不得妹妹和老三天天闹崩才好呢。 唐爱军鼻子都要气歪了，大哥二哥忒不是东西，居然乘人之危，哼，他和小囡情比金坚，谁都别想抢他妹妹！ 但他又垂头丧气了。 因为……唐小囡还没搭理他呢！ 唐小囡瞥了眼跟霜打茄子一样的唐爱军，暗自好笑，再坚持一下下，她就和便宜三哥和好啦，教育熊孩子要循序渐进嘛，一口气吃不了热包子。 唐爱华笨手笨脚地给妹妹扎了头发，松松垮垮地两个鬏鬏，还散了大半。 唐小囡被唐爱华抱了起来，虽然她是个小肉团子，但力大如牛的唐爱华抱起来毫不费力，唐爱军耷拉着脑袋走在一旁，不时瞄几眼妹妹，很想和她说话，但又不敢。 他怕妹妹还在生气。 可妹妹不理他，他心里好难受。 ------------ 第14章 争风吃醋的哥仨 “三哥，糖糖！” 一只小胖手伸了过来，手心里是剥了糖纸的糖，唐爱军眼睛一亮，抬头看见唐小囡笑眯眯地看着自己，尽管头发乱得像鸡窝，可还是全村最俊的妹妹。 “小囡，三哥不好，你打三哥出气吧！” 唐爱军把脸凑过去，只要妹妹高兴，打几下脸也没啥，以前又不是没打过。 脸上传来软乎乎的触感，唐小囡轻轻拍了几下，奶凶奶凶地板着小肉脸，“以后要是再揪我头发，我……我让爸爸打你屁屁开花！” 唐爱军犹豫了，不揪头发是万万不可能的，他看见妹妹的小鬏鬏就忍不住手痒痒，不揪几下一天都不自在，可惹妹妹生气也不行。 要不少揪几下吧。 “我尽量控制，谁让小囡你这么好看，其他人让我揪我都不稀得揪。” 唐小囡的尾巴一下子翘起来了，捏了捏自己的脸，有些怀疑，书里对原身的描写可是—— 蠢笨肥腻，行动迟缓。 她真的好看？ “那你多控制几下。” 唐小囡嘟着嘴，缺点慢慢改正，一天少揪几下就很好了，还有唐来福和大哥二哥的臭毛病，捏鼻子捏脸蛋，也得改了，没准原身就是让这些家伙捏丑的。 唐爱军用力点头，开心地舔糖，其实他一点都不爱吃糖，但妹妹喂的特别好吃，心里甜滋滋的。 小囡没怪他，还给他吃糖了。 他还是小囡最爱的三哥。 心花怒放的唐爱军决定饶了霍谨之，不去找他算帐了。 “一边去，挤过来干啥！” 唐爱华踹了脚，讨厌死老三了，吃颗糖而已，舔得砸巴砸巴响，成心显摆呢！ 唐爱军悻悻地去了唐爱国边上，他不和大哥一般见识，大哥小心眼又不是一天两天。 “你挤我边上干啥，那么大的路不走！” 唐爱国也赏了一脚，看这小子就烦。 被嫌弃的唐爱军也不生气，自个乐呵呵地走在后面，砸巴的声音更响了，成心气前面两兄弟。 哼，小囡最爱的是他，大哥二哥干看着眼红吧！ 趴在唐爱华怀里的唐小囡乐得眼睛都眯了，幸福得冒泡泡，下定决心要把三个便宜哥哥掰成有出息的崽，这样才能继续无限宠她呀！ 霍谨之远远看着他们兄妹吵闹，嘴角扬了扬，关上了门。 “呀……这么多肉！” 苏婉柔十分惊讶，唐家怎么突然变得大方了？ “晚上炖一半。” 霍谨之从口袋里掏出糖，有十来颗，分了一半给苏婉柔，还有一半他要留给齐爷爷。 而他嘴里那颗被嫌弃的糖，一直都含着，慢慢变薄，甜味也越来越浓，早把之前要吐掉的想法忘了。 苏婉柔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，她最爱的就是甜食，以前丈夫在的时候，家里的点心没断过，可这四年她就再没吃过了，连肚子都填不饱，每天都饿得眼冒金星。 要不是霍谨之隔三差五去山上打猎，或采些野菜，他们母子早饿死了。 “吃了会不会有事？” 苏婉柔担心这些肉会招来麻烦。 ------------ 第15章 柔弱的母亲 唐家人可不是良善之辈，尤其是许金凤，蛮横跋扈，看见她就没好脸色，还指桑骂槐的，说她是勾三搭四的狐狸精。 天地良心，她的心只给了丈夫一人，其他男人哪里还看得上，她恨不得那些混混滚得远远的，让他们娘俩清心自在地生活。 可事实上，就算大白天都有不怀好意的男人在门口转着，看她的眼神让她后背发寒，晚上睡觉都不敢合眼，要不是儿子挡着，她的清白早…… 苏婉柔眼睛又红了，愧疚地看向儿子，她不仅帮不上儿子的忙，还拖累了他。 如果不是她，霍谨之不至于困在山里，她知道儿子很想进城，但一直没能去成。 “没事，炖了吧，我去齐爷爷那。” 霍谨之神情淡淡的，去了隔壁，屋外的冷风吹散了他的不耐烦，心里好受了些。 他真的……很不想看见母亲一脸愧疚的模样，父亲会觉得这样的母亲楚楚可怜，心生怜惜之情，可他是儿子。 这四年来，他为了保护母亲，受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。 因为母亲的美貌，村里的女人个个视她为仇敌，连带对他也没有好脸色，轻则辱骂，重则动手，他只能忍着，不能还嘴，更不能还手。 否则他们母子连这最后一点栖身之处都没了。 他知道不能怪母亲，可他还是怨。 他不求母亲能像母鸡一样，为了孩子敢和老鹰对抗，这对母亲来说太难了，他只求母亲别总是哭哭啼啼的，在这样的乱世，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。 霍谨之无声苦笑，抬头看着天，天空蔚蓝，白云朵朵，可他的心却满是阴霾。 还要多久才会结束？ 被舔得越来越薄的糖果，突然滑进了喉咙里，浓香的甜味让霍谨之愣了下，眉眼渐渐舒展了。 四年前他只有八岁，都一样能熬过来，现在他十二岁了，还有何惧？ 乱世定会出枭雄，他霍谨之必然会有一番作为，不可能一辈子困在这山沟里！ 浓郁的肉香传了出来，苏婉柔在炖肉，大方地切了一半肉，剩下一半挂在了梁上，过几天再吃。 嘴里含着糖，锅里钝着肉，苏婉柔愁苦的脸也舒展了，对未来多了些信心，或许唐家人开始兑现承诺了呢？ 五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呢！ 唐家还是守信的，丈夫没托付错人，她以后不会再埋怨唐家了。 心思简单的苏婉柔有些自责，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，以前唐家之所以不帮忙，也许是有苦衷吧，现在不就送肉来了嘛，还送了糖呢！ 霍家的午餐前所未有的丰盛，满满一大盆土豆炖肉，还有一盆蒸番薯，家里的米不多，农活不忙的时候，霍家都是吃番薯萝卜的。 有时候连番薯萝卜都不够吃，只能去山上挖啷叽（同音）根煮了吃，以前饥荒时，这种苦涩的草根救了不少人的命，但现在已经很少人吃了。 政策放松，家家户户都开了些荒地，种上玉米和番薯，再加上大队分的粮食，基本上能混个水饱，甚至还能偶尔吃上肉，日子比几年前好太多了，谁还吃苦死人的啷叽根呢！ PS：啷叽是土话，作者查了下，应该是蕨菜老了后的根，富含淀粉，以前饥荒时农民会拿这个当口粮，但非常苦，现在的蕨根粉是精加工的，少了许多苦味。 ------------ 第16章 大肥肉片子 “老远就闻到肉香了，这么多肉啊。” 说话的是位清瘦的老先生，脸色苍白，眼窝凹陷，嘴唇上有许多血口子，嘴角也是，稀疏的头发白多黑少，瘦得皮包骨头，像骷髅一样。 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，打了不少补丁，但干净整洁，还能看见浅浅的折痕，老先生坐得笔直，眼神明亮得像光，全身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质。 “唐家送来的肉，有五六斤呢，齐先生您多吃些。” 苏婉柔欢快地说着，拿公筷给老先生夹了块肥嘟嘟的大肉片，现在的人爱吃瘦肉，但在这个时候，最受欢迎的却是油汪汪的肥肉。 过上几年缺油少粮的苦日子，谁见了大肥肉片子都会眼睛放光，像苏婉柔以前就不爱吃肥肉，有一丁点肥肉都嫌弃。 现在—— “真香啊，还是养的猪肉好吃，野生的味道太重了。” 苏婉柔津津有味嚼着肥肉，油汁在嘴里飞溅，还有些溅到了喉道，那种感觉，比她以前吃鲍鱼还满足。 她四年都没吃到猪肉了，丈夫在的时候还能隔三差五地吃一顿，可丈夫离开后，连一丁点肉星都看不见了，只有霍谨之从山上打来的野物。 可野物骚味重，肉也柴，没有好调料是做不好吃的，苏婉柔的厨艺也就那样，只能拿生姜大蒜一起炖，连料酒酱油醋糖都没有，味道可想而知。 但也多亏了这些野物，才让他们度过了漫长的四年，不至于饿死。 老先生嘴里不断分泌着口水，他也好久没吃肉了，但他仍然慢条斯理地吃着，动作优雅，餐桌礼仪非常讲究，霍谨之也一样，吃得斯斯文文的，但他动作却不慢，只一会儿工夫就吃了三四片肉。 “确实是猪肉好吃些，这么多油，就连番薯都美味了。” 老先生吃了一片肉，气色都好了不少，他其实没啥大病，就是饿的。 “土豆也有了肉味呢，齐先生您多吃些，还有两三斤肉呢。”苏婉柔不住劝，对老先生很客气。 老先生姓齐，三年前从其他大队转到磨盘山大队的，具体犯了什么事没人知道，磨盘山大队长也姓唐，大队一大多半人都姓唐，共一个祠堂的。 唐队长以前是村长，之后改成生产队长，在队里很有威信，而且是个厚道人，对齐先生还是蛮照顾的，让他在队里放牛，是最轻省的活，每个月队里分些口粮给他。 但也不敢多分，否则队里其他人要闹，分的口粮也就够齐先生不死不活地吊着命，他就住在霍家隔壁，霍谨之时常会帮他干活。 投桃报李，齐先生教霍谨之文化知识，后面他索性把自己的口粮交了出来，两家一块开伙，勉强能混个半饱。 “谨之多吃，小孩子长身体要保证营养。” 齐先生只吃了两三块肉，只扒拉土豆吃，和肉一块炖的土豆同样美味，他年纪大了，吃太多肉是浪费，霍谨之小孩子才应该多吃。 而且唐家这次送了肉，下次可不一定会送了，还是把肉省给孩子吃吧。 ------------ 第17章 资本论 苏婉柔嘴里塞着肉，听了齐先生的话，停下了咀嚼，有些惭愧，她都吃好多肉了，一时吃得忘形，把儿子给忘了。 纠结地吃完了嘴里的肉，苏婉柔便没再吃肉，只夹土豆吃，尽管她都馋死了。 可她不能抢儿子的肉，她没本事养儿子，再吃儿子的肉像什么话。 “这么多肉用不着省，吃完了我去山上打猎。” 霍谨之淡淡地说着，他不喜欢在嘴上抠抠索索，与其一顿吃那一二两肉，还不如一次吃过瘾。 而且齐先生和苏婉柔的身体都需要肉补充营养，这个乱世其他都是虚的，有个好身体才最重要，否则怎么熬？ 齐先生和苏婉柔还是不夹肉，霍谨之便夹了几块肉放进他们碗里，也不说话，只看着他们，两人最终还是没能抗住肉肉的呼唤。 下嘴了。 一大盆子肉和土豆都吃完了，连汤都不剩下，番薯蘸了油汁后特别鲜美，一大盆子番薯也这样干掉了，彻底贯彻了三光政策，一丁点都不剩下。 “嗝……” 齐先生悠悠地打了个嗝，精神好极了，快十年了，他可算吃上饱饭了，感觉真好。 “先生，吃糖。” 霍谨之从口袋里掏出五六颗糖，全都给了齐先生，老先生和苏婉柔一样爱吃糖，他年轻时在英国留学，生活了二十多年，饮食习惯也受那边影响，爱吃个下午茶。 弄点红茶或咖啡，再烤点面包，坐在花园里享受惬意的下午茶时光。 不过回国后没几年，这种美好时光就彻底拜拜了，别说下午茶，连一日三餐都混不上了。 齐先生眼睛放光，比看见肉还激动，亲爱的糖啊，久违了！ “也是唐家送的？” 齐先生剥了颗糖塞进嘴里，满足地含着，幽幽地叹了口气，真甜啊，人生无糖还有何味？ 他过了十年无糖的生活，生不如死啊！ “嗯，唐小胖给的。” 霍谨之眼前浮现出唐小囡的豁牙，还有那圆滚滚的身体，嫌弃地皱了皱眉，应该叫唐大胖的，村里再找不出比那臭丫头更胖的了。 齐先生眼神讶异，那胖丫头又想折腾啥了？ “那丫头不会又想搞事吧？”苏婉柔也犯愁了。 她是真怕了唐小囡，这丫头就是个小恶魔，还总缠着她儿子，又打不得骂不得，哄也哄不好，一个不好就会招来三个恶霸哥哥。 “没事。” 霍谨之没太在意，唐小胖搞事又不是头一回，至少这回还给了糖，就算搞事也不亏，只当陪那胖丫头玩的工钱吧。 略坐了会儿，齐先生便回自己屋了，孤儿寡母的，他一个男人待久了不好。 霍谨之也跟着去了，拿了本厚厚的书，还卷了毛边，书名是—— 《资本论》马克思著。 这是齐先生带过来的几本书之一，其他的书都被烧了，心疼得他当时差点就过去了，现在想起来还是心痛欲裂。 每天霍谨之都会和齐先生学习，无一日中断。 唐家此刻也在吃午饭，比霍家更丰盛些，盛菜的盆子都有洗脸盆大，一大盆肉炖蛋，一大盆酸菜肥肠，还有一大盆子咸肉蒸象牙笋（春笋的一种，特别嫩，早春时候出土）。 ------------ 第18章 饭前必须洗手 这么大三盆子菜，就算再过几十年也是24钛合金的硬菜，更何况在现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年代，就算家里有肉，也没人舍得一下子做三大盆子，难怪唐家是大户人家。 唐小囡嘴里口水直流，屋子里都是肉香，果然是纯正的户猪肉，不用加太多的调料，就能香飘十里。 “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……” 耳边突然响起醇厚磁性的声音，是唐小囡前世最喜欢看的某节目，喜欢解说员的播音腔，更喜欢里面各式各样的美食，她身上的肥肉，就是拜这节目所赐。 许金凤的厨艺当然比不上大厨，但她舍得放肉，又有农村的柴火灶加分，做出来的饭菜十分美味，看唐家人个个一身膘，就是最好的证明。 “饿死我了！” 洗完手的唐爱军看见香喷喷的大肉片，一坐下就要夹菜吃，唐小囡一巴掌拍了过来，“三哥，手洗干净了吗？” 唐爱军不情不愿地放下筷子，伸出了手，没好气地吼，“看看，我拿肥皂洗了三遍，管家婆！” 妹妹也不知发什么神经，突然让他们洗手，明明以前这丫头饭前从来没洗过手，现在却冷不丁讲起规矩了。 烦死个人了。 但虽然烦，三兄弟还是乖乖地照做了，怕惹唐小囡生气。 唐小囡仔细看过一遍，冷水洗得手有些红，确实干干净净的，另外两只也一样，都认真地执行了，她满意地点点头，像小大人一样，逗得唐爱军忍不住又伸手拽她小辫子。 “管家婆，可以吃了吧？” 唐爱军肚子都要饿扁了，以前唐家开饭，他肯定是第一个吃的，今天却因为这丫头耽搁了这么长时间，肚子饿得咕咕叫了。 唐来福和许金凤笑眯眯地看着兄妹吵闹，他们其实并不觉得饭前洗手有必要，祖祖辈辈都是务农佬，没这么讲究。 农忙的时候，都在地里吃饭，上哪洗手去？ 但宝贝女儿想闹，就由着她吧，小丫头顶多也就三天新鲜劲儿。 “老师说手指甲里有好多虫虫，爬啊爬啊，三哥你要是不洗手，虫虫就爬到你肚子里了，再长这么大一条……” 唐小囡张开了手，夸张形象的表情和语言，让三兄弟不由自主地摸着肚子，总觉得肚子里不太对劲儿。 唐来福夫妇俩也觉得怪不得劲的，他们大半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，谁还饭前洗手呢，身体照样健健康康的，可现在听唐小囡这么一说，他们坚定了几十年的信心便动摇了。 万一真长了虫子可咋办？ 人还能活？ 两口子有些坐不住，犹豫了会儿，还是起身去洗手了，不怕万一就怕一万，还是小心些的好。 唐小囡得意地笑了，她就是故意让三个哥哥去洗手的，这招叫杀鸡儆猴。 呸……不对，叫以儆效尤。 唐来福和许金凤不是邋遢人，但有些卫生习惯确实不讲究，像饭前洗手，生熟砧板分开等，他们都没这样的概念，得慢慢纠正。 ------------ 第19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“吃饭时别讲虫子，小囡你可真烦。” 唐爱军又揪了下小辫子，并不是太在意，也就是刚才恶心了会儿，饭前洗手这事，老师都说多少遍了，可农村有几个能真正照着做的，大家都身体蛮好，也没见谁让虫子给吃了。 唐小囡给了他一个大白眼，撇过了头，懒得再说大道理了，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，自然也不可能一次就改正过来。 她每天都让家里人饭前洗手，时间一长，自然就成习惯了。 唐家人别看个个膘肥体壮，可身体却都不是太好，平时虽不生病，但一病就缠绵病榻，唐来福是这样，许金凤也是这样，她得未雨绸缪。 拥有好身体，首先从饭前洗手开始。 再者就是三个哥哥在村里的印象太差了，个个都是人见人怕的恶霸，其实三兄弟并没做丧尽天良的恶事，但因为相貌长得凶，又不是太有规矩，不懂得尊老爱幼，印象就这样一点一点败了。 别小看这些印象分，书里唐爱军出事后，警察来村里调查过，结果人人提起来都摇头，说唐爱军打小就是无赖混混，这是砸倒唐家的最后一根稻草。 从霍家回来后，唐小囡趁小睡时，制订了初步的未来计划。 未来大佬必须刷好感，从投喂开始。 三个哥哥必须严格教育，让他们从良。 还有就是她得减肥，她要打作者的脸，让土肥圆见鬼去吧！ 只可惜她看书向来是一目十行，只看个大概，好多细节都忘了，而且也不知怎的，她穿了后，对那本书的记忆也模糊了些。 唐小囡拿纸笔记下了些还记得的情节，偷偷藏好了，以后想起什么就记下来。 她没想过再回现实世界，这里有疼爱她的父母和哥哥，她舍不得回去，所以，她一定要改正唐家的悲惨结局。 至于男女主，唐小囡也没打算刻意讨好，这两人和唐家的遭遇关系不大，至少她看书时没看出来，和霍谨之也没太大关系。（唐小囡看书不太仔细，事先说明一下下） 不论是唐家还是霍谨之，其实在书里的出场并不是太多，而且在前期就挂了，唐家败落，霍谨之在不久后神经病发作，非要跑去非洲那边开拓业务，然后……就没有然后了。 下落不明，生死不知，过了几年还没回来，估计是真的死了。 没有了最大的威胁，男主如鱼得水，一路开挂，成为了商业帝国的大佬，霍谨之成为了过去式。 霍谨之出事的具体时间，唐小囡不记得了，但她记得是在十四年后，这些她都记在小本本上了。 唐爱军逗弄完了妹妹，伸筷子去夹肉片，唐小囡眼角看见，又一巴掌拍了过去，心有些累。 难怪哥哥们不招人喜欢啊，实在是太没规矩了。 “又怎么了？”唐爱军火大地吼。 三番五次地打断他吃最爱的肉，也就是唐小囡，换了其他人，早被唐爱军扔出去了。 唐小囡缩紧了脖子，扭头看向唐来福，大眼睛眨了眨，立刻泛起了红，还雾蒙蒙的，唐来福狠狠瞪过去，“吼什么吼！” ------------ 第20章 立规矩 唐小囡冲唐爱军得意地扮鬼脸，哼，敢在唐来福面前吼她，皮痒痒了。 唐爱军气得直咬牙，妹妹虽然很可爱，可有时候也是真气人，特别爱打小报告，好多次他挨唐来福的打，都是妹妹告状的功劳。 “老师说了，等长辈……嗯……就是年纪最大的吃了，年纪小的才可以吃，要讲规矩。” 唐小囡说得太急，口水呛住了，只得使劲咽了下，但还是有几滴从豁口的洞洞里漏了出来，滴到了下巴上，唐爱军本来黑着脸，见她这样哈哈大笑起来，其他人也都笑呵呵的。 许金凤笑着给羞愤难当的唐小囡擦干净了口水，唐小囡好想从地缝钻进去，小胖脸红通通的，真不是她的错，只怪这具六岁的身体脸部肌肉还没发育完全，又豁了那么大一洞，漏点口水很正常嘛！ 这么一想，唐小囡又心平气和了，她现在是六岁，流口水才正常，有啥羞的。 朝笑得前仰后跌的唐爱军重重地哼了声，唐小囡又看向唐来福，十分严肃地问：“爸爸，我说的对不对？” “对，小囡说的肯定对，老子都没吃，你个兔崽子吃个屁！” 唐来福嘴都合不拢了，还是闺女贴心，三个臭小子从来都只知道先顾着吃，啥时候想过规矩呢。 其实他也不在意这些，农村人没那么讲究，可唐小囡郑重其事地指出来了，唐来福又觉得讲规矩也不错，他当老子的威严还是要竖的嘛！ 当然，主要还是唐来福习惯宠女儿了，唐小囡说啥他都笑呵呵的说好，如果唐小囡说规矩是小辈先吃，唐来福肯定也说好。 规矩在唐家不重要。 重要的是唐小囡高兴。 “爸爸和姆妈先吃，然后……再哥哥吃，最后我吃……以后都这样。” 嘴里豁个大洞洞，说话总是漏风，太不顺口了，不过这样也好，六岁的娃娃说话本就没那么连贯，这样说话才是正常的。 “我家小囡就是懂事，上一年学就知道规矩了，哼，你们仨上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。” 许金凤心里比吃了十八个人参果还熨帖，对女儿有多满意，对儿子就有多嫌弃，唐来福自然也一样，都没给仨儿子好脸色。 三兄弟笑嘻嘻的，并不在意父母的区别对待，宠妹妹是应该的嘛！ 被唐小囡这样一闹，三兄弟都没急吼吼地吃肉了，唐来福夹了块肉吃了，沉声道：“吃吧！” 三兄弟这才动筷子，跟饿虎下山一样，争先恐后地夹肉吃，半大小子吃穷老子，三个半大小子，能把一座山都吃空了。 幸亏唐来福是杀猪的，不缺肉，否则早吃垮了。 唐来福看着三个儿子和平日不一样的用餐画风，整整齐齐的动筷，不像平常跟驴打架一样，上桌就开吃，乱七八糟的，心中自然是有感触的。 有了对比才知道好坏，比起以前的乱，现在好太多了，唐来福心中动了动，本来他对这些所谓的规矩没太大讲究，可现在他却有些想法了。 ------------ 第21章 落井下石的同村人 难怪以前的大户人家都特别看重规矩，做任何事都有讲究，他以后也得学着点儿，至少看着都舒心嘛。 此时此刻的唐来福，还没意识到规矩的重要性，只觉得仨儿子没以前那么招人嫌了，所以也愿意配合唐小囡。 心情极好的唐来福，给唐小囡夹了块酥软的肉，唐小囡满足地嚼着，一块肉要嚼很多下才能嚼烂，没牙的痛啊！ 但这样也有个好处，细嚼慢咽是减肥最好的途径，看着也风雅些，她以后可是要当淑女的，就像女主那样，吃饭慢条斯理，说话细声细气，多招人喜欢。 “真好吃。” 唐小囡满足地吞下一块肉，太好吃了，原汁原味的户猪肉，鱼翅都不换呢！ 许金凤又给她夹了块，满脸横肉都是慈爱，“多吃些，每样菜我都留了一碗，晚上再吃。” 其他人家在农闲时，早晚都是喝稀的，只有一家之主才能吃点干饭，但唐家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，都顿顿是干饭。 农忙时是纯干饭，农闲时则是番薯饭，像今天就是番薯饭，绵甜的番薯混在米饭里，味道也很好，唐小囡专门挑番薯吃，硬硬的米饭反而不爱。 现在吃的都是糙米，还真没有番薯好吃。 唐小囡慢慢地嚼着肉，突然心跳了跳，想起了一事。 唐来福的爹娘还健在呢，只是不和大儿子一家住，因为她爷爷奶奶和大儿媳许金凤不对付，二老索性和老二两口子住，还有没成亲的小儿子。 其实也没太大的矛盾，主要是生活习惯不一样。 唐来福父母过日子十分节省，变态的那种，只比死前还舍不得两根灯芯的严监生好一丢丢，许金凤偏偏又是大手大脚的，截然不同的生活理念，导致婆媳关系急剧恶化，最后还是老爷子唐百山拍板，让大儿子一家分出去过小日子。 眼不见为净，此后倒是太平了许多，只是许金凤和婆婆张满月的关系一直不太好，在外人面前也不装和睦，有时候还会拌几句嘴，村里人都知道。 “他们唐家是最没规矩的，老没老的样，尤其是当娘的许金凤，和公婆都敢对骂，有好吃的也不给公婆送去，左邻右舍更是被她骂了个遍，这样的娘能教养出什么好儿子。” 唐爱军出事时，村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，就是这样和警察说的，虽然是落井下石，可许金凤和婆婆关系恶劣也是真的。 但其实许金凤只是面恶心软，虽然和公婆关系不好，但公婆生病时，许金凤也是尽心尽力照顾的，她和唐来福一样，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女儿唐小囡。 和别人说话都是恶声恶气的，再加上长了个不太善良的面相，导致她的风评并不好。 书里许金凤在唐爱军被枪毙后，又得知有人是这样和警察说的，她的精神一下子垮了，活在深深的自责中，觉得她连累了儿子，没多久就重病缠身，家里又事事不顺心，在唐来福死后，没几年也走了。 ------------ 第22章 争当文明家庭 唐小囡看向满脸慈爱的许金凤，这个便宜娘亲对别人是不好，可她对儿女却是最好的慈母，前世她的父母在外人眼里是最明事理的，还乐于帮忙，人人称赞，可对她这个亲生女儿……呵……却苛刻的很。 她喜欢唐来福和许金凤这样的父母，所以，她要给许金凤修复名声。 但得想个好借口，直接说肯定不行。 她这便宜娘亲是顺毛驴，哄着才肯乖乖干活。 “姆妈做的菜真好吃……（省略二百字）”唐小囡绞尽脑汁地吹了一通彩虹屁，把许金凤哄得眉开眼笑，褶子都笑出花了。 唐小囡咽了下口水，话风一转，“来娣婶婶说的不对。” 来娣婶婶姓于名来娣，住唐家隔壁，也是个泼辣的妇人，手脚还有些不太干净，爱占小便宜，许金凤有一年在院子种了两株丝瓜，夏天顺着院墙爬，结满了瓜，有些爬到了隔壁家，于来娣便顺手摘了。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，但于来娣贪心不足，还拿衣撑子伸过来勾唐家院子里的瓜，凑巧让许金凤看见了。 于是—— 一根丝瓜引发的血战爆发了。 许金凤和于来娣大战三百回合，两人的脸都被挠花了，头发也扯了不少，最后以许金凤的胜利结束战斗，但两人也自此结了恶，见面都翻白眼。 唐小囡也不喜欢于来娣，书里落井下石的村民们，于来娣就是最损的一个，所以她毫无负担地拿于来娣当阀子。 而且她也没说谎，于来娣确实没少在老太太张满月面前说许金凤的坏话。 许金凤脸顿时沉了，阴森森地问：“她说什么了？” 唐小囡一脸无辜地说道：“来娣婶婶和奶奶说，姆妈做菜臭臭，还说姆妈偷偷吃肉，不给爷爷奶奶吃，哼，姆妈做菜可好吃了” 大口吃肉的三兄弟脸也沉了，嘴上虽没说，可心里却计划着要给隔壁的于来娣点颜色看看，揍于来娣最宝贝的儿子一顿吧。 许金凤霍地起了身，撸起袖子就要去隔壁干仗，嘴里骂骂咧咧的，“表子养的骚货，老娘撕烂她的嘴……” 唐小囡赶紧拽住她，心更塞了，难怪三个哥哥都是火药脾气，唐来福和许金凤都是火药罐子，生出来的崽能是温柔的小绵羊？ 改良家风之路漫漫无期啊！ “姆妈，不打架……痛……” 唐小囡只是轻咬了下舌尖，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了，许金凤慌得忘记了死对头，柔声哄道：“不怕，姆妈不打了。” “送肉给……奶奶吃……来娣婶婶就不说了。” 唐小囡打了个哭嗝，趁热打铁，说出了最终目的。 唐百山和张满月虽然抠门了些，可对儿孙还是很不错的，唐爱军出事时，唐百山已经去世了，但奶奶张满月却毫不犹豫地拿出了所有积蓄，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，让唐来福拿去找关系。 冲着这份情意，也应该好好孝敬二老的。 许金凤犹豫了，她心里还有疙瘩，唐小囡哭得更伤心了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我也要当文明家庭……黄小毛家都是文明家庭，我也要……呜呜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23章 孝敬老人 磨盘山大队有两个大姓，唐家和黄家，家族势力不分上下，不是唐家压着黄家，就是黄家压着唐家，此起彼伏。 目前来说，是黄家略胜一筹。 因为已经连续三年的文明家庭被黄姓人家得了，每个生产大队评选出一户文明家庭，被选上的家庭除了有一些物质奖励外，还能去镇里接受镇长的嘉奖，这可是无上的荣誉。 黄小毛家就是去年的文明家庭，之所以当选，是因为他父母孝敬老人，乐于助人，在村里人缘特别好。 “我要文明家庭……呜呜……爸爸……我要嘛……” 唐小囡肆意地扭着，眼泪跟水龙头一样，唐来福本对这些虚名是不屑一顾的，奖励只是一个搪瓷杯和一块毛巾，他压根瞧不上。 至于去镇里接受镇长大人的嘉奖，唐来福更没兴趣。 因为镇长大人是他的发小，打小就被他按着揍的怂货，可偏偏这怂货却当上了镇长，唐来福心里怪不得劲的，更不屑去接受镇长的表扬，别扭得很。 但宝贝女儿想要啊，唐来福头疼得紧，文明家庭暂且不管，先让女儿高兴了才是最重要的，再说给老父母送肉也是他当儿子应该的。 “爸爸这就去送，小囡不哭了啊！” 唐来福冲许金凤使了个眼色，许金凤虽然不情愿，但丈夫都发话了，只得去厨房捧出了一大碗肉炖蛋，唐小囡吸了下鼻子，“还有大肠。” 咸肉蒸笋就不拿了。 她怕许金凤会心疼得肝裂。 许金凤悻悻地瞪了眼，又进去端出了一碗酸菜肥肠。 “我去送，爸爸吃饭。” 唐小囡从许金凤手里拿过菜，摇摇晃晃的，唐爱军吓得接了过来，“我去送吧！” 老大唐爱华也拿了另一碗肉炖蛋。 “你们给爷奶送过去，回来再吃！”唐来福说道。 兄弟俩点了点头，唐爱国索性也不吃了，抱起了唐小囡，四兄妹浩浩荡荡地出发了，唐家二老住在老房子，离唐小囡家还有些距离，得走几分钟，要路过几户人家。 正合唐小囡的心意。 此时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在吃饭，不过很多人都捧了饭菜去外头吃，边晒太阳边聊天，是农民们最幸福的时光。 现在又是农闲季节，大队还没开工，村民们都悠闲的很，全都聚集在路边，远远看到唐小囡他们，大家齐齐怔了下，再看到他们手里捧着菜，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燃烧。 “爱华，你们捧的啥菜？哦哟……肉炖蛋，酸菜大肠，啧啧，还是你们家伙食好，你们是不是给我们送菜来的。” 一个村民开玩笑，其他人都轰笑起来，更多的还是羡慕嫉妒恨。 过年时腌的咸肉都不敢多吃，要等农忙时才吃，现在不干活就吃点萝卜青菜好了，哪像唐家顿顿都是肉，馋死人了。 唐小囡大声说道：“姆妈说给阿爷阿嬷吃的。” 空气立刻安静了。 所有人的表情都怪怪的，像咽了坨鸡屎一样，不相信唐小囡的话。 许金凤和婆婆老死不相往来，怎么可能会送这么好的肉过去？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？ ------------ 第24章 百善孝为先 “小囡，你姆妈真这么说的？”有人追着问，正是许金凤的死对头于来娣，一脸不怀好意。 “嗯，姆妈说百……嗯……孝……最先……大哥？” 唐小囡决定给大哥一个表现的机会，她可是六岁的奶娃娃，不能表现得太妖孽了。 唐爱华愣住了，他娘啥时候说过这话了，小囡净瞎扯蛋，他哪知道百啥先啥的，毕竟他连鹅鹅鹅都没背整齐过。 “百善孝为先，姆妈说的，有好吃的要让阿爷阿嬷先吃。”不太爱说话的二哥唐爱国，突然开口了，让唐小囡刮目相看。 原来二哥才是隐藏的‘学霸’啊，嗯，她要重点培养二哥。 唐小囡使劲点头，“姆妈说的，百山笑……最先……” 她真没想装嫩，只怪这不争气的豁牙，好好的话一说出来就变味了，唐小囡无奈闭上嘴，她不说了。 “百山小嘴仙？哈哈……你爷爷那嘴是够小的！” 有人突然冒出一句，顿时所有人哄堂大笑，前仰后跌的，还有人眼泪都笑出来了。 唐小囡这才想起来，她家老爷子的大名正是唐百山，百善……百山……当地方言听起来还真差不多呢！ “瞎扯啥，都是文盲，还不如小囡有文化，人家孩子说的是百善孝为先，意思是孝敬老人最重要，你们扯人唐百山小嘴干啥，胡闹！” 斥责的人是一位面容清秀，衣着整洁，气质与众不同的老爷子，大约五十来岁，头发乌黑，穿着中山装，在一群村民中鹤立鸡群。 这位老爷子只是路过，正巧听见了唐小囡的话，也对许金凤难得的表现起了好奇心，便驻足听一听。 “六爷爷。” 三兄弟恭敬地叫了声，唐小囡心中一动，她知道这位老爷子是谁了。 是村里文化水平最高的唐绍正老爷子，和唐百山是同辈，年纪却比唐百山小几岁，这位唐绍正颇有几分传奇色彩，作者虽没浓墨重彩地描写，但出场次数却不少，唐小囡印象很深。 据说唐绍正年轻时十分聪慧，家里也有些余财，送他上了私塾，之后又考上了县里的中学，成绩优异，如果不是发生了战乱，这位老爷子考上大学是必然的。 但时运不济，唐绍正遇上了乱世，学校都办不下去了，他也不想回村里种地，就弃笔从军，当然是国军，因为他识字，还写得一手好字，颇受上司赏识，给安排干了后勤工作。 但上司没多久战死了，新上司最瞧不上文化人，唐绍正的好日子也到头了。 给安排去了前线，随时都可能送命，唐绍正胆子小，还怕死，据说上前线第一天就被吓尿了，真假无从得知，反正唐绍正自己是绝对不承认的。 唐绍正索性不干了。 也幸好他脱身得早，否则前几年肯定要倒大霉。 离开部队后，唐绍正想办法去了杭市一家女校教书，这位老爷子模样是相当标致的，作者说他年轻是村里坐头把交椅的美男。 ------------ 第25章 狂刷印象分 教了没几天书，老爷子又和班上最漂亮的女学生好上了，他一不做二不休，书不教了，带了那个漂亮女学生回了老家成亲。 天地良心，她六阿嬷当时才十六岁，花骨朵的好年华，就让这渣渣老头给祸害了。 唐绍正回老家越城后，种地是不可能种地的，这辈子都不可能，他是个心思活泛的，又相貌堂堂，还能说会道，写得一手好文章，于是他很快就应聘去了县政府的秘书办。 唐小囡是真佩服这位老爷子，虽然有些渣，但本事也是真的有，不管去哪都能混好，不过这老爷子的运气也是真背，每次稍稍有点起色了，就又碰上倒霉事了。 可老爷子的眼光也是真长远，他某日掐指一算，再观望天下大势，立刻递交了辞呈，又解散了美妾，只带了正房，也就是那位漂亮女学生，回磨盘山村了。 就在唐绍正回磨盘山后没两年，越城解放了，县长大人也归西了，老爷子昔日的同僚死的死，逃的逃，关的关，一网给捞了，就他侥幸逃脱，在磨盘山过着逍遥自在的田园生活。 就算那些年动乱，唐绍正也没倒霉，本来以他参加过国军，还给县长大人当秘书的经历，小命都可能不保，但这老爷子有一张巧嘴，为人处世也非常圆滑，村里红白喜事都找他当帐房，威望很高。 再加上村里的最高行政长官就是唐家人，和唐绍正是堂兄弟，自然护着，给唐绍正上报了个贫下中农，象征性地开了几次大会，之后也没咋地，村民才没那个闲心管这些破事，干活都来不及呢！ 所以，唐绍正虽然没能大富大贵，但他也算安享一世了。 只不过这老爷子对外人没得说，只是对老婆却渣的很，风流且不说了，有时候急了还会动手，可怜六阿嬷娘家不在越城，连个出头的人都没有，日子过得十分可怜。（唐绍正在前期有比较多的戏份，所以重点描述一下） 唐小囡看书时，对这位老爷子没多少好印象，但现在这老爷子出现得却太及时了。 “六爷爷好。” 唐小囡乖巧地叫了声。 唐绍正满意地笑了笑，在唐小囡脑袋上轻轻摸了下，温和问道：“是姆妈让你们送肉的？” “嗯，姆妈和爸爸在家等我们，让阿爷阿嬷先吃。”唐小囡很认真地回答，这可是刷印象分的好时候啊。 只要唐绍正改正了对唐家的印象，以他在村里的威望，还有谁敢再说唐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？ 唐绍正脸上的笑容更深了，他和唐百山是堂兄弟，以前就愁唐来福一家子的家风不正，劝了好几次都没用，没想到这一家子突然转性了。 “快送去吧，别凉了。” 唐绍正又摸了摸唐小囡的脑袋，慈爱的眼神，让她有些心虚，书里的唐绍正可是最烦没规没矩的唐小囡了，这种慈爱的眼神一次都没有过。 唐小囡又得意了，她果然人见人爱，不管到哪都招人喜欢，只除了前世的亲爸妈。 ------------ 第26章 猪脚黄豆 “六爷爷再见。” 唐小囡乖巧地挥了挥手，和三个哥哥一道走了，第一波刷印象分大功告捷，慢慢来，迟早唐家会改变的。 拿文明家庭只是幌子，唐小囡信心不太大，但却是很好的借口，唐家只要没有恶名，她就心满意足了。 唐绍正微微笑了笑，对唐小囡的欢喜多了些，以前还觉得这个侄孙女忒没规矩，三岁看大，他对唐小囡的未来没啥信心，但现在看来他的眼光出差错了，这个侄孙女模样好，又聪明可爱，大大方方的，前途应该不会差。 至于唐爱华三兄弟，老爷子的信心真不足，都十几岁的半大小伙子了，性格和习惯已经定型，不出意外这辈子就这样了。 若是老老实实的务农倒也无妨，可老爷子担心的是，这三兄弟脾气暴躁，又没啥脑子，别人一点火就着，只怕会惹出大祸。 但不是自己的亲孙子，唐绍正也不好多管，只是暗暗担心，毕竟都姓唐，还没出五服，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，老爷子的家族观念还是很重的。 唐小囡他们到了唐家二老住的宅子，是以前的木板阁楼老宅子，十几家人围成环形，中间有个极大的院子，夏天乘凉，秋天晒谷，冬春晒被子衣服，还有小孩玩闹，都在这个院子里。 此刻也有好些人在院子里吃饭，或坐或站，聊得正起劲，看到唐小囡他们，表情和之前的那些村民一样，讶异震惊。 “阿爷，阿嬷（奶奶）！” 唐小囡故意叫得很大声，唐家有三间房，二老住一间，二叔唐来贵和小叔唐来金各住一间，此时他们都坐在一起吃饭，听到唐小囡的声音都愣住了。 老太太坐得离门最近，疑惑地开了门，便看见三个大孙子整整齐齐地站在外面，还有小孙女冲她咧嘴笑，露个大豁口，张满月忍不住笑了。 她是个高大健壮的老太太，唐来福像极了她，地里家里一把抓，就是过日子太节省了。 “阿嬷，姆妈让送菜过来。” 唐爱国声若洪钟，院子吃饭的人表情更奇怪了，许金凤竟给婆婆送肉，啧啧……太阳是从东边落下去的？ 张满月也不是太相信大儿媳的孝心，但面前这两碗实实在在的肉却是真的，她认为应该是儿子唐来福送的，故意借大儿媳的名义，哼，许金凤哪有这份心！ “好多肉啊！” 唐来金走了过来，看到最爱的肥肠，眼睛都绿了，笑嘻嘻地接过了两碗菜，天天缺油少肉的，他嘴都淡出鸟了。 “姆妈说有好吃的要孝敬阿爷和阿奶。”唐爱国声音更大了。 尖着耳朵偷听的一伙人，惊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。 许金凤不骂公婆都是好的，居然还想着孝敬？ 啧啧，怕不是鬼上身了吧？ “你姆妈有心了，快进屋，带碗猪蹄黄豆回去吃。” 张满月让他们进屋，去厨房盛猪蹄黄豆，三个儿子，老二唐来贵没孩子，老三没结婚，幸好老大生了四个孩子，所以张满月再不满意许金凤，她也只是嘴上说几句，没做太出格的事。 ------------ 第27章 蹩脚木匠小叔 “吃过饭了没？” 唐百山笑眯眯地问，他的模样和唐绍正有些像，斯斯文文的，比较秀气，唐来福像了母亲张满月，但他两个弟弟却都像唐百山，相貌清秀斯文。 “没。” 唐小囡摇了摇头，二叔唐来贵和二婶石兰没在家，他们在镇上住。 因为石兰没能生孩子，唐百山和张满月对二儿媳很不满意，比对许金凤还不满。 很多次都让唐来贵休妻另娶，但唐来贵不愿意，他和石兰感情很好，怕待在家里矛盾更深，唐来贵索性在镇上买了房子，两口子很少回磨盘山，老家的房子基本上空着。 唐来贵在镇酒厂上班，石兰则是镇中学的老师，夫妻俩双职工，收入很不错，只是没有孩子，是他们最大的遗憾。 小叔唐来金没有正经行当，唐百山送他去学木匠，当了三年学徒，出师后给唐百山做了把椅子，唐百山欣慰地坐上去，然后……吧唧一下摔了。 椅子四条腿，三长一短，不摔才怪。 自那以后，唐来金就多了个‘翘佬’的绰号，翘佬是当地的土话，瘸腿的意思。 木匠浪费了三年，唐来金之后又陆续学了其他手艺，但都高不成低不就，现在都25了，也没个正经行当，自然没姑娘愿意嫁进来，唐百山对这小儿子爱恨交织。 但唐来金却最敬佩大哥唐来福，对唐家四个孩子也是最好的，哪怕兜里只有一毛钱，他都会全拿出来给唐小囡买糖。 而且唐来金脑子也很灵活，他只是不愿意种地，又没能赶上好时机，所以成了游手好闲的二流子，书里的结局也不好。 唐来金连着吃了几块肥肠，淡出鸟的嘴可算舒服了，吃菜的速度慢了些，有闲心逗弄小侄女了，在唐小囡脑袋上揉个不停。 唐小囡木着脸，强忍不耐，小叔对原身是真的好，她忍！ 但改造计划得再加一条，唐来金也得从良上岸，再给他找个厉害的母老虎媳妇，哼，治不服他！ 张满月捧了一大碗猪蹄黄豆出来了，但唐小囡并不期待，以张满月的节约，这碗猪蹄黄豆都不知道添多少回黄豆了，别说猪蹄，怕是连猪毛都炖化了。 “吃了再回去吧！”张满月笑着说。 唐小囡和三兄弟齐齐摇头，他们才不要吃青菜黄豆。 桌上只摆了两碗菜，一碗炒青菜，一碗猪蹄黄豆，但只看见黄豆，没看见猪蹄的影子，唐来金只夹肉和肥肠吃，青菜和黄豆动都不动。 “阿爷阿嬷吃肉。”唐小囡甜甜地说。 张满月笑容更加慈爱了，也没强留，让他们回家了，唐爱华其实不想拿猪蹄黄豆，这玩意儿一看就不好吃，唐小囡先捧了起来，唐爱华只得接住了。 “阿爷阿嬷小叔再见！” 走到门口，唐小囡故意大声说，刷新印象先从讲礼貌做起。 “小囡今天咋那么懂礼貌，真古怪。”唐来金嘟嚷了句，手上被唐百山敲了一筷子，张满月把碗里的肉和肥肠划了几片到小碟子里，剩下的全端走了。 唐来金嘴角抽了抽，他应该吃快一些的，唉！ ------------ 第28章 猪脚在哪 “妈，再多放点儿吧，肚子里都没油了。”唐来金腆着脸笑嘻嘻的。 大孙子小儿子，都是老人的心头宝，张满月其实并不是慈祥的人，唐来福和唐来贵兄弟从小被她严格管教，对母亲的感情畏多于敬，也就唐来金能在她面前开几句玩笑了。 “这么多还不够？吃了也不干活，明天再不出工，老娘番薯都不给你吃！” 张满月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小儿子，模样是三兄弟中最俊的，可也是最懒的，二十五岁的大小伙子还娶不上媳妇，丢死先人了。 老大二十五岁时都生下爱华和爱国了，老二虽迟些，可也是二十三岁就成了家，只不过二儿媳占了茅坑不拉屎，唉！ 想到家里的糟心事儿，张满月又闹心了，怒从中来，拿起筷子在唐来金脑壳上重重敲了几下，黑着脸进厨房了。 这么大两碗肉，少说也得吃上十来天，大儿媳那败家女人，金山银山都让她吃穷了，能给她都送来这么大两碗肉，可见老大家里的餐桌上的肉，绝对拿盆盛的。 张满月心口抽抽的疼，肉都不香了。 就算眼不见，她的心也不净啊！ 没一件顺心的，唉！ 但想到三个人高马大的大孙子，还有漂亮的小孙女，张满月心里还是舒服了些，更让她开心的是，老大终于良心发现了，吃肉都还记得她，总算没白养老大。 外头传来唐小囡稚声稚气的声音，“阿嬷给的猪脚黄豆，可好吃了。” “我瞧瞧，猪蹄在哪呢？只看见黄豆哦……你阿嬷给的明明是炖黄豆嘛！” 一阵哄笑声响起，张满月脸顿时沉了沉，阴云密布，要出去骂那些没皮没脸的人，她的骂街功力，可是和许金凤不相上下的。 唐来金比她更快，虎着脸冲到了前面，一下拉开了门，却见一群人围着侄子侄女说笑，大部分都是长辈，三兄弟脸黑成了炭，已经蓄势待发了。 “有猪脚……你没看见……” 唐小囡据理力争，就算真的没猪脚，那也不是这些人能说的。 自家人关起门来随便说，对外必须维护形象，张满月虽然抠门，可她对家人却是真心实意的，由不得这些外人取笑。 但她的声音却淹没在了哄笑声中，虽然这些人没有恶意，但这种带着嘲讽的笑声，还是让唐小囡心里不舒服，下意识地嘟起了嘴，看在三兄弟眼里，就是他们家的宝贝妹妹委屈了。 这还了得？ 脾气最火爆的唐爱军上前一步，就准备干架，其他人笑声顿时凝滞，有些后悔了，怎么把唐家这三个煞星给忘了，这仨煞星可是没有长幼尊卑概念的，年前还揍了一个叔叔辈的远亲呢！ 唐小囡急了，使劲拽着三哥，可不能为着这点小事动手，但脾气上来的唐爱军，就算十头牛都拦不住，眼看就要爆发一场大战。 “眼瞎啊，那么大的猪脚看不见？要不要我剁下来给你们看？” 唐来金过来了，挡在侄子们前面，似笑非笑地看着起哄最厉害那家伙的腿，眼神狠戾。 ------------ 第29章 一家子都威望甚高 被看的男人心里直发毛，唐来金虽没唐来福那么狠，但他却惯会来阴的，当面不和你干仗，背后憋着坏水整治人。 要么扔石头吓家里下蛋的鸡，要么把蛇扔猪圈里头，或者半夜三更砸窗户…… 明知道是这泼皮无赖干的，可就是逮不到人，太特妈阴损了，比唐来福可恶多了。 “来金在家啊……我这眼神越来越不好了……呵呵……” 男人讪讪地说着，其他人也都避远了些，不敢惹唐来金。 张满月也出来了，三角眼恶狠狠地瞪了几眼，个个屏息噤声，大气也不敢出。 唐小囡没想到便宜奶奶和小叔，在村里的‘威望’，一点都不比唐来福许金凤他们低，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！ 这其实也是好事，人善被人欺，尤其是在农村，做人太善良只会受欺负，她虽然想改造家人，但也没想把他们变成柔弱的小绵羊。 哼，真像小绵羊一样，只怕人人都会骑在你头上拉屎了！ “老娘炖的是猪脚还是黄豆？你再看仔细点儿。”张满月阴疹疹地看着之前起哄最厉害的人。 院子里都是住了至少十几年的老邻居，说话的声音，甚至脚步声都能听出来，张满月自然知道起哄得最大声的人是哪个。 正是平时和她家不太对付的人家，前几天因为晒被子，两家才刚起了些小摩擦，张满月心里的火还没消呢，现在又被拱起来了，撸起袖子就要开干。 被瞪的女人可不敢和张满月硬干，一是打不过，二是辈分低了一辈，不管赢了还是输了，都捞不着好，这女人最是精明，赔本生意自然不会做。 “自然是猪脚，刚才离得远没看清，三阿嬷，你饭吃好了啊？”女人立刻换了笑脸，一点都看不出她心里在窜火。 唐百山排三，很多人都跟着小辈叫张满月三阿嬷。 张满月心里却不得劲了，她都准备好要干仗了，蓄势待发，可拳头却打不出去了，被吊得不上不下的，张满月心里越发来火，爆脾气哪里忍得住，眼看拳头就要出去了。 “还不回来收拾！” 屋子里传出唐百山的叫声，张满月快抡出去的拳头，立刻收回去了，恶狠狠地瞪了眼，扭过头冲唐小囡四兄妹说道：“快回去吃饭，猪脚捧牢些。” 猪脚二字特意加重了口气，唐小囡暗暗好笑，这奶奶还挺护犊子的，她喜欢呢！ “阿嬷小叔再见！” 唐小囡挥了挥手，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，唐爱华三兄弟鬼使神差地，也跟着挥了挥手，等反应过来，心里怪别扭的。 以前哪回这么客气过啊，不都是拔腿就走，不服就干嘛，而且自家奶奶和小叔面前，搞这么客气显得多虚伪。 三兄弟齐齐看了眼唐小囡，心里默默吐槽，也不知道小丫头今天怎么回事，神神叨叨的。 等四兄妹走远，有人笑着说，“三阿嬷，你家爱华越来越懂事了，瞧把弟弟妹妹带得多好。” 今天的唐家四兄妹，虽然还不至于脱胎换骨，但也让人耳目一新，大家都挺惊讶的，还以为是唐爱华有长兄风范，给弟弟妹妹作了好榜样。 ------------ 第30章 群众的眼睛雪亮 张满月其实也不太适应太过礼貌的孙子，总觉得怪别扭的，可听到别人夸奖的话，她登时挺起了胸膛，得意极了，“我家爱华打小就懂事，还用你说！” “是啊……三阿嬷你真好福气。” 其他人客气地说着恭维话，心里却不屑之极，打小就懂事？ 哼，也不怕天打雷劈，前几天可就是唐爱华最先开揍的，被揍的人可是叔叔辈呢，唐爱华这个小恶霸，从小到大没少干这些缺德事。 张满月被恭维得心情大好，乐颠颠地回屋吃饭了，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。 唐小囡和三个哥哥原路返回，又遇到了聚众吃饭的村民们，她就跟复读机一样，见人就说—— “我阿嬷给的猪脚黄豆，可好吃了。” 村民们虽然怀疑唐家婆媳关系的和睦，但这几碗菜却是实实在在的，由不得他们不相信。 等唐小囡四兄妹回到家，村里已经开始在传播她家的事了。 “你们听说了没？今天中午许金凤让孩子送了这么大一碗肉炖蛋，还有这么大一碗酸菜炒大肠，给她公婆吃呢，千真万确，我亲眼看见的，张满月还回了碗猪脚黄豆呢！” “前几天我还听张满月和人说许金凤的坏话，今天怎么好了？” “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嘛，总不能当一辈子仇人吧，而且我看爱华他们三兄弟也变得懂事多了，居然还知道百善孝为先，啧……到底是念过书的，说话就是有水平。” “这话肯定不是许金凤说的，她连毛**语录都背不全，哪会知道这些，还真没瞧出来，唐家这三个孩子居然转性了。” “女大十八变，男的也一样，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懂事嘛，且看以后的表现吧，要是一直这样，来福和金凤就有福喽！” …… 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，一点细微的改变，都瞒不过他们的火眼金睛，唐小囡第一天的努力营业颇有成效，全村人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唐爱华三兄弟，想看他们究竟是真的改好了，还只是一时兴起。 唐家的晚餐依然丰盛，不过肉少了些，唐家还没有顿顿大鱼大肉的条件，剩下的肉虽还不少，但得吃上一年，许金凤只是有些大手大脚，可不是败家。 中午剩下的肉和肥肠，加了点土豆和萝卜炖了一锅，咸肉里也加了些笋再蒸一遍，又单独炒了个青菜皮卷，青菜是自家院子里种的，皮卷是许金凤过年时做的。 青菜皮卷是越城的代表菜，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做一些，用豆腐皮卷了肉馅，卷成长筒形，放进油里炸，再切成一段一段收着，能吃上一个冬天。 这个皮卷还有个好听的名字，叫响铃，但越城人都叫皮卷，更有人间烟火味些。 “我妈炖的猪脚黄豆呢？”唐来福看了眼桌上的菜，没瞧见他老娘的猪脚黄豆。 许金凤没好气呛道：“我翻了半天，连根猪毛都没有，全都是黄豆，油星子也没有，和猪食一道煮了。” ------------ 第31章 必须单独睡 这碗黄豆也不知道张满月烩了多少顿，没准就是大年三十那碗猪脚黄豆，一直烩到现在，都大半个月了，不知道沾了多少口水，许金凤饿死都不想吃，索性给猪加餐。 唐来福有些不高兴，就算连猪毛都没有，那也是他老娘的一片心意，却倒给猪吃了，这不是明摆着嫌弃他老娘嘛！ 唐小囡暗叫不好，忙嚷嚷道：“爸爸，我要吃青菜，夹不到。” 唐来福脸上的阴云立刻散了，夹了一大筷子皮卷，只有几片青菜，放到了唐小囡碗里。 唐小囡心塞得紧，终于知道身上的肥肉是怎么来的了，当猪一样养，不变成猪哪对得起吃进去的肉。 又一场家庭风波悄无声息地结束了，躺在那张古朴的绛紫色大床上，唐小囡毫无睡意，脑子漫无边际地回想书里的情节，鼻端有着淡淡的香味，非常好闻，还有安神作用，没多会儿唐小囡就被熏得昏昏欲睡了。 她是被震耳欲聋的呼噜声闹醒的，此起彼伏，像是在耳边打雷，鸡还没叫，唐小囡就醒了。 看到两边睡着的唐来福和许金凤，唐小囡一动也不敢动，心真的好累。 她真没想到，唐小囡都六岁了，居然还和爸妈一起睡，不成，今晚必须换房间。 “呼……嘘……” 唐来福和许金凤的呼噜声谁也不让谁，一个打完了，另一个接着来，唐小囡瞪着大眼睛数蚊帐上的洞洞，明明困得很，可却睡不着。 唐家的早饭是青菜炒年糕，还蒸了一大盆番薯，唐爱华三兄弟太能吃了，唐家的粮食有时候也不够吃，需要添些番薯萝卜才够。 唐小囡的碗里全是青菜年糕，绿油油的青菜，洁白如玉的年糕，许金凤用猪油炒的，菜和年糕上都是油光，看着就有食欲。 但再有食欲，唐小囡也吃不完比她脑袋还大的一碗年糕。 她拿了小碗，拨了四分之一，剩下的放回桌上了，又拿了个番薯，唐家的番薯都是又面又甜的南瓜番薯，放了一个冬天后，糖分更足，特别好吃。 “怎么吃这么点儿？” 许金凤伸手摸唐小囡的额头，温度正常，只是精神不太好，便以为是昨天摔跤还没好全，便说道：“今天老实待在家里，哪都不许去。” 唐小囡嘟了嘴，“我要去找霍哥哥玩，昨天说好的。” “找他个灾星干什么，哪回找他玩都要出事，小囡听话，在家里啊，妈给你炸年糕片，还有番薯干。” “不要吃，姆妈，我要自己睡，爸爸晚上总是……” 唐小囡学了几声呼噜，全家人都被逗乐了，唐来福在她鼻子上轻轻揪了下，嗔道：“爸爸不打呼噜。” “怎么不打，我隔两间屋子都听到了。”唐爱军笑嘻嘻地说，很快唐来福就恶狠狠地瞪了过来，吓得他立马低头。 在唐小囡的撒娇卖萌下，唐来福和许金凤同意了她单独睡的要求，其实以唐小囡的年纪，早就该自己睡了，但他们舍不得女儿，就一直带着睡，现在唐小囡都六岁了，再舍不得也只得分开。 ------------ 第32章 炸年糕片 吃过早饭，唐来福就出门干活了，三兄弟都跟着去帮忙，今天要赶三场，因为等过了惊蛰后，农民要开始播种了，没闲工夫办喜事，所以都赶在现在办，这个时候唐来福一天赶两三场是常有的事。 杀一头猪他一个人绰绰有余，赶两三场就需要儿子帮忙，但唐来福绝对不会让儿子接他的班，这种杀孽重的营生，他一个人干就够了，不能再害了儿子。 家里只剩下许金凤和唐小囡，许金凤开始炸年糕片，过年时炸的都吃完了，在吃食上，许金凤向来是大手大脚的，从来不抠缩。 炸年糕片很简单，将年糕切成薄片，滤干水后下油锅炸，洁白的年糕片炸得酥酥脆脆，还有大米的清香，口感和后世的米老头有些像。 这种零食过十几年不稀奇，可现在全民缺油，炸年糕片就是奢侈品了，许金凤也舍不得多炸，只炸了一盆子年糕片，一盆子番薯干，够吃上一个月了。 唐小囡馋得直流口水，迫不及待地拿了片啃，只可惜牙齿不争气，费了老大劲儿才啃了一片，腮帮子都啃酸了。 “好吃。” 唐小囡不吝赞美，许金凤眉开眼笑的，拿了个干净的小布袋，是她专门给唐小囡缝的零食袋，盛了些年糕片和番薯干，挂在唐小囡脖子上，能磨一天牙。 “姆妈，我出去玩啦！” 唐小囡满意地拍了拍零食袋，鼓鼓囊囊的。 “别去找那灾星了，听见了没！”许金凤再三叮嘱。 “姆妈，人家有名字，叫霍谨之。”唐小囡不高兴地扭着小肥腰。 “行了行了，出去玩吧！” 许金凤不耐烦地摆手，反正女儿总是三分钟热度，也许明天就厌了呢。 “姆妈再见！” 唐小囡蹦蹦跳跳地走了，小辫子一甩一甩的，许金凤还扎了红色的头花，看着特别喜庆，许金凤笑着摇了摇头，继续干活。 煮猪食，拌鸡鸭的食物，洗衣服，打扫卫生，还得准备中饭，每天都有成堆的活要干呢！ 村民现在都很悠闲，还没到出工的时候，大家都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，女人去村头的河边洗衣服，顺便八卦下村里最近的新鲜事。 男人则在自留地里干活，锄几下就歇会儿，也在侃大山。 大家说得最多的就是昨天唐家婆媳的那三碗菜，而且还衍生了其他话题，比如唐来贵媳妇石兰的不孕症，唐来金当年做的翘脚椅子，还有唐来福青涩少年时的初恋…… 当然也有唐家远房亲戚霍谨之母子，村民虽瞧不上母子俩，可对他们的来历还是十分好奇，尤其是美丽柔弱的苏婉柔，可真是村里所有男人心里的白月光，做梦都想多看几眼。 霍谨之也在干活，他没有自留地，但他在山坡上开垦了几块荒地，种些番薯土豆玉米蔬菜，只不过未来大佬样样都聪明，唯独农活不拿手，种出来的作物都瘦巴巴的。 齐老爷子也在帮忙，爷俩一边干活一边聊时事，在山里关着，唯一能了解外面时事的工具，只有村里的广播。 “广播好久没报新闻了，也不知道外头怎么样了。”齐老爷子微皱着眉，心情有些不安。 ------------ 第33章 变神经病的诱发事件 齐老爷子担心局势会更紧张，如果把他弄去其他地方，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过去。 他才六十出头，一腔报负还没报效国家，如果就这样死了，他真的不能瞑目。 他也舍不得国外的妻儿们，但老爷子也庆幸，幸亏妻儿没跟着一道回来，他一人吃苦就够了。 霍谨之俊秀的脸上满是汗，锄头比他的人还高一些，也幸亏昨晚吃了不少肉，现在身上有劲，只一个早上就开垦了不少荒地。 他朝茫茫的山外看了眼，只要翻过这座山，就能到邻县乌城，可他这四年也只出去过两回，这两回都差点出事。 那些二流子见他不在家，就跑过来纠缠他娘，幸好他及时赶回来了，但之后他便再不敢出去了。 他答应过父亲，要护着母亲的。 男子汉一言九鼎，他会做到的。 “应该没有大事，否则广播会说，而且**帮已经粉碎了，齐爷爷，您的春天快来了。”霍谨之眼神坚定。 齐老爷子轻叹口气，没有霍谨之乐观，“我现在只希望不再严重下去，能保持现在的安稳，我就知足了。” 虽然生活清贫，但不用每天挨打挨骂，这样的生活对于饱受磨难的齐老爷子来说，已经是天堂了。 “会好起来的，只可惜我出不去，这破村连份报纸都看不到。”霍谨之十分懊恼。 他真的很想去县城一趟，可不放心苏婉柔。 “要不你出去，我在家里看着。” “再等等吧。” 霍谨之摇了摇头，那些二流子根本没把老爷子放在眼里，弄得不好老爷子都会受伤。 心里生出了些烦躁，霍谨之用力挥着锄头，发泄地锄地，齐老爷子怜惜地看着他，真不明白霍谨之的父亲，怎么就放心把娇妻幼儿留在这个穷山村？ 虽然大部分村民都很纯朴，可总有些无赖混混，美丽柔弱的苏婉柔，就好比是刚出锅的红烧肉，肉香四溢，吸引着附近的二流子，霍谨之小小年纪却承担了不该他承担的重担，霍父真的太狠心了！ “霍哥哥……” 甜美的叫声远远传来，驱散了空气中的阴霾，霍谨之眉心突突地跳了起来，唐小胖肯定是来搞事的。 唐小囡一蹦一跳地跑过来了，霍谨之就在屋后的山坡上干活，老远就看见了。 “齐爷爷好。” 唐小囡笑眯眯地打招呼，这位老爷子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，国际知名的经济学家，而且他的儿女也都很有出息，只可惜…… 她心里一咯噔，沉到了底，突然想起来重要的事。 霍谨之之所以变成神经病，齐老爷子是非常重要的诱发因素，大概一两年后，齐老爷子被几个所谓进步青年，按着打了一顿，当时霍谨之不在家，等他回来时，老爷子已经半死不活了，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。 因为老爷子是走*派，磨盘山大队上报了这事，上面只派了个工作人员下来应付地查了下，这事就不了了之了。 但霍谨之却受了刺激，当时书上对他的描写—— ------------ 第34章 重度营养不良 “眼睛赤红的霍谨之，死死咬着牙，双拳紧紧攥着，额头青筋直爆，眼角竟流下了殷红的泪，没有人敢直视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。” 伤心到极致才会流下血泪，可见霍谨之受刺激之深，得神经病真的很正常。 书上还说，没过多久，那三个欺负齐老爷子的愤青，都先后出了事，一个掉水里淹死了，一个被疯狗咬得面目全非，还有个则被吓得精神失常，每天都说有人要害她，见人就脱衣服，最后被嫁给了个老光棍。 唐小囡还想起来，那三个愤青都是唐爱华的同学，一个是磨盘山村的，其他两个则是隔壁村的，他们和唐爱华的关系还不错，那天来找唐爱华玩，听说村里还有个走*派，这三个愤青就来事了。 唐爱华没参加，但也没阻止，以霍谨之睚眦必报的性格，他却放过了唐爱华，可见他在那时还没对唐家彻底寒心。 唐小囡默默记下了，这件事她必须阻止。 所有不好的事，唐家都得摘出来，而且她也不想霍谨之再得神经病了，这个未来大佬真的很可怜的，身边相依为命的亲人先后出事，大人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，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。 “你来干什么？”霍谨之没好脸色。 他要干活，没时间陪这胖丫头玩。 “霍哥哥你要种番薯吗？种南瓜番薯吧，那个好吃，白番薯干巴巴的不好吃……” 唐小囡没话找话，叽哩咕噜的，跟小麻雀一样，齐老爷子微微笑着，对唐小囡的印象好了不少，这样的小丫头才可爱嘛！ “我种什么不关你事。” 霍谨之不耐烦了，番薯得下半年种，上半年种的是土豆，这胖丫头蠢的要死。 “种土豆。”齐老爷子笑着解释。 唐小囡眨了眨眼，有些脸红，番薯和土豆的季节她还真分不清，从小在城里长大，她连韭菜和蒜苗都分不出来。 “齐爷爷，给。” 唐小囡打开了零食袋，拿出了油浸浸的报纸，许金凤把年糕片和番薯干用报纸裹了，再放进零食袋里，唐小囡连同报纸一道递给齐老爷子。 这位老爷子太瘦了，重度营养不良，得好好补补。 而且直接给霍谨之的话，这家伙肯定不会接受，她这叫迂回战术。 油炸食物独有的香气散发开来，钻进了霍谨之和齐老爷子的鼻子，勾得肚子咕咕叫，匮乏了太久的肚子，仅一顿肉是滋润不够的，闻到食物的香气，身体就会有本能反应。 齐老爷子使劲咽了下口水，强忍下了，他可不能吃小孩子的零食。 “小囡自己吃，爷爷不饿。” 霍谨之却两眼发直，死死盯着唐小囡的手，跟狼一样，唐小囡有些慌，还以为惹这大佬生气了，要和她翻旧账，怯怯地躲到齐老爷子身后。 “谨之。” 齐老爷子叫了声，让他收敛情绪，别吓着小丫头了。 霍谨之上前一个箭步，快速闪到了唐小囡身前，唐小囡吓得抱紧了脑袋，报纸连同零食都落在了地上。 ------------ 第35章 香江电影 霍谨之拾起了报纸，将年糕片和番薯干也捡了起来，放在干净的草丛上，看到报纸上的日期后，他更激动了，竟是三天前的。 是Z省发行量最大的政经报纸《Z省日报》，虽然只有半张，可也足够让霍谨之激动万分了。 齐老爷子也反应过来了，更加激动，爷孙俩头挨着头，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，把唐小囡给忘了。 唐小囡扁了扁嘴，一张报纸而已，至于这么激动吗？ 不过既然霍谨之喜欢报纸，那她就多弄些来，家里并没有多少报纸，但唐百山那儿有。 唐百山是大队的赤脚医生，兼职兽医，经常去镇上，每次都会带来些报纸，还有唐绍正老爷子，他最关心时事，家里的报纸从来没断过，因为大队长和他关系极好，一领到报纸就送给了唐绍正。 霍谨之一目十行，饥渴地搜寻着重要的消息，头版基本上是歌颂一类的文章，他并不感兴趣，他想知道的是民生和政治，齐老爷子也一样，两人的眼睛像雷达一样，没多时就将一面浏览完了，并没有想看的消息。 虽有些失望，但能看到报纸已经聊胜于无了，霍谨之翻到背面，又忘我地看了起来，两人都把唐小囡给忘了。 “看这儿！” 霍谨之激动地叫了起来，手指着报纸边边角角的一篇报道，眼睛放着光，齐老爷子凑过去看，激动得差点跳起来。 “太好了，竟引进香江电影了，去年就引进了，谨之，这说明了什么，你知道吗？” 老爷子声音都在颤抖，眼角隐有泪花，他等得太久了，终于在他活着的时候等到了。 唐小囡心跳了跳，现在是78年，去年就是77年，这么早就引进香江那边的电影了？ 不是说那边的东西都是毒草吗？ 这些小细节书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描写过，唐小囡看书太糙了，就算描写过，估计她也不会记得，不过报纸上既然有报道，那就是真的了，至少在这个书里的世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。 唐小囡明白这一老一小为什会这么激动，既然引进了香江电影，那就说明政策渐渐放松了，她又想起来，77年恢复了高考，78年年底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，改革开会的春风很快就会吹遍全国。 现在可是大浪淘金的好年代，只要抓住机会，成为一方富豪并不难，她要不要也努力把？ 唐小囡平静不下来了，决定给自己增加一个目标—— 努力进步，争取成为富一代。 “香江是哪里？有好吃的吗？”唐小囡歪着脑袋很傻很天真地问。 “就知道吃的，快成小肥猪了。” 霍谨之心情极好，看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，还手痒痒地揪了下她的小辫子，这胖丫头带来了这么重要的报纸，就算她搞事，他也不在乎了。 唐小囡一下子垮了脸，扁紧了嘴，没好气地白了眼，最烦说她胖了。 未来大佬也不可以。 齐老爷子笑着说：“小丫头胖点才可爱，多有福气，小囡，香江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，有很多好吃的，也有很多机会，还是亚洲的金融中心和电影工厂。” ------------ 第36章 明信片 老爷子神情充满怀念，他以前是香江大学的客座教授，一年总要去住几回，非常喜欢那儿的早茶，但也有十来年没吃到了。 唐小囡咽了下口水，她也怀念香江的早茶了。 “可以去那儿玩吗？远不远？”唐小囡故意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。 老爷子摇头，“现在还不可以，但很快就可以了，如果我能出去，就给你带那边的糖果。” “最爱吃糖糖了，谢谢齐爷爷！” 唐小囡十分开心，也暗下决心要护住老爷子，书里老爷子出事后没两年便平反了，而且他的儿女也回国找他了，只要好好活着，老爷子一定能和家人团圆的。 一老一小都被唐小囡的快乐感染了，今天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好的日子，因为不仅引进了香江电影，更重要的是，一些小摊贩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，国家的处罚也不是太严厉，这才是让他们最激动的。 唐小囡偷偷瞄了眼，看到了那篇巴掌大的报道，标题是—— 《近日又抓获了十几位私自销售明信片和小吃的小商贩》 她心中一动，继续看了下去，邻县乌城，本市越城，还有其他一些城市，因为引进了香江电影，于是电影院门口出现了不少售卖瓜子花生等小吃的商贩，还有一些是兜售明信片的。 明信片算是电影最早的周边衍生产品了，唐小囡小时候还流行呢，九十年代香江影视特别兴盛，内陆大量引进，大街小巷都播放那边的电视剧，楚留香传奇，陆小凤，倚天屠龙记，天龙八部等等武侠剧是最热门的。 还有小虎队，四大天王等明星的写真明信片，一本十来张，小孩子可喜欢了，买回来互相赠送，最喜欢的是印着明星剧照的一种彩色粘纸，一版有好几十张，买回来粘在课本上。 每本书都贴满了花花绿绿的，还有作业本也是，老师看到都头痛，但严厉的批评，也阻止不了学生追星的热情。 没想到七十年代竟已经有明信片了，唐小囡也有些激动，她也想看看现在的明信片是怎么样的呢。 “齐爷爷，我想带我妈进城一趟。”霍谨之和老爷子商量。 “马上要上工了，你们母子都不上工，队长不会同意的，而且你妈她吃得消走这么的路吗？”老爷子不是太乐观，就算队长同意，苏婉柔也走不了几十里山路。 霍谨之皱紧了眉，懊恼地捶了下地。 唐小囡感觉到了他强烈的愿望，不明白只是进城而已，随时都可以去，为什么搞得这么隆重？ 老爷子说道：“我在家守着，放心，我拼了老命都会护住你妈，你就放心进城，回来和我说说。” 霍谨之犹豫了下，最终还是摇头，轻叹了口气，“以后再找机会吧。” 他不敢试。 老爷子和母亲，他一个都不想出事。 唐小囡明白了，这是担心苏婉柔呢，她心里咯噔了下，又想到了压垮霍谨之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，就是苏婉柔出事了，而且和唐家人也有关系。 这件事后，霍谨之是真的疯了，也真的对唐家寒心了。 ------------ 第37章 很想很想进城（薏婕打赏+） 唐小囡后背有些寒，每根压垮霍谨之神经的稻草，都和唐家人脱不了干系。 她这一家子可真是……霍谨之的孽缘啊！ “霍哥哥，吃年糕……哎呀……都脏了！” 唐小囡懊恼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炸年糕和番薯片，沾了不少泥土，没法吃了。 老爷子捡起几片，掸去了尘土，又吹了吹，让唐小囡吃。 唐小囡嫌弃摇头，“脏……” 老爷子笑了笑，这小丫头果然是唐家的宝贝心肝，从小不缺吃的，换了其他孩子，别说掉泥土里，就是沾了鸡粪，也一样捡起来塞嘴里呢。 “回家了，齐爷爷，霍哥哥，再见！” 唐小囡挥了挥手，一蹦一跳地走了，她要去找爷爷唐百山，还要想办法让霍谨之安心进城一趟，事情多着呢！ 齐老爷子捡起了地上的吃食，用报纸兜了起来，这么精贵的吃食可不能浪费了。 霍谨之心里却有些别扭，唐小胖居然没搞事，还又留下了一堆吃食，他都不适应这么安分守己的唐小胖了。 “以后别对小丫头板着脸了，以前这丫头是有些调皮，但最近挺懂事的，还有礼貌，是个不错的孩子。”老爷子劝道。 “您别被这唐小胖骗了，她变脸比六月天还快，您就看着吧！” 霍谨之冷哼了声，继续锄地。 唐小胖的真面目他早看穿了，哼！ 老爷子笑了笑，才六岁的小丫头能有多少心计，谨之也是孩子心，偏生和那小丫头不太对付。 他吃了块年糕片，酥脆的年糕片真好吃，好久都没吃到油炸食品了，现在的油金贵的很，炒菜都舍不得放油，也只有唐家才有条件做这种奢侈食品了。 唐百山没在家，张满月和许金凤也不在，唐小囡没钥匙，便去了村口，奶奶和娘亲肯定是去村口小河洗衣服了。 果然，许金凤和张满月都在，十几个女人排排蹲在河边，梆梆梆地敲打声，混和着淙淙的溪水声，形成欢快的节奏曲。 还有女人们的说话声和大笑声，河里嬉戏的鸭子嘎嘎叫着，几个小孩在岸边玩耍…… 处处都是人间烟火的气息，就像一副动态的画。 “三阿嬷，昨天的肉好吃不？”有人大声问。 张满月和许金凤隔着好几人，她朝许金凤看了过去，凑巧许金凤也看了过来，婆媳俩的目光僵持了几秒，迅速撇过头，神情都有些尴尬。 许金凤的耳朵竖的尖尖的，这老太婆要是敢说不好吃，哼，她可不会客气！ 那么大两碗肉，她现在心肝还疼着呢。 “肉当然好吃，你傻不傻，问这种蠢话！”张满月呛了句，引起了哄堂大笑。 许金凤却不满意这样的回答，明明是她的厨艺好，老太婆可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菜，不过张满月没说难吃，她就大度地不计较了。 “还是三阿嬷你有福气，儿子是杀猪佬，顿顿都能吃上肉，我看你家来福的院子里都挂满肉了，能吃上一年呢！” 于来娣的声音很尖，唐小囡老远就听见了，这女人真是个搅屎棍，又挑拨离间了。 ------------ 第38章 江湖规矩（薏婕宝贝打赏+） 果然，张满月刚缓和了些的脸又黑了，能吃上一年的肉，过年时却只送过来一刀肉，大儿子娶了媳妇忘了老娘，她哪来的福？ 两碗菜稍微缓和了婆媳紧张的关系，又被于来娣轻飘飘的一句话给破坏了，许金凤还没察觉，她虽然打架骂街厉害，心思却不深，耍阴从来没赢过于来娣。 “呜呜……来娣婶婶家的狗跑我家偷肉，还要咬我！” 唐小囡酝酿了下情绪，一脸惊惶地跑了过去，她也没撒谎，刚才回家时，隔壁养的狗凶的很，在她家院子不安好心地徘徊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挂着的一排排肉，她想赶走这恶狗，差点被咬了，还摔了一跤。 “咬哪了？” 许金凤紧张地搂住唐小囡，在她身上检查，张满月也过来了。 “没咬到，摔疼了。” 唐小囡伸出沾满土的手，衣服也脏了。 许金凤和张满月都松了口气，没咬到就好，许金凤重重地拍了几下，唐小囡被拍得骨头都要断了，这力道……巾帼不让须眉啊！ “什么人养什么狗，主人手脚不干净，狗也一样，我说肉怎么少了，原来都让你家给偷了！” 许金凤骂骂咧咧地冲向于来娣，撸起袖子就干，她今早还数了肉，确实少了两块，还以为数错了，敢情让这臭表子给偷了。 “放屁，你亲眼看见老娘偷了，老娘可不怕你！”于来娣底气不足，一脸心虚的模样，其他人都看明白了，绝对偷了，这女人手脚向来不干净。 “揍死你个表子养的，敢偷我家的肉…” 许金凤懒得废话，一把揪住于来娣的头发，按在河滩上就开干，其他人都笑嘻嘻地看热闹，也没个来拉架的。 唐小囡吓了一大跳，天地良心，她只是想转移娘亲和奶奶的注意力，真没想到娘亲会这么火爆，这可咋办？ 不会出人命吧？ “阿嬷……” 唐小囡拽了下张满月的衣服，希望她能出面阻止。 “别怕，你娘输不了。” 张满月一脸淡定，唐小囡哭笑不得，她当然知道许金凤不会输，她是怕于来娣出事。 但看其他人一点都不紧张，顾自聊着天，张满月也是，继续洗衣服，唐小囡也淡定了，或许这就是村里的江湖规矩吧？ “许金凤你个老表子，你给我等着！” 十来分钟后，披头散发的于来娣，抱了一木盆衣服仓惶而逃，走了几步又返回来，穿上落下的鞋，飞快地跑了，不时还扭头骂几声。 “表子养的，老娘现在就弄死你，你别跑啊！” 许金凤双手叉腰，比凯旋归来的将军还神气，不过她只是叫，没追上去，于来娣跑得更快了，一溜烟就没了影。 唐小囡安心了，还能跑这么快，肯定没啥事。 许金凤拍了拍手，回来继续洗衣服，路过张满月时，老太太嗡声嗡气地说道：“以后养条狗。” 老大家那么多肉，得弄条狗看家，否则大儿媳蠢的要死，哪里守得住。 ------------ 第39章 白月光女主 许金凤顿了下，面有所思，养狗确实有必要，她要养条更凶的，咬死隔壁家的恶狗！ “嗯！” 许金凤从鼻子里挤了声，虽然只是应了声，但也算对过话了，其他人暗自惊讶，看来这对婆媳俩还真和好了呢！ 张满月先洗完了衣服，抱着木盆回家，唐小囡紧跟着她，张满月脸上多了一丝丝慈祥，其实她和许金凤一样，都是一脸横肉的凶相，但张满月比许金凤为人处事圆滑些。 “姆妈，我去阿嬷家了。” 唐小囡和许金凤说了声，许金凤点了下头，心里也奇怪，女儿怎么突然和她婆婆这么好了，吃肉想着，现在又粘着。 张满月脸上更慈祥了，一手抱着木盆，一手牵着唐小囡，她其实很喜欢小孙女，只是以前孙女不爱和她玩，她以为是许金凤教唆的，这也是她和大儿媳闹僵的原因之一。 现在唐小囡肯粘着她，张满月自然高兴，又以为是许金凤教了孙女，对许金凤的不满也少了些。 “阿嬷那里有饼干。” 张满月想起了压箱底的一包饼干，准备拿出来给孙女吃，唐小囡心不在焉的，她对饼干没兴趣，她想去找报纸。 “三阿嬷，小囡。” 轻轻柔柔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，是个身量修长亭亭玉立的女孩，大约十来岁，两条羊角辫分垂在前面，穿着洗得有些白的桃红棉袄，还打了几个补丁。 但女孩从头到脚都收拾得特别干净，头发也整整齐齐的，相貌清秀，皮肤白皙，一看就和村里的女孩不一样。 唐小囡知道她是谁了，正是书里自带光环的女主沈玉竹，今年十岁，作者对她极尽赞美，用了所有美好的词汇形容她。 温柔善良，美丽大方，事业有成，家庭幸福…… 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了沈玉竹身上，男女老少都爱她，就连霍谨之对沈玉竹也极有好感，尽管他和沈玉竹的丈夫，也就是书里的男主顾云川是死对头，但霍谨之对沈玉竹却很不错。 总而言之，沈玉竹是个美好得连女人都嫉妒不起来的小仙女。 只不过，现在的沈玉竹情况也不是太好，她父亲沈立夏是滞留的知青，因为成分不好，其他知青陆续返城了，他却留了下来，干最苦最累的活，分的粮食却是最少的。 为了生存，沈书海娶了村里的姑娘黄凤仙，日子才稍微好过些，但依然吃不饱穿不暖，而且黄凤仙重男轻女，对大女儿沈玉竹并不好，沈立夏却很喜欢女儿，只是他在家里没发言权。 不过黄凤仙为人处事十分圆滑，在村里人缘很好，没人说她重男轻女，提起她都是交口称赞。 沈玉竹抱了一大盆衣服，准备去河边洗，手上长满了冻疮，有些减损她的气质，沈玉竹无处不完美，手却是唯一的瑕疵。 因为干活太多，手指关节粗大，还有老茧和冻疮疤痕，就算后来生活条件变好了，沈玉竹的手也没能变得好看，但这也让男主顾云川更心疼她了。 ------------ 第40章 放潮了的饼干 张满月点了点头，她还是蛮喜欢沈玉竹的，甚至还想过给孙子提亲，不过等沈玉竹长大还得几年。 “沈姐姐好。” 唐小囡乖乖地叫了声，强大光环的女主呢，不能得罪了，但搞好关系也没必要，霍谨之和顾云川是死对头，她既然要抱紧霍谨之的大腿，就得早早划清界限。 和沈玉竹保持不近不远的关系就好，反正书里原身和沈玉竹也没怎么来往，只是死的时候…… 唐小囡心沉了沉，原身死的时候才十八岁，如果命运不改变的话，她只有十二年的寿命了。 得再加个目标，长命百岁是必须的。 沈玉竹讶异地看着唐小囡，她也听说昨天送肉的事了，这个倒没什么，她更惊讶的是唐小囡的改变，这个横蛮的胖丫头好像哪里不一样了。 她很肯定唐小囡变了，和从前判若两人，这种变化让她有了一丝丝不安，沈玉竹微微笑了笑，没多说什么，却将唐小囡和唐家放在心上了，以后多关注些吧。 唐小囡有些奇怪，刚才沈玉竹审视的眼神，让她不是太舒服，她很不喜欢别人用那种眼神看自己，不过她没打算和沈玉竹有交集，便没太放在心上。 回家后，张满月晾晒了衣服，去楼上翻压箱底的饼干了，唐小囡在家里找报纸，但大多是去年的，最近的还是一个星期前的，她把一个月内的报纸摞在一起，也就十来份。 “你拿报纸干什么，我要引火的。”张满月下楼了。 “让哥哥教我认字。” 唐小囡有极好的理由，张满月便笑了，“小囡好好学，考个女状元，阿嬷给你摆酒。” 三个孙子都不是读书的料，她现在寄希望于小孙女身上，要是能考上大学就好了，她一定要大摆宴席。 唐小囡挺起胸膛，严肃地保证，“阿嬷，我和哥哥一起考状元。” 不只她，三个哥哥也得好好学习，就算不上大学，多学些文化也是好的，书能明智晓理，三兄弟之所以脾气火爆，也是因为书看得太少。 张满月脸上笑容消失，勉强鼓励了几句，三个孙子她早没想法了，大孙子唐爱华连高中都没考上，因为成分好才上的，大学就甭想了。 “吃饼干。” 张满月拆开了饼干，是极具年代特色的长方形饼干，密密麻麻的小孔，还沾了好些白糖，只是—— 饼干已经潮了，松松软软的，跟吃面糊一样。 唐小囡只咬了一口就想吐，她对吃可是很挑剔的，这种饼干白送她都不要吃，也不知道张满月藏多久了。 “好吃，阿嬷也吃。” 唐小囡勉强咽了下去，把咬过的饼干塞进张满月嘴里，非让她咬了一大口，张满月哪知道孙女的小心思，心里可熨帖了，孙女多孝顺哪，吃块饼干还不忘孝敬她。 “有点潮了，没事，一会儿晒晒。” 张满月把饼干放在淘萝里，放院子里晒，她打算好了，一天给孙女一块，能吃一个月呢！ 唐小囡抱着报纸回家了，剩下的饼干她也没扔，回家后就给鸡加餐了。 ------------ 第41章 好闻的香味（薏婕宝贝打赏+） 忙活了大半天，村头跑到村尾，还去了趟山上，唐小囡六岁的小身体累了个半死，她现在是真真切切的心有余而力不足，她本来打算吃过中饭就去找霍谨之的。 可一吃饱饭，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，最后一口饭含在嘴里，愣是没咽下去，就这么含着饭眯缝着眼睡着了，许金凤从厨房出来，就看见小闺女这可爱得不行的样子，忍不住就笑了。 “一大早就跑来跑去的，累了吧。” 许金凤抱起了唐小囡，想把她嘴里的饭抠出来，才一碰到人，唐小囡就醒了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咂巴几下嘴，把饭给咽下去了。 还不忘叮嘱，“姆妈……报纸别引火……” 奶奶能干出拿报纸引火的事，她娘肯定也会，唐小囡脑子滞得像老爷机一样，说完便又闭上了眼，她就眯一小会儿，顶多半小时，还要去未来大佬那刷好感呢！ “知道了，你个小管家婆！” 许金凤其实还真想拿那些报纸引火来着，既然女儿不肯，她便不引了，松针也一样好用的。 鼻端传来淡淡的香味，特别好闻，唐小囡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，等她醒来时，天已经黑了，外屋有唐来福和三个哥哥的声音。 鼻端的香味依然还在，而且越来越浓郁，屋子里很昏暗，唐小囡伸手晃了几下，便拽到了灯线，用力一扯，灯便亮了。 这种古老的白炽灯，唐小囡小时候用过，用一根绳子连着灯的开关处，一拽就能控制开关，卧室的灯线一般系在床头，在床上一伸手就能够着。 桔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子，还是那张雕花大床，唐小囡渐渐清醒了，她这一睡竟睡了一个下午，外头还有淅淅沥沥的声音，下雨了，越城的春天总是春雨缠绵，上午还艳阳高照，下午很可能就下起了小雨，时常还会连下十天半月，连着晴十来天的日子却很少见。 所以一到冬春，但凡太阳足的日子，家家户户都会晒被褥，不晒被子的冬天是不完整的，唐小囡就特别喜欢晒过的裤子，暄暄软软的，盖着特别暖和，还有很好闻的味道。 她以前一直以为是太阳的味道，可长大后才知道，科学家已经验证过了，那些香味是螨虫尸体的烤焦味，太阳是木有味道的。 唐小囡难得的浪漫情思，一下子就让科学家粉碎了，此后她还是喜欢盖太阳晒过的被子，但却不再喜欢闻味道了。 她怕吸进一鼻子的螨虫尸体。 唐小囡吸了几口，香味更浓郁了，很好闻的味道，有点像檀香，可比檀香淡一些，也好闻一些，难道是许金凤点香了？ 唐小囡在屋子里瞄了一圈，都没看见香一类的东西，许金凤应该也不会有这样的雅趣。 又吸了几口，香味好像没了，屋外的声音越来越大，是唐爱军，语气有些凶狠，“我迟早弄死那条狗！” 一回来就听许金凤说隔壁的狗差点咬伤唐小囡，三兄弟怒火冲天，要不是唐来福喝止，早过去干仗了。 ------------ 第42章 不是普通的床（薏婕宝贝打赏+） 唐小囡心里暖洋洋的，好庆幸自己穿过来了，前世她没人爱没人疼，现在却有这么多人疼爱她，一点委屈都不让她受，被团宠的感觉真的好好，特别特别幸福。 为了她能一辈子都被宠着，她也要努力改变唐家的命运。 穿好了衣服，唐小囡跳下床，趿着棉鞋出去了，头发都散乱着，她不会绑头发，前世从小到大都是短发，从没扎过辫子。 “小囡自己会穿衣服啦，我的乖囡哟……” 许金凤笑眯眯地抱起了唐小囡，女儿这两天的改变特别明显，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似的，越来越懂事了。 “姆妈，有香香。”唐小囡指着屋子说。 许金凤愣了下，很快就明白唐小囡的意思了，笑着说，“是床的香味，闻习惯就不香了。” 那张雕花大床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料做的，沉得要死，还黑漆漆的，是唐来福以前弄回来的，倒是牢固的很，她和唐来福加起来都快四百来斤了，睡了十来年，床连晃都不晃。 头几年她也时常闻见香味，现在已经没啥感觉了。 唐小囡心跳了跳，床的香味？ 那应该是木料本身的香味了，能散发香味的木料……这床不会是名贵木料做的吗？ 唐小囡内心狂喜，那雕花床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普通床，虽然黑漆漆的，可花纹繁密复杂，还有好些是缕空的，在一张床上费这么大的心思，想来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。 可唐家祖上十八代都是务农的，床是哪来的？ “当年我就是觉得这床闻起来怪香的，这才想着弄回来，七八个人才抬得动，搬了一整天。”唐来福有些得意。 许金凤嗤了声，嘲讽道：“我还请你那些狐朋狗友吃了两顿饭，费了四五斤肉，十几斤米，弄回来这么个破床，烧柴都砍不动，其他人多聪明，弄回来的都是金项链金戒指，还有袁大头，你……” 唐来福急忙打断，吼道：“你活不耐烦了，赶紧做饭去！” 许金凤也知道失言了，神情讪讪的，嘀咕着去了厨房，“**帮都没了，有什么好怕的，胆子比鸡还小……” “你干脆去喇叭里叫，让全村人都听听！”唐来福没好气地骂。 许金凤这才闭嘴，屋子里很快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，唐来福哼了声，扭头看见神情呆呆的唐小囡，立刻笑容满面了。 唐小囡在想事儿，心里翻江倒海的，这床明显不是唐家祖传的，应该是破四旧时，唐来福从大户人家顺来的，许金凤说别人顺来的金器和袁大头，而且还不少，说明那户人家很有钱，那这张床应该也不会是凡品了。 不过她也不敢肯定，万一搞错了岂不闹笑话，不过这床还是得好生看住了，可千万别被许金凤砍了当柴烧。 作者也没在书里提起这张床，一个字都没提过，唐小囡突然意识到，或许她的到来，让这个书里的世界也改变了吧？ 那么，唐家和霍谨之的命运，也应该会改变的吧？ ------------ 第43章 二哥才是真大佬 晚餐依然丰盛，唐来福今天赶了三家场，挣了六块钱，还有三包牡丹香烟，五角一包，还得凭烟票才能买到。 平常村民基本上抽八分一包的经济，或一角三分一包的勇士，这些不要票，又便宜，买的人多，只有办喜酒才舍得买牡丹，唐来福自己不爱抽烟，但喜欢喝点小酒，拿回来的香烟基本上送人了，送的最多的就是兄弟唐来金。 还有三包糖和三块毛巾，以及一堆肥瘦相间的肉，院子里还有三副大肠，和三个尿泡，唐来福喜欢吃大肠，但其他人一般不爱弄这个，收拾起来太麻烦了，巴不得让唐来福拿走。 尿泡是给唐百山拿的，猪尿泡可以入药，而且晒干了可以当袋子用，既防水还经久耐用，唐百山常用这个贮存名贵药材。 这天晚上，许金凤不用唐小囡提醒，她主动剁了一刀肉，大约两斤左右。 于来娣不是说她不给公婆孝敬肉吗，哼，就让这臭表子好好看看，她许金凤有多孝顺。 “爱华，把这肉给你阿嬷送过去，拿稳些，别让倒灶狗叼了！” 许金凤站在院子，扯着嗓子吼，全村几乎都能听见，隔壁的门吱呀一声，许金凤冷笑了声，又吼道：“爱华你和你阿嬷说，别舍不得吃，吃完了再送，家里肉还是吃得起的，又不像有些人家，穷得叮当响，一斤肉要吃一个月。” “咣当” 隔壁院子像是砸了东西，许金凤心情大好，气死那老表子。 唐爱华也挺会来事，吼得更大声，“哪个倒灶狗敢来叼肉，我打死了炖了吃！” “就是，敢咬我家小囡，老子把狗头都剁了。”唐爱军也出来了，冲隔壁吼了句。 猫着腰蹲在院墙下偷听的于来娣，气得脸都绿了，她倒十八辈子血霉了，和这一家强盗当邻居，哼，杀猪的有什么了不起，造了那么多杀孽，肯定会有报应的！ 唐爱国默默出来了，他不怎么爱说话，而且他虽然是老二，但三兄弟里他才是主心骨。 他走到院墙下站了会儿，嘲讽地笑了，铲了一堆鸡粪扔了过去。 “啊呀……呸呸呸……不得好死的倒灶鬼（衰鬼）……” 于来娣正听得入神，被鸡屎淋了一身，还有些都入嘴里，臭烘烘的，把她恶心坏了，骂了几句就匆匆进屋洗漱去了。 唐爱国拍了拍手，又扬了扬头，淡定地回屋了，颇有大佬风范。 唐小囡看得傻眼，她这才明白，二哥才是不会叫的狗，一咬就是一块肉，是真狠哪！ 而且二哥的学习成绩也是最好的，虽然吊儿郎当地学，但还是能保持中上，智商绝对不低呢！ 唐爱华回来时，带回了一包饼干，“阿嬷说给小囡吃。” 张满月晒了一天，饼干又嘎嘣脆了，还有股奶香味，口感比白天好多了。 “你妈倒是大方了。” 许金凤有些意外，真没想到婆婆会捎来饼干，还是一整包的，她嫁进来近二十年，还是头一回见婆婆出手这么大方过。 唐来福哼了声，“你以前也没对我妈大方过。” 许金凤噎住了，没法反驳。 她以前和婆婆吵架都来不及，哪会想到送东西。 ------------ 第44章 既幸福又沉重的爱 许金凤面有所思，她不送，婆婆也不送，她一送，婆婆就回礼了，或许她以前把婆婆想得太坏了吧，现在看着婆婆也没那么坏呢！ 罢了，以后多送些肉吧。 她是大儿媳，论理也得照顾公婆的，免得村里人说闲话，许金凤以前不在乎这些，但既然这样能让女儿高兴，她就愿意做。 而且她对现在的状态，其实也不反感，感觉还是不错的。 又过了一天，唐小囡睡到八九点才起床，昨晚她自己睡，太舒服了，在床上滚来滚去，横着竖着都没问题，不用再像以前那样，被爸妈夹着，跟夹心饼干一样了。 早饭被许金凤放在锅里温着，青菜年糕，还有个黄澄澄的荷包蛋，桌子上还放着零食袋，又鼓鼓囊囊的了，两块饼干，还有五六颗糖，都是许金凤准备好的。 家里只有唐爱军在，唐来福带着老大老二又去干活了，离惊蛰还有几天，办喜事的特别多，年头年尾两个月，是唐来福最忙的时候。 “三哥，吃不完。” 唐小囡捧着一大碗年糕，头大的很，许金凤的爱既幸福又沉重，估计原身的胃就是这么喂大的。 “这么点还吃不完？小囡你是不是生病了？” 唐爱军一惊一乍的，在她额头上摸了下，温度正常，这才放了些心。 “没生病，三哥吃。” 唐小囡跑回厨房拿了碗，拨了一小碗，再把荷包蛋分了一半，剩下的全给唐爱军了。 唐家的条件虽然好，但也没到顿顿吃肉的程度，早饭更不可能餐餐是年糕，全家只有唐小囡顿顿精细粮食，就连唐来福都没这规格。 平常基本上是番薯饭，农忙时才能吃上纯米饭，这个条件已经比其他人家强太多了，像唐小囡这样的，每餐不是年糕就是米饭，村里算是头一份了。 见唐小囡真不想吃，唐爱军这才把年糕吃了，三口两口就没了，就算再来两碗都能造完，十一岁的唐爱军吃得不比成年男人少。 唐小囡艰难地咬着年糕，她不仅没了大牙，后牙床也有些松动，年糕特别粘牙，咬一口就粘住了，唐爱军都吃完老半天了，她的一小碗还有一半呢。 得和许金凤说一声，可别再做年糕了，她宁可吃番薯稀饭。 终于吃完了一碗年糕，唐小囡漱了口，这才抱着十来张报纸准备出门，唐爱军立刻跟上了，爸妈出门前交待过，必须紧跟着小妹，不能让狗欺负了。 “小囡，三哥背你，你要去哪？” 唐爱军背起了唐小囡，这样狗就咬不到了。 “找霍哥哥玩儿。” 唐爱军垮了脸，都过去三天了，小囡怎么还没翻脸？ “小囡，三哥带你玩，不找那灾……” 在唐小囡的白眼下，唐爱军咽回了灾星，改口道：“不找霍谨之玩。” “不要，霍哥哥会教我认字。” “三哥教你！” 唐爱军就是不乐意妹妹和那个姓霍的玩，只是识字而已，他好歹也是念了几年学的，教六岁的妹妹再容易不过了。 ------------ 第45章 惊虫 （打赏+） 唐小囡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，在报纸上瞄了眼，随手指着标题上的‘惊蛰’，把报纸递到唐爱军面前，问，“这两个字念啥？” 信心百倍的唐爱军，顺着妹妹的胖手指看过去，倒是认识一个，“惊……” 惊了半天，第二个蛰愣是没念出来，他寻思着是读上面一半呢，还是念下面一半？ 但凡不认识的字，唐爱军都有很好的解决办法——读半边。 十之八九都能蒙对。 除非半边他都读不出来，那就只能靠瞎蒙了。 “惊什么？”唐小囡催。 “惊虫，就念这个。” 唐爱军果断选择了下半部，还是虫念着顺口些，而且小囡又不识字，他就算念错了也不知道。 唐小囡嘴角抽了抽，对自家三哥的不学无术有了新的认知。 “惊虫？” “对，就念惊虫，还有啥不认识的，三哥都教你，用不着找姓霍的。”唐爱军得意洋洋。 唐小囡也不戳穿，她只有六岁，超过十都数不全呢，她故意问，“惊虫什么意思？” 唐爱军傻眼了，他哪知道啥意思，可妹妹都问了，他要是回答不上来，也忒没面子了。 冥思苦想了许久，唐爱军想到了，“就是把虫子吓跑了，惊虫嘛，虫子受了惊就溜了。” 唐小囡…… 她三哥真是天才，这样瞎蒙都能蒙对一半。 “这念啥？” 唐小囡又指了四个字，是个成语，生机盎然，她指的是篇农耕报道，惊蛰将至，农耕开始忙碌，一年之计在于春嘛。 “生机……央然。” 唐爱军这次回答的很快，依然读半边，没有一点犹豫，因为下面的皿字他不认识，只认识央字。 “三哥你好厉害，这些字都认识。” 唐小囡吹起了彩虹屁，唐爱军得意得飘乎乎的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脚下，老远看见霍谨之挥着锄头在干活，齐老爷子也在，他们今天继续开荒春耕。 唐爱军沉了脸，掉头就要走。 “三哥……” 唐小囡撒起了娇，在唐爱军背上扭个不停，唐爱军拗不过她，只得上山了。 “玩会儿就回去啊！” 唐爱军实在不乐意和霍谨之玩，他宁可去砍柴。 唐小囡没吭声，冲山坡上叫着，“齐爷爷，霍哥哥……” 霍谨之眉心跳了跳，怎么又来了？ 昨天倒是没搞事，今天肯定憋不住了吧，他回过头看见了唐爱军，眼神变冷了些，唐家三兄弟里，揍他最多的就是唐爱军。 他就知道唐小胖安分不了三天，果然带着哥哥来搞事了。 看在昨天的报纸份上，他就权当陪这兄妹俩玩吧。 唐小囡从唐爱军背上滑了下来，怀里的报纸让霍谨之眼睛一亮，难道唐小胖是特意送报纸来的？ 应该不可能，唐小胖可没这么好心，霍谨之很快否定，不过他还是很高兴，如果唐小囡扔了报纸，他就可以捡回来看了。 如果天天有报纸捡，他还是蛮欢迎这胖丫头来搞事的。 “霍哥哥，这个读什么？” 唐小囡指着惊蛰问，唐爱军脸顿时黑了，妹妹不相信他，哼，他怎么可能读错？ ------------ 第46章一个敢教一个敢学（推荐票+） “小囡，三哥已经教你读了。”唐爱军不高兴地提醒。 “我就是考考霍哥哥，看他有没有三哥这么厉害。” 唐小囡良心有点痛，未来大佬分分钟吊打她家三哥呢，不过三哥和许金凤一样，是顺毛驴，只能说好话，否则他要炸的。 唐爱军神情缓和了些，不屑地哼了声，“他哪比得上我，连学都没上过。” 霍谨之一天学都没上过，对外说是交不起学费，实际上是他不放心把苏婉柔一个人留在家，而且他也瞧不上村里的小学老师，那点水平还不如他自学呢。 “三哥棒棒哒，你教我和霍哥哥一起念字吧，霍哥哥，我三哥可厉害了，路上他教我念字了，这个念惊虫，我会读了。” 唐小囡又吹起了彩虹屁，唐爱军开始飘了，尾巴一摇一摇的，暂时忘记了和霍谨之的阶级矛盾，沉浸在彩虹屁的幸福中。 霍谨之嘴角抽搐，看傻子一样看着这对憨批兄妹，惊虫？ 一个敢教，一个也敢学。 “还有这个，念生机央然，也是三哥教的，霍哥哥你想识字不？让我三哥教你吧？”唐小囡真诚地看着霍谨之。 霍谨之当然不想学，他连小学老师都瞧不上，又怎么瞧得上唐爱军这个不学无术的渣渣？ “这办法很不错，谨之你可以跟着爱军识字，就是要辛苦爱军了。”齐老爷子笑眯眯地说。 霍谨之愣住了，不解地看向老爷子，他还用得着让渣渣教识字？ 老爷子使了个眼色，霍谨之只得按捺住，也不知道齐爷爷有何用意。 “我三哥很厉害的，肯定不辛苦，三哥是吧？” 唐爱军早被彩虹屁吹得飘飘然了，脑子也晕乎乎的，被唐小囡期待的眼神一看，他想也不想就点头了，“识字有啥辛苦的，我这么厉害，再教十个都没问题。” “三哥好棒棒！” 唐小囡竖起大拇指夸赞，唐爱军傻笑着，瞧霍谨之也顺眼了些，罢了，他就不计前嫌，教这灾星识字吧，一天学都没上，也怪可怜的。 “这个念惊虫？”霍谨之忍不住嘲讽。 唐爱军突然心里没底了，虽然霍谨之和唐小囡都不识字，可齐老爷子却是认识的，万一他念错了，岂不出洋相了。 “惊肯定没错，虫应该也没错，老爷子你说是不是？”唐爱军也拿不准，索性问齐老爷子。 老爷子眼里含着笑，先扬后抑，“惊是对的，虫也不能算错，但应该再准确些，这个念zhe，二声。” 唐爱军脸红了红，妈呀，真读错了，幸好他读对了一半，也不算丢脸了，霍谨之一半都读不出来呢！ “对了一半很厉害呢，三哥好好学，以后肯定会全对的，三哥是不是？” “那是自然。” 唐爱军挺了挺胸膛，不肯承认自己不行，大不了以后上课不开小差了，总不能让妹妹失望嘛！ 更不能让姓霍的看笑话！ “齐爷爷，惊蛰是什么意思？三哥说是惊跑虫子的意思。”唐小囡大声问。 唐爱军脸更红了，他那就是瞎蒙的，鬼知道对不对。 ------------ 第47章 潜能无限的三哥 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，“没错，惊蛰就是惊醒蛰伏在于地下越冬的虫子，简单来说就是惊动虫子了。” 唐爱军大喜，眼睛都笑眯了，他居然蒙对了。 突然感觉学习也没多难呢，随便蒙几下就对了，他要是再上点心，没准能从个位数进步到十位数呢！ “三哥你真厉害……（省略二百字彩虹屁）” 唐小囡不遗余力地夸赞，唐爱军脸上布满了笑容，比考一百分还开心，尽管他从来没考过一百分。 齐老爷子又说道：“惊蛰是二十四节气之一，每年的三月五日到七日，惊蛰一到，表示阳气萌动，大地回暖，所谓春雷惊百虫，说的就是惊蛰，农耕也要开始了，万物复苏，生机盎然，对了，这个不读央，而是ang，念一声。” 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解释惊蛰，比老师说得生动多了，唐爱军听得津津有味，还真把惊蛰的意思记牢了。 “齐爷爷，生机盎然是什么意思？”唐小囡问。 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，指着山上问道：“你看，现在山上树木抽芽，小草也钻出土，冬眠的动物也苏醒了，是不是和冬天的感觉不一样？” “自然不一样，冬天树都枯了，山上是死的，现在是活的。”唐爱军抢着说。 “这就是生机盎然的意思。”老爷子笑着点头。 他对唐爱军也有了新的认识，这孩子其实不笨，也不横蛮无理，只是长歪了，但只要用心疏导，还是能养好的。 唐爱军也有了新的感受，原来生机盎然是这个意思呢，他这下记住了，不像老师上课，他听了就忘，现在对照实物，他感觉很新鲜，也能记得牢。 齐老爷子又教了报纸上的几个应景的成语，像春回大地，万物复苏，冰雪消融等，还有春天的几个节气。 “一年最早是立春，立春之后是雨水，然后是惊蛰，惊蛰后面是春分……我教你们背节气歌。” 老爷子也来了兴致，他本来就是大学教授，乐于传道授业解惑，教不了大学生，教小学生也是好的，至少有事干嘛。 “春雨惊春清谷天，夏满芒夏暑相连，秋处露秋寒霜降，冬雪雪冬小大寒……” 节气歌朗朗上口，比单个记有意思多了，唐小囡只读了几遍就背下了。 “齐爷爷，我会背了。” 唐小囡其实能背得很流利，但为了不太妖孽，她磕磕绊绊地背了出来，还故意读错了几处，不过只这样都让齐老爷子和霍谨之吃惊了。 “小囡真棒！”老爷子不吝夸奖。 霍谨之眼角瞄到了急赤白脸的唐爱军，暗自好笑，故意说道：“我也会背了。” 非常流利地背出了节气歌，唐爱军更着急了，输给妹妹没事，可决不能输给姓霍的，情急之下，唐爱军爆发了无限潜能，居然真的背下来了。 尽管有些结巴，可一处都没错，第二遍已经很流利了。 “三哥棒棒哒，吃饼干！” 唐小囡拿出一块饼干，掰了一半喂给唐爱军，剩下一半给了霍谨之，“霍哥哥也棒棒哒！” ------------ 第48章 老爷子的尊严 得了奖励的唐爱军尾巴摇得更欢了，津津有味地吃着饼干，感觉比以往吃过的所有饼干都好吃些，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，满满地窝在心口。 “小囡自己吃，不给他。” 唐爱军见不得霍谨之吃饼干，统共才一包饼干，都不够小囡吃的呢，姓霍的凭啥吃！ “是奖品，学校表现好，老师都奖小红花的！” 唐小囡耐心解释，依然把半块饼干递给霍谨之，唐爱军斜着眼看他，一脸忿忿然，霍谨之本来不想吃的，但被唐爱军这么看着，他不由自主张开了嘴，吃了饼干。 久违的奶香味在嘴里散开，甜甜的，脆脆的，比他以前吃过的巧克力都好吃些，霍谨之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爱上甜食。 他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点心呢！ “谢谢！” 霍谨之别扭地说了句，这几天的唐小胖乖巧得都不像是唐小胖了，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那天摔坏了脑子，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灵魂。 好像那天的山坡附近，确实有座坟冡，回头去瞅一眼，那个坟冡埋的谁。 “不用谢，霍哥哥你救了我呀！”唐小囡开心得咧开了嘴，大佬终于对她和颜悦色啦。 才只刷了三天的好感而已呢，她果然人见人爱！ 霍谨之感受到了唐小囡的真诚，心有些软了，再怎么样这胖丫头也才六岁，以前就是调皮了些，其实也没做多过分的事，真正过分的是她那三个哥哥。 不过现在他也不气那三兄弟了，个个都蠢得要死，他和蠢货计较岂不是浪费时间。 “齐爷爷吃饼干。” 唐小囡把剩下的一块饼干给了老爷子，老爷子哪肯要小孩子的东西，“小囡吃，爷爷不吃。” “我们一人一半。” 唐小囡有了办法，将饼干掰成两半，将大的一半给了老爷子，“大人吃大的，我吃小的。” 她直接将饼干塞到老爷子手里，自己将小半吃了，实在难吃得一批，勉强才咽下去。 “我吃完啦，齐爷爷吃。” 唐小囡眼巴巴地看着，老爷子面有菜色，瘦得眼睛都凹了，说几句话就会喘，他的身体太需要高热量的食物了。 老爷子眼眶有些酸，还有些悲哀，想他齐景明在国外多么风光，各大名校都争相邀请他去讲学，可回了国却连肚子都填不饱，还需要个小丫头救济。 他怎么沦落至此了？ “我吃，谢谢小囡。” 老爷子声音有些哽咽，咬了口饼干，全身的细胞都兴奋了，汲取着这半块饼干的营养，虽只有半块，可老爷子的精神却好了不少，可他却开心不起来。 因为他的自尊和骄傲，不允许自己接受小孩子的施舍。 “小囡以后自己吃，爷爷是大人，不爱吃这些。”老爷子虽笑着，可语气很认真。 唐小囡听懂了，也理解老爷子的自傲，换成她如果是功成名就的国际大师，也不会接受六岁小孩的救济的。 况且这样的救济也帮不上大忙，她得想个更好的办法，最好是能光明正大地接济霍谨之和老爷子。 ------------ 第49章 激将法 “你在这里种土豆？” 得了表扬的唐爱军，看霍谨之没那么讨厌了，也不催妹妹回家，在山坡上转悠了一圈，看见霍谨之开垦的荒地，忍不住问了起来，脸上还带着点嘲讽。 “三哥真聪明，就是种土豆呀！”唐小囡逮着机会夸奖。 唐爱军挺了挺胸，尾巴摇得可欢实了，今天小囡说的好听话，比以往加起来还多，小囡最喜欢的果然是他。 “霍哥哥也厉害，会种土豆呢！” 不能厚此薄彼，三哥要表扬，未来大佬更需要，都不能落下，唐小囡舔了舔嘴唇，有点渴，刚才说太多话了。 齐老爷子眼里带着笑，真难为这个小丫头了。 霍谨之虽还是木着脸，但明显柔和多了，对唐小囡的戒心也淡了些，眼睛则时不时往地上的那摞报纸瞟去，好想看看上面的新闻，但他又摞不下面子问。 唐爱军却不乐意了，妹妹夸他是应该的，干嘛总是捎上姓霍的，他不乐意听。 “种土豆有啥了不起的，我老早就会种了，而且这地选的不好，种出来的土豆肯定又瘦又小。” 唐爱军开始挑刺了，挑衅地瞪着霍谨之。 霍谨之本来挺恼火，可听了唐爱军说又瘦又小，他便不生气了，事实上他种出来的土豆营养不良，顶多也就鸡蛋大，还有些和鸽子蛋一样大。 他以为是品种问题，但同样的品种，别人种出来的有拳头大，和番薯差不多，他种的就又瘦又小，霍谨之跟着别人一起施肥锄草，但效果甚微。 齐老爷子虽然学贯中西，才高八斗，可他对农学一窍不通，比霍谨之都不如，在这事上帮不上一点忙，苏婉柔就更指望不上了。 霍谨之听唐爱军的口气，像是对农活精通的，他眼睛一转，便有了主意，故意刺道：“吹牛谁不会，我还能种出亩产万斤的水稻呢！” 放卫星嘛，几年前可是全国上下都在放的，亩产万斤小意思，十万斤都有人敢吹。（放卫星是那段特殊时期的典故，意指吹牛） “老子用得着吹牛？老子种地的时候，你还在吃你娘的乃呢！” 唐爱军登时脸红脖子粗，指着霍谨之鼻子骂。 霍谨之脸一冷，他最恨的就是问候他母亲。 唐小囡心好塞，明明是在聊种土豆的，为什么又会干起来？ “三哥！”唐小囡生气地瞪着唐爱军，三哥这个爱说粗话的毛病必须改了，太招人烦了。 唐爱军悻悻地哼了声，指着霍谨之粗声道：“他说我吹牛，小囡你怎么不说他？” 唐小囡只得看转过身，看向霍谨之，语气放柔，“霍哥哥，三哥没吹牛，他种地可厉害了。” 唐家人干活都是一把好手，只除了唐来金这个蹩脚木匠，干啥啥不行，吃啥啥都不剩。 唐爱军又翘起了尾巴，全身都舒泰了，斜着眼看霍谨之，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。 唐小囡心思转了下，书里霍谨之种地确实不咋地，要不—— “三哥，霍哥哥不相信，你种给他看，哼，让他好好瞧瞧你的本事！” ------------ 第50章 牵手 唐爱军尾巴翘得更高了，但他还是有些不情愿，不想替霍谨之种地，有力气他不晓得使在自家地里啊！ “还说不是吹牛，哼，牛皮都吹破了。”霍谨之又激了句。 唐爱军跳起了三尺高，“老子这就种给你看，好好瞧着！” 抄起了地上的锄头，从霍谨之开垦过的荒地挑出几根竹鞭，哂笑了声，嘲讽道：“这么大一片山坡，你哪不好开，偏要找竹子多的地方，能种出什么好庄稼来？” 骂得不过瘾，他又嘀咕了句，“脑子让狗啃了，蠢的要死！” 霍谨之脸更黑了，但未来大佬能屈能伸，还是能正视不足的，听唐爱军的口气，他这地选的不对，既然有问题，他忍。 且看这家伙能说出什么花来。 “三哥，为什么竹子多不好？”唐小囡也不明白。 唐爱军又挑出了一节节的竹鞭，不一会儿就堆得老高，数量真不少，而且这还只是随便挑的，地里肯定还有很多。 “竹子是最霸道的，只要有一节竹鞭就能长一大片，像这样的地必须处理过才能种庄稼，否则种啥都不行。” 说起正经事的唐爱军，还是蛮严肃的，说话的工夫，他又挑出了一堆竹鞭，霍谨之面有所思，原来如此，难怪他以前种出来的作物都不咋地。 “怎么处理呀？”唐小囡又问。 “不用处理，这儿的竹鞭太多，直接换块地，山上荒地多的是，干嘛死守着瘦地种，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。” 唐爱军又白了眼，霍谨之心里有点堵，但没生气，种地上他没发言权，隔行如隔山，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。 “三哥好棒，认识那么多字，种地也厉害！” 唐小囡竖起两只大拇指，又吹了一波，唐爱军心情大好，将锄头甩在肩上，冲霍谨之吼道：“走，带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肥地！” 他打从会走路时起，就被小叔和两个哥哥带着在山上四处乱窜，山上哪块地肥，哪里有野果，哪里柴禾多，唐爱军了如指掌。 齐老爷子笑眯眯地说：“谨之，你跟着爱军学习吧，我在这儿等你们。” “好的。” 霍谨之本就没想拒绝，如果真的有肥地，他和母亲，还有齐爷爷，就不用饿肚子了。 唐爱军有些讶异，头一回见到霍谨之这么好脾气，以前哪回不是桀骜不驯的模样，看得他来火，好像这家伙天生有多高贵似的，所以他才总是揍霍谨之。 但现在霍谨之突然改变了态度，唐爱军也横不起来了，甚至还有些高兴，因为他把村里最难缠的灾星都给征服了，他岂不就是最厉害的了！ 这么一想，唐爱军更得意了，扛着锄头像扛枪一样，趾高气昂地走在前头，后面跟着霍谨之和唐小囡。 “霍哥哥。” 唐小囡伸出手，六岁的小身体平衡性太差，她刚才差点摔跤，还是让未来大佬牵着的好，霍谨之瞄了眼胖乎乎的肉爪子，犹豫了下，默默伸出手，抓住了肉爪子。 ------------ 第51章 不一样的画风 肉肉的，软软的，霍谨之不敢太用力，怕捏断这胖丫头的骨头，而且他的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，不是讨厌，应该也不是喜欢，他也不知道是什么，反正没以前那么讨厌唐小胖了。 “爱军，你上山开荒？” 一个男人背着一大捆柴禾下山，看到唐爱军扛着锄头，十分惊讶，唐家的自留地可是全村最多的，怎么还要开荒？ 又看到跟在后面的霍谨之和唐小囡，亲亲热热地手牵着手，男人更惊讶了。 突变的画风让他有些适应不了，唐家孩子和霍家那孩子啥时候处得这么好了？ 以前哪回看见不是在干架呢，不是唐爱军，就是唐爱华或者唐爱国，要不就是三兄弟一起上，胖丫头在一边大喊大叫地助威，霍家孩子每回都被揍得鼻青脸肿的，也真够造孽的。 唐爱军叫了声七堂叔。 “七堂叔好。”唐小囡跟着叫。 男人笑了笑，在唐小囡脑袋上摸了下，看向霍谨之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。 “这人太蠢，连地都不会种，我教教他。”唐爱军大剌剌地说。 霍谨之心口堵了堵，但没吭声。 男人忍不住笑了，半大小子还想教人种地，他也没说什么，小孩子玩闹，他一个大人才懒得掺和，随便聊了几句，男人便扛着柴禾下山了。 不过他得嘱咐家里的孩子，以后别再为难霍家孩子了，免得得罪了唐家那三个霸王。 唐爱军在一块平坦的山坡上停了下来，这块山坡比较平缓，面积也很大，一面靠阳，另一面则靠着山。 “就这了，好好看着。” 唐爱军在手上吐了几口唾沫，哼哧哼哧地锄了几下，他力气大，每一锄头下去，都翻起了一大块泥土。 “这块地种土豆番薯，包你一年都够吃，之前那块地把竹鞭弄了，种玉米高粱，也饿不死你！” 唐爱军扔了锄头，一脸傲娇。 要不是看在妹妹的面子，他才懒得教。 霍谨之虽然不精农活，但好歹也是种了几年地的，一看唐爱军翻出来的泥土，就知道这块地确实肥沃，对唐爱军生了些感激。 “谢谢。” 犹豫了下，霍谨之道了谢。 唐爱军愣住了，有些傻眼，不过他很快便大度地摆了摆手，大咧咧地说，“不客气！” 他也挺别扭的，每次和姓霍的不是打架，就是在打架的路上，还是头一回这么客气说话，感觉怪怪的。 气氛有些尴尬，山风吹过，飞过去几只小鸟，两人傻愣愣地站着，也没人吭声。 “三哥，这儿种土豆，别人会说吗？”唐小囡打破了安静。 荒地虽然可以随便开垦，但只限于磨盘山的村民，霍谨之是外来人，只怕到时候会有些麻烦。 唐爱军瞪圆了眼，“哪个敢说，老子揍死他！” 他开的荒地，天王老子也不敢说，哼！ 唐小囡这下放心了，冲霍谨之甜甜笑道，“我三哥可厉害了，霍哥哥你随便种。” 唐爱军挺直了背，粗声粗气道：“只管种，看哪个王八蛋敢来说，老子砸烂他家的门！” ------------ 第52章 报纸引火吧 霍谨之心里感觉很复杂，这几天唐家的态度改变太突然了，感觉跟做梦一样，但他还是很高兴，不管唐爱军是不是真心的，只要不来找他事就好。 其他人他还真不怕，明的干不过，他就来阴的。 唐爱军看了看日头，抱起了唐小囡，“回家吃饭了。” 山坡下也传来了苏婉柔细细的叫声，三人一道下山，霍谨之准备吃了饭再来开荒。 苏婉柔和齐老爷子在说话，看到唐小囡兄妹，她温柔地笑了笑，美丽的容颜让唐小囡晃了会神，暗暗念了声阿弥陀佛。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倾国倾城了，哪怕是简陋的粗布衣服，未戴一钗一环，都无法遮掩苏婉柔的美貌，这样的美人在天高皇帝远的穷山沟，好比一块肉进了狼窝，每天都有无数男人，在暗中觊觎着苏婉柔。 也难怪霍谨之寸步都不敢离开。 可在书里，苏婉柔最终还是出了事，还和唐家有干系，唐小囡捏紧了拳头，她必须阻止这惨剧，不仅救苏婉柔母子，也是救唐家。 但唐小囡更想不明白，霍谨之的父亲到底是去干什么大事了，怎么就敢把才八岁的儿子，和柔弱貌美的妻子留在这穷山僻壤里？ 他就不怕妻儿出事？ 太狠心了！ “苏姨。” 唐小囡乖巧地叫了声，其实她不是太喜欢面团一样的苏婉柔，都说为母则刚，可在苏婉柔身上却看不到，从来都是霍谨之替母出头。 苏婉柔不管任何时候都只会哭哭啼啼。 她看书的时候，每次都会被苏婉柔气个半死，好想冲进书里骂醒这个女人，如果没有苏婉柔拖累，以霍谨之的能力，他完全没必要束缚在磨盘山。 “小囡越来越漂亮了。”苏婉柔声音也很好听，细细的，柔柔的，像是羽毛刷过耳朵一样，勾的人心痒痒的。 除去性格外，苏婉柔真真是个让男人欲罢不能的绝世美人。 唐小囡喜得咧嘴笑了，露出了前面的大豁口，霍谨之嫌弃地看了眼，又胖又圆，还是豁牙，他可看不出哪漂亮？ 山下炊烟袅袅，到中饭的饭点了，苏婉柔已经做好了饭，上山来叫霍谨之他们吃饭的。 “齐爷爷，苏姨，霍哥哥再见！” 唐小囡扬了扬手，唐爱军改成背，走得飞快，一阵风一样，但非常稳，唐小囡一点都不怕，还在唐爱军脑袋上拍几下，催他快点儿。 “小囡，你的报纸！”齐老爷子叫道。 “不要了，给苏姨引火。” 唐小囡的声音传了回来，没多会儿兄妹俩就下山了，唐爱军跑得更快了，唐小囡咯咯直笑，清脆的笑声传到山上，像风铃一样动听。 霍谨之眼睛一亮，这么多报纸够他看几天了。 苏婉柔收起了报纸，想拿回去引火，被霍谨之抢走了，他母亲和那胖丫头一样蠢，这么好的报纸用来引火，真是暴殄天物。 “快回去吃饭吧，要凉了。” 苏婉柔柔声说，儿子既然不肯，她就不要了，她也不想多问儿子要这些旧报纸做什么用，苏婉柔在十分传统的家庭长大，以夫为天，夫不在从子，女人是不能有主见的，这是她从小就根深蒂固的思想。 她奶奶和母亲都是这样过来的，她自然也是这样。 ------------ 第53章 要变天了 霍家的中饭还算丰盛，有肉有菜，还是蒸番薯，霍谨之和齐老爷子匆匆吃了饭，抱着报纸去了隔壁老爷子处看。 仔细看过后，霍谨之更惊喜了，竟都是这个月的报纸，还有前两天的，竟还有两份人民日报，这可是全国最权威的报纸，其他都是Z省日报。 “齐爷爷，现在城里肯定大变样了。”霍谨之眼睛亮晶晶的。 报纸就是这个世界的缩小窗口，这十来份报纸，传递给了他极重要的信息—— 要变天了。 而且是大变。 变就是机遇，只要他能把握住机遇，定能成为一方枭雄。 老爷子点了点头，“没错，确实要变天了，看着吧，不出一年，上面就会下达政策了，现在这些小打小闹其实是在试探，可惜啊……现在也是最好挣钱的时候，谨之，你要不进趟城？” 霍谨之犹豫不决，他也很想进城，可母亲…… 老爷子叹了口气，眼神黯然，“罢了，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风向，暂且按兵不动吧，也许是好的，但也可能是坏的，我们待在磨盘山至少是安全的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，谨之，沉住气。” 他真的害怕又来一场运动，他这把老骨头真禁受不起了。 “我觉得是好的风向，现在上面是邓**同志主持工作，而且还否定了两个凡是，这些都说明不太可能再变坏，实在不行，我带母亲去城里吧。” 霍谨之下定了决心，他真的想去外面看看，这么难得的机会，他不想失去。 而且他还有其他的想法，父亲的谋算也不知道成功了没，如果父亲失败了，他必须为自己的未来谋划，就算没有霍家，他霍谨之，也依然能靠自己打下一片江山。 现在……既是最坏的时候，也是最好的时候。 老爷子朝外面看了眼，苏婉柔在洗衣服，柔弱的身体一阵风都能吹跑，他摇了摇头，苏婉柔肯定吃不消翻山越岭，霍谨之父亲以前把她保护得太好了，就像温室的花朵一样，一点风雨都禁受不住。 他沉吟了会儿，有了主意。 “我倒有个办法，向唐百山求助，只要唐家出面，没人敢乱来。” 霍谨之微微皱眉，“唐家没那么好心吧，以前那么多次，唐百山都没吭声。” 唐百山是个只进不出的老狐狸，五百块钱收了，却一点都不肯出力，还纵容孙子欺负他，霍谨之对这老家伙实在没太多好感。 老爷子笑了，“此一时彼一时，这事我来办。” “您不会想让唐小胖去说吧？”霍谨之不太乐意，“您别以为唐小胖这几天安分了，就觉得她真转性了，没准明天就搞事了。” 他才不想向那胖丫头求情呢！ 他不要面子的吗？ “谨之，你看错那丫头了，以前她或许真的调皮了些，但现在她绝对和以前不一样，你好好想想，这三天那小丫头做了些什么？” “那些肉我会还的，过段时间就可以打猎了，我还给唐家。” 霍谨之神情傲然，他不会白白接受唐家施舍的。 ------------ 第54章 皇帝舌头 老爷子摇了摇头，这孩子虽然聪明懂事，但毕竟还只是十二岁的孩子，赌气也是正常的，他点醒道：“除了肉，你再想想。” 霍谨之看着手里的报纸，不是太确定，“这个是唐小囡不要了的，她哪知道报纸的重要。” “你呀，对那丫头偏见太深了，孩子，别让偏见蒙蔽了眼睛。” 老爷子有点替唐小囡叫屈，霍谨之现在这样太不知道好赖了。 “你想想，昨天我们一说想看报纸，今天这丫头就拿了十来份报纸过来，而且你看日期，都是这最近一个月的，随便拿会这么凑巧吗？”老爷子提醒。 霍谨之是聪明人，一点就明白了，脸有些红，看来的确是唐小胖有意送报纸给他的，他把那胖丫头想得太坏了。 老爷子又说道：“小丫头很聪明，知道你要面子，所以才故意说给你娘引火，这丫头用心良苦呀！” 霍谨之脸更红了，是他小人之心了。 “以后别总对那丫头凶巴巴的了，人家才六岁都比你心胸开阔些，而且我看这丫头是干大事的，你就看着吧！” 老爷子笑得很神秘，并没说唐小囡要干什么大事，霍谨之有些不以为然，唐小胖确实比以前懂事了，但干大事？ 还是算了吧，就那胖丫头堪忧的智商，和别人比肥肉还是可以的。 ******** 许金凤去邻村喝喜酒了，唐小囡兄妹中饭在张满月那儿吃，唐来金也在家，饭桌上难得地多了一小碗肉和一小碗肥肠，还是三天前唐小囡送过来的。 “吃蛋。” 张满月给孙子孙女一人夹了个蛋，碗里的菜便空了大半，只剩下几片肉了，唐来金委屈巴巴地瞅了眼，小心翼翼地夹了片肉，张满月没好气地横了眼，唐来金抖了抖，筷子里的肉差点掉了。 唉，老娘越来越嫌弃他了。 再这样搞下去，别说肉，怕是饭都没得吃了。 可让他去种地是万万不可能的，这辈子都不可能。 他唐来金的前程绝对不在地里。 但在哪儿他现在也不知道。 越穷越光荣，越富越倒灶，他还能干啥？ 唐来金心情一下子不好了，吃肉都不能让他开心，郁闷地嚼着肉，唐来金神游天外了。 唐小囡只咬了一口鸡蛋就不想吃了，隔了好几天，不太新鲜了，她不爱吃隔夜菜，肉也一样，前世她亲妈就总骂她是皇帝的舌头丫环的命。 “阿爷阿嬷吃。” 唐小囡把鸡蛋分成两半，一半给唐百山，一半给张满月，二老生活太节俭，其实也有些营养不良，唐百山是被一场重感冒夺去生命的。 因为不舍得去医院，自己弄点草药吃吃，越拖越厉害，最后转成了肺炎，唐百山没拖上一年就没了，才七十出头而已。 不及时就医是主要原因，但身体不强健也有原因，追根究底还是舍不得吃。 “小囡吃。”张满月把半个鸡蛋夹回唐小囡碗里。 她一把年纪了，哪用得着吃这么好，能吃饱饭就足够了。 “不喜欢蛋蛋。” 唐小囡又夹了回去，头摇得拨浪鼓一样，她真不喜欢吃，宁可吃新鲜炒的青菜，也不想吃蒸了好几回的蛋。 ------------ 第55章 背节气歌 张满月见她是真不爱吃，便把鸡蛋给唐爱军，唐爱军本想接着，十个他都不嫌多，但看到唐小囡黑幽幽的眼神，唐爱军冷不丁地抖了抖，收回了碗。 还分了半个给一旁的唐来金，“我也不喜欢吃，小叔你吃。” 唐爱军心疼得直哆嗦，他怎么可能不喜欢，可小囡的眼神太疹人了，他害怕。 唐百山欣慰地笑了，近来孙子孙女懂事多了，果然是新年新气象，尤其是小孙女，又漂亮又懂事还聪明，连百善孝为先都会说，老六昨天和他说起这事，赞不绝口呢！ 唐绍正昨天来找唐百山下棋，说起了三天前的事，重点夸了唐小囡。 “三哥，你家小囡要好好培养，爱华他们三个，我也不怕你恼，基本上没啥大出息了，给他们娶房媳妇，安分守己地过日子，不去惹事就算光宗耀祖了，但小囡不一样，这丫头有灵性，别因为是女孩就看轻了她。” 唐绍正对唐小囡的评价很高，唐百山虽有些意外，但还是很开心，他并没重男轻女的思想，不管男孩女孩都是他唐家的骨血，能有出息就是好的。 而且唐百山对唐绍正是极信服的，他这六弟走南闯北，见识广阔，见解自然不凡，以前预料的几桩大事，都给说中了。 “你小叔又不干活，吃蛋干什么，爱军自己吃。” 张满月狠狠剜了眼小儿子，唐来金本来都要吃蛋了，被这一剜，手一哆嗦，半个蛋掉回了碗里，心里更苦了。 唉哟喂……他得找些挣钱的营生了，否则他老娘比后妈都狠。 “吃饭吧！” 唐百山开口了，张满月又瞪了眼儿子，低下头吃饭，唐来金松了口气，安心地吃起了鸡蛋，对小侄子还是蛮感激的，以后他挣了钱，多给小侄子买糖吧。 张满月却心里不舒服，因为她听了些闲话，得在唐爱军那儿验证下。 “前几天你爹是不是让你们给霍家送肉了？” 唐爱军点了点头。 “送了多少？”张满月眼睛变得凶狠了，心里更不是滋味。 难怪昨天给她送来了肉，原来是为了堵她的口呢。 唐爱军本想实话实说，唐小囡抢着说道，“这么多！” 她比划了下，窄窄的一条，一斤都没有，唐爱军神情讶异，闭上嘴不吭声了。 张满月心里舒服了些，但还是恼火，不满道：“以后一点都不准给，自家都没得吃，给外人吃什么肉，你们别去找霍家那灾星玩，也不怕倒霉。” 唐小囡嘟起嘴，大声道：“霍哥哥救了我，他是好人，齐爷爷还教我认字了，我还会背节气歌呢。” 她又看向唐爱军，说道：“三哥也会背了，齐爷爷还夸他聪明。” 唐爱军登时挺直了背，使劲点头，头一回有人夸他聪明，这事他能记一辈子，也因此他对齐老爷子印象相当不错。 唐百山来了兴趣，“背来听听。” 唐爱军有些难为情，他不是太有信心，万一背错，也太丢脸了，唐小囡在桌下使劲踢了他一脚，唐爱军哆嗦了下，大声背了起来。 ------------ 第56章 文武双全 “春雨惊春清谷天，夏满芒夏暑相连……” 头几句有些磕磕绊绊，但后面就流畅了，一个字都没背错，唐来金一脸迷茫，他上学时倒是背过节气歌，但全还给老师了，也不知道侄子背得对不对，但听起来像是蛮高大上的。 张满月更听不懂，她连字都不认识几个，可听到孙子能背出这么多诗，她就觉得厉害，笑眯眯地给唐爱军夹了片肉。 以后谁要是再说她家爱军学习不好，她骂遍那家祖宗十八代！ “我也会背。” 唐小囡嫌坐着没气势，站起来大声地背，其实她能够很流利地背出来，但为了衬托唐爱军，她背得很慢，还错了几处，就这已经让唐百山吃惊了。 “不错，真不错，小囡和爱军都很好。” 唐百山心情大好，他突然怀疑起唐绍正了，老六也不一定说的对，他怎么觉得孙子以后也可能有出息呢！ 现在唐爱军才十一岁，如果好生学习，考上大学也不是没可能的嘛。 要是唐家能出个大学生，他一定要大摆宴席，再给祖宗烧金山银山。 “三哥可厉害了，霍哥哥不会种地，三哥教他种，齐爷爷夸三哥是文武双全，以后会有出息。” 唐爱军眨了眨眼，齐老头说了这话？ 他咋没听见？ 可能说了他没听见吧，要不然小囡也说不出文武双全这样高大上的成语，他都不会说呢。 唐百山和张满月乐得嘴都合不拢了，一点都没怀疑唐小囡话的真实性，这么有文化的话，一听就是文化人说的嘛，那个姓齐的走*派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。 唐爱军头昂得高高的，比娶了十八房小妾的公鸡还骄傲，还咧着嘴笑，可想想不太庄重，很快闭紧了嘴，一脸严肃，努力维持着‘文武双全’的大佬风范。 “这些都是齐先生教的？”唐百山问。 唐爱军点点头，“那老头上课比老师有意思，记得牢，老师教的一会儿就忘了。” 唐小囡心里腹诽，人家可是国际大师，小山村的老师哪能比？ 唐百山面有所思，心里有了些想法，但还没定下来，毕竟齐老爷子的身份太敏感了，现在虽说松了些，可胆小怕事的唐百山，还是不太敢做出格的事。 唐小囡大声说：“三哥这么聪明，肯定能考状元，阿嬷，是吧？” “是，考状元阿嬷杀猪摆酒。”张满月十分豪爽，一改往日的抠索。 唐百山心思更活泛了，准备找唐绍正去商量商量，老六要是觉得能行，他就定下来了，为了孙子的前程，他就冒一次头吧！ 而且他当初收了霍修（霍谨之父亲）的五百块钱，这些年也没照拂人家母子，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，只要这事定下来，霍家母子也能照拂了。 唐小囡察言观色，知道唐百山松动了，心里大喜，只要唐百山开口，唐来福肯定不会反对的，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帮助霍谨之和齐老爷子了。 唐来金对这些不感兴趣，他闷着头想事，吃过饭后，他对唐百山说道：“爸，我想进趟城。” ------------ 第57章 进城 “啪” 收拾碗筷的张满月，一巴掌拍了过去，重重地敲在唐来金背上。 “又要去城里花天酒地了，每次一出工，你就要进城，活也不干，眼瞅着都快三十了，连个媳妇都混不上，我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光了！” 唐来金痛得龇牙咧嘴，灵活地跳开，恰好避过张满月的下一巴掌，动作十分滑稽，看得唐小囡直乐，这便宜小叔太好玩了。 “哎呦……要打死人了……我进城办正经事，哪来的花天酒地……” 唐来金大声喊冤，他倒是想花天酒地，可身无分文，哪个女的瞧得上他？ 仙人跳都不会找他个穷光蛋！ 唐来金心里突然酸涩，想他玉树临风，有勇有谋，才貌双全，可偏偏怎么就混得连抽根烟，还得两个哥哥接济呢？ 一块长大的那几个，以前个个都跟在他屁股后头转，现在……却都瞧不上他了。 因为就只他还是个光棍。 那几个的娃娃都能打酱油了。 当了爹后，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了，老气横秋的，居然还要教训他，哼，他唐来金可是有雄才大略的，怎么可能一辈子缩在小小的磨盘山里？ 那些庸人根本不理解他的抱负，他老娘也理解不了。 唐来金内心悲哀，他枉有一身力气和抱负，可没有地方施展，种地是绝对不可能的，他得进城去找找机会，听说现在城里大变样了，上次进城还是半年前呢！ “你能有啥正经事？不准去，下午把山脚下那块地锄了，我要种洋芋（土豆）。” 张满月根本不相信小儿子的鬼话，成天游手好闲，哪来的正经事，给她去锄地才是正经事，今年得多种些洋芋，洋芋可是好东西，既能当菜，还能填饱肚子。 “真有正经事，爸！” 唐来金央求地看着唐百山，不指望他娘松口了。 “你要干什么正经事？说来听听。”唐百山慢条斯理地问。 唐来金语噎了，他可不敢说去城里找挣钱营生，去年他批发了些电子手表，在城里倒卖，批发价才一块不到的电子表，城里能卖十来块，挣了二百来块。 本来想再多进些货，可运气不好让纠察队给逮了，还给送去劳教了几天，钱让他娘没收了，一分钱都没给他留，还被大哥狠狠揍了顿，自那以后，他爹娘就严禁他进城了。 唐百山一眼看穿了小儿子的心思，肯定又想去搞歪门邪道了。 去年的事，害得他在村里好一阵子都不敢出门，外面的风言风语听得他堵心，他宁可小儿子游手好闲，也绝不允许干违反政策的事。 “小叔，带我去城里玩，好不好？”唐小囡突然叫了起来。 唐来金心里窃喜，还是小侄女会来事儿，他故意哭丧着脸说，“小叔也进不了，你阿爷阿嬷不同意。” 唐小囡跑到唐百山面前，抱着他胳膊撒娇，“阿爷，我想去城里……黄小毛都去城里玩过了，就我没去……阿爷……” 越来越习惯装嫩的唐小囡，这娇撒得百转千回，金刚都会化了，唐百山哪里抵挡得住，无可奈何地看着小孙女儿。 ------------ 第58章 卖萌 “以后让你爸带你去进城。” 唐百山还是不放心小儿子，怕他又犯错误，他的老脸可再不能丢了。 “爸爸天天忙死了，就要小叔带我去，阿……爷……（二声转四声）……” 唐小囡扭得跟绞股糖一样，见唐百山还不松口，索性爬到他腿上，搂着他脖子撒娇，为了进个城，她卖萌无下限，豁出去了。 “行行行……让你小叔带着进城……” 唐百山终于松口了。 “阿爷真好……” 唐小囡开心地在唐百山脸上吧唧了口，唐百山笑呵呵地看着她，真是个撒娇精，看向唐来金时，眼神变得严厉，喝道：“进了城给我安分些，要是再抓了，我打断你的腿！” “您放一百个心，我就是想乱来，也得有钱呀，钱都让姆妈收走了，连个钢蹦都没给我留下。”唐来金一脸哀怨。 唐百山更放心了，没钱就好，干不了坏事。 张满月提着锄头塞到唐来金手里，“下午把地锄了。” 唐来金不敢反抗，只得扛着锄头去干他最讨厌的锄地，累死个人。 “小叔，我和三哥帮你干活。” 唐小囡殷勤地跟在后面，还拉上了唐爱军。 唐来金笑眯眯地牵着她，小声说道：“明天进城小叔给你买糖吃。” 刚才可多亏了小侄女儿呢！ “小叔你哪来的钱？不是都让阿嬷没收了吗？”唐爱军觉得奇怪，还问得挺大声。 唐来金急得使劲使眼色，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存下点小金库，要是让他娘听见，肯定又得没收了，这蠢侄子真没一点眼力见儿，还不如小囡懂事呢！ “买什么？你还有钱？” 张满月耳朵灵光的很，立刻出来了，死死盯着唐来金。 “我说让您给点钱，身上一分钱都没有，进城不太好看。”唐来金嬉皮笑脸的。 张满月立刻黑了脸，“嫌不好看就别去，在家干活。” 进了她口袋的钱，想再拿出来可没那么容易。 张满月狠狠瞪了眼，转身回屋了，还不忘吼道：“锄仔细些，干不好老娘揭了你的皮！” 唐来金有气无力地应了声，牵着唐小囡慢慢走。 出了院子，唐来金才冲唐爱军瞪了眼，“叫啥叫，我好不容易才存点钱，让你阿嬷没收了吃个屁！” 唐爱军笑嘻嘻地说，“我要吃肉包，还要吃蛋糕。” “屁吃不吃？美的你！” 唐来金白了眼，他还想吃西餐呢，电影里的阔公子谈女朋友时，都会去西餐厅，铺着方格桌布的长方桌，桌上还摆着个小花瓶，插着红彤彤的玫瑰花，放着优雅的音乐，服务员都穿着西装系了领结，进门就鞠躬，那气氛……看着就浪漫。 那种才叫谈恋爱呢！ 好像淞城就有西餐厅，叫弦子西餐厅来着，里面有牛排咖啡，还有罗宋汤，冰淇淋，奶油蛋糕这些高级西餐，不过也贵死个人，吃一顿就要好几十块呢！ 村里壮年男人，天天出工，挣的满工分，一个月也就二三十块，还不够去西餐厅吃一顿的。 唐来金幽幽地叹了口气，眼神向往，他还没去过淞城呢！ 大城市的姑娘一定很漂亮吧？ ------------ 第59章 利诱 唐小囡仰视着唐来金，正好看到他仰着45度角的下巴，呈现出淡淡的忧伤，还有些诗人的忧郁，她觉得自己一定看花眼了，唐来金这样的二流子，怎么可能会有诗人的气质？ “不给我买肉包和蛋糕，我就和阿嬷说你存私房钱。”唐爱军赤果果地威胁。 唐来金登时火冒三丈，抡起巴掌就要扇，“老子先请你吃五指饼！” “打不着……嘿嘿……肉包不买也行，蛋糕必须买，小囡喜欢吃。”唐爱军退了一步。 唐小囡撇了撇嘴，明明是三哥自己想吃，还赖她身上。 “肉包要粮票才能买，只能买蛋糕，一会儿帮老子锄地，否则屁都没得吃。” 唐来金追着唐爱军拍了几下，叔侄俩跟哥俩好一样，路上的村民都习以为常，唐家向来是最没规矩的，大没大的样，小更没小的样，最浑的就是唐来金和唐爱军这两个。 到了地里，唐来金把锄头塞给唐爱军，自己带着唐小囡玩儿。 “小叔，可以带上霍哥哥一起吗？”唐小囡问。 “不可以，带那灾星干啥！”唐爱军不高兴了。 “霍哥哥是城里人，他肯定知道好多东西。” “我也知道。”唐爱军不甘示弱，他又不是没进过城。 “三哥你没去过淞城，霍哥哥是淞城长大的，他知道的肯定多。”唐小囡叉着腰吼，累死她了。 唐来金本来没想带霍谨之，带个小侄女就够烦了，再带个灾星更烦，可听到淞城，他眼睛亮了，重重地拍了下脑袋。 霍家那一家子可不就是从淞城来的嘛，他差点给忘了。 还有那个走*派老头子，好像也是淞城的，而且还留过洋，西餐绝对吃了不少，他可以问问西餐到底是怎么吃，好像吃西餐有蛮多规矩，吃啥都有个先后，他问清楚了，以后可以在女孩面前吹嘘了。 “那就带上吧，明早六点钟出发，让那灾……” 被唐小囡不满地盯着，唐来金改了口，“让那姓霍的别迟到，我可不等。” “小叔！”唐爱军气得扔了锄头。 “谢谢小叔，我最喜欢你了。” 唐小囡拍了记马屁，就要去山上给霍谨之报信，唐爱军悻悻地跟了上来，虽然生气，可他还是不放心妹妹一个人上山。 明天他也要跟着，反正不能让姓霍的和妹妹玩。 “三哥，有个特别特别重要的事，只有你才办得到。”唐小囡严肃地说。 唐爱军的火气登时烟消云散，尾巴开始摇晃了，“什么事？” “明天你能不能看着苏姨，不让坏人欺负她？” “凭什么？我也要进城！”唐爱军炸毛了，凭啥让他给霍谨之的妈当保镖？ 他还要去城里吃蛋糕呢！ “三哥……那些坏人最怕你了，你帮帮忙好不好，我让小叔给你买肉包，只给你吃，不给大哥二哥……” 唐小囡撒娇卖萌，威逼利诱，可算说动了唐爱军。 “三哥，不能让坏人欺负苏姨啊！”唐小囡千叮咛万嘱咐。 “知道了，罗里罗嗦，再说我不干了。”唐爱军黑着脸，还没到明天他就后悔了，进城玩多好，凭啥守着那个哭哭啼啼的老女人？ 烦都烦死了。 ------------ 第60章 关系匪浅 唐小囡对唐爱军还是放心的，这三哥虽然浑了些，但说话却是算话的，答应的事也会做好，有他这小霸王镇着，再加上唐家的威名，那些二流子肯定不敢乱来了。 “三哥吃糖糖。” 唐小囡剥了颗糖投喂，她这便宜三哥也才十一岁，哄哄就好了。 果然，吃了糖的唐爱军便阴转多云了，哼道，“至少三个大肉包，少一个都不成。” “嗯，都给三哥吃。” 唐小囡使劲点头，大不了晚上问许金凤要点粮票，她一口都不吃，全给唐爱军。 唐爱军又多云转晴了，嘴里口水直流，大肉包子啊，他最喜欢吃了。 霍谨之也在锄地，齐老爷子在一边帮忙，他们还在商量进城的事。 “明天小囡过来，我和她说说。”老爷子说道。 “您确定她一定肯帮忙？而且她一个小孩子，能帮上啥忙。”霍谨之对此并不乐观。 老爷子笑了笑，信心十足，“明天你就看着吧。” 他这几天暗中观察，那小丫头聪明的很，明明能把节气歌一字不漏地背出来，却故意背错几处，他教了几十年的书，岂能看不出来？ 而且那丫头为了顾及霍谨之的自尊心，费尽了心思，难为那孩子了。 “齐爷爷。” 沈玉竹从山下下来，挎着篮子，她采了些刚鲜嫩的荠菜，准备包荠菜馄饨，家里人都爱吃，她冲霍谨之笑了笑。 霍谨之神色缓和了些，微微点头。 老爷子也笑了，他还是蛮喜欢沈玉竹这孩子的，聪明内敛，学什么都很快，只可惜父亲懦弱，母亲重男轻女，小小年纪就要承包所有的家务，用来学习的时间十分有限。 “齐爷爷，您上次教的英语单词，我已经会了，我读给您听听，看有哪里不对。”沈玉竹笑着说。 老爷子点了点头，还是觉得遗憾，他是一个星期前教了沈玉竹十个英语单词，都是些简单的日常用语，以沈玉竹的聪明，一天就应该背出来了，可却费了一个星期之久。 “pig dog rabbit teacher good morning ……” 沈玉竹读英语的声音很好听，发音也很标准，标准的伦敦腔。 唐小囡远远就看见了沈玉竹，她站在齐老爷子面前，神情很恭敬，霍谨之则在一边站着，三人看起来十分和谐。 不知怎的，这幅画面让唐小囡有些刺眼。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。 书里并没提及沈玉竹和霍谨之有过来往，顶多也只是路上碰到，可现在看来，沈玉竹和霍谨之绝对关系匪浅。 再走近了些，便听见了沈玉竹在读英语，虽然都是些简单的单词，可这个年代能读出纯正的伦敦腔来，十分难得了。 明显沈玉竹是和齐老爷子学的。 没想到沈玉竹竟是老爷子的学生，也就是霍谨之的师妹，难怪在书里，霍谨之对沈玉竹另眼相看呢！ 唐小囡心里更不舒服了，她觉得很奇怪，自己明明不是小心眼的人，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？ 但还有一件事，唐小囡更想不明白。 ------------ 第61章怀疑 既然老爷子是沈玉竹的老师，师者父也，在古代先生可排在父亲前面的，现在虽没那么讲究，可地位也很高。 可在老爷子出事时，沈玉竹却没有站出来，那个时候全村人都袖手旁观，冷漠得像机器人，其他人也就罢了，因为他们和老爷子没有关系。 可沈玉竹既然是学生，她为什么不站出来？ 但凡有人出来说句话，那三个该死的愤青，也不至于会将老爷子活活打死啊！ 唐小囡皱了皱眉，当时的情景作者并没详细描写，连沈玉竹都没提起，也不知道她那时在干什么，或者也有可能她不在村子里？ 真相如何还不知道，唐小囡不会把人往坏处想，但她心里种下了怀疑。 还有就是，沈玉竹家的条件在村里算中等，虽没有唐家好，可因为沈玉竹母亲黄凤仙是小学公办老师，每个月都能拿工资，再加上父亲沈立夏每天都上工，吃喝是不愁的。 霍谨之和齐老爷子过得这么苦，也没见沈玉竹救济一二，反正书里没提起过，哪怕出点米粮当学费吧，也能帮衬些呢！ 后世想找像老爷子这样的大师当老师，再多钱都请不到了。 唐小囡越想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多，但这些都只是猜测，她不能凭怀疑就断定一个人的人品。 作者把沈玉竹描写得那么美好，人人夸赞，几乎没一个人说她的坏话，想来沈玉竹的为人应该很不错，也许她猜错了呢！ 日久见人心，以后和沈玉竹接触时间长了，她就知道沈玉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。 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心，是好人还是坏人，得她自己判断。 “还不错，不过这几个发音不太标准，跟着我读。” 老爷子读了几声，虽然声音沙哑，可明显发音标准多了，沈玉竹也跟着读了，很快便改正了过来。 “齐爷爷，我还想学些新的单词。”沈玉竹羞赧地提出要求。 “好啊，再教你二十个。” 老爷子欣然同意，少年强则国家强，孩子才是希望，这些年学校搞得乌烟瘴气，大好青春年华不是用在学习上，而是四处乱搞，老爷子比挨打还心痛。 沈玉竹主动要求学习，老爷子非常高兴，哪怕再疲累，他也愿意教。 “谢谢齐爷爷。” 沈玉竹鞠了一躬感谢，从篮子里拿出了纸笔，准备记笔记。 “霍哥哥！” 唐小囡的声音传了过来，霍谨之已经习惯了这胖丫头突如其来的叫声，上午刚来过，下午怎么又来了？ 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，唐小囡笑嘻嘻地叫道：“齐爷爷，沈姐姐，你们刚才在读什么？跟唱歌一样，真好听。” 沈玉竹微微皱了皱眉，收起了纸笔，冲唐小囡微微笑了笑，“没什么，就是聊了会天。” “我怎么听不懂，三哥你听懂了吗？” “没听，赶紧说了回家。”唐爱军依然黑着脸，冲霍谨之瞪了几眼。 “小囡有什么事？”老爷子问。 “齐爷爷，明天小叔带我进城玩儿，你要不要去？”唐小囡稚声稚气地说。 ------------ 第62章 酸了 霍谨之心跳了跳，进城？ 才刚在愁进城的事，这胖丫头就过来报信了，难道这胖丫头有顺风耳不成？ 沈玉竹也觉得奇怪，只是进个城而已，犯得着特意跑过来说一声？ 最近这几天，唐小囡和老爷子走得也太近了，还有霍谨之，也不像以前那样，看见唐小囡就板着脸了，沈玉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，她不是太喜欢现在的唐小囡。 最近村里的人都在称赞唐小囡，夸她可爱懂事，还孝顺，据说是唐绍正最先说的，夸唐小囡冰雪聪明，以后会有出息。 唐绍正在村子相当于国师一样，说话的分量极重，看人的眼光也很准，至今没出过差错，他这么一说，全村人都倒戈了，个个都吹捧起了唐小囡，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。 以前这些夸赞的话，都是沈玉竹的，人人都夸她漂亮能干，温柔大方，以后肯定有出息。 但唐绍正却从来没夸过沈玉竹，也不知怎的，唐绍正似是不太喜欢她，每次看她时的眼神，都特别耐人寻味，让沈玉竹心里没底。 这样厚此薄彼的待遇，沈玉竹心里难免会酸，她自我感觉比唐小囡优秀得多，唐小囡好吃懒做，横行霸道，以前做了那么多恶事，可现在只是给长辈送了点菜，嘴再甜一些，唐绍正就把她夸成一朵花了。 沈玉竹自然是不服气的，不由自主地就想和唐小囡比一比。 “小囡，齐爷爷吃不消走山路的。”沈玉竹提醒。 磨盘山人进城，一般是去隔壁的乌城，很少会去越城，虽然磨盘山属于越城辖区，但去越城太远，四五十里路，去乌城只要翻过一座山就能到，近多了。 “问你话了？狗拿耗子多放屁！” 唐爱军狠狠瞪了眼，说话更不中听。 在书里，沈玉竹人见人爱，但也有不爱的，就是唐爱军三兄弟，还有许金凤。 沈玉竹脸涨得通红，又气又委屈，她明明是好心，这强盗凶什么凶？ 唐家人真的让她喜欢不起来，没一个好说话的，男女都是横蛮无理的土匪。 “你先回家吧。”老爷子对沈玉竹说。 沈玉竹点了点头，心里对唐小囡也多了些不满，害她不能学英语了，爸爸说过，英语是最有用的，她必须学好英语，以后才能考上好的大学。 可她现在才只学了些皮毛，离考大学的水平差得远呢，每天还得干那么多活，她的学习时间都是从睡眠时间里挤的，忙里偷闲地学一会儿，效率本就低，浪费一天她都心疼。 今天却浪费了，沈玉竹幽怨地看了眼唐小囡，提起篮子走了。 唐小囡被看得莫名其妙，干嘛用那种眼神看她？ 唐爱军哼了声，又瞪了过去，沈玉竹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，没敢再停留，快步下山了。 “小囡，刚才那个是英语，是外国人的语言，你不要和别人说好不好？”老爷子突然郑重其事地说道。 霍谨之十分意外，如果老爷子不提，唐小胖兄妹不可能知道是英语，老爷子为什么要主动提起来？ ------------ 第63章 语言天才 “外国人？是不是蓝眼睛高鼻子金毛头？”唐小囡边说边比划，张满月就是这么形容洋人的，可形象了。 老爷子笑着点头，“差不多就那样。” “沈姐姐为什么要学外国人说话？她想去外国吗？”唐小囡天真地问。 她又记起一件事，书里沈玉竹十分优秀，自学了英语，而且口语还很标准，最终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帝都大学。 但她对外却说英语是父亲沈立夏启蒙的，之后便自学成才，还有其他的数学语文等科目，也是她自学的，只字不提齐老爷子。 明显沈玉竹在这件事上的撒谎了，其他科目不说，英语明明就是老爷子教的嘛，沈立夏虽是知青，可他一个初中生，能启什么萌？ 唐小囡对沈玉竹的印象又差了些，其他事她没证据，但英语这事却是实锤了，沈玉竹将老爷子的教授之恩全盘否定了，连师恩都不承认，不管出于什么目的，但这个女人看来并不是作者描写的那么美好呢？ “学好英语很重要，不仅仅用来出国，当然出去看世界也是很重要的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，小囡和爱军如果有机会，也应该多出去走走，不仅要看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，也要看看国外的风光……” 老爷子滔滔不绝地说着，为他们描绘了国外的一些风俗，唐小囡听得津津有味，尽管她前世也去过不少国家，但听老爷子说起来感觉却完全不一样。 而且老爷子见识广阔，游遍了欧洲各国，对那边了如指掌，很多典故是书上看不到的。 唐小囡心思一动，她想到了一个问题。 前世她的职业是对外贸易，专门接洽国外的订单，英语是必须会的，如果她跟着老爷子学英语，就能正大光明地秀英语了。 沈玉竹倒是帮了她的忙，差点把这事给忘了。 “齐爷爷，我也要学英语，你教我好不好？我很聪明的。” 唐小囡抱着老爷子的腿，眼巴巴地看着他，老爷子哪忍心拒绝，而且他也没想过拒绝，他巴不得能多教些学生呢！ “好好好，我教你，小囡这么聪明，肯定学得快。” 老爷子笑呵呵的，先教了二十六个字母，拿树枝在地上写，写一个读一个，唐爱军也来了兴趣，但凡妹妹要学的，他肯定会有兴趣。 而且听起来这个叫英语的玩意儿，好像蛮有用的，他这么聪明，绝对比表子养的沈玉竹学得快。 表子是许金凤对沈玉竹母亲黄凤仙的专称，许金凤和黄凤仙水火不容，比和于来娣的阶级矛盾还深一些，所以三兄弟对沈家人也没啥好脸色。 “a b c d efg……” 只是教了几遍，唐小囡就将26个字母背全了，她突然不想低调了，六岁的天才也是允许存在的嘛，凭什么她唐小囡不可以当天才？ 尤其是语言上，她得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天赋，哼！ “小囡，你再读一遍。”老爷子十分激动。 难道这丫头竟是语言天才？ ------------ 第64章 唐爱军坐镇 良师最开心的，就是遇到天才学生，唐小囡表现出来的天赋太强大了，口齿清晰，读音也很标准，比沈玉竹强多了，齐老爷子教起来特别有成就感。 霍谨之也很吃惊，他当初学英语时，都没唐小胖轻松，这胖丫头还挺厉害的。 唐爱军虽然还背不出来，但他还是很高兴，这么厉害的妹妹是他家的，比沈玉竹强一百倍，回去和姆妈说，姆妈肯定高兴。 村里那些人都瞎了眼，明明村里最聪明的是他家小囡，沈玉竹哪点比得上小囡？ 没小囡聪明，没小囡好看，没小囡可爱……总之处处都比不上。 唐小囡又流利地读了一遍，一个都没错，老爷子开心得手舞足蹈，抱起了唐小囡，激动道：“小囡，以后你跟我学语言，英语法语德语饿语……还有日语……我会的都教你，别浪费你的天赋！” 他可是精通八国语言的大师呢！ 唐小囡头都大了了，老天爷，她只想给会英语找个理由而已，没想学那么多啊，现在缩点回去成不？ 前世因为没有父母疼爱，所以才拼命学习工作，现在她可是有仨哥哥的小公主，不用那么辛苦啦！ “齐爷爷，明天你进城玩不？” 唐小囡转移了话题，或许明天老爷子就忘了呢。 霍谨之眼里有着笑意，这胖丫头果然懒得很，一听到学习就想偷懒。 “我不去了，吃不消走山路。”老爷子笑眯眯地说，心情前所未有的好。 “霍哥哥你要不要去？我小叔说可以带你去哦！”唐小囡看向霍谨之。 霍谨之心跳了起为，他真的想去，可是……苏婉柔他也真放不下心。 “霍哥哥，三哥说明天要过来和齐爷爷学习，嗯……让苏姨给他做饭吃好不好？” 唐爱军瞪圆了眼睛，他啥时候说要学习了？ 才刚张嘴，唐小囡狠狠踢了脚，冲他瞪了眼，唐爱军只得闭嘴，郁闷得不行。 妹妹越来越凶了。 可他还是好喜欢妹妹。 这回霍谨之不用老爷子提醒，就明白了唐小囡的用意，有唐爱军镇宅，那些二流子确实不敢乱来了，也不知道她怎么说服唐爱军这混不吝的。 “好，明天几点出发？”霍谨之同意了。 他真的太想进城了，机会难得，他不想错失。 “小叔说六点钟哦，明早我和小叔来找你。” 唐小囡心情也很好，终于完成这件大事了，现在霍谨之看她都不再瞪眼皱眉了，说明她的好感刷得相当不错，继续努力，她一定会和未来大佬亲密无间滴！ 兄妹俩离开后，老爷子对霍谨之说道：“明天你进城好好看看，多带些钱和粮票，买些点心回来。” “好。” 霍谨之雀跃不已，终于可以进城了，他已经迫不及待了。 他感觉到了光明正慢慢朝他靠近，他很快就能大展拳脚了！ “这次多亏了小囡，难为这小丫头想得这么周全，事事都想到了，你以后可别总瞪人家小囡了。”老爷子叮嘱。 ------------ 第65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霍谨之脸有些热，这些天他一直在等唐小囡搞事，可风波没等到，却等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惊喜，他又不是铁石心肠，自然被感化了。 唐小胖的好，他都记在心里，日后定会报答的。 “嗯……” 霍谨之轻轻应了声。 老爷子放心了，这孩子只要答应了的事，就定会做到。 “小囡的语言天赋真出乎我的意料，谨之，语言上你比不过小囡呢！”老爷子笑着说。 “闻道有先后，术业有专攻。” 霍谨之淡淡笑了笑，并没有因为别人比自己厉害而觉得不舒服，齐老爷子暗暗点头，外人都说谨之心胸狭窄，睚眦必报，不是世人眼中的好孩子。 但他却不这么认为。 没人经历过霍谨之受过的苦难，谁都没有资格说这些话，就算一个成年人，都无法坚持四年，并且护着美貌的母亲清白，但霍谨之做到了。 可这孩子吃了太多的苦，他还能做到恩怨分明，已经非常了不起了。 或许霍谨之心胸确实狭窄，也是真的睚眦必报，但这孩子却有恩报恩，有仇报仇，比起一些满足仁义道德，背后却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好太多了。 这十来年，老爷子看透了世态炎凉，受尽了困苦折磨，好几次都在鬼门关徘徊，他的性格也发生太多的改变，以往他交友遍天下，乐善好施，可在他出事时，那些所谓的朋友们，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，甚至还有些接受过他资助的朋友，趁机倒打一耙，跟着那些人踩他。 哼……他齐景明命大，没能如那些人的愿，现在还活得好好的。 这场动乱，也教会了老爷子一个道理—— 宁和真小人为友，也不与伪君子交心。 霍谨之这孩子肯定不是君子，他受过这么多的苦，不可能当坦荡荡的君子，老爷子也不想让他成为品性高洁的君子，太累。 而且在乱世中，君子往往过得不好。 ********* 吃晚饭时，唐小囡和唐来福说了明天进城玩耍的事，许金凤一听就反对，“大冷天的去城里干啥？山上冷风叟叟的冷死人，小囡听话，在家玩，你找那灾……找你霍哥哥玩。” 为了不让女儿进城，许金凤宁可唐小囡找最讨厌的霍谨之玩。 “不嘛……就要进城，我和小叔说好了，爸爸……” 唐小囡爬到唐来福身上，搂着他脖子撒娇，唐来福笑呵呵的，一直不肯松口，等享受够了女儿的撒娇卖萌，这才松口了。 “进城可以，得听你小叔的话，不可以乱跑……” “嗯嗯……肯定不乱跑。” 唐小囡头点得鸡啄米一样，她可是大人哎，怎么可能那么不懂事。 许金凤一脸不满，没好气道：“她嘴上说得比谁都好听，转过屁股就忘，上回都差点丢了，来金哪看得牢。” 两年前，过年时进城采购年货，许金凤带着女儿，原身四处乱跑，年前城里人多，差点让拐子给拐跑了，许金凤吓得魂飞魄散，之后就不敢再带唐小囡进城了。 ------------ 第66章 眼睛有点瞎的三哥 “不乱跑……姆妈，肯定不乱跑，拿绳子栓着。” 唐小囡的俏皮话，把许金凤逗笑了，在她脑袋上点了下，真拿这小磨人精没办法。 唐来福本还想着让老大唐爱华跟着进城，但第二天同样要赶两场，老大是好帮手，只得派老二唐爱国跟着，三个儿子里，老二是最稳妥的，有他跟着就没事。 唐爱军可羡慕死了，二哥能进城，他却得去霍家守着个哭哭啼啼的丑女人，真没劲儿。 没错，在唐爱军眼里，柔弱爱哭的苏婉柔就是个丑八怪，还没他娘许金凤好看呢！ 晚上睡觉前，唐小囡特意去找了唐爱军，又叮嘱了一番，跟唐僧念经一样。 “知道了，我记牢了，待在霍家哪都不许去嘛，明天你要是不给我带肉包，哼……”唐爱军不耐烦地打断唐小囡的唠叨，都说十几遍了，他又不是傻子，能记不住？ 他也真想不明白，那些二流子眼瞎了不成，怎么都瞧上那个丑八怪了，跟狗见了屎一样往霍家凑，眼睛肯定让屎糊了。 “谢谢三哥，肯定给你带大肉包。” 唐小囡不再念叨了，唐爱军虽然混了些，办事还是牢靠的，尤其是妹妹交待的事，他肯定牢记在心。 “你谢啥，要谢也是姓霍的来谢。”唐爱军又不乐意了。 唐小囡嘴角抽了抽，三哥咋就和霍谨之死活不对付呢？ 那可是未来大佬啊！ “小囡睡觉了，明早起不来。”唐爱国发话了，他和唐爱军睡一屋。 唐小囡打了个哈欠，睡眼惺松的，这身体还是太小了，到点了就犯困，根本不听大脑使唤，她迷迷糊糊地往自个屋走，差点撞门框上，下一秒就被唐爱国抱着了。 “让小囡睡这吧，别回去了。”唐爱军笑嘻嘻地说，他都好久没和妹妹一起睡了。 唐爱国犹豫了下，他其实也想了，妹妹身上的奶香味特好闻，可是—— “不要，自己睡……” 唐小囡给吓得立刻醒了，她才不要和哥哥睡，她又不是真的小屁孩。 在她的强烈反对下，兄弟俩虽有些失落，但还是把她送回了房间，还特意给她暖了被窝，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，睡在暖烘烘的被窝里，唐小囡忍不住笑了。 有三个哥哥宠着，幸福得冒泡泡了，她一定要努力改变三个哥哥的命运，这样她就能永远有哥哥宠了。 一夜好梦，唐小囡是被颠醒的，抬起头，一阵山风吹了过来，冻得她打了个哆嗦，立刻清醒了，她正在唐来金背上。 “小囡醒了？要不要吃鸡蛋？”唐爱国赶紧问。 “不吃……小叔，我自己走。” 唐小囡想下来自己走，她这身体可不轻，唐来金背着走山路可别累坏了。 “小叔背着，你爹说了，这一路不准下地，否则剥了你小叔我的皮。”唐来金夸张地说着，其实就算唐来福不交待，他也不会让小侄女累着，二十来里山路而已，背着小侄女他能走好几个来回。 唐小囡见他确实轻轻松松，面不改色气不喘的，便安心地趴着了，天色亮了些，东边一抹艳红，太阳快出来了。 ------------ 第67章 有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 唐爱国挎了篮子，还背了个化肥袋，篮子里是两刀猪肉，还有十几条年糕，十几盘干藤梗，化肥袋里则是半袋子番薯。 猪肉是许金凤准备的，年糕藤梗和番薯则是张满月备的，唐小囡有个姑姑唐来凤，嫁在乌城，姑父在工商局上班，吃公家饭，家里没田地，张满月时常会捎些米粮接济女儿。 这个时候，城里人过的不如山里人，山里天高皇帝远，外头再乱和山里没啥关系，只要勤快些，番薯南瓜还是能吃饱的。 （藤梗是粳米做的干粉丝，盘成圆形，吃的时候水泡开，或煮或炒，非常好吃） 霍谨之在一边默默地走着，一声不吭，唐小囡朝他看了眼，正巧霍谨之也看了过来，唐小囡甜甜地叫道：“霍哥哥。” 今天的霍谨之穿了身没有补丁的中山装，干净整洁，虽然年纪小，但霍谨之的气势足够，依稀能够窥见未来大佬的风范。 一缕晨曦正好射在唐小囡身上，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，能够清楚地看到小丫头脸上淡淡的茸毛，还有长长的翘翘的睫毛，一眨一眨的，像小扇子一样，扇得霍谨之心竟有些软了，不由自主地扯了下嘴角。 虽然只是一瞬间，但没能逃过唐小囡的眼睛，顿时心花怒放。 大佬冲她笑啦，哈哈……肯定是觉得她无敌可爱吧！ 唐小囡得意极了，像她这么可爱的人，上至八十岁老头，下至三岁奶娃娃，就没有她搞不定的。 霍谨之眼里多了些笑，刚才唐小胖的眼睛都放光了，开心溢于言表，是因为他的一点点回应吗？ 这胖丫头也太容易满足了吧？ 唐爱国朝他深深地看了眼，妹妹最近对这姓霍的太好了，好得不太对劲，他想了许久，只想出一个理由—— 妹妹春心萌动了。 这姓霍的小模样还是怪俊的，也难怪妹妹喜欢，既是妹妹喜欢的，他自然也会努力去喜欢，至少不能再揍了。 故作深沉的唐爱国，把自家妹妹才只六岁的事实给忘了，一心将霍谨之看作了未来妹夫，倒是误打误撞了。 唐小囡打了个哈欠，一颠一颠地又困了，此时太阳已经上山了，万丈金光照射在山上，身上暖洋洋的，唐来金他们都热得脱了衣服，唐小囡也怪热的。 许金凤爱女心切，担心她冻着，给她包成了肉粽子，里三层外三层，热死她了。 “热……二哥……热死了……” 唐小囡被晒得脑袋有些晕，额头上都是汗，唐爱国还不敢脱，许金凤可是特意说了，不能让妹妹冻着，唐来金也不敢不听大嫂的话，叔侄俩哄着唐小囡，让她再忍忍。 “再忍就热死了……自己脱。” 唐小囡气得自个扯衣服，她都要晒成肉干了，也不知道许金凤给她穿了几件衣服，胳膊肘都动不了了。 霍谨之见她实在费劲，便过来帮忙，眼里的笑更多了些，这样子的唐小胖还挺可爱的。 脱了外头的棉被，里面是夹袄，再里面是毛衣，还是毛衣，还是毛衣…… ------------ 第68章 摊位 唐小囡一层一层地翻，总共五件毛衣，一件毛背心，还有一件夹袄，再加上大袄子。 好吧，她已经感受到了许金凤沉甸甸的慈母心了。 只是这确定不是沤蛆吗？ 难怪原身傻乎乎的，肯定是被沤傻的。 脱了四件毛衣的唐小囡，明显轻松多了，胳膊肘都能活动开，不过腿还是沉甸甸的，于是—— 又脱了两条线裤，还剩下一件棉裤呢。 霍谨之无语地看着一下子清减了许多的唐小囡，这胖丫头好像没以前圆了。 唐来金和唐爱国也呆了，身上穿这么多衣服，难怪唐来福说不让小囡自个走，就这还能走才怪呢！ “小叔，还要多久？” 就算一直背着，唐小囡也觉得累，山路颠得很。 “走一大半路了，先去你姑家，东西放了再逛。”唐来金说。 唐小囡点了点头，突然心跳了跳，书里这个姑姑出场并不多，作者只是提了几嘴，但唐小囡记得姑父的工作单位，是乌城工商部门的。 这个时候工商部门虽不吃香，可再过几年，乌城将建造小商品市场，那儿是未来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，汇聚了全世界的商人。 在乌城什么最值钱？ 绝对不是房产，而是摊位。 小小的摊位看着不起眼，可动辄转让费就得百万以上，在乌城为了摊位朋友反目，夫妻成仇，争得头破血流的不在少数。 但在乌城的市场刚刚创办的头几年，摊位却是卖不出去的，还得负责市场的工商部门去奔走游说，求着人去买，那个时候也是购入摊位的最好时机。 唐小囡绞尽脑汁地回忆，乌城是哪年开始造市场来着？ 三年后还是四年后？ 她愣是想不起来了，但可以肯定就在这几年，因为沈玉竹就是靠在乌城购买了摊位，这才逐渐成长为一代女企业家的。 好像就是几年后的事，沈玉竹买第一个摊位时年纪并不大，才十四，之后陆陆续续买了好几个，财富值逐渐增长，日后成为福布斯排行榜上鼎鼎大名的女富豪，她丈夫顾云川也同样榜上有名，夫妻俩的资产合计的话，绝对能排在全国前十。 唐小囡心跳得更厉害了，沈玉竹今年十岁，四年后就是82年，第一代市场应该就是82年创办的，她得开始努力挣钱了，怎么也得抢几个摊位。 她不和沈玉竹争啥，女主光环太耀眼了，她争不过，只要买上五六个摊位，一个哥哥一个，自己再留两个，还有小叔和二叔各一个，以后只靠摊位费吃喝就不愁了。 她得和姑姑唐来凤多来往才行，姑父可是工商部门的，有内部消息啊。 不过唐小囡很奇怪，沈玉竹是打哪来的消息，第一批摊位可没多少人知道，这姑娘小小年纪，又远在越城，她是咋知道的？ 作者给女主开的光环也太亮了些吧？ “小叔，姑父是干什么的？”唐小囡故意问，怕自己记错了。 “工商局。”唐来金不太瞧得上，工资那么一点，要不是他爹娘时常接济，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，还拽得跟啥一样，瞧不起乡下人。 霍谨之本不想去唐来凤家，但听到工商局，不由心动了。 ------------ 第69章 鸡毛换糖 “小叔，工商局是干啥的？”唐小囡有一句没一句地问。 “管市场的，闲职一个，天天喝茶看报纸。”唐来金嗤了声。 老娘天天骂他游手好闲，呵……他这姐夫才是真的无所事事呢，早上去上班看报纸喝茶，再跑几趟厕所，睡个午觉，下午继续看报纸喝茶，一天就混过去了，领那么点不死不活的工资，不是混日子是啥。 霍谨之更加心动了，他这次进城就是想了解市场情况，没想到唐家的女婿就是管这个的，一会儿可以趁机打听打听。 唐小囡听出了唐来金对姑父的轻视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，但唐来金虽然游手好闲，可唐家人都有一个好处，就是护犊子。 他们对外人肯定不好，对亲人却是交心的，所以能让唐来金不满的原因，应该只有一个，这个姑父对姑姑唐来凤不太好。 不过也得见了本人才清楚，也许是有误会呢。 太阳爬得越来越高，已经翻过了山顶，准备下山了，只要下了山，就能到乌城。 前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不多时一个挑着货郎担的中年男子，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他们面前，扁担头挂着一双布鞋，男人脚上则是草鞋，走得飞快，地上尖利的石头，丝毫不影响男人的速度，如履平地一般。 担子挑了两只大箩筐，一头摆着一个淘箩，上面是一大块褐色的糖，盖着干净的布，风吹起了一角，唐小囡心又跳了起来。 莫非这就是著名的‘鸡毛换糖’？ “小叔，我要吃糖。”唐小囡撒娇。 中年男子立刻停了下来，笑眯眯地看着唐小囡，他走南闯北，练就了火眼金睛，一眼就看出唐小囡家境很不错，便笑道：“小丫头模样真俊，伯伯给你糖吃。” 他拿出榔头和钎子，叮叮当当地敲下一块小孩巴掌大的糖，拿桑麻纸包了递给唐小囡。 “伯伯，多少钱？” 唐小囡在口袋里掏，她可是有小金库的，昨天唐百山还偷摸给她一角钱，唐来福也偷摸给了一角。 “不要钱，伯伯请你吃。”中年男人笑呵呵的，这小丫头模样俊还嘴甜，看着就招人喜欢。 “我有钱。” 唐小囡使劲摇头，现在的乌城人生活十分困难，否则也不会为了一亩田增产几十斤粮食，翻山越岭来换鸡毛了。 鸡毛换糖的初衷并不是生意经，而是为了增产。 乌城山多地少，每人分到的田地有限，但这难不倒聪明勤劳的乌城人，他们发现，将鸡毛沤进田里，每亩产量能增加几十斤，这才有了全世界人都知道的‘鸡毛换糖’的故事。 虽然初始是为了增加产量，但鸡毛换糖却是乌城人生意宏图的雏形，因为很多人换糖的同时，也会帮人带货，慢慢地生意就流动了，也造成了乌城人独有的生意经。 乌城能成为全世界最大的小商品集贸中心，并不是偶然，而是市场的选择。 唐来金从口袋里掏出些零钱，准备给钱，中年男人瞄到了唐来金口袋里的鸡蛋，便说道：“钱就别给了，要不给我两个鸡蛋当早饭吧。” ------------ 第70章 忧国忧民忧天下的女主 那两个鸡蛋是唐小囡的早饭，她肚子不饿，懒得吃了，没想到这个伯伯竟这个点还没吃早饭，走山路还飞快。 早就听说乌城人特别吃苦耐劳，挑货郎担赶路时，如果路况差，就会脱了鞋子，要么打赤脚，要么穿草鞋，怕弄坏了鞋子。 唐小囡朝担子上挂着的半新不旧的布鞋瞄了眼，再看一眼男人脚上的草鞋，和打赤脚真没啥区别，脚上有不少血口子，这么冷的天连袜子都不穿，她不禁有些心酸，这个时候的人真的太苦了。 唐来金犹豫了，鸡蛋可是小侄女的，他宁可给钱。 “给伯伯吧，我吃糖。”唐小囡说。 唐来金便把鸡蛋给男人了，男人眉开眼笑，“鸡蛋可是好东西，我再给小丫头些糖吧。” “不要了，吃不完。” 唐小囡拒绝了，这麦芽糖好吃是好吃，就是粘牙，她缺了四个大牙，里面几颗的情况也不太妙，吃着实在费劲，这么些她都吃不下。 “别给了，我家小囡就是吃个新鲜，你今儿个咋去得这么晚？太阳都爬山了。”唐来金好奇地问。 这个时辰绝对不早，以前碰到的货郎，都是天不亮就出门，到越城时太阳也才刚出来呢。 “起得迟了些，路上又遇到个姑娘，说要买糖，拉着我问了半天，最后也没买糖，说忘带钱了，唉……”男人神情有些懊恼。 对方是小孩子，他一个大人也不好计较，但心里是真恼火，耽搁他挣钱呢！ “姑娘能问些啥？莫不是你瞧人家姑娘长得好看，故意和她消磨时间呢！”唐来金开玩笑，他以为男人说的是大姑娘。 “那姑娘才十来岁，比我女儿还小，我哪能对小孩子有歪想法，这话快莫说了。”男人不住摇手。 唐小囡心思一动，十来岁的小姑娘，还主动打听事情，难道？ “伯伯，那个姐姐问路吗？” “说是问路，可东打听西打听，一会儿问现在有没有人摆摊，一会儿又问他们卖的啥，真当好笑，现在管得这么严，我卖点糖都要偷偷摸摸，哪有人敢摆摊，这小姑娘缠人得紧，问了老半天也不买。” 男人语气有些埋怨，对方要是个大人，他肯定要骂人了，可小孩子他也不能骂，只得自认倒霉。 唐小囡一听就确定，这个缠人的小姑娘，必然是沈玉竹无疑了。 不愧是女主，十岁就忧国忧民忧天下了，可她为了一己之私，耽搁人家伯伯卖糖，最后一分钱都不买，这也忒…… 唐小囡说不出来哪里不好，但总觉得沈玉竹这样不太好。 “跟着小姑娘一道的后生仔还挺不错，怪难为情的，还说要买些糖，可被这小姑娘拉走了，哎……现在的小姑娘精的很。”男人叹了口气。 见太阳更高了，他匆忙告辞，挑起担子继续赶路，两个鸡蛋他只打算吃一个，还有一个留着中午吃，不把这担糖卖完，他是不打算回家的，在外面住几天没数，能省一点是一点。 “伯伯！” 唐小囡从小叔背上滑了下来，叫住了男人，塞给他一角钱，冲他笑了笑，小跑着离开了。 ------------ 第71章 起了戒心 “哎……再给你些糖，小丫头别走！” 中年男人在后面叫，唐小囡朝他挥了挥手，没停下来，她是真不爱吃麦芽糖，那么些都吃不完，只是觉得这个伯伯怪可怜的，才动了恻隐之心。 “师傅，我姓莫，叫莫汉民，百里乡莫家村人，以后有机会来我家喝酒啊！”中年男人大声叫着。 唐来金也回道：“好咧，我唐来金，磨盘山村，你要是没处歇脚，就去我家，杀猪唐就是我大哥。” 他老娘算盘精得很，肯定不喜欢有人上门，还是大嫂大方些。 “多谢啦！” 莫汉民笑着回了声，挑着担子走了，他当然不可能真去别人家留宿，不过唐来金叔侄的一片心意他领了，这个世界很大，但也很小，说不定啥时候就又再见了呢！ 多个朋友多条出路嘛。 霍谨之朝唐小囡看了眼，这胖丫头心还怪软的，其实这些挑货担的人家境都还是不错的，至少比埋着头种地的过得好，只是他们向来勤俭节约惯了，舍不得吃喝享受，才会看起来比较可怜。 “那个小姑娘也真缺大德的，既说了买糖，好赖买几分钱呗，一分钱都不买，还不让人家买，不是玩意儿。”唐来金语气轻视，瞧不上这种行为。 “就是，还是咱家小囡好。”唐爱国冲正在和麦芽糖费劲战斗的唐小囡看过去，见她粘得嘴得张不开了，笑个不停。 霍谨之也瞧了过去，忍不住笑了，现在的唐小胖确实可爱得紧，嘴上糊满了糖，腮帮子还鼓鼓的，比起刚才货郎说的那个精明过头的女孩，缺心眼的唐小胖可爱多了。 唐小囡想张嘴说话，可糖把牙粘得紧紧的，根本张不开，粘乎乎的糖水还流了下来，下巴都是糖，愁死她了，这些人还笑她，都是坏人。 见妹妹真恼了，唐爱国这才过来替她擦嘴，剩下的糖也被他消灭了，他不嫌弃妹妹的口水。 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糖咽了，唐小囡长吐了口气，手上和下巴都粘乎乎的，难受得很，唐爱国安慰道：“前面有山泉水。” 快到山泉时，听到了说话声，是一男一女，还有些熟悉，霍谨之微微皱眉，他自小习武，已经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，再联想到货郎之前说的话，他也知道那个精明过头的小姑娘是哪个了，十分意外。 他对沈玉竹的感觉还是不错的，因为沈玉竹是村里唯一没有嘲笑过他的人，而且还十分好学，时常忙里偷闲和齐老爷子学习，平常对人也温柔大方，村里人一说起她都会竖大拇指。 可没想到风光霁月的沈玉竹，竟会做出这样的事，霍谨之虽不至于因一件事否定人，但失望却是有的，而且增加了戒心。 他最厌恶的就是两面派，知人知面不知心，还是小心些的好，回头也要和齐爷爷说一声，别再教沈玉竹英语了，万一惹来麻烦，倒霉的肯定是齐爷爷。 “玉竹，刚才那样不好，不应该骗人的。”顾云川语气不满。 但他向来说话慢条斯理，就算表达不满也是温温柔柔的。 ------------ 第72章 叔侄俩的神同步 沈玉竹叹了口气，苦笑道：“你以为我想骗人吗？我真的没有钱，可外面的世界我太想知道了，云川，我……我知道这样做不对，可我没有别的办法，只是耽搁了些时间而已，不会有太大损失的。” “可你不该阻止我给钱，他们挑着货担翻山越岭不容易。”顾云川俊秀的脸上还带着不满。 沈玉竹心里一咯噔，忙赔笑道：“我知道错了，可我就是担心你买书钱不够，那些也是你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钱，要是再买不到书，会影响你学习的，我……我当时没想那么多，就只想着这个了，云川……我错了，你别怪我，以后……我挣了钱再赔给刚才的伯伯，好不好？” 最后几句声音多了些哽咽，沈玉竹眼眶泛红，擦眼睛的手红肿不堪，冻疮因为用力开裂了，泌出了血丝，顾云川心软了，轻叹了口气。 “以后别再这样了，不管多困难也不能骗人，这样不好。” “嗯，以后不会了。” 沈玉竹松了口气，心里却不以为然，她和顾云川的想法完全不一样，顾云川太死板了，总是抱着一成不变的原则行事，君子之风固然好，可有时候也需要变通啊。 她只是想用最小的成本，去得到最大的利益而已，货郎耽搁半小时并没有损失，可她却能了解到很多乌城的信息。 她一分钱都没花，可却知道乌城现在还是不可以做小买卖，风声紧得很，明信片的进货渠道也不知道，沈玉竹心情又不好了。 她太想挣钱了，只要有了钱，她就可以改变目前的困境，就可以继续上学，走出这个穷困的山村了。 她也看到了报纸上那则消息，还在霍谨之之前，因为她妈黄凤仙是老师，会带回来一些报纸，沈玉竹时常从报纸上了解外面的世界，那则关于售卖明信片被抓的新闻，给沈玉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，也嗅到了商机。 昨天听到唐小囡说要进城，沈玉竹就动心了，她也得进城去打听打听，看有没有挣钱的营生，便拉上了青梅竹马顾云川进城了 “你别碰冷水了，仔细伤口裂开。”顾云川阻止了想接水喝的沈玉竹，摘了几片树叶，洗干净后做成小碗，接了水给她。 沈玉竹心里一暖，冲他笑了笑，接过水喝了。 两人的对话，都被唐小囡他们听见了，唐爱国嗤了声，“原来是她，难怪把人哄得团团转，和她娘一样不是个东西。” “哼，骚表子生的能是什么好货。”唐来金也一脸鄙夷。 叔侄俩口气中对沈玉竹母女极尽嘲讽，唐小囡有些疑惑，黄凤仙在村里的风评很不错啊，怎么和‘骚’扯上关系了？ 霍谨之面无表情，他对沈玉竹也只是稍有好感而已，现在这点好感也不多了，唐来金叔侄如何评价沈玉竹母女，同他没有差点关系。 沈玉竹听见了脚步声，看到他们并不惊讶，笑着打招呼。 “哼！” 唐来金和唐爱国，同时哼了声，没打算理她，沈玉竹尴尬地笑了笑，冲霍谨之笑了笑，心里却疑惑的很，唐家人怎么和霍谨之关系突然好转了，连进城都愿意带着？ ------------ 第73章 作者的亲儿子 （感谢NO.梦轩依玲＆的打赏+） 唐小囡好奇打量沈玉竹身边的男孩，大约十四五岁，和唐爱国差不多高，但这男孩可比唐爱国俊秀多了。 霍谨之也长得好看，但过于阴翳了些，而且眼神狠戾，一看就不是善茬，不易和人亲近，磨盘山村的村民不喜欢霍谨之，也正是因为这孩子模样不讨喜的缘故。 但和沈玉竹一起的男孩，面相让人觉得很舒服，似春风迎面一般，唐小囡一眼便认出了，因为这男孩完全符合作者的描述—— 温文尔雅，玉树临风，令人如沐春风。 他便是书里的男主顾云川，也是沈玉竹的丈夫，霍谨之的竞争对手。 霍谨之若是枭雄，顾云川便是儒商，外人对他们的评价就是如此，而且霍谨之做事不留情面，风评不太好，顾云川却正好相反，就算是他的对手，也会称赞他为人光明磊落，输了是他们技不如人。 不像提到霍谨之，人人都恨得牙痒痒，却拿他没办法，如果不是霍谨之突然发神经跑去非洲那边拓展业务，他和顾云川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！ 顾云川注意到了大眼睛乌溜溜盯着自己的唐小囡，白白胖胖的小丫头，还扎了两个鬏鬏，看着怪可爱的，不由笑了笑。 唐小囡也咧嘴笑了，一滴口水从豁口漏了出来，她忙伸手捂住，羞愧低下头，这么大人还流口水，丢死人了。 耳边传来好听的轻笑声，唐小囡忍不住又抬起头，看得有些呆了，果然是作者的亲儿子啊，这顾云川长得也太好看了吧？ 声音也好听，而且还是个学霸，又有个流落在国外的地主爷爷，顾云川之所以能发家，就是得了地主爷爷的资助，而且还娶了沈玉竹这么能干的贤内助，商业帝国顺风顺水地建立了。 不像霍谨之，打小就受了那么多苦，还得了神经病，和亲爹回去后也没享太多福，基本上靠自己双手打拼，算是白手起家了，就这样都能和顾云川拼个势均力敌呢！ 论能力，还是霍谨之更胜一筹。 但顾云川是作者亲儿子，和沈玉竹一样，自带光环，好运无敌，没法比的。 唐小囡扭过头，冲霍谨之同情地看了眼，还挤出一抹安慰的笑，霍谨之本来有些酸，因为唐小胖但突然关注顾云川了，以前唐小胖总缠自己他嫌烦，可现在唐小胖盯着顾云川发呆，他又不舒服了。 像是玩具被人抢走了。 他可以弃之楼阁不玩，但别人抢走就是不行，霍谨之就是个这么霸道的性子，但现在他心里又舒服了，因为唐小囡刚才对他笑了，说明这胖丫头还没受顾云川的诱惑。 同样不舒服的还有沈玉竹，她不喜欢顾云川对唐小囡笑，以前顾云川极烦这蠢丫头，说她没有家教，蠢笨不堪，可今天却完全改变态度了。 沈玉竹感觉到了危机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离她远去，是非常重要的东西，而且和唐小囡有关。 “你们进城买东西吗？”沈玉竹主动问。 ------------ 第74章 肉是哪来的 “关你屁事！” 唐爱国看都不看她，抱起唐小囡去洗脸，沈玉竹脸上青一道白一道，眼眶有些红，顾云川微微皱眉，唐家人实在太粗鄙了，玉竹好好地打招呼，却出口伤人，真过分。 沈玉竹拽住要和唐爱国理论的顾云川，微微摇头，唐家人根红苗正，又横蛮无理，她和顾云川现在肯定斗不过唐家。 但她不会一辈子都落魄的，等她发达了，定会让唐家人后悔往日的所作所为。 顾云川怜惜地看着她，先前因为货郎的不满早已散了，只剩下心疼。 “二哥，不可以说粗话。”唐小囡洗好脸，小声和唐爱国说。 虽然她现在对沈玉竹的感觉有些改变，但刚才沈玉竹只是打个招呼而已，唐爱国那样对一个女孩，确实过分了些。 “我只是说点粗话，她一家子干的才叫粗事呢，小囡你不懂。”唐爱国粗声粗气地说，言语间对沈家人十分鄙夷。 唐来金跟着说道，“那一家子是男盗女娼，男的拱墙，女的卖*，小囡你离他们远点，别沾了一身骚气。” “小叔你别在小囡面前说这些话。”唐爱国十分不满。 唐来金拍了下嘴巴，懊恼笑道：“忘了忘了，以后不说了，反正小囡也听不懂。” 唐小囡嘴角抽了抽，原身当然听不懂这些虎狼之词，可她却听得再明白不过了。 沈玉竹的父母有那么不堪吗？ 书里可没说起过，只说沈父沈立夏是滞留的知青，模样风流俊秀，但体弱干不了重活，时常受欺负，无奈只得娶了村里的姑娘黄凤仙，算半个磨盘山人了，日子才好过些。 黄凤仙也长得不赖，还是小学公办老师，不过好像有些重男轻女，对沈玉竹不是太好，但黄凤仙的人缘很不错，至少比许金凤的人缘好多了。 书里也从没说黄凤仙生活作风有问题，但唐来金和唐爱国却说得煞有介事的，唐小囡不知道该信谁了。 沈玉竹已经走远了，可还是听到了叔侄俩的大嗓门，脸色一白，只得停下了，尽管她一点都不想管这破事，可涉及到了她的父母名誉，她不能装作没听见。 “你们说话别这么难听，我爸妈没得罪你们吧？都一个村子住着，何苦咄咄逼人？” 尽管很生气，但沈玉竹还是细声细气地，涵养是真好，唐小囡都觉得自家小叔和二哥过分了些。 “嫌难听？那让你娘做事好看些，昨天又吃上肉了吧？知道是哪来的不，你那骚表子娘去找我爹了，只差没脱了裤子卖*了，哼，回去告诉你那骚狐狸娘，再来纠缠我爹，老子扒光了她在村里游街，让大家伙都瞧瞧她是个啥骚德行！” 唐爱国平时虽不吭声，但嘴皮子却利索得紧，骂得沈玉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，又气又委屈，眼泪打着转。 “那肉是我妈买的，你说话干净些。” 昨天沈家确实吃肉了，还是包的荠菜馄饨，是黄凤仙拿回来的肉，沈玉竹和父亲吃得不多，总共也才一条子肉，连半斤都没有，她和父亲只吃了两三个馄饨，剩下的都是黄凤仙和弟弟沈玉海吃的。 ------------ 第75章 居然有一腿 沈玉竹如果知道这些肉是唐家的，打死她都不吃，现在她都恶心得想吐出来，更气她妈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去找唐来福，害她今日受唐家人的羞辱，还当着顾云川的面，说了那些难听话。 顾云川心里肯定会看轻她吧？ “还真是买的，一角钱买了半斤肉，你家的钞票比屁股还大呢，出来买肉身上就只带一角钱，不就是想卖*嘛，可惜啊，你娘出门没挑个好时辰，昨天我和我大哥都在。” 唐小囡瞪圆了眼睛，这个书里的世界，比书精彩多了。 黄凤仙和她老爸居然有一腿？ 难怪许金凤和三个哥哥说起沈家人就咬牙切齿呢！ 耳朵突然被人捂住了，唐小囡不满地扭头，但手纹丝不动，她抬头一看，是木着脸的霍谨之，只得扁了扁嘴，任由大佬按着，反正还能听见。 不过唐小囡对唐来福多了些不满，回头要好好教育这便宜老子，不管有没有动真格的，精神出轨也是出轨，哼，她可不想要个渣男爸爸！ “你们不在也没事，你爸不是那种人。”唐来金对自家大哥还是有信心的。 虽然对黄凤仙确实有些不一样，但顶多也就是送点肉，其他事断然不敢干的，他大嫂要是知道了，能拿刀子把他大哥给削成两半儿。 旁人不知道，唐家杀猪功夫最高的不是唐来福，而是许金凤。 许金凤才得了她爹的真传，许父当年是方圆百里手艺最好的杀猪佬，可惜儿子胆子小，家传手艺全传给了女儿许金凤和徒弟唐来福，但还是许金凤技高一筹。 “那可不一定，白送上门的骚腚，不睡白不睡，我爸又不是和尚。” 唐爱国小声嘀咕，他对自家老子可没啥信心，这也不是他老子的错，男人有几个能栓住裤腰带的，黄凤仙又确实比他娘俊俏风流些，主动送上门来，哼，要不是他和大哥看着，他爹和那骚狐狸，怕是极有可能在路边干上了。 “说话得有证据，没有证据别瞎说，更何况你污蔑的是长辈，唐爱国你给玉竹道歉。”顾云川不满指责，脸有些热。 那些污言脏话听得他恶心，他很尊敬黄凤仙，根本不觉得端庄大方的黄凤仙会是叔侄俩说的那种女人，肯定是这对叔侄在血口喷人。 “道你妈*的歉啊，顾云川你少来管老子，你个地主家的黑崽子，有什么资格管老子！”唐爱国破口大骂，还撸起袖子要干仗。 顾云川俊秀的脸涨得通红，出身是他最大的痛，因为他家是地主，所以人人都可以瞧不起他，可现在四人*都粉碎了，唐爱国凭什么还拿成分说事？ “上面已经下达了文件，不以成分论人才了，唐爱国你别张口闭口地主，我和你就事论事，你污蔑长辈就是不对。”顾云川据理力争。 沈玉竹哭着说道：“别和他们说了，和这些土匪说不清的，我们走。” 唐小囡本来不打算管闲事，但听到沈玉竹的话却不高兴了，凭啥说她哥是土匪？ “我二哥才不是土匪，你妈就是想占我家的便宜，一角钱连一两肉都买不到，二哥，爸爸给了多少肉？”唐小囡大吼。 ------------ 第76章 又怀疑 “本来割了二斤，我割回来大半，还剩下半斤吧。”唐爱国抱起了唐小囡，这样就比沈玉竹高了，气势更足。 “听到了吧，你妈一角钱……咳咳……” 唐小囡说得太急，呛了一嗓子口水，咳了几声，气势顿时没了，顾云川本来挺生气的，但见唐小囡这模样，又气不起来了，反而还觉得有些好笑。 这小丫头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，黄凤仙只花一角钱买肉是事实，就算只有半斤，那也是黄凤仙占了便宜，她去找唐来福的目的确实不太单纯。 顾云川之前因为生气没细想，现在冷静下来一想，对黄凤仙便有了些怀疑，再想到母亲也反对他和沈玉竹在一起，言语间对黄凤仙十分不满，顾云川心里的怀疑更重了。 或许黄凤仙并不是真的如同表面那样端庄？ 唐小囡咳得惊天动地，脸都咳红了，唐爱国急得用力拍背，拍得咚咚响，唐来金也跟着凑热闹，叔侄俩一起拍，可怜唐小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，再让这俩憨批拍下去，她也不用进城了，直接就地挖个坑得了。 霍谨之看出不对劲，从这叔侄俩手里解救出了唐小囡。 缓过劲的唐小囡，死死搂着霍谨之的脖子，大口大口喘气，半晌才缓过来，下意识地说道：“哎呦妈……” 霍谨之嘴角抽了抽，这胖丫头说话跟大人一样，怪有意思的。 而且胖丫头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奶香味，有点像麦乳精味，怪好闻的，霍谨之忍不住吸了几口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，想啃这胖丫头一口。 他自己都吓了一跳，赶紧把这疯狂的念头压了下去，但他忘记了，越压抑越激烈，或许哪天压抑不住，就爆发了呢！ 顾云川眼里多了些笑，旁边的沈玉竹看见了，暗暗咬牙，心里连唐小囡也怨上了，尽管她也知道这些事同唐小囡没关系，可她以前就不喜欢这胖丫头，现在更不喜欢了。 “一角钱买半斤肉，是不是占便宜？” 唐小囡还没忘记这事，一缓过劲就又开始理论了，她虽没见过黄凤仙，也不了解这女人，但只凭这件事，黄凤仙就够婊的，还觊觎她老爸，哼，肯定不是好人。 沈玉竹咬牙道：“你哥说一角钱就是真的吗？我妈不会占你家便宜。” “你妈占我家便宜还少了不成，这些年你家吃的肉，哪块不是你娘卖*得的。”唐爱国火气冲天，又开始撸袖子了，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好习惯。 “二哥。” 唐小囡瞪了眼，唐爱国悻悻地停下了，等以后妹妹不在的时候再揍这小表子。 “我二哥不会骗人，他说一角钱就是一角钱，沈姐姐你回家问你妈吧。” “我会问的，我也相信我妈不会占便宜。” 沈玉竹面若冰霜，不想再理会这些土匪，她更难受的是，从头到尾霍谨之都没有帮她说话，她还以为和霍谨之怎么说也算是共同学习的情谊了，呵……是她自作多情了。 ------------ 第77章 改造哥哥从讲文明开始（感谢NO.梦轩依玲＆打赏+） “你家从上到下都爱占便宜，刚才也不知道谁故意说要买糖，占辛辛苦苦挑担卖糖大伯的便宜呢，没钱就别买呀，浪费人家大伯半小时，这便宜可占得真够大的，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女儿，一窝都不是东西。” 唐爱国阴阳怪气地讽刺，他就是看不惯沈玉竹那副冰清玉洁的样子，有什么了不起的，骚表子生的小表子，装给谁看呢！ 沈玉竹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，她没想到货郎大叔竟把这事和唐爱国他们说了，现在的她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，在游街示众一般，没有一点隐私了。 难怪霍谨之今天怪怪的，他是不是也以为她是爱占小便宜的人？ 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，我忘记带钱了。”沈玉竹结结巴巴地解释。 顾云川朝她看了眼，眼神有些失望，沈玉竹明明早知道自己没钱，现在却说忘记带钱了，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太了解这个女孩了。 以前觉得沈玉竹温柔善良，对小动物都非常有爱心，而且勤奋好学，哪怕再忙都要抽空学习，沈玉竹身上有太多的美好，吸引着顾云川不由自主地靠近，可这份美好在今天，却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污迹。 尽管只是小小的一点，但在顾云川心里还是扎下了一根小小的刺。 “这种鬼话你唬傻子呢，连我家小囡都骗不了。”唐爱国嗤了声。 唐小囡瞪圆了眼睛，好想给这憨批二哥一记耳光，干嘛要拿她打比方，她又不是傻子。 感觉到了小丫头的气愤，霍谨之嘴角扬得更高了，手往上托了托，这胖丫头还怪沉的。 “走吧。” 顾云川转身先走了，不想再看沈玉竹和人争吵，货郎大叔那件事，确实是沈玉竹理亏在先，争论无意义。 沈玉竹委屈极了，她就只是耽搁了大叔半小时而已，又没吃他的糖，为什么个个都说她做得不对？ 唐小囡以前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，现在只是变得乖巧了一点点，大家就都夸她，她平时表现那么好，就只是错了一点，却都来指责她，为什么？ 唐爱国还要再骂，唐小囡瞪了眼，“二哥！” “不说了，小囡，二哥抱。” “不要。” 唐小囡转向搂住霍谨之脖子，她决定气生气三分钟，哼！ 霍谨之又往上托了托，手虽然有些酸，但并不觉得累，唐爱国阴阴地看了眼霍谨之，他比唐爱军沉得住气，和唐来金一样，比较喜欢来阴的。 大概过了三分钟，唐小囡这才从霍谨之身上滑了下来，她怕把未来大佬累坏了，这种体力活还是让三个哥哥干吧。 唐爱国眉开眼笑地背起了妹妹，总霍谨之挑衅地看了眼。 霍谨之甩了甩手，手虽轻松了，可心里却似空了一截，怪不是滋味儿。 “二哥，以后别骂粗话，不好听。”唐小囡教育自家二哥。 男人偶尔骂几句粗话还行，可粗话成天挂在嘴上就太粗鄙了，改造哥哥从讲文明开始。 ------------ 第78章 也不是有容乃大啊 “习惯了。”唐爱国有些惭愧，被妹妹嫌弃了。 “慢慢改嘛！” “行。” 兄妹俩小声说着，在妹妹面前，唐爱国没有一点脾气，言听计从，霍谨之笑了笑，胖丫头管得还挺宽，但如果唐家三兄弟真的能改好，以后应该会少惹些祸事吧。 他们走得快，很快就超过了顾云川和沈玉竹，唐小囡冲顾云川招了招手，甜甜地笑了笑，这个未来也是大佬呢！ 顾云川回了一笑，沈玉竹心里又酸了，本来还想不计前嫌地笑一笑，但心里一酸，沈玉竹便沉了脸，不想勉强自己了。 在沈玉竹沉脸之前，唐小囡已经先笑出来了，还扬了手，对着沈玉竹的，她就是不想和未来的女大佬闹得太僵了，但没想到沈玉竹先傲娇上了。 手在半空中僵住了，笑容也滞了滞，唐小囡讪讪地收了回去，未来女大佬不喜欢她了，她还是别热脸贴冷屁股了吧。 不过这沈玉竹的心眼也没作者说的那样有容乃大嘛，就算唐爱国说话不中听，可她没有啊，干嘛冲她甩脸子？ 哼！ 顾云川又皱了皱眉，等唐小囡他们走远了，便说道：“你不应该把火气撒在小孩子身上，唐小囡才只六岁。” 沈玉竹心里更堵得慌，顾云川今天处处为唐小囡说话，以前他不是这样的。 “我……我就是生气她哥哥污蔑我妈，还说那些难听话，我心里难受。”沈玉竹红了眼睛，委屈极了。 顾云川心软了些，但还是说道，“那是唐爱国说的，和唐小囡没关系，咱们得分清是非。” “我知道了，以后我会注意的。” 沈玉竹不情不愿地应下了，她不想和顾云川因为唐小囡吵架，她是真的喜欢顾云川，所以才会因为顾云川对唐小囡不一样的态度失态。 两人平静了，可气氛却总有些不太对，顾云川心里的刺大了些，他对黄凤仙的人品产生了怀疑，也对沈玉竹的美好有了疑心，尽管只是一点点，可他是个较真的人，一旦存了疑心，就一定会搞清楚，否则心里便会不痛快。 “云川，一会儿买了书，我们去打听明信片吧，这个肯定挣钱，如果能打听到进货渠道，我们就可以挣钱了。”沈玉竹兴奋地说。 顾云川却兴致不高，他现在只想回家问问母亲，为什么不喜欢黄凤仙，母亲善良忠厚，她不会无缘无故地讨厌一个人的。 “下次再打听吧，今天母亲让我早点回家。” “用不着多少时间的，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城，云川，和我一起打听下嘛，好不好？”沈玉竹放软了声音。 顾云川犹豫了会儿，只得点头，“太阳下山前一定要回来，山上走夜路不安全。” 沈玉竹心情又好了，她很有信心，别人能卖明信片挣钱，她也一定能。 她仿佛看见无数钞票在冲自己招手，还看到她的锦绣前程，只要有了钱，她就可以继续上学，有齐老爷子教她，她一定能考上帝都大学的。 ------------ 第79章 糍饭团 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，下了山后还要再走半小时才能到唐来凤家，路上看到了一个卖早点的大娘，藏头缩脑的，一看就是偷偷摸摸出摊的。 “糍饭团要不要？一角钱一个，不要粮票。”一个大娘推着小车，小声地问他们，不时还东张西望，跟搞地下工作一样。 “买这个会不会抓起来，我不敢买。”霍谨之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。 前几年他进了次城，去黑市买粮食，差点被戴红袖章的抓起来，幸好他跑得快，但卖粮食的农户却没这么好运气，给逮起来了。 现在这大娘却敢光天化日地卖早点，感觉确实比以前松多了。 “放心，不抓买东西的，上个月我就被抓了一回，罚了点钱就放出来了，现在比以前松了，我听说再过些时候，国家就允许出摊了，好日子马上要来啦！” 大娘笑呵呵地说，虽然还是小心翼翼的，但明显比以前胆大多了，她又说道：“我的糍饭团很好吃的，梅干菜香喷喷，油条实打实，一个就管饱，小兄弟来一个吧。” “来四个，分量足一些啊。” 霍谨之从兜里掏出四角钱，唐小囡忙说道：“我不吃。” 她怕吃穷了霍谨之，连饭都吃不饱，明显霍家没钱，四角钱可不便宜。 唐来金准备付钱，他可不稀得要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子请客，几角钱他还是有的，霍谨之动作挺快，已经把钱付了，冲唐小囡说道：“我有钱。” 他是真的有钱，父亲离开前，给了唐百山五百块，还给他留了五百块，以及五百斤全国粮票，他很少有机会消费，在村里更不敢消费。 带着巨款的孤儿寡母，还是个大美人，就好比一块滴着血的生肉，会吸引无数猛兽前来，他根本无法抵抗。 所以，他宁可挨饿也不花钱，饿几顿饿不死，但如果暴露了巨款，他和母亲怕是活不下去了。 “齐爷爷给的钱。”霍谨之又解释了句。 唐来金便收回了钱，那个齐老头听说以前是外国喝洋墨水的，身上有点钱也正常。 大娘笑呵呵地收了钱，拿了块干净的白布，舀了些糯米饭在布上，再添些加了猪油和白糖蒸熟的梅干菜，还放了半根油条，再添上糯米饭，团拢了白布使劲一捏，一个硬实软糯的饭团就成了，再用一片干荷叶包着给了霍谨之。 分量确实足，一个能撑到肚圆。 趁大娘做饭团的功夫，霍谨之和她唠嗑，看似随意，但其实每一句都有深意。 “我听说这边有人在电影院门口卖明信片很赚钱，是不是真的？” “谁知道呢，不过我家弄堂有个女的在卖，她聪明的很，自己不卖，找了几个小孩去帮她卖，到时候给小孩几角钱工钱就行，红袖章不抓小孩，看见了只是轰走，那女人可挣了不少，才半年就给家里添了台十七寸的电视机，还是让亲戚从淞城捎回来的。” 大娘一脸羡慕，她卖饭团虽也挣了些，但还没到买电视机的地步，可她没那个本事，而且也没那么大的野心，小打小闹就知足了。 ------------ 第80章 打听明信片 “什么是明信片呀？”唐小囡天真地问。 大娘笑眯眯道：“就是跟相片一样，上面都是漂亮的明星，几角钱一张，其实本钱便宜的很，利率很大的。” “霍哥哥，我想买明信片。”唐小囡撒娇，嚷嚷着要买。 霍谨之故意说不知道在哪里买，热情的大娘马上说道：“现在还早，到中午时就有小孩在电影院门口卖了，晚上更多，你们去电影院那儿买就成。” “谢谢大娘。” 霍谨之道谢，大娘满脸笑容，一口气买四个饭团，她自然热情，不花钱她才懒得搭理呢。 唐小囡对饭团没兴趣，她喜欢吃豪华版的，饭不要太多，但得加好多料，里脊肉，火腿肠，煎蛋，番茄酱等，外面还得包上紫菜。 前世她缺爱，所以她会挣钱后，就成为了快乐的月光族，吃喝玩乐，样样都不亏着自己，既然父母不爱她，那她就爱自己嘛！ 做人一世，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。 唐爱国想喂她吃，唐小囡紧闭着嘴，一口都不吃，她才不要吃简陋版的饭团，饿死都不吃。 “回头饿了可不许哭。” 唐爱国凶了句，唐小囡给了他个大白眼，一会儿就到姑姑家了，肯定有好吃的，她又不傻。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，沈玉竹和顾云川也看到了卖饭团的大娘，沈玉竹存着和霍谨之一样的心思，想打听明信片的事。 “大娘……” 才一开口就被大娘打断了，“买饭团吗？一角钱一个，不要粮票。” “我……我不买，我想问下……” “去去去，不买你问个屁啊，别挡着我做生意。” 大娘立刻沉了脸，嫌弃地推开了沈玉竹，不花钱还想打听事儿，想得美。 “我买一角钱饭团。” 顾云川拿出了一角钱，大娘又换上笑脸，“想问啥只管问，知道的我都说。” 沈玉竹心里气苦，这些钱是顾云川好不容易才存起来买书的，现在却浪费在饭团上了，就没见过这么势利眼的大娘，眼里只有钱。 “现在可以出摊了吗？” 沈玉竹不想浪费一角钱，想着多打听些。 “当然不能，没见我偷偷摸摸的呢！” 沈玉竹还想再问，大娘突然面色一变，将饭团塞到顾云川手里，还不忘扯下他手上的一角钱，推着小车就风一样跑了。 一个穿红袖章的男人跑了过来，骂骂咧咧的，但也没追了，朝沈玉竹他们看了眼，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。 沈玉竹心里气苦，她还什么都没问呢，一角钱就浪费了。 “我去找她把钱要回来。” 沈玉竹越想越不甘心，想去找大娘，被顾云川拉住了，“人家卖了饭团给我们，分量也足，并没做错什么，走吧。” 他真不明白沈玉竹为何执着于明信片不肯死心，其实他对做生意没兴趣，他只想考上帝都大学，若是能出国留学就最好了，因为奶奶不止一次和他说过，爷爷在国外，希望他能去国外找爷爷。 顾云川分了一半饭团给沈玉竹，加快了脚步，他想买高中复习的书，因为他成分不好，不能上高中，只能自己在家复习。 唐小囡他们已经到了姑姑唐来凤家，姑父不在家，只有姑姑和表哥和表姐，唐来凤肚子里还揣了个，看到他们十分欢喜。 ------------ 第81章 姑姑过的不太好 唐来凤修长苗条，容貌娟秀，外貌像了唐百山，个子和性格却随了张满月，是个急性子，做事风风火火的，唐小囡他们到的时候，唐来凤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洗衣服。 “你们咋来了？还把小囡也带来了，快屋里坐。” 看到娘家人，唐来凤特别开心，顾不上洗衣服了，一手抱起唐小囡，招呼他们进屋。 “姑，我自己走。” 唐小囡吓得一动也不敢动，唐来凤的肚子又尖又挺，看着至少得有四五个月了，她一身肉可不轻，别抱出个好歹来。 “过了个年，小囡都成大姑娘了。” 唐来凤在侄女脸上轻轻捏了下，把她放下了，看到唐来金他们带来的东西，唐来凤眼眶红了红，每次都带这么多东西来，也幸亏娘家帮衬，否则她日子更难过。 村里人都羡慕她能嫁给吃公家饭的男人，可却不知道她现在后悔死了，丈夫这个吃公家饭的也就是听着好听，每个月就那点死工资，却要养一大家子人，公婆身休又不好，一点忙都帮衬不了，里里外外都得靠她一人。 而且丈夫家是城镇户口，没田没地，唐来凤想种点啥都不成，只能等着每个月那点工资买米下锅，要不是娘家时不时地送些东西，她和孩子连饭都吃不饱。 “下次来别带东西了，家里也不富裕，我这儿还好的。” 唐来凤把弟弟唐来金拽到一边，小声叮嘱。 爹娘和弟弟倒没啥，她就是怕两个嫂嫂心里会有想法，设身处地想想，如果她公婆总是帮衬出嫁女，她也会觉得不舒服的。 “家里再不富裕也比你好过，大冷天你也不烧点热水，手都冻红了，柴柏良他是死人啊！” 唐来金和唐来凤相差六岁，小时候都是唐来凤带着他，姐弟俩感情很好，见唐来凤大着肚子还要洗那么大一盆衣服，而且还是冷水，两只手冻得跟萝卜一样，火气蹭蹭蹭地就上来了。 柴柏良是唐来凤丈夫，唐来金背后都直呼其名，不太瞧得上这个姐夫。 而且他更恼火柴柏良没把他姐姐放在心里，自个没本事挣不来钱，也不晓得体贴体贴媳妇，把他姐当母猪下崽，已经生两个了，还要生，也不想想那点工资养不养得起，到时候辛苦的还是他姐。 “已经有一儿一女了，还生什么生，生了他养得起吗，姐你别总听他的，在家的时候都没让你受这委屈，不行就回家，家里又不是养不起。”唐来金恨恨地说。 唐来凤心里暖暖的，可嫁鸡随鸡，嫁狗随狗，她哪还能再回娘家住呢！ “你连媳妇都还没影呢，先把个人大事解决了吧。” 唐来凤嗔了句，一听娶媳妇，唐来金头都大了，悻悻地闭了嘴。 迟早有一天，他会娶个才貌双全的城里姑娘，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。 唐小囡在院子里和表姐一起玩，准确地说，是她看着表姐洗衣服。 表姐柴玉香只比她大两岁，但洗衣服十分麻利，跟小大人一样，一边搓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唐小囡说话。 ------------ 第82章 算计着过日子 “表姐，你知道明信片不？”唐小囡打听。 “什么明信片？” 柴玉香敷衍地问了句，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和小表妹聊天上头，她干活都来不及呢。 洗完衣服要扫地擦家具，给爷爷煎药，还得去菜场拾点菜叶喂鸡，唐来凤在院子里养了几只鸡，每个月能省不少鸡蛋钱，鸡食大多是柴玉香去菜场拾回来的。 她爸爸柴柏良干的就是市场管理工作，菜场正在柴柏良的管辖之下，所以柴玉香每次都能拾到不少菜叶，够家里的鸡吃了。 才八岁的柴玉香，已经是唐来凤的好帮手了，每天都忙得团团转，哪里有心思去关心明信片这种小资东西，连听都没听过。 唐小囡又问了遍，柴玉香这才反应过来，摇了摇头，“没听过，干啥用的？能吃不？” 问话的同时，柴玉香双手没停着，用力地搓洗着衣服，白色的泡沫越搓越多，还有些溅到了她身上，小小的手冻得通红，还长满了冻疮，柴玉香像是不知道疼似的，毫无感觉地泡在冷水里，搓得飞快。 唐小囡被她红肿的手吸引了注意，忍不住问：“表姐，为什么不烧热水洗衣服？多冷啊。” 柴玉香像听见天方夜谭一样，瞪圆了眼睛，“烧热水？小囡你懂什么，洗衣服怎么能用热水，洗脸洗脚都不够用。” “用完了再烧啊。” 唐小囡更不明白了，不够用为啥不烧？ “你说得倒轻松，烧水不要煤饼？一只煤饼烧五瓶水，还可以煎一碗药，五瓶水正好够我们一家用一天，一天用一只煤饼刚刚好。” 柴玉香小嘴嘚啵嘚啵地一通算帐，也幸亏唐小囡是成年人，否则肯定会被绕晕，她没想到唐来凤家烧只煤饼都要算计。 “烧饭怎么办？” “烧柴禾，附近有山，我和哥哥放学后去拾柴禾烧。” 柴玉香搓洗好了衣服，费劲地抬起了比她人还大的木盆，唐小囡赶紧帮忙，被柴玉香挡住了，“不用你干。” 表妹娇滴滴的，是大舅的心肝宝贝，哪能让表妹干活，而且表妹啥都不懂，只会帮倒忙。 唐小囡震惊地看着八岁的表姐，扛起了一大盆子衣服，踉跄着走了几步，到了水龙头下，开始清洗衣服，动作一气呵成，比大人还麻利。 明明只比她大两岁而已。 却比前世二十六岁的她还能干些。 唐小囡有一点点羞愧。 从柴玉香这儿打听不到东西，唐小囡又去纠缠表哥柴文浩。 柴文浩十岁，长得不像唐来凤，柴玉香和唐来凤不禁相貌像，性格也像，说话做事都风风火火的，柴文浩却有些木讷，见人就腼腆地笑。 “表哥你要干什么去？” 柴文浩背了只筐准备出门，他憨厚地笑了笑，“去拾点柴禾。” 家里的柴禾都是划算着用的，今天来了客人，妈妈肯定要多做些菜，他得再去拾点回来。 “我也去。” 唐小囡想跟着，柴文浩犹豫不决，霍谨之过来问道：“还有筐吗？” ------------ 第83章 大人的话不能全听 “有的。” 柴文浩又拿了只筐，有些难为情，怎么能让客人去干活呢，但霍谨之身上冷硬的气势，让他不敢拒绝。 唐爱国也出来了，见状也拿了只筐，听姑姑和舅舅说话太无聊，还不如出去溜达。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，乌城比越城的山还多，就算城区也处处都是山，唐来凤家出门没走多远，就有一小片山，山坡上还有人种了菜。 山上的柴并不多，地上少得可怜，都被人捡走了，唐爱国索性爬上树，将枯枝掰了下来，没多会儿就盛满了一筐，柴文浩羡慕极了，他要是会爬树就好了，以后再不用担心拾不到柴了。 “表哥，你知道明信片不？”唐小囡一边拾柴一边问。 霍谨之朝她看了眼，眼里带着笑，这胖丫头只听他问了一回就上心了。 “知道，三角钱一张，五角钱两张，可好看了。”柴文浩语气羡慕。 霍谨之拾柴的动作顿了下，神情专注了些。 “表哥，明信片在哪里买？”唐小囡又问。 “我同学妈妈就卖这个，她在电影院那儿卖，我还帮着卖过呢，给了我五角工钱。”柴文浩喜滋滋地说。 只可惜这事让他爹知道了，打了他一顿，勒令他不准再帮忙卖，他就没再去干了。 唐小囡按捺住激动的心，得来全不费功夫呢。 “表哥你现在还卖不？” “不卖了，我爸不准我卖，上回打我屁股可疼了。”柴文浩揉了揉屁股，现在都还疼，可惜没法挣钱了。 “姑父为啥不让你卖？” “爸爸说他是干部，家属不可以带头做违反政策的事。” “你爸他放屁，自个没本事，还不准人挣外快，哼！”树上的唐爱国火气一下子冲上来了。 刚才他听小叔和姑姑聊天，知道姑姑日子不好过，连肉都买不起，每年都靠着他爹接济才能吃上肉，还有爷爷奶奶时不时送来的粮食，否则姑姑一家就得饿肚子。 日子都过成这样了，柴柏良还死守着所谓的原则，哼，难怪小叔瞧不上姑父。 他也瞧不上。 男人要是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，还有啥脸活着，解了裤腰带上吊得了。 柴文浩脸涨红了，想说唐爱国几句，可他老实嘴笨，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来，脸涨得更红了。 唐爱国哧溜地滑了下来，冲柴文浩没好气道：“你蠢不蠢，以后偷偷卖，别让你爸知道不就得了，大人的话又不是一定要全听的，你都十岁了，得有自己的主见，晓得不！” 柴文浩眨了眨眼，内心翻江倒海，从来没人和他说这些话，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要听爸爸的话，柴文浩也习惯了听话，听爸爸的话，听妈妈的话，听爷爷奶奶的话，听长辈的话…… 总之就是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。 可现在唐爱国却和他说，他应该有主见了。 他的理智在说，不应该听表哥的话。 可他的内心却在说，表哥说的是对的。 好纠结。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。 “爸爸会知道的，他管这个的。”柴文浩木讷地说。 ------------ 第84章 明信片有着落了 唐爱国气得想揍这不争气的表弟，抡起了拳头，唐小囡瞪了眼，又悻悻地收了回去，朝柴文浩狠狠瞪了眼，这么不中用，以后媳妇都娶不到。 气哼哼的唐爱国，又爬上了另一棵树，继续掰枯枝，柴文浩更不好意思了，他也知道自己没用，让表哥生气了，可他真的不敢忤逆爸爸，爸爸打屁股好痛的。 霍谨之和他并排拾柴，小声说道：“能帮我个忙吗？” “当然可以。” 柴文浩很爽快地答应了。 霍谨之在柴文浩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，柴文浩表情变得奇怪，“你又不认识我同学，干嘛要见他？” “我喜欢交朋友，你能帮忙吗？”霍谨这真诚地看着他。 柴文浩点了点头，“那一会儿我带你去找他，他现在应该在电影院那儿卖明信片。” “谢谢你。” 霍谨之眼睛特别亮，他已经嗅到了小小的明信片上巨大的商机，一张就要卖三角钱，这简直就是暴利，只要他掌握了进货渠道，一个月至少能赚一百块，甚至更多。 柴文浩挠了挠后脑勺，憨憨地笑了。 人多力量大，很快就拾满了三大筐柴禾，唐爱国还单独用藤蔓缠了两大捆柴禾，一肩扛着筐，另一肩则扛一捆柴禾，霍谨之也是这样，干柴禾并不重，他们扛着十分轻松。 “我来扛吧。” 柴文浩更难为情了，想接霍谨之身上的柴禾。 “不重，你带路吧。” 霍谨之还比柴文浩高小半个头，力气也大得多，柴文浩瘦小单薄，显然是像了父亲，看来柴柏良也不会太强壮。 唐小囡象征性地抱了几根柴禾，出来一趟不能空手嘛。 唐来凤在门口等着，见他们扛了这么多柴禾回来，笑呵呵地要抱唐小囡，“小囡真懂事，还知道给姑姑拾柴。” 唐小囡避开了唐来凤，看了眼手上的几根柴禾，脸有些红。 “姑姑，表哥说带我去逛街。” 唐小囡将柴禾放在地上，又洗了手，现在还早着，出去溜达一圈刚刚好。 “去吧，现在城里热闹多了。” 唐来凤在唐小囡脑袋上轻轻拍了下，拿了些零钱塞给柴文浩，唐来金从屋里出来了，“我也上街看看，姐你别烧中饭了，我们上外头吃。” “外头又贵又不好吃，你钱多了烧手啊，都给我回来吃。” 唐来凤狠狠瞪了眼，唐来金缩了缩脖子，“那你晚点烧，我要多逛会儿。” “知道了。” 唐来凤爽快地答应了，拿了菜篮子出门买菜，中饭要多烧几个菜，好好招待娘家人。 唐小囡和霍谨之他们先出去了，唐来金落在最后，唐来凤拽住了他，小声问：“怎么把那孩子带来了？” 她认识霍谨之，知道是村里不太受待见的那个私生子，因为霍谨之父亲四年没露面，村里人都以为霍谨之是私生子，背后没少说苏婉柔的骚话。 唐来凤其实挺同情霍家母子的，但她是外嫁女，就算同情也帮不了啥忙，不过今天看见霍谨之还是吃了一惊。 ------------ 第85章 画皮 “前几天这孩子救了小囡，小囡现在和这孩子亲的很，去哪都跟着。”唐来金解释。 唐来凤恍然大悟，“那得好好待人家，这孩子也不容易，我看着像是有大出息的。” “连饭都吃不饱，学也不上，能有啥出息。” 唐来金嗤了声，不是太瞧得上霍谨之，唐来凤叹了口气，真是个可怜的孩子。 和唐来凤分开，唐来金追上了唐小囡他们，他准备去最热闹的市场转转，看看能不能做点小生意，但霍谨之却想去电影院。 “电影院有啥看头，市场才热闹，小囡，那里有好多好吃的，小叔买给你吃。”唐来金诱惑。 唐小囡坚定摇头，“不吃，我要看明信片。” 唐来金气馁，小侄女越来越不好哄了，真是头疼。 最终还是去了电影院，唐来金可不放心让小侄女跟着一群半大孩子，小侄女白白胖胖的，拐子最喜欢这样的胖丫头了，要是小囡出点事，他大哥能一刀剁了他。 乌城的城区并不大，也不是太繁华，和后世闻名世界的小商品之城差了十万八千里，没走多久就到了电影院，门口在大幅宣传海报，竟是港城那边的电影《画皮》。 港片的服饰和化妆，明显比这个时候的内地电影漂亮多了，唐小囡打量电影海报，是个非常漂亮的女明星，旁边的演员表有介绍。 导演鲍方，主演朱虹，高远。 她一个都不认识，应该是很古早的老牌港城明星了，真正的天然美人，就算化妆服饰过时，但依然韵味十足，不过唐小囡是和后世比较的，放到现在，这部电影里的化妆和服饰就非常先进了。 买票的人络绎不绝，都是奔着这电影来的，封闭了十几年，大家对新鲜事物充满了热情。 “这女明星怪好看的，要不要看电影，我请客。”唐来金看海报看得眼睛发直，完全忘记了进城的目的，只想一睹芳颜。 “小囡要不要看？”唐爱国也有些心痒痒的，他还没看过港片呢。 这次看了，回去后就可以吹牛了。 “不看，我要看明信片。” 唐小囡十分坚定，她可是看过周公子那版画皮的，哪瞧得上现在的，当然老牌明星演技肯定一流，只不过化妆和服饰，还有特效肯定比不上后世的，唐小囡提不起兴趣。 “二哥，你和小叔看电影，我和霍哥哥去看明信片。”唐小囡出主意。 唐爱国和唐来金犹豫不决，心里着实想看电影，可又放心不下唐小囡。 “我会看牢小囡的，就在这附近。”霍谨之保证。 “那行，文浩你看着小囡别乱跑。” 还是没能战胜看电影的诱惑，叔侄俩买了两张票，一角五分一张，两张三角钱，进场时又叮嘱了一番，这才兴冲冲地去看电影了。 霍谨之拽紧了唐小囡的手，和柴文浩一块去找同学，很快便找到了，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，背了个小袋子，拦着青年男女兜售着。 “朱虹高远剧照要不要？一张三角钱，两张五角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86章 巨大的商机 男女青年应该是情侣，男孩是中山装，胸前别着*主席像章，女孩则是红色滑雪衫，也别着像章，剪了齐耳短发，穿着打扮是时下最时髦的。 男孩没兴趣，摆摆手要走，女孩却意动了，柴文浩的同学十分机灵，立刻挑了几张最亮眼的，摆在女孩面前，女孩眼睛一亮，正是刚才电影里的剧照，美丽的女鬼梅娘，和英俊的书生。 尽管电影十分恐怖，看的时候吓了个半死，可女孩还是喜欢里面的男女主角，都好漂亮。 （这部《画皮》电影，是中国第一部恐怖电影） “太贵了，能不能便宜点？” “真不贵，这些相片进价都很贵，是那边弄过来的，要担风险的……” 小男孩压低了声音，神秘兮兮的，朝南方指了指，女孩一听就明白了，更意动了，她就喜欢那边的东西，像靡靡之音一类的。 “你有那边的磁带吗？邓丽君的？”女孩也压低了声音问。 她去淞城朋友家玩时，听到了邓丽君的磁带，朋友去南方出差时，花高价买来的水货，其中有一首歌《千言万语》，听得她如痴如醉，是她从来没听过的曲风，可惜朋友也只有那一盘磁带，她只得无奈而归，这事她一直记挂着。 “那玩意儿谁敢卖啊，姐姐你还是买剧照吧，这个又流行又没风险。”小男孩摇了摇头，继续推销剧照。 他妈没进磁带，只弄了些明信片和剧照，而且现在也不用去进货了，他妈自己在家冲印，又及时又省钱，还没啥风险，比卖磁带保险多了。 最终女孩还是买了两张剧照，男女主各一张，只几分钟时间，五角钱就进帐了，旁边观察的霍谨之眼睛闪着光，没让柴文浩叫同学，刚刚才散场，是最好的兜售时机，不能打扰别人做生意。 就这半小时工夫，小男孩卖出了三十八张剧照，至少都是两张，按两张五角钱算，三十八张就是十九块，成本连零头都不用，半小时净赚十块钱。 霍谨之眼睛更亮了，这笔生意他必须做。 一个月的利润肯定不止一百块。 还有刚才女孩说的邓丽君的磁带，这也是个商机，不过心急吃不了热包子，他先搞定明信片。 散场的人基本上走光了，得等下一场才有生意，霍谨之这才让柴文浩叫人。 “童一凡。” 小男孩看见柴文浩挺高兴，走了过来，“你来看电影？我跟你说，这电影别去看，我上次看了，吓得现在还做恶梦。” 唐小囡眨了眨眼，这个是恐怖片？ 那进去的小叔和二哥？ “我不看，我朋友找你有事。” 柴文浩介绍了霍谨之和唐小囡，童一凡对唐小囡挺感兴趣，因为他没有妹妹，可他又特别喜欢漂亮妹妹，见唐小囡白胖可爱就喜欢上了，从口袋里掏出纸包，里面是根麻花，只不过颜色是红褐色的，还有些粘手。 “红糖麻花，我妈给我的。” 童一凡把麻花给唐小囡。 ------------ 第87章 小别扭 唐小囡闻到浓郁的红糖香，肚子便饿了，犹豫着要不要收小孩子的零食，童一凡已经把麻花塞到她手里了，笑眯眯地看着她。 “谢谢哥哥。” 唐小囡果断接了，甜甜地笑了笑，童一凡笑得更开心了，他就喜欢被人叫哥哥，多有成就感啊，可是他妈肚皮不争气，生不出妹妹，只给他生了个吵包蛋弟弟，烦都烦死了。 霍谨之眼神一闪，那种熟悉的被抢玩具的感觉又来了，唐小胖嘴咧那么大干什么，豁那么大一口子丑死了。 “现在离散场还有半小时，我请你吃馄饨。” 霍谨之还是很欣赏童一凡的，这个男孩比柴文浩机灵多了，他想交个朋友，电影院附近正好有家馄饨店。 “我请你们吧，来者是客嘛。”童一凡也挺大方，他现在可不差钱。 但他哪里拗得过霍谨之，到了店后，霍谨之掏出粮票和钱，抢先付了帐，童一凡见他干脆利落地拿出全国粮票，眼神闪了下，便不再坚持付帐了。 能拿出全国粮票请客，说明霍谨之家境不差，吃一碗馄饨也没什么。 热气腾腾的馄饨十分诱人，唐小囡也馋了，不过她划了一大半给霍谨之和柴文浩，只吃了两只馄饨，喝汤就麻花，现在的红糖麻花料足的很，吃一根就饱了。 “有什么事说吧。”童一凡看出霍谨之有事找他。 霍谨之微微笑了笑，直接了当说道：“我想从你这儿进货，放心，我不在乌城卖，我在越城卖，不会抢你的生意。” 童一凡有些惊讶，“你也想卖这个？” “是的，还有其他明星的明信片。” 霍谨之其实对剧照不感兴趣，去电影院照几张剧照，回来自己冲印就可以了，童一凡妈妈肯定也是这样干的，而且他有照相机，是父亲留下的。 他想知道的是明信片的进货渠道，那个看起来更高级，而且利润更大。 童一凡犹豫道：“这个得问我妈，我不太清楚。” “你可以和你妈说一下，我从她手里进货。” “好吧，吃中饭时我问一下，下午你再过来吧。” 童一凡办事很利索，答应回去和他妈妈说这事。 霍谨之目的达成，嘴角微微上扬，心情大好的他，忍不住在唐小囡脸颊上捏了下，唐小囡还在和红糖麻花奋战，没好气地白了眼，继续艰难地啃麻花，太粘牙了，可也是真好吃，粘牙她也要啃。 又等到了散场，童一凡去卖剧照和明信片了，唐小囡甜甜笑着挥手，“哥哥再见！” 童一凡笑眯了眼，心里更遗憾了，他妈忒不争气了，唉！ 等童一凡走了后，霍谨之在唐小囡耳边轻声说，“别咧嘴笑了。” 唐小囡疑惑地看着他，为啥？ “丑死了。”霍谨之指了指她嘴里的豁口，毫不留情。 唐小囡脸涨得通红，又羞又恼，狠狠瞪了眼，紧抿着嘴扭过身子一个人生闷气，霍谨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，小丫头脾气还挺大，他又没说错。 两人各站各的，气氛有点尬，其实唐小囡早不生气了，她是大人，犯不着和小孩子生气，没那么小心眼。 唐来金叔侄俩也出来了，神情有些古怪，还缩着脖子，畏首畏尾的，柴文浩松了口气，可算出来了，刚才他都不敢说话，表妹生气起来好吓人的。 “电影好看不？”唐小囡故意问。 “好看。” 叔侄俩不住点头，是真好看，可也是真吓人，哎呦妈……明知道是演的，可还是把他们吓了个半死，尤其是活生生地掏心那一段，就跟真的一样，有些姑娘都吓哭了，但吓归吓，还是看得津津有味，一点都不想错过。 唐小囡暗暗好笑，这样子明显是被吓到了，还嘴硬，她也不揭穿，剩下的半根麻花被唐爱国吃了，他需要甜食安抚小心脏，吓死他了。 霍谨之在附近买了几串炸年糕，涂上了甜面酱，金灿灿白糯糯的炸年糕，裹上甜香的酱，外焦里糯，唐小囡从小就爱吃炸年糕，百吃不厌，看见炸年糕嘴里口水直流，可她还是别扭，傲娇地别过头，她是大人，得有志气。 “一点都不丑，我骗你的，吃吧。” 霍谨之把年糕串递到她嘴边，还说着违心话，他年纪大，得让着唐小胖，违心说一点好听话也是应该的。 诱人的香味不时钻了进来，唐小囡嘴里口水流个不停，志气君最终还是败倒在了炸年糕下，她轻哼了声，接过年糕吃了起来。 她不和小孩子一般计较，先吃了再说。 嗯，炸得真香，甜面酱好鲜，好吃！ ------------ 第88章 狗屎大渣男 唐来凤准备了丰盛的中饭，油豆腐焐肉，红烧鱼，蒸螺丝拌猪油，青菜皮卷，西施豆腐……足有十来个菜，色香味俱全。 姑父柴柏良也回来了，个子还没唐来凤高，戴着眼镜，斯斯文文的，倒是蛮客气，但唐小囡不喜欢这个姑父，还有唐来凤的公婆。 唐来凤公婆身体都不太好，公公常年吃药，一点体力活都做不得，婆婆瘦瘦小小的，还没150公分，脸上没多少肉，眼皮向下耷拉着，面相看着就不善。 老两口说话倒是蛮客气，不住劝他们吃菜，但刚才唐小囡去厨房找姑姑要小碗时，却听见婆婆语气很不满地说唐来凤菜做太多了。 唐家六口人，再加上他们四个，总共十个人，还有大小伙子，十个菜真不算多，更何况他们还带了那么多东西来，又是唐来凤远道而来的娘家人，这婆婆却连十个菜都舍不得，比张满月还小气。 不过唐来凤也硬气，回了婆婆一句，“我弟他们可没白吃，带了那么多东西呢！” 一句话就把这老太婆怼得没了声响，只是脸色阴沉沉的，尤其是那耷拉的眼角，看着有点疹人，演鬼婆都不用化妆了。 可这老太婆现在却客客气气的，嘴上还说，“多吃菜啊，没什么像样的菜，怠慢了。” 真虚伪。 唐小囡撇了撇嘴，十分同情唐来凤，以姑姑的品貌，完全可以嫁更好的男人，配柴柏良真是鲜花插牛粪，太可惜了。 “姐夫，我们吃得差点没什么，给我姐多吃点好的，我姐嫁过来后一天比一天瘦，现在又怀了孩子，多补补。”唐来金忍不住说了。 柴柏良脸色变了变，隐晦地看了眼唐来凤，还以为她和娘家兄弟告状了，唐来凤在桌下踢了脚弟弟，还瞪了眼。 唐来金小声嘀咕，“这么冷的天还用冷水洗衣服，连点热水都舍不得烧，就没见过大着肚子还洗冷水的，我大嫂怀孩子时，衣服可都是我妈洗的，连个手帕都不让我大嫂洗……” 憋了一上午的不满，能忍到现在才发作，已经是唐来金最大的极限了。 他对柴柏良不满，对柴柏良的父母更不满，老头子生病可以理解，老太婆没病没灾的，衣服还得让大肚子的儿媳洗？ 他娘的，把自个当成太后了呢！ 唐来金越说越大声，柴家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，尤其是柴柏良，小舅子这是当面挑刺啊，肯定是老婆告状了。 婆婆叹了口气，擦拭了下眼睛，自责道：“来凤嫁到我家受苦了，我也不争气，身体时常生毛病，小病小灾的不断，这几天风湿病又犯了，一点忙都帮不上，唉……我这老不中用的哟……” “妈，哪能让你干活。” 柴柏良责怪地看着唐来凤，心疼自家老娘落埋怨了，也怪唐来金多管闲事，他家的事轮得着这个不务正业的小舅子管？ 唐小囡一团火莫名涌了上来，心疼老娘就不心疼媳妇，合该她姑姑嫁过来就是替柴家当牛做马的？ 卧槽，狗屎大渣男！ “姑姑也不能干活，姑姑回家，不干活。” 唐小囡抱着唐来凤胳膊，大声嚷嚷。 反正她现在是小孩，可以随便说，哼，不侍候这一家老小了。 “对，回家，姐，你收拾收拾，回头一道回去，在家可不用你受这委屈，谁家还让大肚子的儿媳妇侍候一家老小的，没这个规矩。”唐来金火气也上来了，拍着桌子吼。 ------------ 第89章 小弟弟 唐来凤其实心里也是委屈的，肚子越来越大，行动也越发迟缓，但活一点没少，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，这一胎怀着特别辛苦，不像前面两个，八个月还能走得飞快，现在才五个月，她就力不从心了。 可她回娘家又能怎样，以后还得回来，根本改变不了什么，而且她走了，吃苦受累的就是女儿，婆婆只会使唤孙女，自己绝对不会干一点活的。 她嫁过来十几年，这老太婆从没干过一点活，她已经彻底寒心，压根不指望了。 “来金，你少说几句。”唐来凤低声呵斥。 这样闹有什么用，等唐来金走后，丈夫和公婆只会埋怨她，她更闹心。 “姑姑，回家嘛，不干活了。” 唐小囡抱着唐来凤胳膊不撒手，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了，作者提了一嘴，唐来凤洗衣服时滑了一跤，导致早产，生产时很是吃了些苦头，虽然孩子生下来了，可唐来凤大出血，原本健康的身体亏损极大，体力活一点都干不了了。 而且房事好像也受了影响，柴柏良在外面有了外遇，唐来凤和娘家说了，唐来福带着兄弟和儿子气汹汹地翻过山，将柴伯良一顿好揍，还有那个和柴柏良私通的小寡妇，也揍了个半死，这事一下子闹大发了。 这个时候私生活乱搞是很严重的，柴柏良被单位开除了，家里没了收入来源，唐来凤的日子更难过，全靠娘家接济，过得磕磕绊绊的，之后的结局如何作者没写，但可想而知，必然是不好的。 “姑姑……回家……不干活了……小弟弟会痛……” 唐小囡指着唐来凤的肚子，拿里面的孩子当借口，书里唐来凤早产生下个男孩，但身体极差，能不能养活都是问题，希望她改变唐来凤母子的命运。 唐来凤面色微变，低头看向肚子，她这肚子圆鼓鼓的，而且脸上光滑，又特别爱吃辣，都说她这胎还是个女儿，公婆也是因为这个不冷不热的。 但小孩子的嘴是最灵的，尤其是侄女儿，打小就有福，她说是小弟弟，难道？ “小囡，你怎么知道是小弟弟？或许是小妹妹呢！”唐来凤笑着问。 “就是小弟弟，不是小妹妹。” 唐小囡十分肯定。 唐来凤咬了咬牙，信了唐小囡的话，有些心动了，她确实想生儿子，倒不是重男轻女，而是自己吃了当女儿的苦，她就不想再生女儿了，免得来这世上又受苦。 柴柏良也挺高兴的，以前还一直以为是女儿，他便有些失望，这可是最后一胎了，帝都和淞城那些大城市已经开始在搞计划生育了，乌城这样的小城市肯定马上就会轮到，他听到风声后，就抓紧时间生第三胎，可结果让他很失望，但现在又有了些信心。 “这样吧，我让堂姐过来帮忙。”柴柏良建议。 他也担心儿子出事，这可是柴家的香火，万万不能出事的，唐来凤快六个月了，万一出点事可不得了，柴柏良也不敢试。 ------------ 第90章 最好的时候 “请人来家里又多个人吃饭，还得给工钱，算了算了，还是我来干吧。”柴母有些赌气地说。 “您老不是身体不好嘛，要是累着了还得浪费钱看病吃药，更不划算，还是请人吧，是儿子要紧还是钞票要紧，姐夫你说呢？”唐来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柴柏良。 柴母被她自己说过的话堵了回来，眼角耷拉得更下了，脸色十分难看，她其实没什么大毛病，就是不想干活，都已经娶儿媳妇了，她就应该享福了。 柴柏良点点头，“来金说得对，妈您身体不好，还是让堂姐来吧，一会儿我给堂姐打电话。” 柴母还想再说，柴父冲她使了个眼色，让她别再说了，儿媳妇娘家人可不是好招惹的，要是把家里那群煞星给招来，家里就没太平日子过了。 其实柴父也觉得老太婆过分了些，儿媳妇替柴家生儿育女，家里家外都操持得井井有条，现在又怀上了，论理老太婆是得帮衬些，可老太婆不肯干，他也说不动，再者他还指望着老太婆照顾他，也不敢说得太重。 唐小囡没再闹了，且看柴柏良请的是什么人吧，过几天再让小叔过来探探情况，如果没有好转，就让小叔直接把人弄回磨盘山养胎。 后半顿饭还算和谐，唐来金还和柴柏良有说有笑的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柴柏良感情好着呢。 “姐夫，最近摆摊的人多吗？” “不少，这个月就抓了十几个。”柴柏良挺乐于谈工作上的事，这是他唯一能在唐来金面前秀存在感的了。 “抓了去劳教？” 柴柏良摇头，“现在松了，用不着劳教，东西没收，再罚点款就行了。” 霍谨之眼神闪了闪，齐爷爷说得对，年底一定会有大动作，现在只是政府在试水，也是最好的时机。 谁能抓住这个机遇，谁就是新时代的弄潮儿。 他一定要走在最前面。 这样就算父亲那边失败了，他自己也能打下一片江山。 唐来金也同样心痒痒了，不过他没霍谨之那么大的野心，他就只想挣点外快娶个漂亮媳妇。 “姐夫，那些人都卖些啥？” “时装，电子表，明信片，磁带……五花八门的。” 唐来金又聊了几句题外话，心里却打起了小九九，他想去趟南方，这回他想搞磁带卖，弄点邓丽君和刘文正的磁带，肯定有很多人买。 时装他不想碰，投入资金太多，他手头没那么多钱，明信片他也不想搞，唐来金觉得这玩意儿挣不了多少钱，瞧不上眼，还是磁带更适合。 吃过中饭，唐来凤想去收拾碗筷，唐小囡叫道：“姑姑休息，我来干。” 她按住了唐来凤，踮起脚尖去收拾碗筷，只不过她只比桌子高半个脑袋，端着盘子颤巍巍的，唐来凤看得心惊肉跳，好几次想去接着，但都被唐来金阻止了。 反正打破的不是他家的碗，让柴家人心疼去。 柴玉香过来帮忙，唐爱国突然问道：“茅厕在哪？” ------------ 第91章 露出马脚 “在外面，我带你去。” 柴玉香顾不上碗筷了，带着唐爱国出去了，唐小囡和二哥交换了眼神，继续表演。 “哎呦……你少拿几只……” 柴母终于看不下去了，买一只碗要好几角，这个唐家的小丫头可真是，干活一点都不利索，拿只碗都拿不动，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的。 “哦……” 唐小囡慢悠悠地把碗放回桌子上，只拿了一只碗，但还是拿得颤巍巍的，走几步就晃几下，看得柴母眼皮直抽抽，再看儿媳妇依然大马金刀地坐着，柴母心里直沤火。 “我来收拾吧。” 柴柏良坐不住了，只得起身，柴母立刻抢过了活，“你个大男人哪能干这些活，我来干，你去上班好了。” 这老太婆干得飞快，一点都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子，柴柏良讪讪地收回了手，继续坐了回去。 唐小囡对这一家子是真恶心，穷得叮当响，还把自己当大爷，把她姑姑当丫环使唤，哼，臭不要脸的。 柴母三下五除二收拾完了碗筷，扔进锅里也不洗，唐小囡又趴到灶台边，拿了抹布就打算洗，哼，看这家人好意思看她个小孩子干活不。 “咣当” 碗撞上了锅，发出清脆的响声，已经快走到座位的柴母，闻声又转了过来，气得心肝疼，这笨丫头不会干活还积极的很，这样洗碗不又得砸坏她几只碗？ “来凤，快让你侄女别干了。” “姑姑，我会洗碗。” 唐小囡将盘子举得高高的，拿抹布擦，让人担心那盘子随时都可能掉下来，柴母整个人都不好了，见唐来凤毫无反应，只得过去接手了洗碗。 “姑姑，我来拿盘子。” “姑姑，我来泡茶。” “姑姑，我来擦桌子。” …… 唐小囡特别主动地干活，但每次都干得胆战心惊，不是摔杯子就是撞到人身上，霍谨之看出了她的用意，嘴角边挂着笑，这个样子的唐小胖，又和以前一样任性了。 可他竟不觉得讨厌，反而还有些可爱。 “我家小囡就是喜欢干活，越来越懂事了。”唐来金笑眯眯地看着忙忙碌碌的侄女儿。 柴柏良嘴角抽了抽，这明显是帮倒忙，越帮越忙，他大舅哥这女儿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些，也就唐家人当宝，他是瞧不上的。 不过玉香怎么带个厕所要这么久，半天都不回来干活。 院子里，唐爱国拉着柴玉香问东问西，还和她说今天看的电影画皮，这家伙挺有讲故事的天赋，柴玉香听得津津有味，老早把干活的事忘了。 在唐小囡的积极带领下，柴母把碗洗了，桌子擦了，茶也泡了，一气呵成。 “奶奶干活真厉害，比姑姑厉害。” 唐小囡拍手大声夸奖，唐来金也竖起大拇指，“比我姐麻利多了。” 柴柏良脸色微变，他当然能听出小舅子话里的嘲讽，他娘干活时确实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子，小舅子这意思，明显是说他娘平时偷懒了。 柴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露马脚了，忙捶了几下腰，唉声叹气道：“老了真不中用喽，干点活就腰酸背痛，哎呦……我去床上躺躺，少陪了啊！” ------------ 第92章 妈宝男 “妈，我扶你。” 柴柏良本来还有点怀疑，但柴母这样一弄，他登时羞愧了，赶紧搀扶着老娘去里屋躺着，柴父咳了几声，也推说自己不舒服，喝了药就回屋了。 唐来金冷笑了声，这一家人他已经看透了，根本没把他姐当自家人，难怪他姐这几年老的快，还不都是累的。 且看那个堂姐来了后的表现吧，要还是老样子，他说什么都要把姐姐接回家，反正他马上赚大钱了，肯定能养活他姐。 唐小囡凑在唐来凤耳边，小声说道：“姑姑，不干活啊，小弟弟会痛的。” 唐来凤心中一动，小侄女已经说两次了，小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话，难道是她这一胎有不妥，上天借小侄女的嘴警告她？ “小囡，为什么小弟弟会痛？”唐来凤表情很认真。 唐小囡想了想，便说道：“姑姑摔跤，好多血……小弟弟痛……” 她有意说得含含糊糊的，唐来凤面色大变，唐来金也吓了一跳，还以为小侄女瞎说的，赶紧斥道：“小囡别瞎说，姑姑好好的怎么会摔跤，这话不可以说了啊。” “摔跤了……没乱说。” 唐小囡扁着嘴，有些委屈的样子。 霍谨之心思一动，问道：“是不是梦里看到的？” “嗯……” 唐小囡点头，还是未来大佬聪明，小叔笨死了。 霍谨之郑重道：“这种事宁可信其有，也别不当回事，唐姑姑还是小心些的好。” 唐来凤有些六神无主，她自然是信的，小孩子的梦可是很灵的，难怪小侄女今天怪怪的，而且她这几天肚子确实有些不太舒服，隐隐地疼，舍不得花钱才没去医院，要不还是去医院查查吧。 “姐，下午我陪你去医院看看。”唐来金也不放心。 “好，一会儿就去。” 唐来凤安心了些，幸好弟弟过来了，否则身边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。 柴柏良和父母在房间里待了十几分钟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，孝顺父母是应该的，但柴柏良却孝顺得过了头，完全没把老婆放在心上，是最讨人嫌的妈宝男。 “下午我陪姐姐去医院看看，她人不太舒服。”唐来金和柴柏良打声招呼，也想看看他是什么表现。 柴柏良微微皱眉，他娘果然没说错，小舅子就是老婆故意叫过来示威的，一来就挑刺，还要去医院花钱，以前可没见老婆说身体不舒服。 “怎么突然不舒服了？”柴柏良口气明显怀疑。 唐来凤心里一阵堵，赌气道：“我怀这胎什么时候舒服过，天天都不舒服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弟弟心疼我，这才让我去医院。” 柴柏良又没话说了，他还是有些惧唐来凤的，只要唐来凤一发威，他便怂了，然后柴母又在后面挑拨几下，他又强硬了…… 这些年，柴家就是这么维持着平衡，只是苦了唐来凤。 “那就去吧，辛苦来金了。”柴柏良干巴巴地说了句。 “我自家亲姐没什么辛苦的。”唐来金似笑非笑，眼神嘲讽。 ------------ 第93章 有仇当日必报 柴柏良脸上有些热，不敢和唐来金直视，推说要上班就走了，见到院子里和唐爱国聊得热火朝天的柴玉香，不由怒从中为，吼道：“去给你爷爷泡杯热茶，一点没眼力见。” 柴玉香惊得跳了起来，小兔子一样跑进屋子里泡茶，唐爱国阴阴地看了眼柴柏良，嘴角挂着冷笑，跟着柴柏良出去了。 柴伯良骑自行车上班，不知道后面跟着小心眼的唐爱国，慢悠悠地骑着，唐爱国走在后头，拾起了颗石头，比了几下就扔了出去，精准地砸在柴柏良的后脑勺。 “哎呦……哪个缺德鬼扔的……哎呦……” 柴柏良受了惊吓，摔了个结结实实的，车子砸在腿上，半天没爬起来，后脑勺还鼓了个大包，疼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。 四下张望寻找罪魁祸首，但连个鬼影都没瞧见，只得自认倒霉，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扶起自行车，车子笼头都歪了，心疼得他又骂了几句，这才推着一瘸一拐地去上班了。 唐爱国从拐角走了出来，得意地哼了声，拍了拍手，大摇大摆地回去了。 门口遇上了唐来金和唐来凤姐弟，准备去医院检查，唐来凤疑惑道：“好像是柏良在骂人，怎么回事？” “姑父骑车摔了一跤，骂了几句。”唐爱国平静地说。 “老天爷开眼，活该！” 唐来金幸灾乐祸，还和侄子交换了心领神会的眼神，老天爷忙得很，还得靠自己，也就二侄子得了他的真传，不错。 他的真传便是—— 有仇当日报，明的干不过便来阴的，肉啃不动也得吸点血。 三个侄子中，就老二唐爱国最像他，往日扔石子放毒蛇打闷棍这些缺德事，他和唐爱国可没少干。 “没摔坏吧，我去看看。”唐来凤有些担心。 “姑父骑车走了，没啥。” “那应该没事，爱国你和小囡他们在家玩，回头我给你们买麻花。”唐来凤嘱咐了几句，便和唐来金走了。 就算这次唐来金不过来，唐来凤也想去医院看看，头三个月还没什么，可之后却越来越不舒服，时不时晕眩，晕得严重时都站不住，有一回她上开水时突然晕了，要不是柴玉香反应快，她肯定会被烫伤。 这一胎和前面两胎差别太大了，唐来凤隐隐察觉到不对劲，只是一直拖着就拖到了现在，有人陪着唐来凤也放心些，她现在都不敢一个人出门，怕走着走着突然又晕了，大街上要是让车撞了可咋办。 屋子里传来喝骂声，是老太婆在骂柴玉香，方言和越城话差不多，越城方言属于吴语一系，和淞城方言十分类似，只不过淞城是吴侬软语，越城人却硬梆梆的。 有人开玩笑说，淞城情人说话是柔情蜜意，越城情人聊天却像吵架，可见越城方言的生硬了。 而乌城的方言又有一种说法——乌城十八腔，隔溪不一样。 同是乌城人，都可能听不懂隔了一个村子的方言，柴伯良这边因为挨着越城，是以方言和唐爱国他们差不多，老太婆骂声中气十足，而且十分难听，连唐来凤都夹带着骂上了。 ------------ 第94章 还是那个唐小胖 门口站着的唐爱国脸色变冷，一脚踢到了门上，发出巨响，里屋的骂声停下了，柴玉香红着眼睛出来了，屋子里老太婆吼道：“还不把地扫了！” 柴文浩张了张嘴，也不知道说什么，便默默去拿妹妹手里的扫把，柴玉香赌气地扭过了手，哗哗地扫了起来。 爷爷奶奶和爸爸对她动辄打骂，对哥哥却嘘寒问暖，明明她的成绩比哥哥好，干的活也是最多的，可却最不受待见，她好多次都看见爷爷奶奶偷偷给哥哥吃点心，还让哥哥别和她说。 尽管哥哥每次都会留一些给她，可柴玉香一口都没吃，她憋着一口气呢！ 以后她会自己挣钱买好的，也不给爷爷奶奶他们吃。 太多次的区别对待，让才八岁的柴玉香终究寒了心，连带着对柴文浩也有了意见，不过他们兄妹感情还是很不错的，柴玉香只是一时闹别扭，过一会儿就和哥哥和好了。 柴文浩懊恼地敲着脑袋，一边是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，一边是挨骂受累的妹妹，他帮妹妹就要和爷爷奶奶作对，不帮妹妹却要看着妹妹受责骂，他好难啊！ “扫完地把鸡喂了，一天天就知道玩，和你娘一样懒！”老太婆又开始骂了。 刚才被唐小囡折腾得干了这十几年来最重的体力活，老太婆憋了一团火，也不管外头还有唐来凤的娘家人在，借着敲打孙女，顺带着骂了唐来凤。 哼，没工作没文化的乡下女人，嫁给她吃公家饭的儿子是修了十八辈子的福，就应该给柴家当牛做马，干这点活怎么了，以前的儿媳妇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？ 居然还和娘家人告状，不知足的小娼妇，还想请人侍候？ 呸！ 做她的春秋大梦！ 不就生个孩子，有什么了不起的，她生六个都没让人侍候过，等唐家人走了，看她怎么收拾这小娼妇！ 柴玉香咬了咬唇，将火气都发泄在扫把上，扫得哗哗响，也没敢还嘴。 还嘴虽然当时痛快了，可事后她和娘又要吃更多苦头，还是忍着吧。 等她长大了，迟早要让这老太婆知道她的厉害。 唐小囡可忍不了了，这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啊，当着她的面就骂姑姑，M的，死老太婆太欠揍了！ “不扫了，扫个屁！” 唐小囡冲过去抢扫帚，柴玉香不敢用力，怕伤了她，低声求道：“小囡你别闹了，越闹她越骂得厉害，我一会儿就扫完了。” “怕她个屁，表姐你和我回家，哼，不侍候这老巫婆。”唐小囡举起扫帚朝屋子里跑，哼，不是都说她娇蛮任性吗，她今儿个就让这老太婆见识见识。 “小囡……” 柴玉香急得在后面追，唐爱国拦住了她，摇了摇头，眼神阴翳，柴玉香不敢看他，心跳得特别快，感觉要大事不妙了。 唐小囡跑到柴家父母的房间门口，小胖腿一脚踹开了门，气势十足，霍谨之嘴角上扬，心安了。 唐小胖还是那个嚣张横蛮的胖丫头，没被冤魂上身。 ------------ 第95章 我爸饶不了你 这胖丫头倒是真的说到做到了，在他面前改了许多，信守承诺的唐小胖，还是蛮可爱的，霍谨之和唐爱国一道站在门口，看着唐小囡闹。 唐小囡抱着比她人还高的扫帚，在地上胡乱扫着，柴父在床上躺着，柴母则在一边坐着嗑瓜子，地上有不少瓜子壳，唐小囡看得更是冒火。 妈拉了个巴子的，他们带了那么多东西过来，这死老太婆却偷偷吃瓜子，她今儿个让这老太婆知道她的厉害！ “我扫……扫啊扫……” 唐小囡边扫边嚷嚷，故意将瓜子壳扫向老太婆那边，现在都是水泥地，哪怕再干净也有尘土，不多时，屋子里尘土和瓜壳飞扬，全都溅到了老太婆身上。 “别扫了，玉香你死人啊，还不过来把这死丫头拉走！”柴母四处躲闪，但身上还是溅了不少，身上还被扫帚抹了几下。 柴玉香被唐爱国拦着动不了，而且她也不想进去，在外头看得特解气，哪怕晚上被奶奶和爸爸责罚她也认了。 “你才是死老巫婆，你骂姑姑，还骂表姐，你是黑心坏巫婆……” 唐小囡撑着扫帚，和这老太婆对骂。 柴母气得老脸紫红，直翻白眼，再看到门口站着的两大金刚——霍谨之和唐爱国，更是七窍生烟，恶向胆边生，抓起柜子上的鸡毛掸子就要抽唐小囡。 唐爱国一个箭步跨了进来，抓住了柴母的手，冷声道：“我家小囡长这么大，还没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。” 唐小囡躲到二哥身后，探出头叫道：“你敢打我，我爸爸饶不了你！” 唐爱国不满道：“二哥现在就饶不了她。” 他老子在越城，远水解不了近渴，小囡现在的依靠可是他。 “就是，我二哥一根手指头就打爆你狗头，黑心老巫婆！”唐小囡跳起来骂，她才不怕这死老太婆，骂不死她。 柴母上气不接下气，松树皮一样的老脸有些白，站都站不稳了，柴父本想装睡，可这么大的动静，他也装不下去了，只得说道：“没大没小的，还有没有家教，快出去！” “是她先欺负我姑姑和表姐的，老没老的样，活该被骂！”唐小囡对这死老头子同样厌恶，两个吸血虫，都在吸她姑姑的血。 外头的柴文浩想进来劝架，被柴玉香拦住了，她也不吭声，只拿眼瞪着，柴文浩没多久就耷拉下了脑袋，没敢再进去了。 他怕妹妹生气。 霍谨之冷眼观察，虽才只接触了半天，但已经摸清了这对兄妹的性格，柴文浩胆小懦弱，老好人一个，这种人不适合当朋友，更不适合当合伙伙伴，干些跑腿的活还是可以的。 柴玉香却胆大泼辣，而且颇有主见，恩怨分明，霍谨之挺欣赏这姑娘。 “你才是大懒鬼，还骂我姑姑，不要脸！” 唐小囡指着柴母大骂，死老太婆明明身体好的很，能吃能睡，却天天装死不干活，还指使大着肚子的儿媳妇，和八岁的孙女干活，骂不死这老太婆。 ------------ 第96章 苦肉计 （感谢NO.梦轩依玲&打赏+） “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你个死丫头，在我家还这么嚣张，文浩，去叫你爸回来！”柴母冲门外喊，等她儿子回来了再收拾这死丫头。 柴文浩下意识地拔起腿，霍谨之冷冷地看着他，柴文浩后背直冒冷汗，这个哥哥的眼神好吓人，比他表哥还可怕，他不敢动。 柴母又叫了几声，没得到柴文浩的回应，还以为他出去玩了，胸口气得刺疼，恨恨地瞪着唐小囡兄妹，这一窝强盗胚，当初她就不同意娶唐来凤进门，可儿子却贪图唐来凤年轻漂亮，头一回和她反着干，把这土匪婆娶进门了，一点都不听话，事事都和她对着干。 更可气的是这一家土匪，老的蛮横，小的更蛮横，在她家都敢撒野。 柴母骂不过更打不过，气不打一处来，拍着大腿嚎，“哎哟……我还活着干什么……小孩子都敢在我头上撒野啊……我不活……” 中饭时间周围邻居基本上都在家，听到柴家的动静，便过来看看，才一进院门就听见小女孩的哭叫声，“柴嬷嬷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不会扫地……也不吃瓜子……你别打我……呜呜……二哥……我们回家吧，柴嬷嬷好凶……” 唐小囡听到脚步声，就挤了挤眼睛，眼睛登时红了，抱着扫帚大哭，声音盖过了柴母的。 霍谨之嘴角抽了抽，这胖丫头比以前聪明多了。 唐爱国也挺意外，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，对愕然的柴母说道：“柴嬷嬷，我妹妹在家从来没干过活，你叫我干活就好，别凶我妹妹。” “二哥……柴嬷嬷掐我……痛……” 唐小囡咬了咬牙，用力在手臂上掐了把，不下血本撕不了这老太婆的丑恶嘴脸。 老太婆在外人面前特别会演戏，一副贤良婆婆的样子，别提有多心疼唐来凤了，邻居们都说唐来凤福气好，唐来凤有苦说不出，只能自己生闷气。 唐小囡疼得脸直抽抽，哎呦妈……咋这么疼，也不知道乌青出来了没？ “我看看。” 霍谨之过来了，撸唐小囡袖子时，用力掐了把，这胖丫头既然想来全套的，他就帮帮忙吧。 “痛……” 钻心的痛让唐小囡没忍住，叫出了声，唐爱国以为柴母真掐了，身上又冷了几分，阴疹疹地看着柴母。 霍谨之看着唐小囡泪流满面，心里有点小愧疚，刚才好像太用力了些。 唐小囡泪眼迷蒙，未来大佬绝对是在公报私仇，M的，疼死她了。 原身作下的孽，却得她来还，好痛…… 霍谨之撸起了袖子，白嫩嫩圆乎乎的胖藕上，赫然有一块紫红色的掐痕，铜钱那么大，小丫头皮肤白嫩，衬得这处伤更加触目惊心，唐爱国眼睛都红了，恨不得现在就弄死柴母。 “我妹妹不吃你家米，不穿你家衣，你凭什么掐她？” “我没……没掐……”柴母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，真没想到那死丫头还会倒打一耙，可她这样子，看在外人眼里却是心虚。 而且唐小囡手臂上的乌青却是实实在在的，总不能是小丫头自个掐的吧？ 赶过来的几个邻居，讶异地看着柴母，真没想到柴母竟是这样的人。 ------------ 第97章 两面三刀 邻居还是不敢相信，素来贤良的柴母会对远来做客的小丫头下这样的狠手，柴母重男轻女大家都知道，对孙女不太好他们也清楚，并不觉得有什么，因为他们都这样，儿子才是传宗接代的命根子，女儿迟早要嫁出去的。 但柴母平时也顶多骂几句，邻居们从没见她对柴玉香动过手，今天却对唐来凤的小侄女动手了，还让人家远道而来的小丫头干活，这也太过分了吧。 “你没掐？难不成是我妹妹自己掐的？”唐爱国冷声逼问。 唐小囡心虚地垂下头，外人看着却以为她在哭，更心疼她了。 多招人爱的胖丫头，白白胖胖，漂漂亮亮的，穿的衣服都是好料子，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，一看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。 早听唐来凤说过，娘家的小侄女是家里的宝贝疙瘩，打小就被放在手心里宠着的，柴家阿嬷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，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呢，甚至还动了手，太不应该了。 “就是这死丫头自己掐的，你们一窝土匪强盗……来我家欺负我个老太婆……我不活了……” 柴母气得失去了理智，忘记要扮演贤良淑德了，疯婆子一样破口大骂。 “我没掐，二哥……是柴嬷嬷掐的，她骂姑姑懒，我说姑姑勤快，她就掐我了……还骂我死丫头，我才不是……我是心肝宝贝……” 唐小囡抽噎着哭诉，时不时还打个哭嗝，邻居们深信无疑，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说假话？ 而且这孩子童言稚语，多招人疼啊，柴家阿嬷这次做得太过了，唐来凤虽说脾气不太好，却是出了名的能干，里里外外都打点得井井有条。 柴家阿嬷平时在外面也常夸赞儿媳妇的，可却在唐来凤的小侄女面前说坏话，这不就是两面三刀嘛，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呢！ “你这死丫头胡说八道……你们这群土匪，都给我滚，以后别来了！” 柴母气急败坏地轰人，连柴父的眼色都没看到，她现在只想把这几个土匪轰走，眼不见为净。 唐爱国冷哼了声，跑去厨房把今天拿来的东西提了过来，放在柴母面前，“这些都是我们带来的，一刀肉中午做了菜，你可没少吃，以前也没少捎肉过来，吃我家的东西还骂我们是土匪，你不怕天打雷劈？” 邻居们看到了一堆好东西，肉，藤梗，年糕，番薯，哪样都是能救命的宝贝，这些比钞票都实在，唐来凤娘家时不时捎来东西他们都知道，但从没见到过，今天总算见识了。 难怪柴家时不时都能吃上肉，原来是唐来凤娘家捎来的啊，这样的亲家给他们来一打都不嫌多，柴家阿嬷也太不知足了。 “婶子怎么和小孩子吵上了呢，快消消气，小孩子不懂事嘛！” 邻居们纷纷劝说，虽然语气和往日一样尊敬，但心里对柴母的看法，却都发生了明显的改变。 “玉香，你妈去哪了？” “我妈不舒服，小舅陪着去医院了。”柴玉香回答。 邻居吓了一跳，“你妈哪不舒服？没事吧？” ------------ 第98章 口蜜腹剑 “总头晕，上回上开水晕过去，差点烫了。”柴玉香一点都不隐瞒，她也豁出去了。 她心疼妈妈，气爷爷奶奶和爸爸的自私，今天非得揭穿奶奶的真面目不可。 “哎呦，头晕可不是小事，你妈咋早不去医院检查，这可是要出人命的。” 有一个邻居稍懂些医理知识，一听就知道唐来凤问题很严重，孕妇头晕目眩是真要出人命的。 柴玉香眼睛红了红，哽咽道：“妈妈天天要干活，没时间，今天是小舅硬拉着妈妈去的。” “你妈怎么不和我说，我都不知道这事。” 反应过来的柴母懊恼极了，她好不容易才维持的贤良婆婆名声，今天差点毁于一旦，都是那死丫头气的，回头和儿子说一声，不能再让唐家人来了。 就算来送东西，也不准留下吃饭，东西放下就走人，看见这窝土匪就冒火。 唐小囡暗自冷笑，又开始演戏了。 “妈妈和你说了好几回，你说大肚婆没那么金贵。”柴玉香说了柴母的原话，语气带了些恨意。 “打死你个死丫头，我什么时候说了这些话，你妈都没和我说起过……乱嚼舌根的死东……”柴母提着鸡毛掸子就抡了过来，柴玉香躲在了邻居身后，哭着嚷道：“妈妈都说好几回了，你都是这样说的。” 邻居拦住了怒气冲冲的柴母，暗自摇头，也真正认清了柴母的真实嘴脸。 口蜜腹剑形容的就是这种人了吧，难怪唐来凤从早忙到晚，就没见她歇下来过，柴母还对外人说是儿媳妇孝顺，舍不得她受累，真是个狠心人呢，没把儿媳妇当人看。 “二哥……姑姑好可怜……我们接回家好不好？”唐小囡哭哭啼啼地说。 “自然要接回家。” 唐爱国也气得不轻，他姑姑当姑娘时，在唐家也是备受宠爱的，嫁来却受这死老太婆的磋磨，特妈的，以后不侍候了！ “还有表姐。” 唐小囡没忘记柴玉香，表姐刚才揭了死老太婆那么多短，他们走了后，肯定要受打骂，还是接走的好。 柴玉香感激地看着唐小囡，心里暖洋洋的，表妹虽然懒了点笨了点儿，心肠却挺好。 “都接回去，不侍候这老巫婆了。” 唐爱国抱起了唐小囡，再一手牵了柴玉香，冲柴父柴母嚷道：“这事没完，我爸会来找你们理论。” 他是小孩，人微言轻，说话不管用，得让唐来福过来处理。 邻居们吓了一跳，这事闹大了，唐来福他们是见过几回的，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，比门神还骇人，听说是个杀猪佬，那可是瘟神都不敢招惹的煞神啊，柴家这下有麻烦喽。 柴母后背一寒，终于后悔了。 唐来福那个土匪头子真来了，她这一家老小都应付不了啊！ 唉哟喂……当初就不应该娶唐来凤这土匪婆啊！ “玉香你给我回来，你敢走以后别回来了！”柴母追出去骂。 孙女走了谁干活？ “不回就不回，表姐住我家。” 唐小囡毫不示弱，柴玉香本来犹豫了，听到她的话便又坚定了，只要大舅和大舅妈肯给她一口吃的就行，她什么活都能干，总好过在家被嫌弃 ------------ 第99章 内疚 。 “表哥……妹妹……”柴文浩追了上来，哭丧着脸。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闹成这样了？ 唐爱国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下，不耐烦骂道：“哭什么哭，没出息。” 但凡柴文浩硬气些，他姑和表妹也不至于受这么多委屈，这个表弟太怂了。 柴文浩不敢再哭了，眼泪迷离地看着唐爱国他们离开了，还把妹妹带走了，只剩下他一人在家，柴文浩顿时心里空荡荡的，孤寂袭上心头。 “表哥，等等我！” 柴文浩拔腿追了出去，他不要一个人待在家里，太可怕了。 “文浩回来！”柴母大叫，但柴文浩已经跑远了，跟着她最厌恶的‘土匪’们跑了。 柴母气得差点吐血，孙女背叛了她，孙子也叛逃了，都是些没良心的讨债鬼。 邻居们也都散了，不想管人家的家务事，不过柴母精心维持十几年的贤良名声，差不多让今日一闹给毁了，大家面上虽不戳穿，但心里却都知道她是啥人了。 “小囡还痛不痛？”唐爱国心疼地看着妹妹手臂上的乌青，比之前更青了，还大了些，一半手臂都青了。 “痛……” 唐小囡点头，委屈地看了眼旁边的霍谨之。 霍谨之心虚地别过头，心里也有些后悔，刚才应该用少点力气的，谁知道这胖丫头的肉这么不禁掐呢，比豆腐还嫩。 不过唐小胖居然没和唐爱国告状，看来是真不和他搞事了，那……他以后也不凶唐小胖了吧。 “二哥吹吹就不疼了。” 唐爱国吹了几口气，眼神狠戾，要不是顾忌到唐来凤，他早上手揍那死老太婆了。 “不痛了。” 唐小囡不敢再喊疼了，怕唐爱国真去揍柴母，这老太婆虽可恨，可揍却是万万不能的，怎么说也是唐来凤的婆婆。 唐来凤和柴柏良不可能离婚，唐百山和她爹都不会同意，唐来凤自个也不乐意，所以柴母不能动手，得给唐来凤留下后路。 “表哥，去医院找我妈吗？”柴玉香问。 “我要去电影院。”唐小囡嚷道。 她还记得霍谨之和童一凡的约定，说好了吃过中饭见面的，霍谨之其实打算一个人赴约的，但唐小囡既然说了，便带上吧，一会儿给她买好吃的。 一行人去了电影院，童一凡已经在售卖剧照了，“二角钱一张，五角钱三张……梅娘剧照……” 霍谨之买了一袋瓜子，让柴玉香和唐小囡剥着吃，唐小囡心塞的紧，她连大牙都没有，怎么剥？ 未来大佬肯定是故意涮她的。 她忍！ “我剥给你吃。” 柴玉香拿瓜子在嘴里嗑了下，瓜子尖上沾了滴口水，再剥开露出瓜子仁，同样沾了口水，唐小囡心更塞了，扭过头，她才不要吃表姐的口水。 柴玉香却吃得津津有味，家里的瓜子她基本上吃不着，奶奶常常偷偷吃，她只能闻香味，越闻越馋，今天可算能解馋了，真好吃。 童一凡卖完了一场，过来打招呼，“我妈说剧照你自个冲印就行，用不着进货，明信片她手上也没多少货，得去南方进货，她现在基本上卖剧照，很少卖明信片。” ------------ 第100章 计划泡汤 童一凡回家和母亲说了这事，他母亲一听是在越城做生意，便放了心，让童一凡这样和霍谨之说，反正井水不犯河水，她不介意透露生意经。 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小孩，她压根没放在心上，冲印相片可没那么简单，首先得有相机，还得有冲印的药水和相纸，再就是冲印技术，这些都是她慢慢琢磨出来的，小孩子哪学得明白呢。 “多谢了。” 霍谨之笑着道谢，童一凡有些过意不去，他妈说了等于没说，相机哪是一般人买得起的，他想了想，从包里挑了几张剧照塞给霍谨之。 “相机你估计买不起，先拿这些去冲印吧，我听说越城也在上映画皮这电影，等赚了钱再买相机，按快门一定要快，要不然照出来的剧照不好看。” 童一凡传授了窍门，他妈也是慢慢掌握的，毁了不少胶卷，现在已经非常专业了，一按一个准。 “谢谢，我叫霍谨之，交个朋友吧。” 霍谨之收下了相片，非常认真地再次报上姓名，并伸出了手。 童一凡愣了下，笑着伸出手，和霍谨之紧紧握着，此时此刻，他们不是才十一二岁的小孩，而是两个男人的相交。 霍谨之在童一凡的指点下，去小贩那儿买了胶卷和冲印药水，还有相纸，比百货公司便宜三成，这一单就花了霍谨之七八十块，但他相信，很快就能赚回来的。 “你在搞啥？”唐爱国没看明白，只看见霍谨之跟着童一凡跑出去，回来时手上却多了个黑乎乎的袋子。 “回去和你说。” 霍谨之神秘地笑了笑，抬腕看了下，已经下午一点半了。 大家这才发现，霍谨之手腕上竟戴了只亮晃晃的手表，不由大吃一惊。 七十年代三大件儿，手表，自行车，缝纫机，谁家若是能置办齐这三样，绝对是大户人家，整个磨盘山大队，顶多也就只能凑三四户，唐家就占了两户。 唐来福和唐来贵兄弟俩，所以唐家绝对是大户。 可霍谨之一个小孩子竟然也戴上了手表，这可真是稀奇事儿，唐爱国和柴文浩都羡慕地看着他手腕上亮晶晶的手表。 “我要去买些书，要不你们先四处逛逛，我一会儿来找你们？” 家里的那些书，早被他读得烂熟了，他得买些新书。 “我也要买书。”唐小囡叫了起来。 于是，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书店，乌城并不大，东边逛到西边也就半小时，书店离电影院也不远，在书店还看到了熟人，顾云川和沈玉竹。 顾云川专心致志地看书，沈玉竹却心不在焉，时不时探头看天色，今天的计划全都打乱了，她本想去打听明信片的，可从出发到现在都不顺利，明信片没打听到，顾云川买书的钱却恰好差了一角，如果早上不买那个该死的饭团，顾云川就能买下这本书了。 她也能去电影院打听明信片了。 可现在顾云川却要留下来把这本书看完，还不时记笔记，看到现在连一半都没看完，今天的计划全泡汤了。 ------------ 第101章 女主 是绿茶 沈玉竹对唐小囡的怨更深了，都是这胖丫头捣乱的缘故，也不知怎么回事，遇上这胖丫头就没好事，和她那三个哥哥一样烦人。 顾云川全身心地投进了知识的海洋中，对沈玉竹的如坐针毡毫无察觉，如饥似渴地汲取着新知识，沈玉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，心里有些委屈。 为什么非要今天看完呢？ 下次可以再来看的啊，顾云川不像她，随时都可以抽出身，她进城一趟多么不容易，这一次没打听到，下次进城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。 沈玉竹看到了进门的霍谨之几人，眼前一亮，朝霍谨之走了过去，温柔地笑了笑，“你们也来买书吗？” 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，唐小囡哼了声，不想理这虚伪的女人，她现在才明白，作者太过美化女主了，真实的女主并没那么美好，还有些婊，是唐小囡最不喜欢的绿茶。 霍谨之微微点了点头，算打过招呼了，柴文浩脸红通通的，羞涩地笑了笑，心扑通扑通地跳着，这个女孩子好漂亮，比他学校最漂亮的女同学还漂亮，而且声音好好听呀。 沈玉竹眼角瞥到了柴文浩的慌乱，自信心又回来了，她还和以前一样招人喜欢，是唐家人和霍谨之不正常。 “谨之，能不能借我一角钱？我回去后还你。”沈玉竹低声央求。 只要买下那本书，她就可以去电影院了，时间还来得及，或许今天能打听到明信片呢！ 霍谨之淡淡道：“我的钱刚刚够买书，一分钱都匀不出来。” 如果是平时，一角钱他也就借了，但现在他却不想借了。 沈玉竹脸上笑容变得尴尬，“不好意思啊……” 柴文浩有些心疼这样的沈玉竹，冲口说道：“我借你。” 他身上正好有唐来凤给的五角钱，让他带着表哥和表妹出去玩买点心吃的，但一分钱没花，可以借沈玉竹一角钱。 沈玉竹脸上笑容似春花绽放，朝柴文浩看了眼，有些失望，长得太平常了，而且看起来傻乎乎的，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。 “谢谢你……” 虽然失望，沈玉竹还是感激道谢，柴文渊憨厚地笑了，从口袋里掏出钱，只是—— “你身上有钱不请我和小囡吃好的，皮痒了是吧，拿出来！” 唐爱国一把抢过五角钱，给叫花子都不能给狐狸精的女儿，柴玉香也狠狠瞪了眼哥哥，给别人那么大方，脑子让门夹了。 “给我留一角钱吧，我答应人家的。” 柴文浩小声央求，他不想让沈玉竹失望。 “答应个屁，玉香，这钱你收着。” 唐爱国把钱给了柴玉香，还是表妹更靠谱些，柴玉香接了钱，鄙夷看向沈玉竹，大声说道：“放心，肯定不让人骗走。” 妈妈连去医院都舍不得花钱，傻哥哥却大方地借钱给陌生人，一角钱能买五盒洋火（火柴），还能买两个月吃的盐，可不是小数目。 沈玉竹脸涨得通红，又羞又愧，柴文浩愧疚地看着她，沈玉竹无奈地笑了笑，小声说道：“谢谢你。” 柴文浩心里更难受了，他言而无信，可人家并没怪他，他太没用了。 ------------ 第102章 废品收购站 沈玉竹知道借钱没戏了，只得失望离开，可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浓冽，唐家人次次都坏她的事，太可恨了。 顾云川对沈玉竹的离开又归来毫无感觉，他的心都沉浸在书里了，沈玉竹无心看书，坐着黯然神伤，也不知怎的，她的心里沉甸甸的，像是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。 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，只是觉得难受，还有恨。 唐小囡其实是看书太糙，若是仔细些，便能想起来，沈玉竹这趟进城收获颇丰，她和顾云川一路顺畅，在卖饭团的大娘那儿了解到了明信片，没花一分钱，顾云川买下了所有想要的书，和沈玉竹去了电影院，遇上了售卖剧照的童一凡。 沈玉竹美丽温柔，柴文浩对她没有抵抗力，童一凡也同样没有，很好说话地透露了生意经，还免费给了沈玉竹几张卖得最好的剧照，这些便是沈玉竹的起始资金了。 之后沈玉竹便依靠这几张剧照发家，不到两年就净营利五万块。（这个数据没夸张，当初卖明信片和剧照的一个女人，两年时间就赚了五万，那个时候的生意好做到不敢想像） 顺风顺水的沈玉竹，通过童一凡了解到了乌城更多的信息，所以才能在市场创办之初，就买下十个摊位，这些摊位都是下金蛋的金鸡，在沈玉竹考上大学时，她已经身家千万了。 美丽能干独立的沈玉竹，进了帝都大学后，很快就被人知道她的创业史，顿时成了全国的名人，更多了无数裙下之臣，而且都是帝都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哥。 沈玉竹虽一心在顾云川身上，但她和这些追求者的关系都处理得很好，若即若离地吊着他们，很多批条都是靠着这些公子哥打来的。 八十年代的批条就是财富，没有权势的人是搞不到的，沈玉竹的人生从此迈向了巅峰，成为人人羡慕的女企业家。 起点就是这一天。 但却被唐小囡无心给破坏了。 唐小囡看了书的价钱，其实并不贵，但霍谨之买得多，十几本书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，她担心钱不够，脑中突然灵光一现，想到了以前看年代文中经常提到的宝地—— 废品收购站。 但她不能直接提醒，很快唐小囡就有了主意，拿了一本书问霍谨之，“霍哥哥，这书多少钱？” “九毛八，你想买？” 唐小囡使劲摇头，不高兴道：“好贵，九毛八能买好多糖，不买。” 霍谨之笑了笑，也没坚持买，这书上的字唐小胖一个都不认识，买回去也没用。 “二哥，上次阿嬷卖家里的旧报纸，那么多才只卖了二角钱，为什么这里的书要这么贵？”唐小囡故意问。 “这些是新书，当然贵。”唐爱国解释。 “那不买新的，买旧书就不贵了。”唐小囡松了口气，可算绕过来了，还是二哥聪明，换了憨批三哥估计要绕半天呢。 霍谨之心中一动，旧书？ 唐小胖说的有道理，旧书肯定不用太多钱，他手里的钱就能买更多书了。 但哪里才有旧书？ 霍谨之又很快想到了，废品收购站，那儿肯定有书。 ------------ 第103章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“去废品收购站看看，你们在这看书吧，我一会儿回来。”霍谨之心情大好，在唐小囡脸上轻轻捏了下，这胖丫头福气确实不错，总是能不经意地说出妙语。 唐小囡不耐烦地拍掉爪子，最烦被人捏脸了，就算是未来大佬也不可以捏，烦死了。 “我也要去。” 唐小囡也想见识见识现在的废品收购站到底是不是能淘到宝贝，好些年代文里的女主，第一桶金可都在废品收购站淘来的呢。 唐爱国虽然不耐烦，可为了妹妹，只得跟着霍谨之一道去了，柴文浩兄妹自然也跟着，他们又不喜欢看书。 废品收购站有点距离，走了二十来分钟才到，现在的废品收购站都是公家的，一个穿卡其列宁装的大妈在门口守着，见霍谨之他们几个过来，没好气道：“去去去，小孩子别来捣乱。” “大娘，我想买点旧书引火。”霍谨之说好话。 大妈一听要买东西，便放他们进去了，平时也有人来这儿淘换些家具啥的，她顺道挣些外快，反正上头也不管。 但大妈不让他们都进去，只让两个人进，霍谨之带着唐小囡进去了，唐爱国他们留在外头。 屋子里东一堆，西一堆，灰尘在空中飞扬，乱糟糟的，唐小囡捂住鼻子，小心翼翼地走着，生怕踩到钉子，心里却失望得紧。 又破又脏的废品收购站，她实在看不出有啥宝贝，不是缺了腿的家具，就是一些废铜烂铁，怎么看都不值钱，有个屁的古董。 小说果然是骗人的。 旧书倒有不少，霍谨之仔细翻找，大多破得不能再破了，但收获却不小，他找到了几本禁书，像红楼梦和三国演义，还有一些世界名著，尽管缺章少页的，但整体都齐全，这些书都是齐老爷子和他提过的，他正愁没地方买呢！ 最可喜的是，他还找到了一些经济学方面的书，还有英汉词典，都是他想看的。 外头传来大娘的催促声，霍谨之只得将找到的书拾掇了下，有三十来本，他从包里掏出化肥袋，把书都装了进去，再在上面装了些破旧的书，看到一本破烂的格林童话，霍谨之心中一动，也装进了袋子里。 可以给唐小胖讲童话故事，齐爷爷说小丫头就爱听这些不切实际的故事。 唐小囡正蹲在一只黑黝黝的凳子前发呆，这只凳子缺了一只脚，可这颜色和香味，却和家里那张雕花大床一模一样。 “霍哥哥，这凳子好香。” 霍谨之提起了凳子，沉甸甸的，一只手还有些费劲，再嗅到熟悉的香味，不由笑了，唐小胖还带招财的呢！ “走吧！” 霍谨之顺手拿了凳子，现在虽不值钱，可再过几年世道一太平，绝对能值不少钱。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，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道理。 “这么多书可不成，凳子也不能拿，犯错误的。”大妈不乐意了，拿走了面上十几本书，都是霍谨之用来遮掩的。 “大娘，这凳子挺结实，我弄回去修修还能用，您通融一下吧？” 霍谨之掏出两块钱，塞给了大娘，大娘面色微变，手便松了，摆了摆手，“赶紧走！” ------------ 第104章 妊娠高血压 “谢谢大娘，下回我再来找您。”霍谨之笑着说。 “下回别来这么多人，太打眼了。”大娘低声说。 “好嘞。” 霍谨之冲她点了点头，提着袋子和凳子走了，这一趟收获甚丰，买新书至少要二十块，这么多只花了两块钱，还加一只紫檀凳子，太划算了。 没错，唐小囡看中的那只凳子，正是名贵的紫檀木，霍谨之虽出生后没过什么好日子，但霍家饿死的骆驼比马大，还是有一些好东西的，紫檀木家具就是其中之一，霍谨之小时候睡的摇床就是紫檀木的，那香味太熟悉了。 这一番折腾费了不少时间，都下午三点半了，再过两小时天就黑了。 “你弄这些破烂回来干啥，沉的要死，一会儿你自个背。”唐爱国嫌弃地瞪着一破破烂，他可是要背妹妹的，肯定不搭手。 “我自己背。”霍谨之也没指望唐爱国，他能背得动。 “霍哥哥，这凳子为什么香喷喷的？” 唐小囡凑到他耳边小声问，心跳得极快，绝对是值钱的宝贝，家里爹娘睡的那张大床，肯定也是宝贝了。 “回去再和你说。” 现在人多耳杂，等回去后再把凳子给唐小胖，这凳子是这胖丫头找到的，他不会要。 路上又买了些点心，饼干和水果糖一类，还有当地特产红糖麻花，一样称了些，带回去给老爷子和苏婉柔吃，自然也给唐小囡买了一包糖，今天托这胖丫头的福，一路顺风顺水的，事情办得十分顺利，还给他省了二十来块钱。 唐来凤和唐来金已经回来了，检查结果不是太好，唐来凤有妊娠高血压，必须卧床静养，而且得经常去医院检查，否则会有危险。 回到家后，又听邻居们说柴母打了唐小囡，还把客人都给赶跑了，唐来凤气得脸都变白了，一阵晕眩差点摔倒，幸好唐来金扶住了。 “姐，你不能生气，再生气要出事的。” “我晓得，可我忍不住，你别管我了，快把小囡他们找回来，赶紧去！” 唐来凤晕得眼睛都睁不开，更担心一群孩子出事，尤其是小侄女，那么可爱，要是让拐子拐走了，她还有什么脸回娘家？ 唐来金既担心侄女，又担心姐姐，左右为难，邻居们挺热心，让他只管去找人，他们帮忙照看唐来凤。 看到唐来凤气成这个样子，邻居们都挺同情的，对柴母的看法更差了，明知道儿媳妇身体不好，还一点活都不帮忙，这婆婆也就只剩张嘴了。 唐来金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唐小囡他们，看到唐小囡胳膊上的乌青，唐来金脸色阴沉，但他强忍下了。 眼下唐来凤不方便走山路，他得回去和爹娘商量，暂且不和那老巫婆翻脸，且等他爹娘大哥过来教训这一家人。 唐来凤想让他们在家住一晚上，明早再走，唐来金没同意，他现在迫不及待要回去告状了，唐来凤这个身体必须回娘家调养，留在柴家迟早会出事。 ------------ 第105章 夜黑风高 “姑姑，别干活了啊！” 临走时，唐小囡再三叮嘱，唐来凤点了点头，心里难受的紧，都怪她没用，让侄女在这受委屈了，这回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好说话了，弟弟说的对，她有娘家撑腰，有什么好怕的！ “姑姑有数，这些带回家吃。” 唐来凤买了一篮子红糖麻花，其他也没啥拿得出手的，躲在房间里偷窥的柴母，看到一大篮子麻花，脸色铁青，恨声道：“花我儿的钱贴补娘家，哼！” 柴父咳了几声，劝道：“唐家也拿了不少东西。” 真论起来，还是唐家贴补的更多一些，老太婆总是喜欢斤斤计较，唉！ “拿东西也是应该的，唐来凤一个农村人，能嫁给我儿是十辈子修来的福，他们唐家能和我们柴家结亲，也是他们唐家的福，拿这点东西算什么！” 柴母悻悻地骂，还嫌东西太少了呢！ 柴父不敢再劝了，他现在干不了一点活，挣不来钱，还得天天吃药，让老太婆服侍，他只能顺着老太婆，否则没人管他，他就活不了了。 儿媳妇他也管不了喽！ 唐来凤送唐小囡他们出了院门，唐来金不放心，嘱咐柴玉香，“这两天你多辛苦些，别让你妈干活。” “嗯，我晓得的。” 柴玉香认真点头，她会照顾好妈妈的。 如果妈妈有个好歹，她在这个家更待不下去了。 “时辰不早了，你们走快些，天黑了走山路不安全。”唐来凤催促。 山路崎岖，黑漆漆的容易摔跤，而且还有野兽出没，容易出事。 唐来金抬头看天，太阳已经往西边爬了，天色暮沉，柴文浩跑回屋子瞅了眼座钟，跑出来说：“四点一刻了。” “快走快走，五点天就黑了，路上别玩了。”唐来凤催道。 唐来金背着唐小囡，唐爱国则挎着一篮子麻花，还有缺了条腿的方凳，拿了根绳子吊着，沉得要死，唐爱军好几次都想扔了这破椅子，唐小囡一个眼神飘过来，他又老实背着了。 霍谨之则扛着一麻袋书，一行人哼哧哼哧地赶路，天黑得特别快，还没到山顶天就暗沉了，山风阴寒，唐小囡又穿回了一层又一层的毛衣，缚得紧紧的，像个团子一样，动都不能动。 到山顶时，天更黑了，今晚的月亮也不景气，星星更没几颗，唐来金拧亮了手电筒，只是这一小柱光照亮不了多少地方。 山风吹过，发出了一些古怪的声音，还有地上交错扭在一起的影子，奇形怪状的，唐小囡瑟缩了下，抱紧了唐来金的脖子，颤声道：“小叔，前面有人！” 像是个身材曼妙的女郎，站着一动不动地思考人生，唐小囡本来是无神论的坚定拥护者，但她现在动摇了，连书都能穿进来，鬼神自然是存在的。 这荒郊野外的，没准就遇上狐仙树精花妖了呢。 唐小囡越想越害怕，紧紧搂着唐来金的脖子，不知不觉力气加大，将唐来金掐得透不过气来，但这货此时此刻比唐小囡还害怕，呼吸急促，冷汗淋漓。 ------------ 第106章 深山惊魂 唐来金想到了上午刚看过的电影，里头就有个美丽的女鬼，在野外遇到了书生，跟着书生回了家，之后把书生的心都给扒了，那个血淋淋的场景，唐来金这辈子都不会忘。 太特妈吓人了！ 唐小囡这一说，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唐来金，冷汗刷地流了出来，更加心惊胆战，不由自主地颤抖，声音也颤了，鼓起勇气叫道：“喂……是人不？” “小……小叔……你说她不是人？” 唐爱国的声音也抖了，他的电影后遗症更严重，嘴唇都哆嗦了，慢慢地，情不自禁地靠向温暖的地方——霍谨之。 完全没了以往的霸王之气，缩头缩脑的。 “不……不知道……爱国你去瞅瞅。”唐来金声音更颤，他越看越觉得不像人，可身材又贼特妈地好，除了那玩意儿，还能是啥？ 这玩意儿专吸壮年男人的阳气，四人中，也就他最壮实了，唐来金瞳孔扩大，气都快喘不上来了，捏着手电筒的手抖个不停，光柱一晃一晃的，照得那道影子更加曲折曼妙。 粗重的喘气声，在寂静的山顶显得特别清晰，本就害怕的唐小囡，被叔侄俩搞得更紧张了，两只小胖手死死掐着唐来金的脖子。 “回……回姑姑……家……” “走……走不动，那玩意儿掐我脖子……爱国你……你带小囡走……我……我顶着！” 唐来金感觉到一双无形的手，掐住了他命运的脖颈，令他无法呼吸，他都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逝。 尽管心痛自己的青春短暂，心痛他还没和城里媳妇洞房花烛，唐来金还是决定牺牲自己，成全侄子和侄女儿。 被自己感动的唐来金，莫名多了些勇气，大喊道：“爱国，带小囡走，小叔和她拼了！” “不……要走一起走！” 唐爱国也多了些勇气，举起了凳子当武器，壮起胆子朝前走，说什么他都要护妹妹周全，不让这女鬼捉了妹妹。 唐小囡死死闭着眼睛，不敢看即将发生的惨烈，叔侄仨此刻的表情神同步，俱都是一脸青白，咬牙切齿。 “只是一棵树。” 霍谨之淡淡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紧张，如同春回大地，暖阳高照，唐小囡登时神清气爽。 叔侄俩表情尴尬，十分不自在，刚才忒丢脸了，还是在霍谨之面前，这灾星肯定在心里笑话他们。 唐来金干笑了几声，“我开个玩笑，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会有那玩意儿，走走走……赶紧回家，风吹得怪冷的。” 唐爱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躲在平日瞧不起的霍谨之身后，登时血液倒灌，脸上比抹了辣椒油还热，假装矜持地走开，却忘了自己还高高地举着凳子，动作古怪的紧。 霍谨之抽了抽嘴角，说他们是笨熊还是高抬了，胆子比鸡还小。 唐来金为了捡回面子，大步走到影子前，是棵歪扭的小树，气得他蹬了几脚，又疼得龇牙咧嘴，骂骂咧咧的，骂声刺耳，后头传来了惊喜的叫声。 ------------ 第107章 嫉妒 沈玉竹小跑着追了上来，这一路走得她胆战心惊，不论看什么都像怪物，就算顾云川安慰都不顶用，现在听到唐家人的声音，她这才安心了。 恶鬼也怕恶霸的吧，这个时候，横蛮的唐家人比顾云川更靠谱一些。 “真巧啊……” 沈玉竹笑着打招呼，暗暗松了口气，感觉身上都暖和了。 唐爱国轻哼了声，撇过头没搭理她，霍谨之轻点了点头，沈玉竹也不觉得尴尬，依然紧跟着，顾云川快步跟了上来，他倒不害怕，因为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，所以他不能理解沈玉竹的害怕。 顾云川买了几本书，都是高中的学习资料，还差了一本没买，不过记了笔记，可以先复习着，以后有了钱再买。 见霍谨之扛着大麻袋，而且看棱角应该是书，数量还不少，顾云川十分羡慕，不由问道：“你买了几本书？” “不多，二十来本。” 霍谨之不太想搭理，他不喜欢顾云川，准确地说，是他嫉妒顾云川。 同样出身不好，他孤苦飘零，还得照顾柔弱的母亲，可顾云川却有稳定温暖的家，事事都有强势的奶奶护着，顾家老太太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女强人。 顾家是大地主，没充公之前，顾老太太每年都捐款修路修桥，还免费替穷人看病，顾家是开药堂的，医术相当不错，救了不少人的性命。 所以村里的老一辈都念着顾家的恩情，哪怕顾家被划成了地主，村里人也没过分难为他们，只是上面来检查时，才象征性地开个批dou大会，等上面的人一走，还和平常一样，该干啥干啥。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好的，有些热血愤青就看不惯顾家人，总会欺负顾云川，顾老太太也不和人吵，去找对方大人心平气和地说，最后往往是那些愤青被家长揍一顿完事。 之后，欺负顾云川的人也越来越少了，除了不能上学外，顾云川的日子比霍谨之好过太多了。 所以，霍谨之特别嫉妒顾云川。 凭什么顾云川有奶奶护着？ 还有个勤劳坚韧的母亲照顾他。 凭什么他就人见人厌？ 霍谨之特别想让顾云川也跌落到深渊，尝尽这世间苦难，看他还能不能笑得这么温暖，看见顾云川脸上温暖和煦的笑容就刺眼。 他和顾云川，就像是黑夜和白天，永远都不可能有交融的一天。 “这么多啊。”顾云川更羡慕了，他才只买了六本而已。 是他挑了又挑，好不容易才挑选的六本，如果资金充裕，就算买六十本都不嫌多。 “这么多书要不少钱吧？”沈玉竹也很羡慕，她一本书都买不起。 不过她可以和顾云川一道看，而且顾云川还会给她讲解习题，比自己看更好。 “才几块钱，我买的旧书，新书买不起。” 霍谨之不想露富，顾云川倒是不担心，这家伙虽然讨厌，人品没问题，他不放心的是沈玉竹，今天接连几桩事，让他对沈玉竹大为改观，戒心也越发重了。 顾云川心思一动，他怎么没想到可以买旧书，比新书省钱多了。 ------------ 第108章 危机感 “谨之，你在哪儿买的旧书？”顾云川急切地问，心里特别后悔。 他六本新书就花了七块多，霍谨之这么大一麻袋书，也只需几块钱，太划算了。 “废品收购站，小囡提醒我的。” 霍谨之大方说了，这没啥隐瞒的，人人都可以去买，也没忘记提起唐小囡，必须记她一大功。 趴在唐来金身上困得直点头的唐小囡，听到有人叫她，一个激灵醒了，迷迷糊糊地看了过来，叫她干啥？ “没什么，睡吧。” 霍谨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，唐小囡还蹭了下，这才安心地睡着了。 唐爱国却觉得哪不对劲，这动作咋那么像逗小狗呢？ 顾云川不禁笑了，这个胖丫头怪可爱的，以前听沈玉竹说唐家丫头多么娇横，说的次数多了，他对唐小囡的印象并不好，但今天却让他大为改观，明明是个可爱的胖丫头嘛。 而且一点都不娇横，虽然有些娇气，可人家有父母兄弟宠爱，娇气些也是应该的，沈玉竹可能对唐小囡有什么误会吧，回头他得劝劝，别和小丫头一般计较。 沈玉竹心里醋坛子打翻了，又酸又恼，才一天而已，顾云川就对唐小囡那么和颜悦色，明知道她不喜欢唐小囡，顾云川就不能为她着想吗？ 而且她一点都不相信霍谨之说的话，她都没想到的事，唐小囡那个笨丫头怎么可能想到去废品收购站买旧书，分明就是霍谨之自己想到的，把功劳安在唐小囡头上，借此讨好唐家人罢了。 沈玉竹是自信的，她对自己的才智有充足的信心，对唐小囡的愚笨更有信心，而且才只六岁，沈玉竹都没把唐小囡放在眼里。 但现在她却有了些危机感，因为顾云川对唐小囡的态度改变了，她不能掉以轻心，以后得多留意唐家人，尤其是唐小囡。 “谢谢告知，下回我也去废品收购站看看。”顾云川真诚道谢。 “没什么。” 霍谨之神情还是淡淡的，隐有几分别扭，他还不太习惯和顾云川这么近距离说话，感觉怪怪的。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，边走边聊天，倒是难得的和谐，没多久就下了山，唐小囡已经睡得像小猪一样了，嘴微微张着，流下一挂晶莹的口水，不时还咂巴几下，定是梦到了好吃的。 霍谨之都没发现自己时不时会去偷瞄这胖丫头，而且手心还痒痒的，好想在那小胖脸上捏几下，比捏橡皮球有意思多了。 不过直到到了山脚，他都没能捏下去，怕吵醒这胖丫头。 山脚下的霍家射出温暖的光，几人精神大振，可算到家了，远处还传来说话声，离得越近声音越大，还有电筒光晃来晃去。 “是老三不？” 竟是唐来福，天一黑他就过来接了。 “大哥，是我。”唐来金回了声，走快了些。 “小囡怎么样了？” 唐来福也走了过来，看到熟睡的女儿，这才松了口气，从唐来金背上接过唐小囡，还在她脸上亲了下，一天没看见女儿，唐来福心里空荡荡的，现在可算填满了。 ------------ 第109章 生下来就受尽宠爱 胡子拉茬的下巴，把唐小囡给刺醒了，她睁开眼迷糊地打量四周，嗅到熟悉的气息，便又闭了眼，喃喃地叫道：“爸爸……” 两只手也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唐来福的脖子，又沉沉地睡了过去，六岁的小身板太缺睡了，一天得睡十几个小时才够。 唐来福轻柔地换了个姿势，让唐小囡睡得更舒服些，满脸都是慈爱，哪里还有半点煞气，沈玉竹心里更酸了，她虽然讨厌唐家人的粗鄙，可又嫉妒唐小囡有那么多人宠爱，哪怕把天捅破了，都有父亲和哥哥顶着。 不像她事事都得靠自己，父亲虽然疼爱她，但父亲自身难保，顶多只能在背后出谋划策，替她出头根本不可能。 凭什么蠢笨的唐小囡能得到这么多的宠爱，而她聪慧能干，却连亲生母亲都不待见她？ 就算村里人都交口称赞她，那也是她苦心经营得来的，对讨厌的人也得笑脸相迎，哪怕再忙再累，别人要求帮忙时也不能拒绝，她那么辛苦才经营了好名声，可母亲还是不喜欢她，在她心里顽劣的弟弟才是宝贝。 沈玉竹咬了咬牙，挤上笑脸，大方地打招呼，“来福伯。” 唐来福这才看到沈玉竹，脸上的慈爱消失了，重又变成黑脸，不过眼神柔和，毕竟是黄凤仙的女儿，唐来福对沈玉竹还是不一样的。 “快回家吧，你妈要等急了。” 唐来福的声音也不同于平常的柔和，唐爱国轻哼了声，还说和那狐狸精没猫腻，哼，小囡都不会相信。 “嗯。” 沈玉竹心里有点慌，早上她和妈妈保证晚饭前回家，妈妈才放她一天假的，现在都这么迟了，回去肯定要挨骂，还可能挨打。 再看了眼在唐来福怀里睡得天昏地暗的唐小囡，她心里的嫉妒更深，还多了些苦涩，她不求有人来迎接，只求回家不挨打骂，可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变成了奢望，人和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差别？ 有些人天生就受疼爱，有些人却生下来就要受苦，唐小囡是前者，她是悲催的后者。 沈玉竹自嘲地笑了笑，走在了前头，霍谨之已经到家了，他将一包点心塞给了唐爱国，“给小囡吃的。” 不等唐爱国回应，霍谨之扛着麻袋便走了，但走了几步，又走了回来，在唐爱国耳边低声说：“那凳子是唐小囡喜欢的宝贝，你收好了。” 他担心这笨蛋会把这凳子随手给扔了。 唐爱国提了提沉甸甸的破凳子，手有点酸，但却收回了扔掉的念头，既是妹妹喜欢的，就拿回去收着吧。 唐来福朝霍谨之疑惑地看了眼，有一段时间没见，这孩子好像比以前顺眼多了，身上的阴戾少了些，和儿子之间也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了，看着关系还挺不错，发生啥事了？ 再看向顾云川，唐来福脸色又柔和了些，对他说道：“去我家吃饭，吃了饭我家老大骑车送你回去。” 许金凤娘家便是顾村的，他岳父受过顾家的恩惠，唐来福对顾家人的印象也很好，尤其是顾云川这孩子，模样好又聪明，还彬彬有礼，就是没赶上好时候，给划成了地主，连学都上不了。 ------------ 第110章 镇宅的唐爱军 “太叨扰了，我自己走也不用多久的。”顾云川不太想去别人家吃饭。 现在家家户户的口粮都有限，大家都很自觉，一到饭点就不串门了，也尽量少去别人家里吃饭。 “十几里路，你得走一个多小时，走吧，家里不差你一口吃的。” 唐来福口气不容拒绝，顾云川只得乖乖跟在后头，心里却是感激的，对唐家的看法也有了些改变，外人都说唐家人横蛮无理，但他却觉得还好。 人云亦云最是可怕，或许唐家确实有些横蛮，但却被有心人谣传放大了吧？ 还是要亲眼所见，亲耳所听才最真实呢！ 霍谨之回到家，唐爱军也在，神情极不耐烦，看到他便没好气道：“我回家了，好好看看啊，你娘没缺胳膊也没缺腿，老子任务完成了。” 娘西皮的，那些二流子眼睛特妈都让屎糊了，怎么一个两个都跟狗闻了屎一样往霍家跑，看见苏婉柔这丑八怪女人比公狗还叫得欢，害他不得不拿出镇宅宝器——杀猪刀。 亮了刀子和他老子的名号后，那些二流子才不敢乱来，但一直在霍家附近转悠，只等他离开，唐爱军也不敢怠慢，苏婉柔这丑女人他不在乎，可他妹妹生气。 “谢了。” 霍谨之十分感激，看唐爱军也顺眼多了。 “谢个屁，要不是小囡交待的，……老子管你娘死活……” 唐爱军神情别扭，很不适应和霍谨之现在的客气，他还是比较喜欢动手干仗，客客气气的忒不自在。 “今天多亏了爱军，来了三四个二流子，爱军以一己之力镇住了他们。”齐老爷子竖起大拇指夸赞，一天相处下来，他已经摸透了唐爱军的性格。 就是个爱听好话的顺毛驴，心思十分单纯，只要顺着这孩子的心思，其实很好相处，而且唐爱军最难得的是信守承诺，只要他放在心上的事，就一定会办妥。 比如说今天。 能够信守承诺的人，人品一般不会太差，齐老爷子对唐爱军改观了不少。 唐爱军神情更加别扭了，但心里却十分受用，大大咧咧地说道：“几个小混子而已，我一亮家伙他们就怂了，以后他们再来就报我的名号，吓不死他们！” 霍谨之嘴角微扬，点了点头，“好，报你的名号。” 唐爱军下巴昂得更高，得意洋洋，挥了挥手，“回家了！” 苏婉柔提了半斤肉喊道：“肉别忘了。” “不要了！” 唐爱军头都没回，趾高气昂地下山了，这一家子可怜巴巴的，那点肉就留给他们吃吧。 他要回去吃大肉包子了。 苏婉柔提着肉束手无策，为难地看着儿子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 “明天吃了吧。” 霍谨之发了话，苏婉柔这才安心，拿着肉进了厨房，又捧出了三碗菜，梅干菜蒸肉，已经蒸了好几回，梅干菜浸胀了猪油，乌黑透亮，猪肉酥软不腻，特别下饭，还有碗炒青菜和炒萝卜，都用猪油炒，特意招待唐爱军的。 “快吃饭，饿了吧？” 苏婉柔盛了一大碗番薯饭，而且番薯少米饭多，放在霍谨之面前。 ------------ 第111章 戒心 “还好，你们吃麻花。” 霍谨之拿出了一袋子红糖麻花，浓郁的红糖香钻进了鼻子，齐老爷子和苏婉柔眼睛都瞪圆了，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。 “还有糖，别省着吃，吃完了再买。” 霍谨之又拿出了一包糖，语气自信，齐老爷子眼睛一亮，神情变得激动，苏婉柔却有些担心，“还是省着些吧，你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接我们。” “钱花完了再挣，用不着省。” 霍谨之大口扒饭，口气笃定，晚上他就让齐老爷子教他冲印相片，然后去越城贩卖，只是磨盘山去越城有四五十里路，也没班车，只能走着进城，太费时间。 但只要能挣钱，再辛苦都值得，有了钱他就可以买更多的书，还可以完成原始积累，他有信心，只靠自己也能创下比霍家更多的财富。 苏婉柔便不担心了，剥了颗糖吃，她对丈夫和儿子有着盲目的信心，哪怕他们说的是天方夜谭，她也迷之相信，没有丝毫怀疑。 用最快速度吃完了晚饭，霍谨之扛着今天的收获去了齐老爷子那儿，将破破旧旧的书全倒在地上，一股霉味充斥了房间，可老爷子却兴奋得眼睛放光，整个人扑在地上，激动万分。 “红楼梦……三国演义……居然还有《国富论》，还是原版的，你从哪弄来这么多宝贝？” “废品收购站，这么多只要两块钱，外带一条紫檀凳子，只不过书缺了页，凳子缺了条腿。”霍谨之笑着说。 “只是缺了几页，影响不大，两块钱太划算了，那凳子呢？” 老爷子更加激动了，他对紫檀凳子没啥兴趣，不过见霍谨之并没带回来，便随口问了句。 “凳子是唐小胖找到的，她觉得那凳子闻着怪香的，我让唐爱国带回家了。” 老爷子笑了，“这小丫头还挺有财运，随便一找就找到个宝贝，你让唐家人好好收着，再过几年太平了，那凳子可值不少钱。” “嗯，我明天和他们说，晚上不太方便。” 霍谨之点了点头，今晚有沈玉竹在，他便没说。 “晚上也没外人，怎么不方便了？顾云川那孩子品性还是正派的。”老爷子不解。 除了沈玉竹和顾云川外，剩下的都是唐家人，沈玉竹这孩子自然是好的，顾云川也接触过几次，老爷子感觉挺不错，要不是怕惹麻烦，他都想收顾云川当学生了。 “不是顾云川，是沈玉竹。” 老爷子神情讶异，并未询问，等着霍谨之主动说明，这两个孩子之间，他自然更相信霍谨之些。 霍谨之将今天沈玉竹做的事说了，包括沈玉竹母亲黄凤仙和唐来福之间的暧昧，一点都没隐瞒，老爷子眉头越皱越紧。 虽只是件小事，可从小见大，沈玉竹能在几分钱的小事上骗人，以后也一定会在大事做手脚，这种没有原则的人非常危险，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你背后来一刀子。 老爷子这些年吃了不少暗亏，基本上来自这样的朋友。 ------------ 第112章春天来了 “齐爷爷，我觉得以后还是别再教沈玉竹英语的好，现在风向未明，小心为上。”霍谨之建议。 老爷子点了点头，就算霍谨之不说，他也不会再教了。 万一招惹上是非，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。 “乌城现在什么情况？管得严吗？”老爷子问起了正事。 霍谨之从黑袋子里掏出画皮的剧照，虽只是黑白相片，但港城演员的精致妆容和服饰，赋予了剧照不一样的味道，老爷子眼前一亮，脱口问道：“这相片哪来的？”（彩色相片是八十年代后才流行，八十年代之前基本上是黑白照） “乌城引进了香江电影《画皮》，这是电影剧照，二角钱一张，五角钱三张，买的人特别多，我统计了下，一天赚二十来块非常简单，甚至更多。” 老爷子激动得直搓手，“会不会有纠察队抓？” “也有，但管得不严，对小孩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非常安全，齐爷爷，春天来了。”霍谨之神情难掩激动，他终于盼到了这一天。 就算父亲不来接他和母亲，他也不惧了。 老爷子更加兴奋，他想得更多，国家开始发展经济，也就意味着他施展手脚的时机即将来到了，十五年了，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。 幸好他还好好活着，感谢上天！ “说起来，我们都应该感谢小囡这丫头，这丫头虽是无心插柳，可却帮了大忙。”老爷子感慨道。 要不是唐小囡那张包裹年糕片的半张报纸，他们哪会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，而且如果没有唐小囡安排她三哥镇宅，霍谨之也不能心无旁骛地进城，这丫头要立头功。 霍谨之突然想到了胖丫头手臂上的乌青，心里更内疚了，今天应该买两包点心的，下次进城再多买些吧，只要他挣了钱，唐小胖以后的零食他全包了。 顾云川在唐家吃过了丰盛的晚饭，唐爱华骑车送他回家了，骑车速度快得多，只半个小时就到了，远远就看见了在村口张望的母亲黄迎春，心里涌过暖流，不管他回家多晚，母亲都会为他点亮一盏灯。 “我到了，谢谢爱华大哥。” 顾云川跳下车道谢，黄迎春走过来了，看见唐爱华有些惊讶，笑着邀请他去家里坐。 黄迎春娘家就在磨盘山，而且和黄凤仙是未出五服的堂姐妹，只不过黄凤仙容貌娟秀，又能言善辩，从小就比容貌朴实又拙舌的黄迎春出挑，所以黄凤仙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嫁给留守知青沈立夏，而黄迎春却嫁到了成分不好的顾家。 “太晚就不去了。” 唐爱华骑上车返回，黄迎春关心道：“饿坏了吧，饭在灶上热着，我再给你煎个鸡仔（鸡蛋）。” “在来福伯家吃过了，金凤婶给我夹了不少肉，肚子很饱。”顾云川语气有些无奈。 顾家向来遵守晚餐只吃七分饱，可许金凤太热情了，不仅给他盛了一大碗饭，还不停给他夹肉，都是实打实的大肉片子，足足吃了十来块，顾云川头一回吃撑了。 ------------ 第113章 人云亦云不可信 “你金凤婶就是凶了点，其实为人很好。”黄迎春朴实无华的脸布满了笑容，脸上是密密麻麻的雀斑。 她在姑娘时就有个绰号，叫‘麻婆’，虽没恶意，可这绰号一传扬开来，给黄迎春提亲的后生大都歪瓜劣枣，没几个品性好的。 顾老太太一上门提亲，黄迎春父母还有些犹豫，但黄迎春却答应了。 她见过丈夫顾松涛，唇红齿白，玉树临风，是远近闻名的美男，如果不是成分不好，顾松涛这样的富家公子也轮不上她，与其嫁那些歪瓜劣枣，黄迎春宁肯嫁给顾松涛。 更让她庆幸的是，儿子顾云川一点都不像她，比丈夫出落得更漂亮，也十分孝顺，哪怕丈夫不待见她，黄迎春也不觉得苦，她有儿子就够了。 虽然黄迎春沉默寡言，看起来很木讷，但她心里却明镜一样，谁是真心待人，谁是虚情假意，她都明白。 许金凤人人都说是恶妇，但黄迎春却记得，村里人都叫她麻婆，唯有许金凤叫她的名字，还骂那些叫麻婆的人。 并且，她婆婆帮助了那么多人，知恩图报的其实并不多，大多数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就很不错了，许金凤的父亲就是知恩图报的一个。 顾云川点了点头，晚上在唐家吃饭，他也感觉到了唐家人和外面的传闻并不一样，人云亦云，传闻不可信。 “姆妈，黄凤仙表姨妈为人如何？” 黄迎春面色微变，笑容变得勉强，“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？总之你少和她一家来往，听话。” 多余的她便不说了，但顾云川能感觉到，母亲对黄凤仙十分嫌恶，像有过节。 父亲顾松涛不在家，黄迎春一回家就忙上了，她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，里里外外基本上都是她在操持，父亲顾松涛打小娇生惯养，挣的工分还没黄迎春多。 “去你阿嬷那儿，她有话和你说。” 黄迎春拦住了要干活的顾云川，她儿子是有大出息的，怎能干这些粗活。 顾云川只得去二楼找奶奶，顾家现在只剩下了二进二层阁楼，其他的房子都分了，顾老太太平时极少出门，大都在二楼念经或听收音机。 “书买到了吗？”顾老太太梳着整齐的发髻，花白的头发没有一丝杂乱，她穿着藏青对襟大褂，手里挂着一串佛珠，脚是缠了又放过的，比平常人小，又比三寸金莲大。 “买到了，阿嬷。” 顾云川在老太太面前站着，十分恭敬。 “好好学，等你把高中知识掌握了，应该可以考大学了。”老太太慢条斯理地说。 她每天都在听收音机，看这些天的风向变化，她猜测国家要有大动作了，成分不可能一辈子压着她孙子，古时候尚且都能做到不拘一格降人才，新社会怎么可能还死揪着过去那点事不放？ “是真的吗，阿嬷？”顾云川神情惊喜。 “十之八九，你必须更加用功，这样机会来了你才能比别人抓得更稳。”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告诫。 顾云川用力点头，只要有机会，他一定会抓住的。 老太太又问了些进城的事，得知他在唐家吃的晚饭，便问他对唐家的观感。 ------------ 第114章 不是良人 “和外间传言大不一样，用晚膳前，唐家人都用肥皂洗手，等来福伯动了筷后，其他人才开动，很有规矩，而且金凤婶待客热情周到，我吃得非常饱。” 顾云川说了他的感受，最让他吃惊的是唐家的餐桌礼仪，别说在农村，就算是城里人，也有很多做不到这样的程度。 老太太平静的神情多了些惊讶，餐桌便是一方小世界，能够在餐桌上讲究礼仪，说明唐家人的家风绝对没问题，果然谣言不可信。 “你妈说的对，唐家人可交，你心里有数就好。” 顾云川点点头，他也觉得唐家人想得相交，这也证明了母亲看人的眼光是准确的，他心跳了跳，想到了黄凤仙。 “阿嬷，您觉得凤仙表姨为人怎么样？” 老太太眉头微皱，很快就明白孙子为什么会这么问了，儿媳妇之前和她提过，孙子和黄凤仙的女儿走得很近，她见过那个叫沈玉竹的小姑娘，聪慧能干，长得也漂亮，可惜，这姑娘的母亲是黄凤仙。 “你和她女儿是好朋友？”老太太反问，眼神凌厉。 顾云川脸红了红，他已经十四岁，男女之事已经知道了些，对沈玉竹当然也有些不一样的感情，但现在还只是一点点的萌芽，比朋友稍微多出一些的好感而已。 虽然他表面温文尔雅，待人可亲，但其实他不是好相处的人，也不会轻易交心，书里沈玉竹和顾云川能走到一起，前提就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情，现在两人的感情基础还没那么强。 “关系还不错。” 顾云川没否认，也没承认。 老太太仔细打量已经是半大后生的孙子，全越城都找不出比她孙子更出挑的后生，顾云川是老太太最大的骄傲，所以—— “既然你问了，我便表个态，沈家姑娘不是良人，淡了吧。” 顾云川面色微变，脱口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 “因为她是黄凤仙的女儿。” 老太太说完便闭上了眼睛，手捏着佛珠慢悠悠地转，顾云川知道她不会再说了，只得告辞。 他的心情十分沉重，最敬爱的奶奶和母亲，都反对他和沈玉竹交往，他不得不慎重考虑这段朋友关系了。 ********* 唐小囡头一回在唐家吃早饭前醒了，是被饿醒的，昨晚在山上睡着后，晚饭都没吃，一觉睡到了天明，肚子饿得咕咕叫。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重，唐来福脸比平常更黑了，但还是冲女儿慈爱地笑了笑，给她剥鸡蛋壳。 很快唐小囡就知道原因了，早饭还没吃完，唐来金就过来了，嚷嚷道：“大哥，爹说明早出发。” “好，你二哥通知了没？” “打过电话了，二哥晚上回来，他娘的，敢欺负我姐，揍不死他们！” 唐来金骂骂咧咧的，唐小囡听明白了，这是要集合去柴家干仗呢！ 虽然干一仗非常解气，可并不能解决问题，还会激化矛盾，毕竟唐来凤是不可能离婚的，她还得在柴家继续过，所以，对柴家只能震慑，不能震压。 ------------ 第115章 不能蛮干 书里柴柏良有了外遇，唐来凤叫来娘家兄弟大闹一场，气倒是出了，可唐来凤也没捞着好，因为唐家人出手太狠，本来柴柏良是理亏方，却变成了被同情对象，唐来凤离婚时差不多净身出户。 柴家最大的财产便是两个摊位，买摊位的钱还是唐来凤在娘家借的，结果离婚时钱没还上，摊位也没得到，看似赢了，实则吃了大亏。 现在柴柏良还没搞外遇，就更不能蛮横对待了，必须搞一场有智慧的战斗。 先得找个出谋划策且能言善辩的军师。 “爸爸，老巫婆坏死了，她掐我还不承认，比大灰狼还狡猾。”唐小囡撸起袖子，胳膊上的乌青更大了，周围还有一大片浅紫色。 唐来福身上冷气嗖嗖的，许金凤夹菜的筷子顿了顿，停止了咀嚼，面黑如炭。 “啪” 许金凤摔了筷子，怒道：“明早我和你们一道去，老娘弄不死那死老太婆。” 她给宝贝囡梳头时都不敢用大力气，小心翼翼的，那死老太婆竟敢掐她家小囡，活不耐烦了。 又是啪的一声，唐爱华突然一巴掌拍在唐爱国身上，骂道：“你死尸啊，让你好好看着小囡，怎么让那死老太婆欺负了？没用的东西！” “就是。” 唐爱军小声嘟嚷，如果是他去，绝对不会让小囡受欺负，连根头发丝都掉不了，二哥也忒没用了。 唐爱国阴阴地看向他，唐爱军悻悻闭嘴，撇过头又不甘心地嘟嚷了句，他昨天守着那丑女人一整天，憋都憋死了，支撑他的唯一动力就是大肉包子，结果回来后连个小笼包都没得，他心都凉了。 对小囡他自然不会有怨，妹妹才六岁，不记得很正常，唐爱军只怨二哥，那么大个人连肉包子都不记得，哼，肯定是故意忘记的，就是嫉妒他，因为妹妹更喜欢他。 “二哥没看到，老巫婆可狡猾了，看二哥不在才掐的。”唐小囡忙解释，对于冤枉一个老太太，她的良心一点都不痛。 可不是所有的老人，都是慈祥可亲的。 柴母就是个恶婆婆，书里唐来凤的悲惨结局，这恶婆婆占了大半原因，她老早就知道儿子有外遇，却一声不吭，还帮儿子瞒着，在家却心安理得地享受唐来凤的照顾，不如意就骂人，丝毫不体谅唐来凤虚弱的身体，心都黑透了。 还有柴玉香，书里也过得很不好，只念了两年小学，柴母就让她去摆摊挣钱了，柴玉香起早贪黑挣来的血汗钱，全被这恶毒老太婆收进囊中，一分钱都不给唐来凤母女留，她带着儿子孙子吃肉，唐来凤母女连饭都吃不饱，还得干活，过得比以前的奴隶还造孽。 书里对唐来凤母女的悲惨生活特意描写了一章，唐小囡看得直冒火，唐来福虽带着人去柴家闹事了，可却把有理变成了没理，唐来凤被扫地出门，回了娘家，生活过得并不好。 唐来凤身体亏了，干不了多少活，等于是吃现成的，时间一长就算亲爹娘都会有嫌隙，更何况是嫂嫂，每天郁郁寡欢，唐来凤身体越来越亏，作者虽没明说，但结局可想而知。 唐小囡下定了决心，唐来凤的命运也得改，首先就得安抚她爹娘的爆脾气。 ------------ 第116章 需要军师 唐来福是长子，在家里有绝对的权威，比唐百山说话都管用些，可他却性情烈如火，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，所以才会带着兄弟大动干戈。 虽说是心疼妹妹唐来凤，可好心却办错了事，唐来福勇猛有余，思虑却欠缺周详。 唐百山倒是考虑周详些，可目光短浅，很多事只看重眼前的寸头蝇利，比如对霍家，拿了人家的五百块钱，却不好好照拂人家母子，导致霍家对唐家心存怨恨，这是唐家败落的主要因素。 张满月就更不指望了，唐来福的爆脾气就遗传自她，其他事可能还能好好说，亲生女儿让人欺负了，张满月都恨不得提着菜刀去柴家砍人。 所以，唐家人主事的人，没一个有脑子的，这样冒冒然地去闹绝对不成，必须长个能压得住场子，还有脑子有口才的军师。 可找谁好呢？ 唐小囡脑仁都想痛了，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该找谁当军师，村里大都是务农佬，干活没问题，动脑子却没几个管用的。 “爸爸，老巫婆还会演戏，骂我时凶死了，有人过来就笑。” 唐小囡表演了柴母的变脸技术，除去稚嫩的脸令人捧腹外，倒是演得惟妙惟肖，唐来福几个虽气得很，也被她逗笑了。 唐来金笑着说道：“那死老太婆就是这样，变脸比翻书还快，狡猾得很，还有老头子，要死不活的半条命，阴的很，这一家人都阴的很。” 唐小囡使劲点头，小叔总结得非常到位，柴家人就是口蜜腹剑的阴损小人。 许金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，盘子碟子都震了震，“管他们是什么人，欺负我家小囡就不成，看是她演戏厉害，还是我拳头厉害人！” “还有我的拳头，揍不死他们！”唐爱华气冲冲地骂。 唐爱军跟着比了比拳头，他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，敢欺负他姑姑和妹妹，哼，明天就去收了柴家人的狗命！ 唐来福欣慰地看着三个人高马大的儿子，都快长成大后生了，个个都有一把子好力气，以后必然也能顶起唐家的大梁，更能成为女儿的靠山。 “晚上早点睡，明早早点出发。” 唐来福一语定音，去柴家大闹基本上定下了，唐小囡情急道：“爸爸，我也要去。” 一时想不到军师，只能她自个去了，要是唐家人闹得太过分，她就算滚地耍赖也得阻止，可是—— “小囡在家玩，那边不好玩，回来给你带肉包子啊。” 向来对女儿百依百顺的唐来福，这次却十分坚决，任由唐小囡撒娇都不松口，明天可不是去做客的，说不好就会见血，不能吓到女儿。 唐小囡气馁地嘟起了嘴，心急如焚，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，家里人虽然疼她，可大事上却不会听她的，这下要怎么办？ 书上唐家人的闹事是好几年后，现在却因为她提前干仗了，她的来到不仅没能改变唐来凤的噩运，反而让风波提前到来了。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，唐爱军出去开门。 “你来干什么？” 唐爱军的口气很冲。 ------------ 第117章 大佬上门 “我摸了些螺蛳。”一个男孩清冷的声音。 唐小囡心跳了起来，一溜烟跑了出去，开心叫道：“霍哥哥！” 她真没想到霍谨之竟会主动上门，还送来了螺蛳，书里霍谨之在上次挨了许金凤的打后，就再没踏足过唐家半步，就连订亲这么大的事，霍谨之也不肯上唐家，还是唐来福去找的他。 订亲后，霍谨之也倔得很，从来不上唐家吃饭。 唯一的一次上门，则是唐来福去世，他作为未婚女婿，出席了唐来福的葬礼，可也只那一次。 唐小囡激动得心都要蹦出来了，她的努力不是全然没有意义的，霍谨之能够再次登门，那么唐来凤的命运也一样能够改变。 这个书里的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。 只要她努力些，唐家人定会有大圆满结局，她也不会死，霍谨之或许也不会变成神经病，更不会跑去非洲发疯，只要改变这些就足够了，其他的唐小囡并不想多管闲事。 “我最喜欢吃螺蛳了，谢谢霍哥哥。” 唐小囡跑到霍谨之面前，仰头咧着豁牙冲他笑。 霍谨之身上还带着湿气，裤腿下半截打湿了不少，而且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破衣服，这是他的工作服，干活时穿的，昨天的衣服是出门穿的。 “这玩意儿谁要吃，小囡你不是最讨厌吃螺蛳吗？”唐爱军一脸嫌弃。 这么大一盆子螺蛳也没多少肉，还得费力气嘬，哪有肉好吃。 但他最看不惯的还是妹妹的变节，他以前摸回来的螺蛳，妹妹都说不好吃，姓霍的一送来螺蛳，妹妹却说好吃，哼！ “我最喜欢吃了！” 唐小囡狠狠瞪了眼，唐爱军悻悻地闭了嘴，看霍谨之更加不顺眼，只斜着眼瞪他。 霍谨之浑然不在意，唐爱军昨天帮了他那么大的忙，不管这家伙说话有多难听，他都不会计较。 而且他已经大致摸透了唐爱军的性格，打着不走哄着走的顺毛驴，唐家三兄弟都是这样的性子，以后他有的是法子对付这三头笨熊。 “吃完了我再送来。”霍谨之刚说完，就瞧见了唐小囡胳膊上的青紫，袖子还没撸下来，青紫比昨天更大了，大半截胳膊都变了色。 霍谨之心里更愧疚了，他真没想到只是掐一下而已，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，这个胖丫头真是豆腐做的，难怪唐家宝贝得很，不让她磕着碰着。 “还……疼不？” 霍谨之眼神飘闪，不敢看唐小囡，良心有一点点痛。 “不疼了……真不疼了。” 唐小囡赶紧撸下袖子，虽然还是有点痛，但她又不是真的小孩，这一点疼是在忍受范围的，而且比起唐家人给霍谨之带去的伤痛，她这一点算个屁。 霍谨之心动了动，唐小胖真的变了，这么大的伤都没和家里人说，否则以唐爱军的爆脾气，昨晚就会打上门干仗了。 “螺蛳收到了，好走了。”唐爱军不耐烦地赶人。 唐小囡又瞪了眼，冲霍谨之甜甜笑道：“霍哥哥，一起吃饭。” 大清早就去摸螺蛳，肯定没吃过早饭，而且身上都湿透了，得让许金凤煮点生姜红糖水去寒，霍谨之对身体很不在意，不仅有严重的胃病，还有风湿偏头疼等毛病，都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。 ------------ 第118章 留饭 “饭不吃了，我说了话就走。” 霍谨之当然不只是来送螺蛳的，他有事和唐来福说。 唐小囡也不勉强，未来大佬自尊心极强，从来不上别人家吃饭，宁可在家喝清水解饥，不过这样的日子肯定不会再有了。 以霍谨之的商业头脑，很快就会进城售卖剧照，沈玉竹都能靠这小小的剧照挣五万块，霍谨之比她强的不是一点半点，绝对不止五万块，生活很快就会改善的。 不过她还有件事得安排好，这样才能保障霍谨之母子在磨盘山的绝对安全，这事得慢慢来，先解决眼前的大事。 霍谨之将篮子里的螺蛳倒进水盆里，有半盆子，养个几天就能吃了，现在的螺蛳虽瘦了些，可十分鲜美，放点姜蒜料酒糖醋酱油，上锅一蒸，再猪油拌一拌，味道十分鲜美。 但现在吃的人不多，螺蛳必须放多多的猪油才好吃，否则腥气极重，村里大多数人家炒菜都舍不得放油，怎么可能舍得蒸螺蛳，筷子尖那么一点肉，吃了也不管饱，性价比太低了，河里的螺蛳多的是，很少有人去捡来吃。 唐家却不差这点油，霍谨之思量过后，才决定送螺蛳的，顺便把篮子还回来，这篮子正是上回唐家送猪肉时落下的，他也不好意思把空篮子送回来，等天气暖和些，他便可以进山打猎了。 唐来福也很意外霍谨之的到来，他虽不喜欢这孩子，但上门是客，他又是长辈，自然不会落脸子，还让许金凤去盛一碗番薯饭。 “一起吃吧。” 霍谨之刚要拒绝，唐小囡拽着他坐下了，冲唐来福说道：“爸爸，霍哥哥摸了好多螺蛳，中午我要吃。” 唐来福眼神变得柔和，掰了块蛋白塞进唐小囡嘴里，“螺蛳要吐几天沙子才能吃，今天吃不了，中午让你妈蒸肉松吃，好不好？” “好吧……” 唐小囡点了点头，乖乖接受唐来福的投喂，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吃水煮蛋，但现在这个时候，能够每天都吃一个水煮蛋，是一件太奢侈的事，她不能辜负爹娘的一片心意。 许金凤盛了一大碗番薯饭，放在霍谨之面前，粗声粗气道：“吃吧。” 还朝霍谨之脸上瞄了眼，倒是不肿了，不过嘴角还有些青紫，那是她的杰作，许金凤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愧疚的，于是—— “吃菜。” 许金凤夹了一块梅干菜蒸肉放在霍谨之碗里，瘦得皮包骨头一样，苏婉柔那狐狸精根本不会养孩子，就知道勾引男人。 霍谨之犹豫了下，低头吃了起来，盛情难却，而且唐小胖眼巴巴地看着他，好像他不吃就对不住这胖丫头似的，还是吃吧，他以后多打些猎物送来便是。 “霍哥哥，我妈做的菜可好吃了，是吧？”唐小囡欢快地说着，许金凤眼神更加柔和，看霍谨之也顺眼了些。 因为霍谨之点头了，说明他也觉得她厨艺高超，是个识货的。 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饭，霍谨之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，他很久没吃到这么实在的早饭了，番薯少米饭多，而且还是配着肉吃的，许金凤厨艺是真的不错，是他这四年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。 ------------ 第119章 宝贝 “很好吃。”霍谨之诚心说道。 许金凤一脸横肉更慈祥了，这小灾星是除了女儿外，头一个夸赞她厨艺的，不仅识货，嘴也挺甜的。 “好吃就多吃些，还有饭。” 许金凤想给他再盛碗，霍谨之拒绝了，虽然他还能再吃一大碗，但今天已经够奢侈了，他不可以放纵，否则他的胃会抗议的。 “我吃饱了，我……有事和……来福伯说。” 霍谨之看向唐来福，虽是小孩，但气势丝毫不逊，许金凤也不客气，收拾碗筷进了厨房。 “姆妈，我要吃红糖水，还要放姜。”唐小囡跑去厨房说。 “怎么突然要喝姜糖水？” “就要喝嘛……” 唐小囡一撒娇，许金凤就没辙了，重新生火给她煮姜糖水，唐小囡又跑出去，想听霍谨之和唐来福说什么，而且她还想知道那有香味的破凳子到底是什么宝贝，忙死她了。 霍谨之去院子拿了破凳子进来，昨晚唐爱国随手给扔在了院子角落，唐来福根本不知道这事，见霍谨之郑重其事地提着凳子，更加纳闷了。 “这凳子是小囡在废品收购站看到的，虽然缺了腿，但这不是一般的凳子。” 唐小囡心花怒放，开心嚷道：“是不是宝贝？” 霍谨之点了点头，“确实是宝贝，现在虽不值钱，但过些年肯定值很多钱，这是非常名贵的紫檀木料，以前只有王公贵族才用得起，这种木料越用越少，乱世黄金盛世古董，再过几年天下太平，这凳子就非常值钱了。” 唐小囡心都快蹦出来了，传说中的紫檀啊，据说一个小盒子都能值好十几万，这么大一个凳子少说也得几十万吧？ 还有她家那张老大的床，不得几百万啊！ 不只唐小囡，唐家人更加激动，尤其是唐来金，他好歹也是当过三年木匠的，知道紫檀是什么宝贝，也知道霍谨之说的很对，这凳子是可以当成传家宝的大宝贝。 “真是紫檀？你没看错？”唐来金怕霍谨之搞错了。 “当然，我小时候睡的床就是紫檀木，不可能弄错，紫檀木很重，而且有独特的香味，你闻闻。” 霍谨之将凳子递给唐来金，唐来金不在意地用一只手提，迅速一坠，差点把凳子摔了，赶紧用两只手提着，凑近了便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香味，形容不出来，但香味很好闻，有点像檀香。 他心里便信了，对霍谨之不禁刮目相看。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见识不凡，脑子也灵活，比他三个侄子机灵多了，难怪小侄女喜欢和这孩子玩，小侄女的眼光和他一样好呢。 “我看看。” 唐来福接过了凳子，确实沉甸甸的，更让他惊讶的是那熟悉的香味，他仔细打量凳子，越看越激动。 “霍哥哥，这个宝贝是不是能买好多糖糖？”唐小囡天真地问。 “当然，能买几十卡车糖。” 唐小囡咧嘴笑了，嘴里的大豁口特别打眼，霍谨之忍不住说道：“糖吃多了不好，会烂牙。” 这胖丫头嘴里都没剩几个好牙了，还天天想着吃糖，唐来福夫妇也不管着点儿。 ------------ 第120章 百子紫檀床 唐小囡闭紧了嘴，不让霍谨之看见她的豁口，太有损她可爱的形象了。 霍谨之眼底浮现笑意，准备说第二件事，这才是他今天特意上门的重点，但是—— “爸爸，床床香，也是大宝贝。” 唐小囡提醒唐来福。 唐来福更激动了，他也是这么认为的，但他不懂这些，便对霍谨之挤出了一丝笑，“家里有张床，你看看？” 霍谨之有些意外，唐家世代务农，怎么可能会有紫檀床？ 跟着唐来福进了卧室，便看见了那张与简陋的房间极不符合的雕花大床，只看这床的雕纹便知道来历不凡，霍谨之摸了摸木料，再闻了闻，心里便有数了。 “大哥，你这百子床哪来的，雕得真好。”唐来金激动地摸着床，这么精美的花纹一看就是手艺高超的木匠雕的，就连他师父都雕不出来。 唐小囡这才注意到，大床上的花纹竟是百子图，房间里光线暗，床的颜色暗沉，不仔细看是辨别不出来的，唐小囡细细打量雕纹，小孩惟妙惟肖，神态生动自然，绝对不是出自普通工匠之手。 “别处得来的。”唐来福含含糊糊的。 这床的来历不好四处张扬，他怕招麻烦。 霍谨之肯定道：“是紫檀木，这么大一张床非常值钱。” 唐家人眼睛都放光了，他们不懂紫檀老坛，但知道值钱的就是宝贝，许金凤不敢相信地抚摸着床，她居然在宝贝上睡了四年，而且还想砍了当柴烧，哦哟……太罪过了！ 霍谨之朝这夫妇俩硕大的身材瞄了眼，隐晦提醒道：“虽然紫檀木结实，但还是不睡的好，保存得越好越值钱。” 这两口子加起来得有三四百斤了，他真担心把床压垮了。 “不睡了，一会儿擦干净收起来，还得弄点驱虫药，别让白蚁蛀了。”许金凤哪里还敢睡宝贝，她宁可睡地板。 “用不着驱虫药，紫檀木本身就防虫，几百年都不腐，要不这玩意儿叫宝贝呢！”唐来金说。 唐来福夫妇齐刷刷地看向霍谨之，比起吊儿郎当的唐来金，他们更相信这孩子。 霍谨之点了点头，“确实不用药，紫檀木的香味是驱虫的，以前的皇帝喜欢用这木料做龙椅。” 唐来福脸色变了变，他杀孽重，平时说话做事有许多忌讳，一听是皇帝坐的龙椅，他就有些惧了，怕自己福薄压不住，招呼唐来金他们抬床去库房放着。 “急什么，我把灰尘擦擦，再拿布罩起来。” “皇帝用的东西你你还敢睡？不用擦了。” 唐来福粗声粗气的，说什么都要抬，许金凤恼道：“皇帝用过咋的了，大清朝都亡了，皇帝不也和我们一样得干活儿，再说你都睡四年了，我们家不一样好好的。” 唐来福神情犹豫，他这四年噩梦也是真的少了，身体比以往轻省些，家里顺风顺水，太太平平地过来了，要是有晦气早倒霉了。 霍谨之笑道：“紫檀木的香味有安神静心的效果，对惊梦思虑过重的人极好，以前的皇帝和王公贵族都爱睡紫檀床养生。” ------------ 第121章 操心的唐爱国 唐来福这才安心了，难怪这四年他噩梦做得少多了，敢情这床也有一半功劳呢。 最大的功劳肯定是宝贝囡，打从女儿出生后，他的噩梦就少了，肯定是宝贝女儿的福气旺，这才压住了皇帝的龙气。 唐来福抱起唐小囡，在她脸上亲了下，嗅到淡淡的奶香味，他的心更安了，又亲了口，唐小囡嫌弃地在他脸上拍着，“胡子扎……疼……” 一脸络腮胡子，又粗又硬，还总是喜欢亲她的脸，扎得疼死了。 “哈哈……不疼……” 唐来福哈哈大笑，又捏了几下唐小囡的肉鼻子，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女儿，心情好极了，看霍谨之更是顺眼。 这孩子虽然戾气重了些，却是知恩图报的，上回送了刀肉过去，今天就回了螺蛳，东西虽不值钱，可说明这孩子是知礼的，而且还特意过来告知那破凳子是宝贝，如果霍谨之不说，偷偷昧下凳子，谁都不知道这事。 而且霍谨之过得那么苦，依然选择如实告之，不贪财，且坦荡荡，唐来福对这孩子的印象大为改观。 “为什么不自己藏下凳子？”唐来福忍不住问。 霍谨之傲然抬着头，“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要，而且一把凳子而已，我没放在眼里。” 他想要什么会自己去争取，犯不着昧一个小丫头的东西，他霍谨之做不出没品的事。 唐来福眼神讶异，对霍谨之也更高看了，年纪虽小，志气却不小，而且听得出来，这孩子肯定出自大富人家，能从小就睡紫檀床，可见家底丰厚，只是时运不好，出生在了动乱岁月，年纪小小就受尽苦难，也不知道他怎么熬过了这么多年？ 若是换了他家的三兄弟，碰上霍谨之的情况，只怕不是饿死，就是让人打死了吧？ 唐来福突然理解了霍谨之身上的狠戾，天天受欺负，还要照顾母亲，不狠一点怎么活得下来？ 也罢，既然女儿喜欢和这孩子玩，以后就多照拂他们母子吧。 说起来也是唐家欠了霍家的，他老子可是收了五百块钱的，钱进了口袋，和村里打了声招呼就不管了，这事确实是他老子不地道。 许金凤拿了抹布仔细擦拭木床，都不敢用太大力气，怕把宝贝弄坏了，唐小囡看得好笑，前几天还嚷嚷着要砍了烧了呢。 唐家沉重的气氛，因为霍谨之的到来轻松多了，个个喜气洋洋，三兄弟看霍谨之也不吹胡子瞪眼了，顺眼多了。 唐爱国面有所思，他现在可是以未来妹夫的参考标看待霍谨之的，妹妹喜欢嘛，他还是要支持的，但必须考察。 目前看起来，霍谨之有存款，还不少，昨天买东西出手大方的很，还拿得出全国粮票，戴得起手表，存款绝对不少。 相貌勉强过得去，干活也还可以，脑子还算机灵，对小囡最近表现也是不错的，大清早去摸螺蛳给小囡吃，不过还要继续考察，还得防着其他不要脸的女人，比如沈玉竹那个小狐狸精。 昨天就想借霍谨之的钱来着，哼，那些钱以后可都是他家小囡的，臭不要脸的，还想挖他家小囡的墙角，有他盯着甭想得逞。 ------------ 第122章 出谋划策 “大哥，我回家了，明早别忘了。” 唐来金准备回去，叮嘱唐来福别忘记明天的事。 霍谨之心中一动，果然不出他所料，唐家人明天就要去闹事了。 “明天你们是不是要去教训柴家人？”霍谨之问。 唐来福眼神变冷，微微点头，不想和小孩子说这些事，说了也是鸡同鸭讲。 “来福伯是不是打算干一仗出气？”霍谨之问得很直接。 唐家人向来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，从来不说废话，论打架，唐家人从来没输过。 可唐来凤的这事，打架是最下下之策，霍谨之这才过来阻止，他还是蛮喜欢唐来凤的，再者也是唐小胖的姑姑，能帮则帮。 “自然要干仗，揍不死他们，狗娘养的！”唐爱军骂了句粗话。 唐小囡朝他斜了眼，唐爱军有些心虚地撇过了头，他一生气就想骂人，一骂就控制不住，唉，以后骂人前想三秒吧，免得妹妹不高兴。 唐爱华他们几个都义愤填膺，和唐爱军的想法一样，都让柴家人骑到头上拉屎了，不干仗还是男人吗？ “揍一顿确实出气，可来凤姨以后的生活怎么办？你们能时时刻刻守着来凤姨吗？”霍谨之问道。 唐家人愣住了，当然不可能天天守着，离得这么远，去坐客都不容易。 霍谨之又说道，“柴家人阴险虚伪，很会演戏，你们打了他们，他们心里肯定有恨，等你们走了后，就会加倍刁难来凤姨，来凤姨又极好强，受了苦也不会和你们说，你们倒是出了气，可受罪的却是来凤姨。” 唐小囡暗暗叫好，不愧是未来大佬，说得有理有据的，她也是这样想的，可就是说不出来这么个道理。 唐来福神情凝重，他不是笨的，霍谨之这一说他就转过弯了，确实不能意气用事，唐来凤在乌城举目无亲，受了罪也没人知道。 “依你说该怎么办？” 唐来福不敢再把霍谨之当小孩子看待，这孩子思虑周详，心思缜密，想问题也长远，看来他是特意过来提醒的，应该想好了办法。 “最好的办法是让来凤姨离婚，带女儿离开柴家。” 唐来福断然摇头，离婚是万万不可能的，都生俩孩子了，肚子里还有一个，怎么可以离婚？ 霍谨之并不意外，便说了第二个办法，“找到柴家的长辈以理服之，适当可以用武力震慑他们。” 唐来福皱紧了眉，打架他不怕，可讲道理他是最不在行的，唐家也没人在行，这个要咋办？ “大哥，要不让他明天跟着一道去？”唐来金指着霍谨之说。 唐来福眉眼舒展，这主意不错，他觉得霍谨之口才相当了得，一定能说服柴家那帮人。 霍谨之却摇头，“我不能去，一是年纪太小，二则我非霍家人，身份上站不住脚，最好能找一位德高望重又能言善辩的霍家长辈前去。” 唐家人又傻了，上哪去找德高望重能言善辩的长辈？ 一时半会想不出来。 霍谨之心有点塞，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，唐家人还想不到，这智商实在是…… ------------ 第123章 姜糖水 “六爷爷就挺适合。” 霍谨之只得直接点明，他算明白了，和唐家人说话不能委婉，必须直白，否则这家人听不懂。 唐来福重重地拍了下大腿，对呀，他怎么没想到六叔，六叔走南闯北，见多识广，口才了得，有他去坐镇，柴家人肯定连个屁都不敢放。 霍谨之吁了口气，可算是说明白了。 “家里还有事，走了。” 霍谨之告辞，他得去继续冲印相片，明早天不亮就要去越城售卖，越城五六十里路，要走两个多小时，可惜没有自行车。 许金凤从厨房捧出热气腾腾的姜糖水，唐小囡看到这洗脸盆一样的大碗就蛋疼，让许金凤盛了个小碗，剩下的不喝了。 “你喝了吧。” 许金凤把剩下大半碗给了霍谨之，大清早就下水摸螺蛳，寒气都进身体了，苏婉柔那不中用的肯定不会给儿子煮姜糖水。 霍谨之朝皱紧了眉喝糖水的唐小囡看了眼，刚才这胖丫头去了趟厨房，许金凤就煮姜糖水了，煮了又不喝，这胖丫头的心意总是拐着弯。 “谢谢。” 霍谨之没有拒绝，将一大碗姜糖水喝完了，鼻尖沁出了细汗，身体暖得像火炉。 唐来福拿了刀肉，可霍谨之拒绝了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，他过来又不是为了肉，只是投桃报李而已。 “回头给霍家送过去，再装些年糕。” 唐来福嘱咐许金凤后，便和唐来金一道出门了，他得去和唐百山说一声，唐绍正那儿只有唐百山才请得动。 许金凤心情好，出手更大方，装了一大块咸肉，还有十几条年糕，让唐爱军给送过去，她不想和苏婉柔打交道，娇滴滴的，看着就想揍。 唐小囡自然跟着去了，还有唐爱国，他还要考察未来妹夫呢。 兄弟俩一个背着唐小囡，一个提着篮子，一道去了霍家，唐小囡有些内疚，昨天把肉包子给忘了，她失信了。 “三哥，吃糖。” 唐小囡剥了颗糖喂给唐爱军，见他眉开眼笑的，便说道：“三哥，下次进城我给你买好多好多肉包子啊。” “好。” 唐爱军眼睛都笑眯了，就算只是空头支票，他也高兴。 妹妹的空头支票只开给他一个人了，大哥二哥连空头支票都没有呢！ 霍谨之刚进家就去冲印相片了，昨晚和齐老爷子一道搞了个暗房，再练习了冲洗，今天开始大批量地冲洗，才刚准备好，就听见了外屋的声音。 “霍哥哥开门。”唐小囡在外面。 暗房是霍谨之的卧房，隔了一小半当暗室，霍谨之开了门，瞧见了桌子上熟悉的篮子，他刚送了半篮子螺蛳，现在又回来了，还装满了东西。 “霍哥哥你在做什么？”唐小囡好奇地看着黑布笼着的小房间。 “冲洗相片。” 霍谨之让他们进屋，他的房间很简陋，只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，桌子上摆着整整齐齐的书，好些是昨天废品收购站弄来的，桌上摊开了一本厚厚的书。 唐小囡有些兴奋，未来大佬动作就是快，才一回来就付诸行动了，霍谨之拿出几张昨天冲洗的相片，相当不错，唐爱国不禁刮目相看，对这个未来妹夫满意度大涨。 还有冲洗相片的手艺，以后饿不死他家小囡。 ------------ 第124章 销售提成 “霍哥哥，你什么时候去卖相片？”唐小囡问。 “明早就去。” “走路去？”唐小囡皱眉，五六十里路，腿都要走断了。 霍谨之点头，等挣了钱就买辆自行车，出门就方便了。 “你要去卖这个？这玩意儿能卖钱？”唐爱军觉得好笑，破相片能卖多少钱。 “好多人抢着买，二角钱一张，五角钱三张。”唐小囡大声道。 唐爱军心跳得厉害，乖乖，只是一张纸就能卖二角钱，城里人脑子都不太灵光嘛，有钱不晓得买肉吃，买这不能吃不能玩的破玩意儿干啥？ “这能赚多少钱？” 唐爱军有些心痒痒，他也想挣钱，兜里一穷二白，比他的脚底板还干净，一分钱都掏不出来，每回去镇上看到大肉包子，他只能眼巴巴地流口水。 要是他能挣到钱，哪怕一块钱呢，都能去镇上阔绰一回了。 “你想卖？”霍谨之反问。 唐爱军表情别扭，有些落不下面子，不想求霍谨之，可他又真的想挣钱，心里百般纠结，哼哼唧唧地说道：“那也得看你这玩意儿能挣多少钱，几分钱就算了，浪费老子时间。” 霍谨之略一沉吟，便道：“我有两个办法，第一个办法你在我这进货，一张相片一角五，卖多少看你的本事，第二个办法就是你替我卖，卖出一张给你三分钱，多卖多得，你看选哪个？” 唐小囡眼睛瞪得溜圆，大佬果然是大佬，现在就想到销售提成了，难怪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。 唐爱军认真地想了想，问道：“可以赊货不？” “当然不可以，我不能承担所有风险。”霍谨之断然拒绝。 唐爱军摸了摸鼻子，他也觉得赊货不是太好，“第二个。” 第二个办法虽挣得少些，但不用出本钱，而且卖不出去也不用担心亏本，比第一个安全多了，如果这玩意真的好卖，大不了挣了钱后再进货，那样一张能多挣两分钱呢！ 霍谨之唇角微扬，又说道：“如果你有朋友想卖，也可以来我这儿拿货，不过每张只能分两分钱。” 唐爱军眼睛突地放光，胸挺得更直了，对霍谨之的感觉好了不少，这小子眼光还不错，知道他天赋异禀，肯定比其他人卖得好。 “我先看看什么情况。”唐爱军傲娇了。 心里却打算好了，如果明天能挣三角钱，他就叫铁哥们一起卖，好兄弟就得一起吃肉嘛。 “可以，但你不能和朋友透露是在我这拿的货，我把货给你，每张都按三分钱算，你统一分配给朋友，其他的我不管。”霍谨之说了规矩。 他不想惹事，如果让磨盘山的人知道他在做生意，肯定会有大风波，现在政策还不明朗，小心为上。 “行，明天我和你一道进城，干嘛去越城，去乌城更近。”唐爱军一口答应，不过他想去乌城，翻过山就到了。 “货就是在乌城拿的，我答应人家不在乌城抢生意。”霍谨之解释了原因，又嘱咐道：“明早五点出发，进城正好八点左右。” ------------ 第125章 分头行动 唐爱军不乐意了，他最讨厌起早了，五点正是大梦好眠的时候，他可起不来，便说道：“起那么早干啥，明早我骑车带你，七点出发都来得及。” 明天唐来福他们都去乌城，车子空着，霍谨之眼睛一亮，有车子当然好，他也想多睡会儿。 “好，七点我去找你。” 两人定下了时间，倒是亲近多了，唐爱军还是觉得别扭，从来都没想过他竟会和姓霍的合伙卖东西，还这么心平气和地聊着天，感觉吧……其实也不是太坏，就是别扭。 唐小囡一旁默默观察，发现唐爱军其实还挺有生意头脑的，也懂得转弯，没准这个便宜三哥明天能卖个头彩呢！ 明天去乌城看热闹呢，还是去越城卖剧照？ 唐小囡万分纠结，只恨分身乏术，两边她都想去，只可惜她也不会分身术，只能选择一个地方。 不过到了第二天也用不着她选择了，唐小囡特意醒早了些，但唐来福他们已经出发了，家里只剩下唐爱军和她，还有许金凤。 此时才七点不到，唐来福他们六点多就上山了。 唐小囡睡眼惺松地让许金凤扎小辫，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，眼泪汪汪的。 “再去睡会儿啊！”许金凤柔声说。 唐小囡使劲摇头，她还有要紧事呢，乌城去不成了，越城总得去看看，一会儿说啥都要跟着霍谨之他们进城。 才刚吃早饭，霍谨之就过来了，没穿那身笔挺的中山装，而是件半新不旧的外套，还打了几个补丁，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。 唐爱军推了自行车准备出门，唐小囡抱着车子不撒手，“我也要去。” “进城干啥？到处都是拐子，把你拐了连家都回不了，天天挨打受骂，还得干活。”许金凤恐吓她。 “我就要去嘛！” 唐小囡一个劲地扭着，她又不是真正的六岁小孩，谁拐谁还不知道呢。 许金凤还是拗不过女儿，同意她跟着进城玩耍，还拜托霍谨之看牢女儿，不知怎的，许金凤就是觉得霍谨之比她儿子靠谱些。 唐小囡坐在了前杠，霍谨之坐在后面，唐爱军骑车，三人出发了，一上路唐小囡就后悔了，乡下马路坑坑洼洼的，巅的屁股疼，才只骑了几里路，唐小囡就感觉屁股不是自己的了，全身都不舒服。 不过她没吭声，否则唐爱军肯定会原路返回，把她送回家，她还是想进城看看。 一路颠簸了一个多钟头，终于到了越城，大小和乌城差不多，完全没有后世的繁华，显得十分破旧，全城最热闹的就是百货公司那一片。 三人去了电影院，但今天放映的不是画皮，而是国产战争电影，看的人不是太多，霍谨之皱了皱眉，但并没灰心，既然进城了，总得试试。 霍谨之拿了一摞相片给唐爱军，“你在这头，我去那头，咱们分开卖，看见红袖章的人就跑。” “知道。” 唐爱军不耐烦地接过相片，去了另一头卖，但看电影的人实在不多，小猫三两只，半小时也只卖出五张，和童一凡的业绩根本不能比。 霍谨之很快又有了想法，冲唐爱军说道：“你在这儿卖，我去车站。” 火车站南来北往的旅客那么多，或许买的人会多一些呢！ ------------ 第126章 溜小胖猪 唐小囡跟着霍谨之去了火车站，现在的越城火车站很小，候车室更小，旅客却不少，形形色色的人，地上有人铺了被褥呼呼大睡，还有人铺着报纸席地而坐打牌。 “霍哥哥，我卖掉了，能不能也分钱？”唐小囡心也痒痒的。 她也想挣钱啊，一点一点挣，过四年应该能凑齐买摊位的钱吧？ 她以前听在乌城做生意的人说过，最早的小商品市场创建时，摊位便宜得很，登记费是三块钱一个，这样都没多少人肯掏钱，还得工商局的工作人员做思想工作，嘴皮子都磨破了，也没多少人登记。 工作人员为了完成任务，最后只得找亲戚朋友帮忙，或者自己掏钱，这才勉强完成第一批任务。 主要是82年才刚刚改革开放，人心不稳，好多人都吓怕了，宁可安生过日子，也不想冒风险。 而且第一批摊位有很多限制，像不得随意转让转租，不得售卖政策不允许的商品……条条框框特别多，一些有心想买摊位的人，看到这些心地怯了。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有先见之明，借钱都要买摊位，没过几年他们便成了最早富起来的那批人，沈玉竹便是这批弄潮者中的佼佼者。 唐小囡没想过有沈玉竹那么大的成就，她就只想弄几个摊位收租过小康生活，大富大贵她不想，小富即安才是理想生活嘛。 霍谨之低下头，见她跃跃欲试，大眼睛都放光了，果断捏紧了她的胖爪子，“你跟着我，不可以离开半步。” 火车站三教九流的人都有，拐子必然也有，好多小孩就是在火车站被人拐走的，唐小胖虽然丑，可白白胖胖的，脑子也不太聪明，拐子专挑这样的胖丫头下手，他得看牢了。 “我就在这儿卖，不去外面。”唐小囡指着候车室说。 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，怎么可能会被拐子骗走，可她又不能说自己是大人，唉…… 霍谨之无动于衷，手捏得更紧了些，想想还是不放心，从包里拿出根布带，一头系在唐小囡腰上，一头系在他手腕上，再拽了拽，十分牢固，未来大佬这才放心，满意地扯了扯嘴角。 唐小囡瞪圆了眼睛，卧槽，叔可忍姐不可忍！ “我又不是小狗！” 唐小囡严重抗议，都要炸毛了，努力做出最凶狠的表情，必须让未来大佬感觉到她滔天的愤怒。 霍谨之看她这一副奶凶的炸毛样，忍不住在她胖脸上捏了把，再捏一下，难怪唐家那三只笨熊都爱捏这胖丫头，又软又弹，挺好玩的。 “别再捏了，我告诉你，我会生气的！”唐小囡用力拍掉讨厌的爪子，气得龇牙，只是豁口的牙实在没有任何威胁性。 霍谨之眼里含笑，这样子蠢巴巴的，不过见唐小囡是真不高兴了，他便说道：“狗用的是链子，你当然不是小狗。” 更像只小肥猪。 唐小囡没理他，就算要巴结未来大佬，她也是有尊严的。 哼！ 别想让她出卖尊严！ “你跟着我一起卖，卖出去了我分你钱。” 唐小囡立刻扭过头，眼睛亮晶晶的，使劲点头。 早说嘛，她会很乖很乖的！ 至于尊严…… 哎呀，钞票真香！ ------------ 第127章 火车站 霍谨之又没忍住，揪了把唐小囡的小辫子，这胖丫头还是个小财迷，一听到分钱，眼睛比灯泡还亮。 唐小囡笑眯眯的也不恼，给钱的是大爷，揪就揪吧，她有雅量。 “肉粽，茶叶蛋，小笼馒头嘞……” 一位穿着车站工作服的大妈，推着一辆推车过来了，车上摆满了吃的，都是方便携带的小吃，茶叶蛋粽子包子一类，还有馄饨。 买的人并不多，而且都是些条件不错的旅客，看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。 衣着整洁干净且时尚的肯定家境不错，男的大都是涤卡料子的中山装和工装，袖子上还有折痕，一丝不苟的，胸前的口袋还插着钢笔，手腕上戴着手表，皮鞋擦得锃亮，或者戴着眼镜，这样的男性旅客，基本上是出公差的。 吃喝都是公费报销，所以出手很大方，不会亏待自己，唐小囡就看见好些衣着笔挺的旅客去买馄饨了，这馄饨比外面贵，因为不要粮票，要一角六分一份，还不管饱，大部分旅客宁愿买五分钱一个的茶叶蛋，更能抗饥些。 女性旅客就更好区分了，穿着时尚的肯定家境好，现在虽然是蓝灰黑的年代，但依然抵挡不了女人天性的爱美，很多姑娘都想着法的打扮自己。 列宁装剪裁得合身些，勾勒出迷人的曲线，尤其是腰身那儿，收得紧一些，杨柳小腰卡得细细的，裤子则把裤腿做得又直又挺，不像以前的裤子又肥又大，看着松松垮垮的。 心灵手巧的女孩还会在其他一些小细节上下功夫，用色彩艳丽的纱巾妆点她们的青春，一条简单的素色手帕，扎在头发上就是最美的头饰，还可以成为发带，这些小饰物既朴素又漂亮，成为现在这个特殊年代里靓丽的风景。 至于那些衣着粗糙，而且不修边幅的旅客，基本上家境不会太好，连五分钱一个的茶叶蛋都舍不得买来吃，有些则饿着，还有些则自备干粮，去打些免费开水对付一餐。 这样的旅客基本上不必考虑了，肯定不会买两角钱一张的剧照，这对于他们来说，就好比现在的工薪阶层去买一万块的包包一样，太不现实了。 “想吃什么？” 大妈推着车路过，食物的香气钻进鼻子里，霍谨之低头问。 唐小囡摇头，“不想。” 钱都没挣到，哪有心思吃东西。 霍谨之却叫住了大妈，买了六个肉包子，外面饭店卖的肉包子都要粮票，只有火车站和火车上不用，但比外面贵，一角五分一个，可也是划算的，很多人都会趁出差的时候，买一些酱牛肉烤鸭之类的荤菜带回家。 “这个小囡囡真好看。” 大妈笑呵呵地打量唐小囡，越城这边叫女孩是小囡，男孩则是囝，普通话发音一样，但方言却不一样，囡读成nu，囝则是ni。 唐小囡甜甜地笑了，眉眼弯弯，就喜欢听人夸她好看，她自己照镜子也觉得好看，也不知道后面怎么就长成蠢笨肥腻了。 等大妈走远了，霍谨之牵着唐小囡物色售卖对象，很快就有了目标，一位胸前别着像章的年轻女孩，扎着两条羊角辫，看起来像是去上学的大学生。 ------------ 第343章 果然又来了 剩下的四只兔子，张满月下午全给宰了，唐小囡送了一只给霍家，自家留了三只，兔子骨头多肉少，养的时间太短了。 张满月这两天心疼的吃肉都不香了，因为杨同志没再来了，心情不好的张满月，把唐来凤又骂了几顿，唐小囡怪不好意思的，姑姑替她背锅了。 不过唐来凤却浑不在意，打小就在张满月的打骂中长大，早练成了铜皮铁骨，左耳进右耳出，丛来不留着过夜，而且张满月和许金凤一样，都是刀子嘴豆腐心，上午骂了，中午还是给唐来凤做好吃的，唐来凤深知亲娘的脾性，所以张满月生气时，她从来不回嘴，骂累了就会歇了。 唐小囡也以为自己猜测失误，但第四天中午，杨同志悄无声息地进村了，只她一个人，骑着车偷偷摸摸的，连村长都没告诉，家家户户都在吃饭，唐家也是，吃的是红焖兔肉，香喷喷挺下饭，一只小土狗在桌下欢实地啃骨头。 狗是前两天从许金凤娘家抓来的，已经快两个月了，胖乎乎圆滚滚的小黄狗，正宗的唐狗，唐小囡亲自挑选的，她和这小黄狗一见钟情。 小狗胃口极好，啃骨头特别欢实，来者不拒，来家后没几天就圆了不少，唐小囡给小狗取名叫‘元宝’，狗来富嘛，叫元宝招元宝，多好。 “汪汪汪……” 小元宝耳朵突然竖了起来，弓着身子冲大门叫，门口是来搞突然袭击的杨同志。 张满月捧着饭碗出去看，看见是她心里突然就舒服了，嘴里的兔肉也香了，来了就好，兔子没白宰。 “又有人举报了？哪个缺德鬼成天盯着我家不放，这次举报我家养了啥，来来来……家里人都在，楼上楼下随便你看！” 杨同志皱了皱眉，难道又转移了？ 可她这回过来没人知道，连组长都不知道，这家人也不可能有千里眼吧？ 不过也可能是空城计，杨同志仔细地搜了遍，啥都没发现，只看见桌上的一大盆肉，看样子也不像是猪肉，倒像是兔肉，这家人居然把兔子宰了。 “吃的什么肉？”杨同志冷声问。 “兔子肉，上山逮兔子总不犯法吧。”张满月怼道。 唐爱军阴阳怪气地说：“要是连山上的兔子都不让吃，那索性把山封了，连柴禾都没得烧，全村人喝西北风得了。” 杨同志死咬着牙，脸色十分难看，她抓了那么多违纪犯法的刁民，这家人是最难缠的，偏偏又是贫农，她再火大也奈何不了。 “下次别再让我抓着！” 杨同志愤愤地走了，今天她饭都没吃就赶来了，还是扑了个空，气死她了，这个唐家她记在黑名单了，以后会时不时过来检查的，只要让她抓到一点错处，哼，这一家子都没好日子过。 “慢走不送啊，下次来打声招呼，可别让我家的狗咬了，我可出不起医药费。” 张满月追了出去喊，杨同志刚骑上车，被气得失去平衡，差点摔跤，好不容易才稳住，慢慢地骑走了。 (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,更新及时 ) ------------ 第344章 开大会 隔壁的邻居闻声出来了，看见了齐耳头发，穿着列宁装的杨同志背影，不由好奇打听，张满月故意说道：“是镇上的工作组，有缺德鬼举报我家养兔子，来了两回，你家不是养了三头猪吗，可得小心些，说不定下次就来你家了！” 邻居面色大变，恨声道：“哪个缺德冒烟的倒灶鬼举报的，生儿子也不怕烂P眼，我儿明年要结婚，不养三头猪怎么办酒。” “可不就是呢，我养几只兔子不也是为了给孩子吃点肉嘛，偏偏就有不得好死的举报，也不晓得举报了几家，不过刚才那同志问我村里有没有多养猪的，我反正都说没有。”张满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。 邻居感激不已，“多亏了三阿嬷，否则我的猪就保不住了，都有一百多斤了呢！” “你还是小心些，那个缺德鬼不抓着，以后都没太平日子过，我家这几只兔子瘦巴巴地都宰了，吃肉心都疼的很。” 邻居愁容满面，饭也吃不下去了，跑去和其他人家商量，毕竟村里超标的也不止她一户人家，以前这么养着都没出事，谁知道镇上会突然来这么一出，那个举报的人缺大德了。 还没到晚上，磨盘山都人心惶惶了，甚至还有人想把猪赶到山上去养，让唐鹏正给制止了。 “莫慌，这事我查得差不多了，举报的人就是咱们村里的人，吃了晚饭开大会，这个内鬼我要当众揪出来！” 唐鹏正神情十分严肃，这几天他天天都跑镇政府，唐百山赞助了一盒牡丹香烟，费了半盒烟总算打听出来了，唐小囡没说错，就是黄凤仙那个臭表子。 磨盘山很久没动静的广播，吃晚饭时突然响了，唐鹏正的声音传遍了全村，“各家各户听着，吃过晚饭都去村口稻地集合，一个都不许落，除了做月子和吃乃的，能动的都去！” 唐鹏正在喇叭里说了三遍，语气很严肃，明显能听出村长大人的心情很不美妙，关系到大家的民生，村民们都很积极，早早地就去了村口，想知道那个杀千刀的内鬼到底是哪个王八蛋。 磨盘山近百来户人家，有好几百口人，把村口挤得黑压压的一片，唐小囡骑在唐来福脖子上，是全村最高的那个崽，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，黄凤仙一家还没到。 此刻，黄凤仙也听到了风声，唐鹏正要当众揪内鬼，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真的查出来了，黄凤仙坐立不安，不敢去开大会。 “我出去办点事，你们去开会吧！” 黄凤仙决定出去避避风头，连宝贝儿子都顾不上了，骑上车就要走，但被沈玉竹拦住了，“村口都是人。” 出村只有一条路，插翅也飞不出去，黄凤仙登时慌了，沈玉竹眼神闪过鄙夷，出主意道：“先去开会吧，不去反倒是心虚了，到时候见机行事。” 黄凤仙点了点头，心又安了些，她又不是亲自和刘组长举报的，是老周和刘组长打的招呼，和她压根没关系，肯定查不到她头上，有什么好怕的。 (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,更新及时 ) ------------ 第345章 败露 黄凤仙一家是最后到的，村口已经挤满了人，都拖家带口的，老的小的都来了，事关全村人的民生大计，大家比开学习大会积极多了，都想知道那个挨千刀的内鬼是谁。 “村长说就是咱村的人，是哪个倒灶死尸干的缺德事。” “这种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，现在谁家不超标，儿子要娶媳妇，女儿要嫁出去，不多养头猪怎么办酒，咱村自个知道不就行了，这倒灶鬼偏偏要去举报，是成心看不得咱们磨盘山的人过好日子啊！” “黑了心的东西，让老娘知道了是谁，非扒了他的皮！” 咬牙切齿骂人的女人，正是张满月的邻居，她养了三头猪，因为明年儿子要娶亲，处处都要花钱，农民没处挣钱，只能多养头猪，村里也不是她一家这样的情况，超标的人家多的是。 黄凤仙这次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，她在外面偷人，教不好书其实都不是大事，村民顶多背后说几句，不会去管这些破事，可举报却是真的动了全村的奶酪，触了众怒了。 村民们议论纷纷，个个都很气愤，等着唐鹏正公布内鬼的名字。 黄凤仙一过来就有人和她说话，自然是黄氏一房的，每次开会，黄唐两族界限分明，一边是黄家，一边是唐家，分得清清楚楚的。 “凤仙，你和镇上的领导关系好，知道是谁举报的不？” “举报什么啊，我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事，怎么又要开会了？” 黄凤仙强笑了笑，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，问话的女人以为她真的不知道，便把张满月家养兔子被人举报的事说了。 “你说这个倒灶鬼黑不黑心，养几只兔子怎么了，兔子也不吃粮食，吃的是山上的草，那些草天生地养的，怎么就不能养了，这倒灶鬼居然去举报，黑心烂P眼的东西，也不怕遭报应！” 越说越恼火的女人，根本没注意到黄凤仙的笑容越来越勉强，脸色也越来越难看，沈玉竹的脸色更难看，她没想到只是普通的举报，竟会引起公愤，也不知道村长是不是真的查出来了，万一…… 沈玉竹心沉到了底，希望村长唱的是空城计，故意说查出来了想把人诈出来，一定要稳住，不能露出痕迹，她朝神色惊慌的黄凤仙看了眼，眉头微皱，心底涌上厌烦。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，举报还用真名，实在够蠢，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妈！ 轻轻扯了下黄凤仙的衣服，沈玉竹微微摇头，黄凤仙深吸了口气，神情平静了些。 唐鹏正拿了个喇叭站在上头，大声喊道：“人都来齐了没？” “都到了！” 村民齐声吼道，声音如雷，还有人催村长快点说内鬼的名字，他们已经等不及了。 “沈立夏一家到了没？”唐鹏正四下环视，没看见躲在角落的黄凤仙。 “到了，在这呢！” 黄凤仙下意识地想再往角落缩一点儿，旁边有人就叫了起来，所有人就看向了这边，唐鹏正自然也看见了，他表面不动声色，心里却在冷笑。 (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,更新及时 ) ------------ 第346章 全村公敌 “来齐了就好，开始开会了，大家应该都听说了我三哥家养兔子让人举报的事了吧，虽然养兔子是违反了上头的规定，可孩子总得吃肉嘛，咱们大人不吃没啥，孩子不吃咋行， 多养几只鸡，多养头猪，这些都是小事，上面工作组来查，我都好吃好喝招待，所以这两年太平无事，只要没人去举报，以后也肯定不会有事，再说也不是咱们磨盘山这样干，流霞村顾村燕窝村都这样，工作组哪查得过来呢！” 唐鹏正把情况大致说了，也没忘了给自己邀功，这些年光是招待工作组就费了他不少米粮，真以为他这村长那么好当呢。 为村民办事是应该的，但办了哪些事，他也得让村里人，尤其是黄家人知道，省得黄家人总是不服气，好像他当这村长占了多大便宜似的。 “村长说的对，又不是咱们磨盘山多养了，其他村更多，要不是那个倒灶死尸举报，工作组怎么可能盯着咱们村！” “村长，到底是哪个黑了心的东西举报的，你把这人说出来，老娘扒了他的皮！” “对，扒了他的皮，吃里爬外的狗东西，揍不死他！” 村民们义愤填膺，个个磨拳霍霍，黄凤仙吓得低下头，后背冷汗直流，腿都软了，这比面对土匪婆许金凤都让她心寒。 她还是逃吧，否则真被这么多人围殴，她还有什么脸面？ 而且刚才唐鹏正只点她家的名，让黄凤仙更加惊慌，总觉得事情真的败露了，她必须逃！ 趁大家群情激愤的时候，黄凤仙慢慢朝路边靠近，幸好她站的地方离路口不远，走几步就能到，先逃了今晚再说，她可不想受皮肉之苦。 沈玉竹眼神闪了闪，假装没看到，反正她什么都不知道，黄凤仙估计保不住了，但她不能被连累，举报这种事就算曝光了也没什么，不会影响政审，只是以后在村里生活举步维艰了。 “黄凤仙你跑什么跑？” 平地一声吼，像炸雷一样，黄凤仙吓得脸都白了，许金凤站在路口嘲讽地看着她，肥硕的许金凤像铁塔一样堵住了半条路，她根本逃不出去。 “我……我上茅房！” 黄凤仙随便想了个借口，还想硬闯，却被许金凤一把推了回来，“你跑大路上茅房？想让人看你的*？臭不要脸的骚*，给我老实站着！” 有她看着，这骚狐狸别想逃，老老实实接受全村的批D吧！ 唐鹏正在上面也看见了，喝道：“金凤你把黄凤仙带上来！” “马上！” 许金凤大手一拽，揪住了黄凤仙的衣领，不由分说就拖着黄凤仙走，村民们纷纷让路，眼神变得复杂，他们都不是蠢的，唐鹏正三番五次点黄凤仙的名，说明那个内鬼十之八九就是黄凤仙。 而且黄凤仙这些天和唐家闹得不可开交，一点便宜都没占着，她又和镇上的领导关系熟，举报也就一句话的事，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。 村民们厌恶的看着在地上拖行的黄凤仙，包括一些平时对她有好感的男人，饱暖才能思银欲，肚子都填不饱，哪来的心思风花雪月，黄凤仙把工作组引来了，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生计，比起那一点漪思，生计才是顶要紧的，黄凤仙的举报行为，让她成为了全村的公敌。 (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,更新及时 ) ------------ 第347章 你就是内鬼 “放开我……许金凤你疯了……唐来福你不管管这疯子！” 在地上拖行的黄凤仙拼命挣扎着，但她在许金凤的钳制下毫无反抗之力，眼角瞟到了唐来福，黄凤仙不死心地叫喊着，希望唐来福能出手阻止许金凤，再让这土匪婆拖下去，她的衣服都要被扯烂了。 骑在唐来福肩上的唐小囡，不由自主地揪紧了拳头，唐来福头皮一疼，不用问就知道宝贝女儿生气了，赶紧扭过头，看都不看黄凤仙一眼，必须坚定地表明立场，否则小囡一生气又不理他了。 唐小囡满意地拍了拍唐来福的脑袋，给他把头发抚平了，有错能改就好，要是唐来福再分不清是非，还和黄凤仙暧昧不清，哼，她绝对要让阿爷阿嬷狠揍这糊涂爸爸一顿。 唐来福松了口气，抬手拭了把汗。 “你个骚表子还敢勾引我家来福！” 许金凤怒火中烧，狠狠踹了脚，还想再多踹几下，被唐鹏正阻止了，让她快点把人带上去，村民们都让了路，许金凤很轻松地拖着黄凤仙到了上头。 这一路拖行，黄凤仙整齐的头发散了，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，十分狼狈，不过黄凤仙脑子转得还算快，一上台就哭叫道：“鹏正叔，你想让我上来直接说就好了，我有手有脚，自己会走上来，干嘛让这疯子拖我，你们唐家也不能这么欺负我们黄家人吧？” 台下的黄家人神情有些复杂，有些人的心思还真被黄凤仙挑拨了，对唐家多了些不满。 槐林娘在下头也喊道：“凭啥把凤仙叫上去，她做错啥了？” 唐鹏正深深地看了眼黄凤仙，冷笑了声，举着喇叭说道：“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叫黄凤仙上来，都给我听着，这些天我去镇上打听过了，那个举报的内鬼就是黄凤仙，你们说应不应该把她叫上来？” “应该，打死这个叛徒，不得好死的贱人！” 村民们群情激愤，涌上前想打黄凤仙，虽然这次举报的只是唐百山家，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举报到他们头上来？ “啪” 一只臭烘烘的鞋子砸在了黄凤仙身上，正是张满月的邻居婶子，她养了三头猪，是全村最担心被举报的，而且她还和张满月是邻居，万一工作组再去张满月家检查，难免她家不会被牵连。 三头猪都才一百来斤，养到春天少说也得有二百多斤，两头猪卖了，一头猪办酒席，儿子结婚的钱和肉都差不多了，用不着借太多的钱。 婶子的计划很完美，却出了工作组这个变数，万一真让工作组查到了，多出来的那头猪就会被没收，一头猪卖给生猪收购站的话，毛猪有六角一斤，一头猪能卖一百多块钱，工作组没收的东西就是一去不回，一分钱都捞不着了。 越想越心疼，越想越后怕，一百多块钱差点就没了，激动的女人扯下鞋子就砸了上去，又往台上挤，想狠揍黄凤仙一顿出气。 和她一样想法的还有很多人，都是家庭主妇，因为家里的猪鸡鸭都是女人在养，她们也是最有切心之痛的，个个都赤红了眼，恨不得生吞了黄凤仙。 ( 明智屋中文 没有弹窗,更新及时 ) ------------ 第348章 喊冤 “打死她！” 大家都叫嚣着，场面有些失控了，挤成一团，乱糟糟的。 黄凤仙吓得脸都白了，她根本没想到只是正常的举报，会让村里人这么气愤，她根本理解不了这些人的气愤从何而来，认定是唐家人煽动的。 “我没有举报，鹏正叔你冤枉我了，我真没有举报！” 黄凤仙一脸委屈地喊冤，她和沈玉竹想的一样，觉得唐鹏正肯定是在使诈，她没有直接去找刘组长，是学区副区长老周打电话给的刘组长，她都没有出面，谁会知道是她举报的。 “还想狡辩，不是你是哪个，整个磨盘山就你最缺德，除了你没别人！”许金凤大叫。 张满月也叫道：“村里没人知道我家养了兔子，只有你家知道，不是还有谁会干这缺德事！” 其他人都点头，附和道：“我们真不知道三阿嬷养了兔子。” 扔鞋子的婶子也说道：“我和三阿嬷挨着住都不知道。” 张满月又说道：“是我家爱军山上逮来的小兔子，吃了也没多少肉，就想养大了些再吃，也没和外人说，谁知道就招了这表子的红眼，居然干举报这种生儿子没P眼的阴损事，工作组来查了两回，每回都问我村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养，我都说没有！” “村里谁家养了几头猪，几只鸡，我妈心里明白着呢，她一个都没说，一个村住着哪能背后捅刀子，这还是人干的事？”许金凤紧跟着嚷。 婆媳俩一唱一和，配合得极妙，村民们都面露感激之色，唐家人行事虽霸道了些，可还是仗义的，自己被人捅了刀子，也没出卖同村人，这才叫义薄云天呢！ 相比起来，黄凤仙这种小人就更衬托得卑鄙无耻了，看着就想揍。 张满月和许金凤交换了会心的眼神，她们这番说辞自然是得过高人指点的，高人就是唐绍正，这样一说，既指正了黄凤仙，又卖了村民一个人情，可谓一箭双雕。 “我也不知道百山叔家养兔子了，你们都不知道，我天天去学校上课，哪知道村里的事。”黄凤仙狡辩。 村民又犹豫了，听起来有点道理，他们都不知道，黄凤仙从哪知道的？ “你是不知道，可你女儿知道！”许金凤吼道。 唐小囡在唐来福脑袋上用力拍了下，唐来福往前面走了几步，一手牵着柴玉香，唐小囡大声嚷道：“我和表姐在山上割草时，沈玉竹在坡底下偷听，她知道我家养了兔子。” “对，她个臭不要脸的跟贼一样偷听，要不是让刺扎了哼哼，我都不知道下面有人！”柴玉香尖声叫着，只是个太矮，气场不足。 唐来福抱起了柴玉香，她又大声说了遍，村民们齐齐看向了角落的沈玉竹，没想到她也牵扯到了里头，而且鬼鬼祟祟偷听确实不像是正派人，对不起沈玉竹平时贤惠能干的称赞。 沈玉竹白皙的脸涨得通红，又气又羞，眼睛里含着泪，哽咽着为自己辩解，“我没听见你们的话，我一直就在坡下面采药，根本不知道你们在上面，你们别血口喷人！” ------------ 第128章 大卖 “同志，要剧照吗？画皮里的梅娘和王生。” 霍谨之走到女学生面前，拿出两张男女主角的剧照，像特工接头一样，神秘兮兮的，女学生起初吓了一跳，但看到相片眼睛却亮了，她前两天刚看过画皮，虽然吓得要死，可却看得津津有味，尤其是里面女演员的服饰和妆容，实在太漂亮了。 她还打算去淞城上学后，再和同学一道去看这部电影呢。 “这个怎么卖？”女学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。 霍谨之表面不动声色，内心却欢喜极了，“两角钱一张。” “太贵了，能不能便宜些？”女学生眼神依依不舍，可这价格让她有些望而却步。 看电影才一角五分钱，一张相片却要两角钱，实在太贵了。 “这是南方弄来的，拿到手就贵，这样吧，你买三张给五角钱。” 霍谨之看出女学生是真心想要，而且不是出不起几角钱，只是觉得不划算，便故意提出五角钱三张，看似少赚了一角钱，但量上去了，赚的自然也就多了。 女学生神情意动，但还是觉得有些小贵，五角钱她都能看三场电影了呢。 “姐姐，你和这个姐姐好像。”唐小囡真诚地看着女学生，完全忽视了这女孩的圆脸。 梅娘的女演员可是瓜子脸。 女学生欣喜地摸了摸脸，“真的像？” “嗯，好像，都好漂亮。”唐小囡使劲点头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，一万点真诚。 女学生更开心了，拿着梅娘的剧照打量，这么一看，她也觉得确实挺像的，心情不由大好，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五角钱。 女孩精挑细选，挑了两张梅娘一张王生。 其他旅客也被吸引过来了，有人一听要两角钱一张，立刻被吓回了，还有一些却开始讨价还价，大都是年轻男女，他们接受新事物更快一些。 唐小囡嘴跟抹了蜜一样，看见女的就夸她像梅娘，看见男的就说他像王生，把那些人哄得心甘情愿掏钱，根本不怀疑唐小囡是在睁眼说瞎话。 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说假话嘛，说明他们是真的美丽英俊，还是小孩眼睛干净，能看出他们的美。 买剧照的人越来越多，霍谨之昨晚冲印了三百张，分了一百张给唐爱军，短短两个小时，他带来的二百张全都卖完了，基本上都买三张，人都有贪便宜的心理，五角钱三张，能省下一角钱，自然比买一张划算。 “你们在干什么？” 霍谨之刚卖完最后几张，准备回电影院和唐爱军会合，就看见一个穿着车站工作服的男人大步过来了，唐小囡吓了一大跳，拔腿就要跑，可她忘了身上还系着布带，才跑了两步就跑不动了。 她又比霍谨之轻，自然而然又被拽回去了，扑通一下撞在霍谨之身上，鼻子一阵酸痛，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。 等工作人员过来时，就看见一个胖丫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，那泪眼蒙蒙的，看得他不由铁汉柔情了，语气也柔和了些。 “刚才在卖什么？” ------------ 第129章 颁发好人卡 “没卖。” 霍谨之十分平静，剧照都卖光了，就算搜身也查不出什么，而且他还是孩子，也不可能抓了他去劳教。 工作人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，人高马大的，国字脸，看起来不怒自威，其他买了剧照的旅客，都吓得不敢吭声，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。 “没卖东西干嘛聚了那么多人，包里是什么？” 大叔可没那么好骗，霍谨之主动交出了包，里面是之前买的六个肉包子，卖剧照的零钱他都塞衣服兜里的口袋里了。 “叔叔，给我留一个肉包好不好？我好久没吃肉包了……” 唐小囡可怜兮兮地看着肉包子，还舔了舔嘴唇，大叔的黑脸又柔和了些，压低了声音，“我不没收你的肉包，别怕。” “叔叔你是大好人。” 唐小囡咧嘴笑了，这次她是真心的，这大叔虽然看着凶，但肯定是个心地善良柔软的好人。 能对小孩心软的大人，都有一颗善良的心。 大叔嘴角扯了扯，心里突然欢喜了，同事和朋友都说他是黑脸包公，家里的孩子个个怕他，看见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，这小丫头却不怕他，还说他是好人呢！ “以后别再来了，再来要处罚的！” 大叔把书包还给霍谨之，板起脸教训，就算没找到罪证，他也能肯定霍谨之刚才绝对在贩卖东西，看这孩子的穿着，家里肯定不好过，出门还带着这么小的妹妹，可见家里没大人了，兄妹俩相依为命，怪可怜的。 而且这男孩自己穿着补丁衣服，瘦骨嶙峋的，妹妹却打扮得漂漂亮亮，还白白胖胖的，说明他是个尽职的好哥哥，并且很细心，出门都拿绳子系着呢。 只这一会儿工夫，大叔就脑补了霍谨之兄妹俩的悲惨身世，还给霍谨之颁发了好哥哥奖状，对他的印象非常好。 想必也是家里生活困难，才会出来贩卖东西吧，大叔心里虽很同情，但工作职责在，他不能坐视不理。 教训了几句后，大叔便让他们走了，唐小囡挥挥手，“叔叔再见！” 大叔又挤出一点笑，在唐小囡脑袋上轻轻拍了拍，“快回家吧。” 又冲霍谨之喝道：“不要干违法乱纪的事。” 霍谨之点了点头，也不应声，不干是不可能的，他不能答应，明天他还要再来，今天有好多旅客没买到呢，晚上要冲印五百张。 心情激动的霍谨之一时忘记了手上还拽了个人，大步往前走，唐小囡腿短跟不上，扑通一下便摔了，还好穿的棉袄厚，摔了也不疼。 霍谨之这才反应过来，赶紧抱起了唐小囡，“没摔疼吧？” “疼。” 唐小囡扁了扁嘴，可怜巴巴的模样，让霍谨之十分内疚，从包里拿出肉包子塞给她，“吃肉包就不疼了。” 肉包有些凉了，唐小囡没兴趣，一口都不想吃，她让霍谨之放她下来，这家伙瘦巴巴的，她怕压垮了。 霍谨之看出她嫌弃肉包凉了，便又去买了六个肉包，今天挣了钱，可以奢侈一回。 “吃热的。” 霍谨之塞给唐小囡热包子，现在的肉包特别实在，皮薄馅多，还有好多油，味道也是真的好，唐小囡咬了一口就咬到馅了，却看见霍谨之拿了个凉包子吃。 ------------ 第130章 三笑 “不吃凉的，肚子痛。” 唐小囡拉住了霍谨之的手，书里有霍谨之有非常严重的胃病，身体也不是太好，就是小时候饥寒交迫落下的病根，现在注意些应该来得及。 霍谨之根本不在乎是热的还是凉的，能吃饱肚子就行，刚才他也是随手拿了个包子，冷热都无所谓，唐小囡一提醒，他便换成了热的。 唐小囡吃不完一个，这包比她唐来福的拳头还大，她掰了一小半吃，剩下的都给霍谨之了。 霍谨之吃了两个半肉包，精神大振，嫌唐小囡走得慢，背起她就往电影院赶，他想知道唐爱军卖得怎么样了，而且他还想去电影院打听有没有其他的香江电影，只是画皮的剧照肯定不够。 商品必须多样化，才能在竞争对手中胜出，这是齐爷爷说的。 越城肯定不止他一个卖剧照的，上次报纸上那则新闻，就说了越城有人贩卖明信片，他得想办法多弄些剧照才行。 “霍哥哥，今天卖了多少钱？” 唐小囡趴在他背上，很想知道今天的业绩，刚才好像卖了不少，她口水都说干了呢。 “和你三哥见了面再点钱。” 霍谨之走得飞快，没多久就到了电影院，但并没看见唐爱军，也没瞧见他的自行车。 “三哥去哪了？” 唐小囡有些担心，怕唐爱军出事，毕竟也只是个才十一岁的孩子，万一让拐子拐走了咋办？ “可能去附近了，在这等等吧。” 霍谨之一点都不担心，唐爱军那个混世魔王只有欺负别人的，不可能受欺负，更不可能出事，他牵着唐小囡去了售票窗口，里头坐着位中年妇女。 “买几张？” “我今天没时间看，想问问后面几天上映什么电影？” 女人不耐烦道：“自己去看，墙上都写得明明白白的。” 见霍谨之还没走，她凶巴巴道：“不买票赶紧让开，别挡着窗口。” 唐小囡撇了撇嘴，现在这些吃公家饭的，个个都像大爷一样，没有一点服务精神，等再过十几年，电影院都变成私营的，这些人也嚣张不起来了。 电影院的宣传墙上有预告，接下来半个月上映的电影都在上头，基本上是内陆的片子，但还有一部香江电影，名叫三笑，是陈思思和向群领衔主演的戏曲喜剧片，三天后上映，电影院已经挂上了男女主角的剧照海报。 和画皮一样，女的美，男的英俊。 霍谨之去买了二斤饼干，唐爱军还没回来，他先去办事，带着唐小囡找到了电影院的办公室，两个小孩不打眼，轻而易举就进去了。 办公室冷冷清清的，一个人都没有，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看门的大爷，相貌慈祥，看起来挺好说话。 “大爷，打听个事……” 霍谨之拿了个肉包塞给大爷，这大爷看起来面色不太好，应该长久没吃肉了，得了肉包后，大爷更好说话了，有问必答。 “想要三笑的海报？这个不太好要，电影院内部都不够分呢，这样吧，我帮你去要两张。” 大爷挺愿意帮忙，他是电影院的老职工，面子还是有的，没多会儿，大爷就拿了两张海报出来了，正是三笑的剧照。 ------------ 第131章 海报 （感谢薏婕宝贝打赏+） “只有这个了。” 老大爷将海报递给霍谨之，唐小囡瞄了眼，都是女主角秋香的剧照，巧笑倩兮，美人回眸，虽然妆扮古早了些，可女演员却是真美，比后世那些千篇一律的网红脸美多了。 这一版的秋香唐小囡有印象，女演员叫陈思思，是七八十年代港城的玉女明星，而且祖籍还是Z省，典型的江南美人，三笑是陈思思的代表作，当年风靡大江南北，算得上是顶流明星了。 “谢谢大爷。” 霍谨之感激道谢，并把两斤饼干塞给老大爷，这位大爷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，身材瘦削，面有菜色，明显是营养不良。 “快收回去，拿回去自己吃吧，我有肉包就够了。” 大爷不肯收，要不是家里几个月没开荤了，之前那个肉包子他都不会要，大人不吃肉倒能顶得住，可小孩需要营养，他这才厚着脸皮收下了肉包，饼干是万万不能再要了。 而且他看霍谨之穿着打补丁的衣服，体格也不健壮，想来家里过得也不富裕，这二斤饼干他要是收下了，良心会不安的。 “爷爷，我有事请您帮忙。” 霍谨之力气大，大爷拗不过他，又有人走过来了，是个中年男人，大爷不敢再推拉，怕被人看见不好。 “老吴，这俩孩子是你家的？”男人笑着问。 “是乡下来的亲戚，没看过电影，我给他们两张海报开开眼。” “看海报有什么意思，让他们去里头看电影，自家亲戚不用买票，一会儿我和检票的老宋打声招呼，下回啥时候想看了就去看。” 男人很热情，还在唐小囡脑袋上拍了下，这小丫头模样挺喜庆，招人喜欢。 吴大爷坚定摇头，“那可不行，他们不是电影院的职工，不能享受免费看电影的待遇，胡主任，您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 胡主任无奈地笑了，“老吴啊，你就是太讲原则了，你这脾气可得改改，前些年还没吃够苦头啊！” “大半截都进黄土了，改不了喽。” 吴大爷笑了笑，他这样挺好，虽然过得清苦了些，但他无愧于天地，也无愧于良心，以后下去见到兄弟们，他才能挺直腰板。 而且比起那些牺牲了的兄弟们，他能活下来就是上天的恩赐了，再提要求也太不要脸了。 胡主任摇了摇头离开了，这个老吴就是脾气太臭太硬，又不知道灵活变通，得罪了上面的人，一贬再贬，原本应该享受干部待遇的老革命，现在却沦落到电影院看大门，每个月领二十来块微薄的薪水，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，连青菜豆腐都吃不饱。 但凡老吴服个软，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寒酸呢！ 胡主任叹了口气，他顶多只能在一些小事上帮帮忙，帮多了这老头子也不领情，说他不能占国家便宜，真是让人头疼，太宁折不弯了。 霍谨之细细打量虽然清瘦但挺得笔直的吴大爷，气质和平常的老太爷完全不一样，看来这位看门大爷背后也有故事呢！ ------------ 第132章 灵活变通的唐爱军（感谢薏婕宝贝打赏+） “吴爷爷，我想请您帮个忙，以后还有这样的海报，能不能帮我留几张？”霍谨之请求。 去电影院拍剧照没那么容易，有现成的最好，能省不少心思。 吴大爷觉得奇怪，“你要这些海报做什么？” “好看，贴墙上。”唐小囡比了个贴年画的姿势。 吴大爷笑了，“成，我替你留着，到时候你来拿。” “谢谢吴爷爷。” 霍谨之将二斤饼干放在桌上，再放了两个肉包，不等吴大爷反应过来，他抱起唐小囡就跑了。 “东西拿走……这孩子。” 吴大爷刚追出去，两人就没影了，手里的肉包子还有余温，褶子那儿滴出了香喷喷的油，吴大爷咽了下口水，他都记不起有多久没吃过肉包子了，一个月就二斤肉票，还不够孩子增加营养的。 也只能在过年才吃一块肉解解馋，平时都是青菜豆腐稀粥勉强度日，每天都饿得眼冒金星，胃里涌清水，这三个肉包他能一口气全吃了。 吴大爷将肉包塞进饭盒，饼干也收了起来，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。 霍谨之抱着唐小囡跑了一阵，见吴大爷没追上来，这才放下了唐小囡，霍谨之甩了甩手，这胖丫头怪沉的。 “三哥回来了！” 唐小囡指着前头，唐爱军骑着车过来了，笑容满面的，看来卖得很不错。 “你们回来多久了？卖得怎么样？” 唐爱军神情得意，他可是全卖光了的，唐小囡开心道：“全卖光了，三哥你卖完了吗？” “当然卖光了，你们真卖光了？” 唐爱军脸上的得意凝滞，他还想吹嘘一把的，不过他有些怀疑，霍谨之的相片比他多一倍，怎么可能比他还卖得快？ “全卖光了，还有好多人没买到，一会回去要多冲印一些，明天再来，你去哪卖了？” 霍谨之从包里拿出肉包子递过去，唐爱军正好饿了，咔地啃了一大口，三口两口就把包子吃光了，连着吃了两个肉包子，又喝了水，他这才说道：“去汽车站了，这儿没多少人买，你们去了火车站，我就去汽车站碰碰运气，结果买的人还挺多。” “三哥好厉害！” 唐小囡竖起大拇指，真的很意外，没想到唐爱军还会灵活变通，想到去汽车站人流量多的地方售卖，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呢！ 唐爱军的尾巴又翘起来了，眉开眼笑，嘴都咧到耳后根了，他也觉得自己特别厉害，才半天就赚了三块钱，他爹杀一头猪要大半天，也才两块钱呢！ 霍谨之也觉得意外，这头笨熊还知道变换场地，孺子可教也。 “卖了多少钱？赶紧数数。” 唐爱军打开书包，里面都是一角两钱的零钱，刚才他数了几遍，可每一次的总数都不一样，对于数学考试从来没上过十位数的他来说，数这么多钱确实困难了些。 “换个地方。” 霍谨之牵着唐小囡，三人找了个僻静的巷子，把包里的钱都倒了出来，花花绿绿的钱看得人心花怒放，唐爱军眼睛都直了，嘴张得大大的，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！ ------------ 第133章 不学无术的学渣 “这么多钱啊……能有一百块了吧？”唐爱军喃喃地说着，激动得手脚无处安放，小心脏砰砰砰的，都蹦到嗓子眼了。 “没有，五十几块吧。” 霍谨之看起来很平静，但他内心的激动不比唐爱军少，他将钱一张一张抹平摆好，先放一块两块的，再放两角一角的，最后是分票，还有些钢蹦儿，有条不紊地码着。 “这么多不可能才五十几块，你算错了。”唐爱军十分肯定，他觉得至少得有一百块了。 唐小囡强忍着没吭声，不学无术说的就是她这便宜三哥了，霍谨之总共才带了三百张相片，就算每张卖二角，顶天了也就六十块，但很多人都买三张，五角三张来算，至少也有五十块，所以这一堆钱应该在五十块—六十块之间。 非常简单的算术题，小学三年级都能算出来，唐爱军都四年级了，果然是考试从没超过十位数的学渣，忒欠揍了。 “我总共带了几张相片？”霍谨之问。 唐爱军挠了挠头，“三百张啊，你自个带了几张相片能不知道？” 下一句傻子他没说出口，毕竟托了霍谨之的福，他才能挣到三块钱，他又不是白眼狼，嘴上就不说了，他在心里默默鄙视这傻子。 “卖多少钱一张？” 霍谨之一眼就看穿了这头笨熊的想法，真的很想给他一棒槌，不过这笨熊今天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，他一个人单干肯定不如合作挣得多，齐爷爷说了，团体永远都强于个人，合作经营才是王道。 “两角一角，五角三张，这不是你定的吗？”唐爱军有些不耐烦了。 自个定的价钱都不知道，脑子进屎了？ “哎呦……小囡你干啥？” 唐爱军手臂上传来巨痛，气冲冲地瞪着罪魁祸首，唐小囡仰着头一点都不怕，蠢的要死，人家大佬都说得这么明白了，还没转过弯来，就这智商……上学这条路怕是有点难走。 “牙痒痒……哼！” 唐小囡龇了龇牙，若无其事地低下头，要不是怕被人当成妖孽，她早说出答案了，这种明知道结果，可却不能说出口的心痒难耐，太难受了。 唐爱军的火气登时消了，还主动伸出手，“痒痒就多咬几口，我皮厚不疼。” 妹妹牙痒痒，他义不容辞贡献出胳膊给妹妹磨牙，必须的。 唐小囡的火气一下子消了，还有些愧，在唐爱军胳膊上吹了几下，豁口的牙印特别明显，是她的杰作，可唐爱军却一点都不生气，她怎么能嫌弃真心疼爱自己的哥哥呢！ 就算不是学霸，将来也可能不会太有出息，可只要疼爱她，不走歪路就够了，钱由她来挣，哥哥们只要负责疼爱她就足够了。 “一点都不疼，咬吧。”唐爱军笑呵呵的，毫不在意。 “不痒了，三哥你要好好学习，否则你连数都算不清，自个挣多少钱都不知道。”唐小囡语重心长，她是真替这傻孩子着急啊。 霍谨之朝她看了眼，总觉得这胖丫头像是能算明白这些钱，可应该不可能，唐小胖才刚上幼儿园，十以内都数不清，哪能算这么高难度的数学题？ ------------ 第134章 钞票的动力 唐爱军愣了下，看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妹妹，再看看地上那些闪着光的钞票，表情顿时严肃了。 考零分都不能让他反思学习的重要性，但唐小囡刚才的话，却直击了他的心灵深处。 钱都算不明白，他挣钱还有什么意义？ 万一让人把钱骗走了他都整不明白。 “你说这里有多少钱？”唐爱军看向霍谨之，他想知道别人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。 “具体数额肯定算不出来，我刚才说了，大概五十多块，其实很简单，我带了三百张相片，两角一张，五角三张，有些人买一张，有些人买三张，假设都按两角钱买，总金额是六十块，都按五角三张买，总金额就是五十块，所以这些钱肯定在五十块和六十块之间。” 霍谨之说得很快，唐爱军脑子转不过来，眼睛转成了蚊香圈，什么五十六十的，他咋听不明白呢？ 唐小囡轻轻地叹了口气，打消了让唐爱军靠学习改变命运的计划，太难为这孩子了，还是想想其他行当吧。 三百六十五行，总有一行适合唐爱军的，她不能气馁。 霍谨之放慢了语速，又说了几遍，唐爱军这才听懂了，憨笑着摸后脑勺，“原来是这么回事，听你这么一说，数学题其实也不难嘛，为啥数学老师上课我就犯困呢！” 因为听老师的课没得钱赚。 唐小囡心里默默吐槽。 不是唐爱军笨，而是课堂上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，因材施教说起来简单，但做起来却非常困难，也不能怪老师教不好。 一个班几十个学生，让老师每个学生都因材施教的话，恐怕一天四十八个小时都不够用，老师只能选取一种适合于普通大众的教学方式，唐爱军偏偏不属于普通大众那一类的学生，所以他成为学渣是必然的。 “我卖了一百张，一张三分钱，我能赚三块钱，对吧？” 自己赚了多少钱，唐爱军早算明白了，兴奋得直搓手手，三块钱啊，他可以给小囡买新头花，还能买高级的牛轧糖了。 “没错，这是你的。” 霍谨之微微笑了笑，数了三块钱给唐爱军，这笨熊虽笨了些，但做生意相当有天赋，他可以发展成合伙伴。 唐爱军喜滋滋地接过了钱，可看到地上那一堆钱，手里的钱顿时不香了。 “你能赚多少？” 唐爱军羡慕极了，这一堆钱少说得有五十块，就算除去成本，挣的肯定比他的三块多，他这心里咋那么不是滋味呢？ “也就七八块吧，但你想想，我前期投入了好几百块的成本，相机，药水，胶卷，相纸，还得打听市场行情，还要承担亏本的巨大风险，你什么都不用操心，每张净得三分钱，才半天就净赚三块钱，你爹杀猪都没你挣得多。” 霍谨之侃侃而谈，很快就消除了唐爱军刚冒出来的嫉妒，唐爱军一听前面要干那么多事，操心死了，还得投入几百块成本，他一拿不出这么多钱，二不想操心，还是挣点小钱算了。 ------------ 第135章 霍家 唐小囡朝霍谨之瞄了眼，不想戳穿他，根本没说实话，至少挣了两个七八块，不过她理解霍谨之，商人永远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心理底线。 明明生意火爆，但对外肯定说勉强糊口，但如果生意真的惨淡，对外绝对会说生意不错，比往年都好一些，开价五十块的商品，顾客还价十块暗自窃喜，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，但其实老板也在欢喜，因为可能还有五块钱的利润。 无奸不成商，憨厚老实人肯定成不了商人。 “明天还来卖不？”唐爱军还没卖过瘾。 “当然，明天多冲印些，下午我要去趟乌城，再去买些相纸和药水。”霍谨之有些遗憾，他胆子还是太小了，乌城应该多买一些材料的，越城情况他不了解，百货公司的相纸肯定贵，成本一下子就上去了，还是去乌城买划算。 “去百货公司买吧，我想去买糖。”唐爱军建议。 “不行，百货公司的太贵，成本上去就赚得少了，不过你可以去买糖。”霍谨之摇头，成本必须控制，当然是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。 为了控制成本降低产品质量，是鼠目寸光的愚蠢之徒才会干的蠢事，霍家以前就差点因为质量问题毁于一旦。 霍家是办印染业的，北陈南霍，是民国时的两大印染巨头。 霍家便是他家，陈家和霍家虽是竞争对手，但也是好朋友，只不过陈家比霍家还凄惨些，战乱时北方沦陷，陈老爷子是烈性子，宁可把厂子烧了都不肯让敌人得手，亲眼看着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厂子陷于烈火之中，化为乌有，本就身体不太好的陈老爷子深受重创，没多久就病逝了。 好在陈老爷子事先让子女都去了港城，他自己却不肯走，说死也要死在家乡。 霍谨之虽从未见过陈老爷子，但常听父亲说起他的一些事迹，十分钦佩这位铁骨铮铮的老爷子，虽有商人的奸猾，但在国家大事面前，老爷子却深明大义，决不妥协，比起他家那位老爷子，陈老爷子有风骨多了。 让霍家差点破产的人，是霍谨之的大伯，也是霍家的嫡系长子，霍谨之父亲霍修是三房的，属于庶子，霍谨之则是庶孙。 这位大伯比霍修大十几岁，在公司负责采购，他图便宜采购了一批劣质染料，结果把一个五十万大洋的大订单全都染坏了，按照合同，霍家必须全赔，这一单差点让老爷子气得中风，卖了几栋房子和一些古董才填了这个缺口，此后越发不待见大房了。 因为大房二房的几个儿子都不太能干，没有多少商业头脑，精明能干的霍修就脱颖而出，深受老爷子的赏识，如果不是碰上时代变动，现在霍家的掌门人肯定是霍修。 只不过时也运也，霍修的运气差了点，出生在了战乱年代，长大后又遇上了朝代更替，霍老爷子风骨虽不行，但见风使舵的本领却厉害的紧，一看情况不对就卖了厂子举家移民去了海外，霍修和母亲本也能跟着去，但大房使坏，二房和三房都没能离开，留在了淞城，美其名曰是让他们守住霍家的祖业。 呵，霍家祖业都让老爷子卖得差不多了，还有什么好守的，还不是怕他们去了海外和大房争家产。 ------------ 第136章 大白兔 头些年霍谨之父亲的日子还是好过的，财产充公后，每个月都能领到一大笔工资，具体数额不清楚，但肯定不少。 至少在霍谨之出生时，他家还住着洋房，请得起保姆，牛奶面包咖啡牛排从来没少过，他妈妈苏婉柔每天闲来无事，就是在家组牌搭子，输的多赢的少，但他父亲霍修从来都不生气，反而还觉得他妈妈花钱太小家子气。 （资本家不是刚开始就过苦日子的，很多有钱人在那十年之前，生活质量并没下降，每个月都能领好几百块工资，多的甚至有上千块，这些富家少爷经常在家举办舞会，过得比现代人还潇洒） 不过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，他两岁时，家里来了一群戴着红袖章的人，爸爸的古董字画等收藏，妈妈的珠宝首饰，全都没了，又过了一段时间，他们一家三口就被下放去了农场养猪。 问题是他爸妈只知道吃肉，哪会养猪，一头小猪仔抓来时都有三十斤，他爸妈养了半年，还没过一百斤，气得农场把他爸妈狠狠批斗了一番，最后让他们去种果树。 但他爸妈也只知道吃水果，果树种了一年，又被退货了，几经折腾，没哪个农场肯要他爸妈了，嫌弃他们是废物点心，干啥啥不会，吃啥都嫌弃，不是废物点心是啥？ 最后来到了磨盘山落脚，这个时候他父亲隐约听到了些风声，便待不住了，出去打听了后，父亲便千方百计托关系回淞城，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，否则他不甘心。 霍谨之也不知道父亲究竟有没有成功，四年都杳无音讯，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吧，毕竟外面那么乱。 “霍哥哥。” 唐小囡叫了声，她感觉到霍谨之回忆往事，应该是不太愉快的回忆吧，霍谨之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伤感。 霍谨之回过神，笑了笑，捡起地上的钱塞进口袋里，“去百货公司吧，得快点儿。” 否则他便来不及去乌城了，天黑赶山路太危险。 “三哥，你想吃牛轧糖？”唐小囡不明白唐爱军为啥非执着于买牛轧糖。 “你上回不是说想吃牛轧糖嘛，三哥给你买，人家有的咱也有。”唐爱军边说边推车。 唐小囡终于想起了这件事，还是过年的时候，村里的第二富户黄会计的小孙女，拿了几颗牛轧糖在村里显摆，黄会计女儿嫁去了淞城，时常会寄些高级东西回来，比如大白兔和牛轧糖这些，让村里的小朋友们羡慕不已。 当时唐小囡也在，黄会计的小孙女比唐小囡大一岁，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，和唐小囡不对付，给其他伙伴都分了，独不分给唐小囡，当时可把唐小囡气坏了，回家和唐爱军告状，但小孩子忘性大，这事她没多久就忘了，但唐爱军却一直记着。 唐小囡心里暖暖的，牵着唐爱军的手，认真道：“牛轧糖难吃死了，不买了，钱存起来买一角五分的相片。” 霍谨之眼神讶异，胖丫头还挺有生意头脑，知道以少积多，慢慢原始积累，比唐爱军这笨熊更有经商天赋。 ------------ 第137章 操心的小囡 唐爱军却一时半会没明白，什么一角五分，他更关心的是大白兔。 “你啥时候吃了大白兔？” 唐爱军很怀疑，全村也就黄会计家才有大白兔，而黄玉梅那臭丫头向来和小囡不对付，她怎么可能拿糖给小囡吃？ “黄玉梅分我吃了，一点都不好吃。” 唐小囡随口胡诌，反正三哥不会去找黄玉梅对质，黄玉梅就是黄会计家的小孙女，其实心思不坏，就是和原身不对付，处处针对原身。 而且黄玉梅和沈玉竹算是表姐妹，沈玉竹外公和黄会计是表兄弟。 唐爱军并不怀疑，想了想便说道：“那买其他的，小囡也去馋那臭丫头。” “不买，存起来买相片！” 唐小囡气得直吼，朽木不可雕，霍谨之都说得明明白白的了，进货按一角五分算，一张能挣五分钱，比转手卖能多挣不少，慢慢积累下来可是不小的一笔钱，而且唐爱军能拥有一笔原始资金，可以贩卖其他的，卖剧照只是权宜之计。 唐爱军终于吼明白了，不以为然道：“才三块钱，只能买二十张。” 五分一张也才挣一块钱而已，现在的唐爱军，已经瞧不上一块钱了，他膨胀了。 唐小囡气得一巴掌拍了过去，太不争气了，积少成多都不知道，偏偏她现在太小，也不能说太多，否则霍谨之肯定会怀疑，只能动手揍了。 霍谨之看得好笑，这胖丫头现在就跟操心的老母亲一样，太有意思了。 “你这样算帐，三块钱进货二十张，三分一张你只挣六角钱，五分一张你却能挣一块钱，多了四角的利润，你再拿这四角钱进货，这叫利滚利，你可别小瞧了。”霍谨之耐心解释。 唐小囡使劲点头，可不就是嘛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，哪个大老板不是从蝇头小利开始的？ 唐爱军面有所思，这么一说他明白了，还挺有道理，但他还是想给妹妹买好吃的，这是他当哥哥的倔强。 “三哥，等你挣到……嗯……一百块……就给我买巧克力，好不好？” 唐小囡很认真地定下了一个小目标，她对吃的一点都不感兴趣，但这样三哥才有动力，否则他又会乱霍霍钱了。 “现在就……” 唐爱军还没说完，胳膊上又挨了一巴掌，唐小囡生气吼道：“挣一百块再买，现在买了我也不吃，扔了！” “好好，不买。” 唐爱军揉了揉胳膊，不敢再惹妹妹生气了，一百块而已，就算一天挣三块，一个月也能挣到了，明天他再多拿些货，也许一个月都不用呢！ 他很快就会让妹妹成为全村孩子都羡慕嫉妒的那个崽，哼，黄玉梅的大白兔算个屁！ 总算掰正了三哥的思想，唐小囡轻叹了口气，心好累，但凡她再大几岁，她就亲自上场了。 霍谨之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下，这小大人的模样太有意思了，以前真没看出来这胖丫头还挺能操心。 “你干啥！” 唐爱军火大地拍掉了霍谨之的爪子，还在唐小囡脸上轻轻揉了几下，火大地瞪着‘凶手’，他都舍不得捏妹妹。 霍谨之摸了摸鼻子，有些心虚，一时没忍住，感觉不捏几下手痒痒。 “不买东西就回去了。” 唐爱军轻哼了声，抱起唐小囡放在前杠上，才刚推了车，前面多了四五个神情不善的少年，为首的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，斜着眼看他们。 ------------ 第138章 收保护费 “把钱留下！”为首男孩言语更不善，其他人也一样，一脸鄙视，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。 两个半大小子，还带了个胖丫头，他们随随便便就干倒了，当然，他们只求财，不害命，只要乖乖交钱，他们肯定放行。 唐小囡皱紧了眉头，没想到现在居然也有社会混子，这些应该就是传说中收保护费的吧？ 想来早就盯上他们了，想坐享其成，臭不要脸的。 “凭什么给你们钱，不给！”唐爱军捏紧了拳头，眼神变得凶狠。 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钱，甭想让他掏出一个子儿。 霍谨之扣紧了书包，他也同样不会交出钱，这种事妥协了一次，就会有无数次，他的钱天皇老子都拿不走。 “去那边待着，别靠近。” 霍谨之一把推开了唐小囡，小声道：“别废话，直接动手！” 唐爱军早按捺不住了，霍谨之话音刚落，他便朝这伙人冲了过去，一脚干翻了为首的男孩，应该是这群混混的老大。 虽然比老大矮了半个头，但唐爱军力气大，一脚踹下去，男孩差点没背过气去，他在这一带横行霸道了大半年，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土匪。 以前那些人谁不是老老实实地交钱呢！ 很快，一伙人便缠斗在了一起，虽然对方人多，但唐爱军和霍谨之也不是吃素的，尤其是霍谨之，招招都是狠招，这还是他留了余地，否则他能废了这些人。 才五分钟不到，这几个来势汹汹的混混们，便被干翻了，唐小囡惊愕得张大嘴，卧槽，未来大佬居然是练过的！ 这五个混混，至少三个是霍谨之干翻的，那招式一看就是练家子，可为什么以前霍谨之总被三个哥哥揍，还有村里的其他孩子，就连奶娃娃都能欺负霍谨之，好像没见他打赢过。 “还要不要钱了？”唐爱军一把揪起老大的衣领，凶狠地瞪着他。 “不要了……好汉饶命，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。” 老大被揍得鼻青脸肿，其他几个也一样，他们要知道这两个半大孩子是土匪窝出来的，肯定不会来要钱，命终归比钱要紧的。 “说，凭什么收我们的钱？”唐爱军火气还没消，他在磨盘山横行霸道十一年，还从没人敢冲他要钱的，这几人吃熊心豹胆了！ “我……我们就是收点保护费，这一块是我们罩着的……好汉……以后你们随便卖，我一分钱都不收。” 几个混混连连求饶，其实他们也算不上混混，就是一帮游手好闲的待业青年，书不想念，工作又没安排，天天无所事事，就想起了歪念头，收那些偷偷摸摸卖东西的小摊贩的保护费。 小摊贩当然不想闹大，闹大了对他们没好处，所以每次都乖乖给钱了，这几人吃到了甜头，索性专心一致地干起了这个行当，比上班强多了，只不过今天碰上了硬茬。 “嗤……就你们还想保护谁？老子一个人就灭了你们！” 唐爱军鄙夷地看着他们，几个混混羞愧低下头，还朝不动声色的霍谨之瞄了眼，心底生寒。 ------------ 第139章 发展下线 几个混混其实不怕唐爱军，只怕不吭声的霍谨之，这家伙刚才太狠了，不是锁脖子，就是抠眼睛，招招都损的很，忒不是东西了。 “你本领了得，我们打不过认输，以后也不问你们要钱了。” 老大倒也算坦荡荡，输了就输了。 “你们收保护费一个月能挣多少？”霍谨之突然问。 老大犹豫了下，稍微润色了些，报道：“不多，也就七八十块。” 其实他们收入最高的一个月，也才六十多块，其他时候一般四五十块，平均分到手十来块，他们已经很知足了，总比待在家里吃闲饭强。 “好少。”唐小囡走过来，小声地说了句。 几个混混脸色涨红，他们居然被个小丫头鄙视了，好惭愧。 霍谨之笑了笑，“确实少了点，这样吧，你帮我卖东西，我保你们每人收入至少在三十块以上，甚至更多。” 他正愁找不到人呢，只唐爱军一个人肯定不够，越城虽说不大，但也不小，市场需求还是很大的，他想要挣更多的钱，就得多发展一线销售人员，这样他就可以解放出来，研究其他的商品。 只剧照这一顶肯定不行，霍谨之的眼光很长远，他要迅速积累资金，然后去南方走一趟，那些靡靡之音的磁带，还有港城过来的时尚衣服，这些才能挣大头。 这几个混混住在城里，对城市情况更熟悉，而且胆子也大，非常适合干销售。 “真的能挣三十块？” 混混老大不是太相信，可他又想相信，他爹是机械厂的老钳工了，工资也才只四十来块，他娘在家糊纸盒，眼睛都快糊瞎了，一个月也才只挣十来块，他要是能挣三十块，他娘就不用夜夜熬了。 “当然，只会比三十块多，而且会越来越多，只要你们听我的。”霍谨之一脸傲然。 三十块算什么，他有信心挣三百块三千块，甚至三万块，这些都不遥远。 几个混混眼睛都放光了，他们的梦想很卑微，只要有三十块，不，哪怕二十块也成，他们就能贴补家里了。 “我们商量商量，马上就好。” 混混老大拽了几个同伴，一瘸一拐地去了一边商量，霍谨之也不着急，他笃定这些人肯定会同意，因为他们缺钱。 “松哥，要不试试吧，大不了浪费一个月，要是挣不到钱，咱们再叫几个人揍不死他们！” “对，先试一个月，要是真能赚三十块就好了。” 几人交换了眼色，很快达成了一致，他们的家境都不好，可又没本事靠读书改变命运，只能出来混了，但当混混也不是他们的最终梦想，他们还是想有个正经行当的。 “我们暂且相信你，要是敢哄我们，哼，越城你别想再卖任何东西。”混混老大努力让自己更有气势些，他得放几句狠话才行。 “一个月后就见分晓，明早八点半在这个弄堂见，不见不散。” 霍谨之没多说，冲唐爱军使了个眼角，三人离开了弄堂，后面传来了叫声，“说清楚些，明早让我们干啥？” “明早就知道了，别迟到。” 霍谨之不再回应，对这些混混不能亲切，必须冷酷无情，否则压不住他们。 ------------ 第140章 顿顿吃肉和吃一顿肉 “你想让他们也卖剧照？” 路上，唐爱军忍不住问，他其实不太愿意，担心收入会减少，越城总共就那么几个人，再多五个和他抢生意的，他的一百块啥时候才能挣够？ “放心吧，不会影响你的收入。” 霍谨之看穿了唐爱军的小心思，齐爷爷研究过越城的市场，单贩卖剧照这一项，至少可以发展十到十五个销售员，超过十五个就饱和了。 “真不会？”唐爱军不信。 “只要你勤快些，多动脑子，肯定不会。”霍谨之保证。 几个人卖和一个人卖当然有差别，如果唐爱军不努力些，收入自然会降低，但这不是他关心的，他只想多挣钱，销售员越多，他挣的钱越多。 唐爱军神情变得凝重，这还是他头一回如此认真地思索问题，他在想要如何勤快些才能多卖掉些剧照，答应了要给妹妹买巧克力的，他不能言而无信。 嗯，明天多拿些剧照，先去汽车站看看，那边人多，应该能卖不少。 唐小囡却有些担心，她怕那些混混拿了相片走人，霍谨之就亏大发了。 “你就不怕那些人拿了相片走人？连名字都不知道，你上哪找他们去？”唐爱军也有同样的担心，兄妹俩想到一块了。 唐小囡松了口气，幸亏三哥问了。 “吃一顿肉，和天天吃肉，你觉得他们会选哪种？”霍谨之反问。 唐爱军陷入沉思，这么深奥的问题，他得费点时间想想。 “明天我当然不会给他们太多剧照，每人给三十张，卖完了才能拿货，他们尝到了甜头，自然不会卷东西走人，除非他们不想挣更多的钱。” 霍谨之解释得更详细些，他并不是太担心，当然风险肯定会有一些，如果碰上只想吃一顿肉的傻子，他就亏了。 但做生意本就有风险，如果连这点胆量都没有，他还不如安安稳稳待在磨盘山挣那点肚子都填不饱的工分呢！ 唐爱军点了点头，放心了不少，不过他又有了新的担心—— “要是他们也自己冲印，就不需要在你这儿拿货了。” “冲印可没那么简单，一他们不懂技术，二他们没这么多本钱，前期投入要好几百，他们拿不出来，也不愿意承担这么大的风险。” 唐爱军想到的，霍谨之早考虑到了，这些他都不担心，他只担心这些混混卖不出去。 “那就好。” 唐爱军松了口气，心这才彻底放下，但他又有新的疑惑了，姓霍的身上有那么多钱，干啥过得苦巴巴的，不晓得拿钱去买肉？ 他感觉霍谨之有时候聪明的很，可有时候又笨得很，宁可饿肚子都不花钱，宁可挨打也不还手，刚才那一架他也看出了霍谨之真正的实力，虽然比他差，可绝对干得过村里那些人，可以前霍谨之却被那些弱鸡揍得在地上打滚，可怜巴巴的。 下午两点半左右，他们仨回到家了。 “这个给你。” 霍谨之从包里拿出三个肉包子，塞给了唐爱军，还剩下几个回家给齐爷爷和苏婉柔吃，唐爱军也不客气地接下了。 ------------ 第141章 第一桶金没了（感谢薏婕打赏+） “一会儿我和你一道去乌城，说不定还能碰上我阿爷他们。”唐爱军说。 “也好，可以多买些，现在就走吧，一会儿天黑了。” 一起打了一架，霍谨之和唐爱军之间的感情，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，说话熟稔了许多，有点像哥俩好了。 “成。” 唐爱军匆匆回了屋，肉包放下了，手上多了只手电筒，回来肯定天黑了。 唐小囡巴巴地看着霍谨之，也不好意思吭声，可大佬明明答应了的，现在还不给她，难道非逼她伸手讨钱吗？ 感受到某道灼热的视线，霍谨之低下头，看到唐小囡欲言又止，还不住绞着手指头，眼巴巴地瞅着他。 “有事？” 霍谨之故意逗她，现在的唐小胖比以前可爱太多了，逗着玩怪有意思的。 唐小囡扁了扁嘴，大佬果然忘记了，也不怪大佬，她人微言轻，大佬随口说的话，忘记很正常，可她也想挣钱啊！ 咬了咬牙，唐小囡别别扭扭地哼哼唧唧，“我刚刚……也帮着卖了……” “卖什么了？” 霍谨之忍着笑，假装不知道，这胖丫头手指头都快扭断了。 唐小囡愕然地看着他，卧槽，未来大佬记忆这么差？ 但看到霍谨之眼里的笑意，她登时恼羞成怒，恶向胆边生，抓起未来大佬的爪子，狠狠地咬了口，M的，敢调戏她，欠咬！ 霍谨之抽了口冷气，手背上多了个豁口的牙印，小丫头力气还挺大。 “你答应过……分我钱的……” 唐小囡恼火大吼，口齿都不清了，还从豁口里喷出了些口水，溅到了霍谨之手上，唐小囡又气又羞，瞪圆了眼睛，腮帮子也鼓鼓的，气死她了。 霍谨之淡定地擦了口水，手心有点痒痒，很想戳戳这胖丫头的腮帮子，但还是没戳，他怕弄哭唐小囡，回头把许金凤招出来就麻烦了。 “给你。” 霍谨之从包里掏出两块钱，塞给唐小囡，今天这胖丫头功不可没，那小嘴像抹了蜜糖一样，两块钱应该给她。 他刚刚大致算了下，除去成本，今天这一单了至少挣了十五块，扣掉唐爱军兄妹的五块，他还能挣十块钱。 唐小囡有些难为情，她就是动动嘴皮子，两块钱太多了些，她还给霍谨之一块钱，该是她的不能少，不该的她也不要。 “是你的，你帮了不少忙，应该得的。” 霍谨之把钱又还了回来，唐爱军已经出来了，两人急匆匆地走了，唐小囡手里抓着两块钱站在门口，得意死她了。 大佬都说是她应该得的，说明大佬承认她的能力啦，哈哈，她唐小囡果然人见人爱！ “你三哥去哪了？咦……哪来的钱？” 许金凤走了出来，见到唐小囡手里的两块钱，一把就拿到了手里。 唐小囡还没反应过来，钱就没了，她还不敢说是卖剧照挣的，要是让爸妈知道他们今天去城里买东西了，绝对会打断三哥的jio。 “捡……捡的。” “谁这么粗心，两块钱都掉了，还是我家小囡乖，妈晚上给你做肉蒸蛋啊！” 许金凤喜出望外，在唐小囡脸上重重地亲了口，喜滋滋地回房了，宝贝女儿就是有福，随便走个路都能捡钱。 唐小囡…… 她的第一桶金，就这么没了……心好痛！ ------------ 第142章 娘家的实力（感谢薏婕打赏+） 唐来福他们回家时，天已经透黑了，和霍谨之他们一道回来的，唐爱军没敢说真话，只说担心姑姑，还得了唐绍正的表扬，夸他有孝心。 不过唐绍正却疑惑，唐爱军啥时候和霍家那孩子关系这么好了？ 以前可是见面就干仗的呢！ 唐绍正对霍谨之的印象不深，因为打交道并不多，只知道这孩子是个狠角色，能小小年纪就护住弱母，还能生存四年，绝对不是一般人。 唐来凤和柴玉香也接回来了，唐来凤身体不好，又大着肚子，是被抬回来的，唐来金他们几个轮着抬，也不费力气。 许金凤在家准备晚饭，杀鸡宰鱼炖肉，动作十分麻利，唐小囡睡了个午觉，心还疼着，两块钱啊……本来她还想用这钱批发点剧照自个卖钱的呢，计划全泡汤了。 唉！ “小囡怎么不高兴？” 唐来福一回来就抱起了女儿，可唐小囡垂头丧气的，不像以前精神，在她额头上摸了下，温度也正常。 唐小囡扁了扁嘴，搂住唐来福的脖子，默默酝酿情绪，冲他挤出笑，唐来福这才放心，在她鼻子上揪了几下，去招呼唐绍正了，今天唐绍正功劳最大，他得陪着。 又叹了口气，唐小囡去和手不停歇的柴玉香唠嗑了，才八岁的柴玉香一到家就没闲着，帮许金凤烧火洗菜，忙个不停。 “表姐，今天打架了没？” 柴玉香摇头，往灶台里塞了根柴禾，小脸红通通的，是灶膛里的火映射在了脸上，眉宇间有着疲倦，这一路都是她自己走回来的，两条腿又酸又疼。 但她还是要干活，她不能吃闲饭，惹大舅妈嫌。 本来今天外公他们都不想带她回来的，还是二表哥说表妹想让她陪着玩，大舅舅这才带她回来了，她很感激大舅，也感激二表哥和表妹，所以她更应该多干活，不能让大舅难做。 “表姐，张嘴。” 柴玉香听话地张了嘴，不多会嘴里就甜丝丝的，唐小囡冲她笑嘻嘻的，手里多了张糖纸，柴玉香也笑了，心里踏实了些，表妹心真好。 “安心在家住着，等生了孩子再说，文浩你不用担心，那死老太婆再黑心也不会虐待孙子。” 张满月见唐来凤忧心忡忡的，好言相劝，说着说着她又恼了，要不是唐绍正说不可以动手，她今天非得拔光那死老太婆的毛不可！ 她娇养大的女儿，嫁过去却受那死老太婆的磋磨，也怪唐来凤性子太要强，有苦自个受着，从来不吭声，更怪她每次去都匆匆忙忙，吃餐饭就赶回来了，那死老太婆又会做戏，她去了那么多次，愣是没察觉女儿过得那么苦。 “你怎么那么傻，受了那么多苦回家也不说，白白让那死老太婆虐待，你啊你……我让你要强，可没让你去受苦，你个不中用的蠢东西，有你爹你娘，还有三个兄弟，你受那些罪干啥？你脑子让蛆啃了……” 张满月恨铁不成钢地数落，别个家的女儿没有兄弟帮衬，嫁出去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，可她生了三个儿子，哪还用得着女儿去受那些苦？ ------------ 第143章 搅屎棍 张满月气得不轻，在唐来凤身上轻轻拍了几下，恨柴家人无情无义，也气唐来凤的忍气吞声，再加上今天没能干仗，她这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。 要说痛快，还得动手干仗，打嘴仗除了口干舌燥外，真没啥劲。 “我……我怕你们知道了生气，大哥二哥都忙得很，哪能成天为了我这点事跑来跑去的，这么多年我也过来了。”唐来凤小声说着，眼眶泛红。 她知道爹娘兄长都关心疼爱她，可她都嫁出去了，总不能天天回家告状吧，日子还得靠自己过，只不过唐来凤真没想到，爹娘和兄长们会这么生气，扔下手头的活就赶过来了，还把她给接回家休养。 唐来凤心里又是愧又是暖，嫁出去那么多年，爹娘和兄长还是一如既往地心疼她，只怪她不争气，搞出这么多事麻烦娘家。 “再忙也有时间，我们唐家的女儿不是嫁过去当丫环的。”唐来福沉声道。 “来凤你早应该说的，每次回家你都报喜，这次要不是来金，你是不是要等出事了才肯说，那时你后悔都来不及了。” 说话的是个面白无须的清秀男子，和唐来金相貌很像，但显得更沉稳些，他是唐家老二唐来贵，是镇上酒厂的技术员，拿的干部工资，每个月能四十多块工资，在现在算高收入了。 唐来贵性格沉稳，学历也是全家最高的，高中毕业，平时话不多，但相当有主见，对老婆也好，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，所以唐来贵对三个侄子很好，当成亲儿子一样，对唐小囡更是疼爱，每次回家都会给她带礼物。 书里唐来贵夫妇的结局也相当凄惨，死的死，疯的疯，更没能留下个后，唐小囡看到唐来贵就想起了一件极重要的事，这件事应该是导致唐来贵一家悲惨命运的导火索，她得记在小本本上，回头别忘了。 唐来金使劲点头，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，“我一早就说了吧，柴柏良不是个好东西，一家子都虚伪的很，你们还不信。” “柴柏良还算不错，就是太过愚孝，来凤她公公虽然奸猾，但身体不好没精力惹是非，最大的搅屎棍就是来凤婆婆，只要这老太婆安分了，来凤的日子才能好过。” 唐绍正慢条斯理地分析，将柴家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，而且今天也多亏了这老爷子舌灿莲花，将柴家人说得哑口无言，老老实实地让他们接走了唐来凤母女，否则柴家人要是真的蛮干，他们想接走肯定没那么容易，少不得要动手了。 但如果动了手，事情闹得更大，柴家也不是小门小户，还有柴柏良的堂兄弟叔伯们，这些人要是插手了，唐家人再能打也干不过他们，强龙难斗地头蛇嘛！ “那老太婆坏到了骨子里，改好是不可能了，最好是死了，天下太平。”唐来金恨声道。 张满月冷笑了声，“死老太婆吃现成的，穿现成的，过得惬意的很，怎么可能早死。” 依她说，还是要动手，揍服了那死老太婆，一次不行就两次，多揍几次就老实了，可唐绍正总说动手不好，张满月快憋死了。 ------------ 第144章 龙搁浅滩 “动手你倒是痛快了，可你能时时刻刻盯着那老太婆？你前脚一走，柴家人后脚就拿来凤出气，除非你让来凤离婚，不和柴家人过了。”唐绍正没好气道。 他这三嫂脾气忒暴躁了些，三哥脾气蛮好的人，偏生娶了个母老虎，结果大侄子唐来福脾气更火爆，然后再娶了个比张满月更厉害的母老虎，这下可好，生的仨儿子一个比一个爆脾气，除了打架还是打架，看来是难有大出息了。 倒是小侄孙女蛮灵光的，模样也标致，以后应该能有些出息。 “这话听着好熟悉，谁说过来着？”许金凤捧了一大碗红烧肉过来，正巧听到唐绍正说话，越听越熟悉。 “姓霍那灾……那孩子说的。”唐来金差点又叫出灾星，立刻改了口，怕小侄女生气，现在小侄女和姓霍的如胶似漆的，听不得一句说霍谨之的坏话。 唐绍正有些意外，没想到霍谨之小小年纪还有这等见识。 “也是霍家那孩子让我去请的三叔您，说不能动手，得以理服人，三叔您才有这本事。”唐来福笑着说。 唐绍正矜持地笑了笑，心里却十分得意，以理服人可是他的强项，没理都能说出三分理来，霍家孩子还有几分见识嘛！ “这孩子挺聪明，比你们都强一些，我看爱军和那孩子走得挺近，以后好好处吧。” “可那孩子成分不好，会不会有麻烦？”唐百山还是担心，小心驶得万年船，宁可错过，也不能错步，尤其是现在这个年头，话不可以乱说，朋友更不能乱交。 唐绍正神秘地笑了笑，“放心，肯定不会有事，那孩子现在是龙搁浅滩，虎困深山，这个时候你们帮一把，日后他有了出息，自然感恩戴德。” 狠戾，坚韧，还有大智慧，这样的孩子是不会被磨盘山困住的，而且像霍谨之这样受尽磨难和羞辱的孩子，长大后必然睚眦必报，但也会恩怨分明，现在施恩是最好的时机。 唐百山神情意动，他本就想帮一把霍家，一直踌躇不前，现在得了唐绍正的准话，自然不再犹豫了。 “有件事我一直在盘算，我想请齐景明给爱华他们几个教文化，爱军上回让齐景明教了一回，都会背节气歌了，比学校的老师强。” 唐百山说了他的打算，直接出手帮忙肯定不行，毕竟齐景明是走*派，他还是得小心些，但如果齐景明当了孙子的老师，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帮忙了。 唐绍正登时来了兴趣，让唐爱军背节气歌。 “春雨惊春清谷天，夏满芒夏暑相连……” 唐爱军神奇地背了出来，一字不差，他自己都不敢相信，过了几天居然还记得，感觉像是印在脑子里似的。 “我也会背。” 唐小囡不甘示弱，这回她不再隐藏真实本领了，流利地背下了节气歌，一个字都不打顿，得让唐绍正知道她的才华，多在外头夸夸她。 “不错，小囡还会什么？”唐绍正笑眯眯的，眼神越发慈祥。 唐家就没个会读书的，好不容易看到个好苗子，老爷子十分欣慰。 ------------ 第145章 君安好否 “还会说洋人的话，齐爷爷教的。” 唐小囡又背出了26个英文字母，唐来福他们听得一脸懵，一个字都听不懂，说的啥鸟语？ 唐绍正却眼睛都放光了，他上学时虽没学过英语，但在杭市中学教书时，却学过几句，杭市中学是普及英语教学的，唐绍正当时教授的是国文，教英语的老师和他关系不错，准确来说是酒肉朋友。 因为两人有共同的爱好——贪杯好色。 但明明唐绍正模样比英语老师英俊得多，可英语老师却比他更受女孩子欢迎，就是因为英语老师会说洋文，还穿西装系领带，会给女孩子用英文念普希金的破诗，哼，他听来也不过如此，可那些女子却被迷得神魂颠倒，英语老师一分钱不花，就俘虏了女孩的芳心。 唐绍正虽鄙视英语老师的行为，可他更羡慕嫉妒恨，找到了问题症结所在后，他便下定决心学习英语，但他虽才高八斗，舌头却硬的很，勉强学了几句日常用语。 他一听唐小囡的发音，就知道这丫头的舌头灵活，用当年那个英语老师的话说，有这种舌头的人，学鸟语都比别人快一些。 “不错……真不错……小囡有语言天赋。” 唐绍正不住点头，眼神慈祥得跟粘了糖丝一样，比看亲孙子还慈爱些，老爷子就喜欢会念书的聪明孩子，无奈他的儿孙都没遗传到老爷子的读书天赋。 而且唐家上下几代，除了唐绍正外，也没再出一个才学惊艳的后代，唐来贵勉强念到高中，大学没考上，算中规中矩，但确实不是读书的材料，就这样唐来贵已经是唐家这一辈中学历最高的了，剩下的基本上小学没毕业，和唐爱军一样，考试个位数，压根读不进书。 唐绍正对此十分痛心，他见多识广，知道只有好好学习才能走出大山，当年他已经走出去了，可时运不济，只得又回了大山。 后辈却再没一个能考出去的，虽说待在磨盘山种地也能安居乐业，可却个个都是平庸之才，唐绍正不希望自己的族人湮灭在岁月长河中，平凡的族人在家谱上连姓名都不配拥有，再这样下去，唐氏家谱都编不下去了。 而且唐氏一族曾经有过高光时刻，前朝好歹出过一位进士呢，还去皇帝殿前面试过，正是出过进士郎后，唐氏才开始有了族谱，一直流传至今，但之后二百来年，只出了几个秀才，到现在更是连秀才都出不了了。 唐绍正担心等他死后，族谱都没人修了，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，唐小囡这个侄孙女有天赋啊！ 只可惜是个女娃，但也比没有强嘛！ 唐小囡感受到了唐绍正的慈爱之心，顿时得意了，挺直了背，一脸傲娇。 哼，她可再不是蠢笨的唐小囡了，打死作者的脸！ “会说吗？”唐绍正慈祥地问。 唐小囡点了点头，“会几句。” “君安好否怎么读？” 唐绍正想考考这丫头，他会的不多，就那几句日常对话。 ------------ 第146章 光宗耀祖 唐小囡愣住了，眼神迷茫，君安好否啥意思？ 以前上学时没学过这文言文啊，老爷子咋不说白话呢？ “彼在何处怎么说？” 唐绍正以为前一句太难，就又换了句他认为简单的，唐小囡更懵逼了，她英语虽学得不错，可当年高考语文却是勉强及格呀，就是文言文拉了后腿，这个彼在何处是什么彼？ “六爷爷，彼是哪个？” 唐小囡硬着头皮问，老爷子名字都不说，她哪里晓得彼是哪个，也太难为她了嘛。 唐绍正这才醒悟过来，自个说的是文言文，因为他学的英语教材是文言文版的，下意识地就说出了文言文，自个还没意识到，难怪小丫头反应不过来。 “哈哈，彼不是哪个人，我再问一遍，他在哪里怎么说？” 唐小囡松了口气，这个她听懂了，立刻大声回答，“where is he?” 唐绍正欣慰点头，说得十分正确，发音也标准，唐氏一族有望呀！ “六爷爷，君安好否是什么意思？”唐小囡好奇地问。 唐绍正笑了，“就是你好吗？” “我知道，how are you？”唐小囡大声念道。 唐绍正乐得一把抱起唐小囡，只不过他高估了自己的臂力，抱了一半就停滞了下，神情有些尴尬，小胖丫头的体重，对于很少干体力活的老爷子来说，确实忒重了些。 唐小囡攀着老爷子的胳膊自个往上爬，哼哧哼哧地，倒是让爬上去了，坐到了唐绍正的腿上，还搂着他脖子，怕这老爷子力气小把她给摔了。 唐绍正神情僵了下，刻意忽略腿上的酸痛，小侄孙女的斤两超出了他的想像，以后得和唐来福打声招呼，淑女必须内外兼修，才华要紧，体态也是顶要紧的，可不能再让这丫头吃那么多肉了。 一个才高八斗的胖姑娘，灵魂再有趣，也很难吸引才子的目光呀！（此处没有鄙视胖子的意思，勿喷，作者就是个大胖子，深深知道胖子的痛） “三哥，小囡很不错，好好培养这丫头，以后定能为唐家光宗耀祖。” 唐绍正郑重其事地样子，让唐百山也跟着严肃起来，他有些怀疑地打量小孙女儿，就这小丫头能学光宗耀祖？ “六叔，小囡刚才说的啥？叽哩咕噜的听不懂。”唐来福笑着问。 “英语，世界上流通最广的语言，学会了英语，干一样的活，工资却比别人高至少一成。” 唐绍正是有亲身体验的，他和酒肉兄弟英语老师，明明他一个星期多四节课时，可每个月却比英语老师少三块大洋，他去找校长理论，但校长一句话就灭了他—— “不服气你去教英语，我也给你这份工资。” 唐绍正只得灰溜溜地离开。 “知道淞城的洋买办吗？人家就是靠着一口英语，混得风生水起，住洋房开洋车，连宪兵队和青帮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。” 唐绍正以前在淞城一家报社当了阵子编辑，不过待时间不长，之后就去杭市了，主要是淞城生活压力太大，唐绍正的才学也有限，很难在大城市熬出头，去了杭市当个中学老师就挺不错，最后还抱得美娇娘了呢！ ------------ 第147章 束修 唐家人齐齐摇头，他们一辈子在磨盘山待着，哪知道啥叫买办，不过洋房洋车他们是知道的，那是有钱人才买得起的玩意儿。 所以，唐家人对唐绍正这番话的理解，就是学会了英语=有钱。 “学，让小囡跟齐景明学这个英语，以后也当买办。” 洋房洋车刺激了唐百山，让他犹豫不决的心终于坚定了，拍板定音。 唐小囡悄然松了口气，总算达成她的第一个小计划了，只要让齐老爷子教授她和三个哥哥，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帮助霍谨之和齐爷爷了。 学生给先生送点吃食那叫束脩，正儿八经的学费，谁敢说闲话？ 而且她以前干的是外贸，其实也算买办的一种，挣的钱也不少，只不过她全给花光光了，一分钱都不想留给她父母。 但外贸最好的时代她没能赶上，现在却赶上了，等她长大后，正是外贸腾飞的时候，她以前的那些前辈，都在这个时候发了大财，在淞城有几套洋房轻而易举，她一定会抓住这个黄金机遇的，让唐家人也住上洋房开上洋车，光宗耀祖一回。 “既然跟着齐景明学习，束修不能少，钱他不需要，就送些肉和粮食吧，平时多照拂一些，我看齐景明来历不简单，现在他落了难，你们帮一把，日后会有回报的。”唐绍正嘱咐。 唐百山点头，“束修肯定得出，帮衬也是应该的，我打算和二哥说一声，让霍家那孩子也去放牛的活，这样就能空出时间多照顾齐先生了。” 事情一拍板，唐百山便改了口，尊称为先生了。 齐老爷子的活本就轻省，给大队放牛，原本锄草也是老爷子的活，但去年又弄来了几头牛，老爷子一个人忙不过来，现在是队里轮着给牛锄草，但这样不是办法，还得再派个人去放牛。 抢这个名额的人很多，放牛是轻省活，还是全工分，村民都抢破头了，迟迟没定下来，但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，这事必须定下来才行。 磨盘山大队长，也就是唐百山的四堂弟，这些天家里人来人往的，都在托关系呢！ 唐绍正微微点头，“不错，四哥那儿我和你一道去说，黄仲强闹得最厉害，他想给女婿沈立夏弄这个名额，咱们得说快些。” 唐小囡心思一动，沈立夏不就是沈玉竹的父亲吗？ 看来放牛这个工作在村里堪比公务员呢，个个都抢着干，但这活必须给霍谨之，沈立夏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和小孩子抢，哼！ “沈立夏他上工挣不到全工分，就是想偷懒才去放牛，阿爹，回头带几斤肉和点心去四叔那儿，让那灾……让霍家孩子放牛！” 许金凤又捧了碗菜过来，听到沈立夏的名字，立刻就恼了，霍谨之能不能放牛她其实不关心，但她绝对不能让沈凤仙男人占便宜，这个放牛郎的活必须撬走。 唐绍正欣慰点头，许金凤的改变也颇喜人，前面主动给公婆送肉，现在又主动为了孩子上学出束修，在大事上还是很明理的嘛。 还有就是唐家居然还有饭前洗手，且让长辈先吃，小辈才动筷子的好规矩，三兄弟动作整齐划一，恭敬守礼，太让唐绍正惊喜了，以前是他看走了眼，现在一顿饭吃下来，他便改观了，这三个侄孙好好培养，说不定也会有出息呢。 ------------ 第148章 老相好 唐来福的表情却有些奇怪，他不是太想和黄凤仙家争，便说道：“要不换个其他活？犯不着和黄家人争。” “是不想和黄凤仙争吧，哼，怕你老相好不高兴了？” 许金凤火气上来，也顾不上给男人留面子，当着大伙的面就讽刺起来，黄凤仙这狐狸精是她心里最大的刺，这辈子都拔不掉。 除非黄凤仙死了。 “胡说八道什么，还不烧菜去！”唐来福黑了脸，恶狠狠地瞪向许金凤。 许金凤有些胆怯了，嘀咕道：“做贼心虚，当我不知道你心里还念着那狐狸精呢……” 唐小囡大吃一惊，卧槽，她便宜爹居然和女主的母亲是老相好？ 难怪三个哥哥对沈玉竹没好脸色，原来是替许金凤打抱不平呢，而且看唐来福的样子，对黄凤仙还真有些念念不忘，估计黄凤仙是唐来福心里的那道白月光吧？ 唐小囡顿时恶心了，白月光这种，不是白莲表就是绿茶表，之前听唐爱国说黄凤仙花一角钱买肉，她还没太大的抵触，现在却只觉得恶心。 黄凤仙肯定知道唐来福心里对她旧情难忘，所以才敢仗着这点情义买便宜肉，M的，这些年都不知道占了她家多少便宜，难怪许金凤这么生气。 这事她绝对支持许金凤，必须讨伐唐来福！ “就给霍哥哥，不给沈家人，爸爸讨厌！” 唐小囡鼓起了腮帮子瞪着唐来福，唐来福心里沉了沉，他没想到女儿对这事反应这么大，不由后悔了，比起过去式的恋人，当然是现在的宝贝女儿更重要些。 “不给沈家了，给你霍哥哥，爸爸不说了，小囡不生气啊！” 唐来福好声好气地哄，生怕女儿真的讨厌他，有一回女儿和他生气，半天没理他，唐来福吃饭不香，睡觉更不香，整个人都不好了。 “哼，讨厌黄老师，最讨厌她了！” 唐小囡直接表达了她的厌恶，黄凤仙都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，还来若有若无地勾引她爹，臭不要脸的，下次见到这女人定要替许金凤出气。 许金凤本来还吃醋生气，但见唐小囡维护她，心里比吃了蜜还甜，但看唐来福一脸为难，她又不高兴了，这也是她不知道肉的事，否则定会杀上沈家闹个天翻地覆了。 唐来福不好说女儿，朝许金凤瞪了眼，肯定是老婆在女儿面前说了黄凤仙的坏话，否则女儿怎么会无缘无故讨厌黄凤仙？ 其实他和黄凤仙早没那事了，但毕竟有过一段，所以能帮就帮一把，偏偏许金凤跟泡醋坛子一样，看到他和黄凤仙说话都要闹，还在村里四处说黄凤仙的坏话，也就是黄凤仙大度，不和许金凤一般计较，但这也让唐来福更愧疚了，觉得是他连累了黄凤仙。 许金凤翻了个白眼，一点都不怕，唐来福要是敢胡来，她把亲爹叫过来揍这王八蛋。 “这事就定下了，明天去找四哥说。” 唐绍正说完，朝唐来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，故意说道：“我听说黄凤仙最近和顾村的顾松涛粘乎得紧，这女人眉角有风流痣，水性杨花，风流放荡，不是安心持家的女子，来福，你可别犯糊涂啊！” ------------ 第149章 生不出孩子的二婶 唐来福心里却有怨，当年就是唐绍正说黄凤仙面相风流****，唐百山才死活不同意他和黄凤仙在一起，愣是拆散了他们。 可黄凤仙结婚后一直安分守己，从来没传出风言风语，唐来福对唐绍正自然有怨气，可他也不敢表示出来，怕挨揍。 “六叔，我和她早都不来往了，她的事和我没关系。” “那就好。” 唐绍正微微笑了笑，锐利的眼神看得唐来福心虚不已，低下了头。 唐爱军忍不住嘀咕，“前几天还卖了肉呢，净说瞎话……” 唐来福狠狠地瞪向他，唐爱军抖了抖，不敢再嘀咕了，心里对黄凤仙一家更厌恶了，迟早有一天他要抓了黄凤仙的现行，让他老子亲眼瞧瞧那狐狸精的真面目，哼！ 唐小囡尖着耳朵听这些陈年八卦，暗自惊心，书里根本没写唐来福和黄凤仙有过情史，她感觉自己来到的这个世界，越来越不像是书里的世界了，好多事情书上都没说。 而且，唐小囡对沈玉竹的印象也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变化，母亲是那个德性，想来沈玉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，书里沈玉竹不也是所有男人心里的白月光吗，这一点和黄凤仙如出一辙，果然是亲母女。 这样的女人城府很深，绝对不是作者描写的那样善良美好，她以后和沈玉竹打交道得小心些。 吃过饭后，唐来贵便骑车赶回镇上了，石兰一个人在家，他不放心，摸黑都要回去。 “她是小孩子不成，一个人住不了了？外头黑漆漆的，你要是摔跤了怎么办？你这么着急赶回去她也怀不了孩子，回去有个屁用！” 张满月心里有火，数落个不停，唐来贵温和地笑着，也不辩解，说得越多他娘对妻子意见越大，还是不说的好，反正他娘说够了就会停了。 “小囡，这个头花是二婶给买的，好看吗？” 唐来贵从口袋里掏出颜色鲜艳的头花，唐小囡其实瞧不上，太俗气了，满满的廉价塑胶感，但现在这个年代却是好东西。 “好看，二叔，二婶什么时候回来？我想她了。” 唐小囡开心地接过头花，问起了二婶石兰，她还有要紧事呢。 “现在学校事多，过段时间放假就回来。” 唐来贵细心地替侄女绑上新头花，他这辈子怕是难有孩子了，疼侄女也是一样的，而且石兰也很喜欢唐小囡，时常给这丫头买吃的穿的，他们还商量过把侄女过继了当闺女养，但没敢提，怕被唐来福打死。 张满月虽然骂骂咧咧的，但她还是去地里整了一篮子水灵灵的青菜，还有些鸡蛋，让唐来贵带回去吃，但想到石兰生不了孩子，张满月心里又憋屈了，唉声叹气的。 “我听说流霞村有个叫刘仙姑的药蛮灵光的，好多生不了孩子的吃了她的药后，都生孩子了，明天我也去弄点药来，老二媳妇再不生孩子，以后想生都生不出来了。”张满月自言自语道。 唐小囡心跳了跳，刘仙姑的药……就是这事！ ------------ 第150章 二叔一家的悲剧 唐小囡想起了书里的这事，石兰因为生不出孩子，心里一直很愧疚，所以对张满月言听计从，张满月时常会找来些所谓的偏方，石兰都乖乖喝下了，只不过毫无效果。 抱孙心切的张满月，打听到刘仙姑远近闻名，就去求来了药，里面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，煮了汁后让石兰喝了，这药还真挺灵光，喝了后没两个月石兰就怀孕了。 张满月喜出望外，对刘仙姑十分信服，石兰年纪大了，身体也不是太好，妊娠反应特别大，而且还见了红，张满月就又去刘仙姑那儿求药了，弄回来让石兰喝了，还喝了好几回。 悲剧的根源也在此埋下了，石兰八个月早产，生下了个长尾巴的畸形儿，石兰受了大惊，吓得大出血，没能抢救过来，那个畸形孩子也没活下来，唐来贵痛失爱妻，又被怪胎刺激，一时间竟精神失常了。 唐来贵的精神时好时坏，工作自然没法干了，回家休养，有张满月和唐百山精心照料，他的精神勉强还行，但之后没几年唐家败落了。 唐百山去世后，张满月也缠绵病榻，无法照料儿子，唐来贵就彻底疯了，有一天跑出了门再没回家，一个月过去，隔壁村的水库浮上一具尸体，正是唐来贵。 病重的张满月深受打击，身体越发糟糕，书里虽没提起张满月的去世，但想来没几年好活了。 唐来贵和兄长弟弟完全不一样，他性格温和稳重，孝顺父母，爱护妻子，也没有封建思想，对侄子和侄女都很关心，尤其是唐小囡，简直当亲生女儿一样，石兰也是温柔贤淑的女人，可好人没有好报，这对善良的夫妇结局最凄惨。 起因就是那刘仙姑的神药，作者明确指出了，那些药里有很多刺激产妇的成分，所以才会导致胎儿畸形，而且石兰怀孕也不是吃那些药的缘故，就算不吃药，石兰也能怀孕。 按照时间推算，现在这个时候石兰应该已经怀上了，但因为石兰例假不准，又以为自己怀不上了，所以一直没上心，直到反应大了才去医院检查，那个时候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。 所以，这个刘仙姑的药，是万万不能让石兰吃的。 唐小囡还决定找个时机揭发这个刘仙姑，特妈地害人不浅，根本不懂医术还敢给孕妇开方子。 “什么刘仙姑，你别总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给老二媳妇吃，别把人吃坏了。”唐百山语气不满。 他是赤脚医生，虽然医术不精，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一些的，那些打着仙姑旗号，十之八九是骗人的，开的药能有屁用。 “槐林妈和我说的，刘仙姑是她娘家村的，药特别灵，好多女人都吃她的药生了孩子。”张满月深信不疑，并且对唐百山不屑一顾。 屁用都没有，连儿媳妇的肚子都治不好。 “你少和槐林他妈打交道，槐林可是黄凤仙的兄弟，他妈和你说的话能信？”唐百山更不满了，黄槐林是黄凤仙的弟弟，唐家和黄家向来不对付，但张满月和黄凤仙的娘关系还算可以，平时能唠几句嗑。 唐小囡心沉了沉，又是黄凤仙，怎么啥不好的事都和这女人有关？ 希望只是巧合。 ------------ 第151章 开学了（感谢薏婕打赏+） “你要是有能耐，早把老二媳妇的毛病治好了，我还用得着去外头求药？”张满月不耐烦地怼了句，唐百山顿时噎住了，面上讪讪的。 他这个赤脚医生根本没正式学过医，倒是去卫生站培训了几天，可也就只能看个感冒咳嗽，再就是包扎伤口，像不孕不育这么高难度的毛病，他要是能治好，还用得着在磨盘山当赤脚医生？ 哼，早去镇医院坐堂了，就算县医院也敢去闯一闯呢！ 唐百山对这事也没放在心上，反正是山上的草根树皮，吃不死人的，就让老太婆折腾，否则老太婆心里的火泄不出去，又得拿他出气，烦都烦死了。 唐来凤母女住在唐来贵夫妇的屋子里，床和被褥都是现成的，柴玉香自打来了家后就没停过，烧火洗菜收拾碗筷，许金凤不让她洗碗，她就擦桌子扫地，哪怕已经很疲倦了，她也不敢停下来，怕招人嫌。 不管张满月还是许金凤，都没留意柴玉香，更没觉得她干这么多活有什么不对，毕竟隔了一层，又是柴家人，张满月对这个外孙女没太大的感情，唐来凤早早地就去休息了，一大家子人聊天喝茶，没人会去主动关心柴玉香。 唐小囡本来也没留意，但无意中看到柴玉香疲倦的脸，不住打哈欠，却努力站着，坐都不敢坐，而且站在有点偏的角落，像是被遗弃的小可怜一样，看着怪心酸的。 也不能怪唐家人对柴玉香关心不够，唐家人都心粗，能把柴玉香接回来就不错了，再让她吃饱饭更尽到了责任，其他的细节自然不会再管。 “姆妈，我要和表姐一起睡。” 唐小囡走过去拉了柴玉香的手，感觉到手上的温暖，柴玉香彷徨不定的心，突然安定了些，至少表妹还记挂着她呢！ 许金凤当然没意见，让她俩洗漱完了后去睡觉，躺在又厚又暖和的被窝里，柴玉香心更踏实了，在外公这儿吃得好，还没人骂她，妈妈也不用受苦，比在家里好多了，明天她要再多干些活，这样外婆和舅妈才不会嫌她吃得多了。 “表姐……” 唐小囡叫了声，想打听今天的事，但柴玉香没回应，还打起了小呼噜，唐小囡忍不住笑了，扯灭了灯，没多久也进入了梦乡。 ******** 惊蛰很快过了，村民们的悠闲生活也结束了，开始了繁忙的春耕，学校也开学了，唐爱华上高中，唐爱国初中，都在镇中学，唐爱军在隔壁的顾村上小学，唐小囡则是本村的幼儿园。 不过唐小囡已经说服了唐来福，让她去顾村上一年级，好歹比幼儿园流鼻涕的小屁孩好一些，学费一学期才一块五，中饭自备。 唐爱华和唐爱国则在学校寄宿，一个星期回来一趟，米是自己带去的，学校食堂蒸熟，食堂也提供菜，不过打得起菜的学生不多，一般都是从家里带菜。 带得最多的就是蒸梅干菜，带上一搪瓷缸梅干菜，能吃上半个月，条件好的放些白糖和猪油，香喷喷的特别下饭。 ------------ 第152章 老相好也是绿茶（感谢薏婕打赏+） 大多数人家拿不出猪油和白糖，只能带干巴巴的梅干菜，味道肯定不好吃，但没人叫苦，家里能供他们上学已经很不容易了，就算天天吃咸菜他们都能忍。 偶尔会有些大户人家，会带梅干菜蒸肉，唐爱华和唐爱国就是这样的大户人家，他们不仅带了肉，还带了几块钱，可以去食堂打菜，除去学习成绩外，这兄弟俩无处不让同学羡慕嫉妒。 不过这次开学，兄弟俩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。 开学前，兄弟俩跟着唐小囡去齐老爷子那儿学习了几天，感触甚深。 妹妹接受新知识的能力，比他们强太多了，英语说得比他们都流利，而且唐爱军那个不学无术的臭小子，居然也在偷偷进步，还会背节气歌了。 （七十年代学校不教英语，高考也不考，只有外语专业才考英语） 唐爱华和唐爱国哥俩大受刺激，他们可是当哥哥的，家里最小的两个却比他们还厉害些，脸上无光啊！ “昨晚小囡是不是问我们考试分了？”唐爱华不太确定。 “嗯，你没说，我也没说。” 兄弟俩交换了无奈的眼神，小囡怎么突然对他们的成绩感兴趣了呢，以前可都是关心吃的穿的玩的，现在却对这些都没兴趣了。 “上课认真点吧。” 唐爱国提醒了句，他已经打算发奋图强了，总不能下次小囡再问成绩，他还糊弄过去吧？ 唐爱华笑得更无奈了，一上课他就犯困，老师的声音就是最好听的催眠曲，一下课就精神百倍，他也想好好学习来着，可身体情况不允许啊！ “下次小囡再问成绩，你好意思说班上倒数第二吗？”唐爱国神情不屑。 他好歹一直都在二十名左右徘徊，大哥却是万年老二，倒数的。 倒数第一是个真正的傻子，各方面条件都不允许拿倒数第二。 唐爱华脸色变了变，这个还真好意思不起来，他身为大哥，却考倒数第二，以后在弟妹们面前还有啥威信？ 不成，以后上课不能再睡了，回头嘱咐同桌一声，看他一犯困就拿圆规扎他。 唐小囡并不知道，她随口问的一句话，会对两个哥哥产生那么大的影响，她现在也在教室里上课，和柴玉香一起，在她的努力说服下，唐来凤同意柴玉香和她一起上学了，以前在乌城，柴玉香从来没上过学。 一年级的老师语数都得教，让唐小囡意外的是，教她的老师竟是黄凤仙，她本来不认识，但却看见沈玉海叫这新老师妈妈，这才知道她就是唐来福的老相好黄凤仙。 沈玉海是沈玉竹的弟弟，和唐小囡一个班，沈玉竹上三年级，学校在顾村，要走十几里路，许金凤给唐小囡准备了午饭，放在学校灶台蒸热了就能吃。 见到黄凤仙，唐小囡才明白，为什么唐来福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了。 比起粗壮彪悍的许金凤，秀美温柔的黄凤仙确实有让男人念念不忘的本钱，而且黄凤仙比女儿沈玉竹更漂亮些，沈玉竹和黄凤仙并不像，她像父亲沈立夏，没有黄凤仙五官精致。 黄凤仙说话细声细气的，还总带着笑，相貌可亲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，难怪在村里人缘很好，但唐小囡第一眼就对这女人没好感，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婊气，绿茶婊一只。 ------------ 第153章 印象极差 上午发了课本，就两本书，语文和数学，还有两本练习本，唐小囡终于见识到了古早的教材，封面非常年代风，百花丛中是一对系着红领巾的男孩女孩，手里拿着书本在学习。 “同学们，老师现在点名，叫到谁的名字就站起来，说一声‘到’，知道了吗？” 站在讲台上的黄凤仙笑盈盈的，时不时地瞄一眼唐小囡，眼神耐人寻味，如果是真正的小孩，肯定不会察觉黄凤仙的窥视，只不过唐小囡偏偏不是，所以黄凤仙一开始打量自己，唐小囡就察觉到了，对这女人更没好感了。 她讨厌偷偷摸摸窥视自己的任何人，哪怕是爱慕她的男孩子，她也一样不喜欢，连表白都不敢，只敢窥视的男孩子，她肯定没好感。 更何况黄凤仙看她的眼神并不是善意的，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？ “唐小囡。”讲台上传来黄凤仙的声音。 “到。” 唐小囡站了起来，糯糯地应了声，并抬头直视黄凤仙。 让你偷看，本小姐现在正大光明地看，哼！ 面对唐小囡直愣愣乌溜溜的大眼睛，黄凤仙莫名有些心虚，但很快又觉得自己想多了，只是个傻乎乎的小丫头而已，能知道些什么？ “坐下吧。” 黄凤仙笑了笑，继续叫其他同学，班上的同学还不少，有四十二人，这所小学汇聚了磨盘山，顾村，以及流霞村和燕窝村四个村子的生源，每个年级开设一个班，不过年级越往上，班级人数会越来越少，很多人念到一半就辍学回家干活了。 点完名后，黄凤仙开始排座位，唐小囡年纪最小，个子也最矮，被安排到了第一排，和黄凤仙的儿子沈玉海同桌，中间第一排，挨着讲台边，柴玉香个子高一些，去了后面坐。 上午一节课都没上，排好座位后，黄凤仙让他们自个看书，她却不知跑哪去了，半天都没见人影，唐小囡对她的印象更差了，一点都不负责，哪有一点为人师表。 而且唐小囡对她的新同桌非常不满意，沈玉海比她大一岁，长得像黄凤仙，唇红齿白的，但怎么看都不招人喜欢，毛病出在眼睛上。 这孩子的眼间距太窄了，眉毛眼睛挤在了一起，而且上额也窄，下巴又尖，整个面容显得特别小家子气，唐小囡还坚信眉间距窄的人肯定心胸狭窄，沈玉海长得不讨喜，性格更招人烦。 这孩子跟有多动症一样，坐着一点都不安稳，没一会儿胳膊就移过来了，占了唐小囡这边桌子大半，说了后倒是移过去一点，但没多久就移过来了，唐小囡懒得和小孩子计较，自个往过道那边挪一些。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，沈玉海却以为她怕了他，因为他是老师的儿子，唐小囡就得巴结他，否则他让妈妈处罚唐小囡。 在这个教室里，他妈妈是最大的，谁都听他的，沈玉海小小年纪想得挺深，把自个当成大葱了，又打上了别的主意。 ------------ 第154章 互相伤害吧 中饭时间到了，唐小囡和柴玉香去食堂拿饭，拿回教室吃，她的中饭很丰盛，许金凤煎了一个荷包蛋，还有梅干菜肉，一打开饭盒，教室里充斥着梅干菜的香味，其他同学都羡慕不已。 柴玉香的饭菜简单多了，只有一些饭和一些黄豆，唐小囡怀疑她阿嬷之后又添了几回黄豆，猪脚的骨头估计都化了，剩下的全是黄豆，虽然营养不错，但也是真的不下饭。 不过柴玉香不挑食，就算白饭她都能吃，能够上学，还能够吃饱，哪怕顿顿是咸菜，她都很满足了。 “表姐，我吃不了，这个给你。” 唐小囡给柴玉香夹肉，许金凤切肉也非常彪悍，又大又厚，几块肉就铺了半盒子，饭也挤得非常硬实，就算大人都够吃了，唐小囡绝对吃不完。 “我够了，小囡你吃。” 柴玉香只要了一块肉，用手挡着饭盒，唐小囡还要给她夹，她是真的不想吃，最近天天吃肉也没其他菜，她都吃腻了。 但柴玉香却还推辞，上学前妈妈和她说了，让她有点眼力见儿，多干活少吃肉，这样才不会招人烦，她只吃一块肉就够了。 姐妹俩互相推辞着，突然伸过来一双筷子，“肉都不吃，我吃。” 是沈玉海，他动作很快，没等唐小囡和柴玉香反应过来，就夹走了三块肉，饭盒里只剩下两块了，唐小囡气得盖住了饭盒，站起来吼道：“还我肉！” 但她人小个矮，声音也没威力，沈玉海压根没放在眼里，笑嘻嘻地说：“你们都不吃，我帮你们吃。” 说完他故意咬了一口肉，津津有味地嚼着，唐小囡气得咬牙切齿，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，好想揍死这死孩子！ “肉是我的，我不吃也轮不到你吃，还我！” 唐小囡冲过去想抢沈玉海的饭盒，柴玉香比她更猛，已经搬起凳子要砸了，其他同学都躲得远远的，不敢管闲事，有些人则去找黄凤仙报告了。 “还就还，喏，你们还要不要？” 沈玉海做了个更贱的动作，把剩下的两块肉舔了个遍，涂满了口水，把饭盒递过来让唐小囡夹肉，恶心死她了。 “你也别想吃！” 唐小囡快烦死这小兔崽子了，呸呸呸地吐了几口口水，互相恶心吧，她吃不成肉，这兔崽子也甭想吃饭。 “呸呸呸……” 柴玉香也过来吐了几口，挑衅地瞪着沈玉海，还把唐小囡护在身后，妈妈说了，在学校里要护着表妹，不能让人欺负了。 沈玉海哪料到唐小囡姐妹不按常理出牌，竟然敢吐他的口水，惊愕过后是大怒，再是大悲，嚎啕大哭起来。 “我告我妈妈……你们等着……呜呜……” “你先抢我肉的！” 唐小囡一点都没有欺负小孩子的愧疚，有些小孩就是缺少毒打，沈玉海正是欠削的那个，不过她得用点计谋才行。 “我不上学了，我要回家……呜呜……” 唐小囡哭得比沈玉海还凄惨，柴玉香以为她真伤心了，气得随手抄起椅子就砸到了沈玉海身上，先揍了再说。 ------------ 第155章 狼女表姐 “啊……痛死了……姆妈……” 沈玉海凄厉的叫声响彻云宵，手里的饭盒落在地上，洒了一地饭菜，他抱着左胳膊躺在地上嚎哭，左胳膊一动不动的，看起来像是断了。 唐小囡吓了一跳，她真没想到柴玉香会这么狠，果然是唐家的外孙女，行事风格一样一样的，废话不说，出手就干，是个狼女。 “小囡不哭，我替你报仇了。” 柴玉香面不改色，牵着唐小囡坐下继续吃饭，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干架，唐小囡膜拜地看着柴玉香，她这表姐藏得真深啊，平时不言不语的，关键时候却是个狠人。 “黄老师没找到。” 几个小孩子气喘吁吁地回来了，他们在学校找了一圈，都没找到黄凤仙，也不知道吃饭时间跑哪去了。 沈玉海的哭声渐止，自个爬了起来，见地上一派狼藉的饭菜，连狗都不会吃了，又伤心地哭了起来，他肚子好饿。 哭哭啼啼的沈玉海拿着空饭盒出去了，估计是去找黄凤仙告状了，唐小囡没放在心上，大不了这破学她不上了，跟着黄凤仙这个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的绿茶学，还不如在家和齐爷爷学呢。 唐小囡把大半饭都给了柴玉香，肉和蛋都一人一半分了，才刚吃了几口，沈玉竹就牵着委屈巴巴的沈玉海过来了。 沈玉竹最近心情很差，也不知怎么回事，最近诸事不顺，明信片没能打听到消息，顾云川这几天没来找她学习，以前隔三差五都会找她一起学习的。 最让沈玉竹彷徨的是，齐老爷子不肯教她了，说要春耕了没时间，但以前老爷子就算双抢的时候，都愿意教她英语的，春耕肯定是借口。 直到唐百山放出了风声，说已经请了齐老爷子辅导孙子孙女的学习，是正式拜过的先生，唐百山挑了个黄道吉日，带了满满一篮子束脩，非常隆重地进行了拜师礼，村里不少人都看见了。 还看见跟铁公鸡一样的唐百山，拜师礼却十分大方，一刀肥得流油的肉，一只肥鸡，还有年糕藤梗这些，看起来唐百山是来真格的了。 正式拜过的先生，地位和父亲一样，逢年过节都得送礼走动，这样一来，齐老爷子在村里的地位高了一大截，身后可是唐家这个大靠山呢，谁敢欺负他？ 沈玉竹却以为齐老爷子是因为她出不起束脩，所以才拒绝她的，心里不仅怨齐老爷子，更恨唐家人仗势欺人，一窝蠢才还有什么必要学习，学了也是白搭，以后不是杀猪就是种田，根本没必要学太多知识，知道写自个的名字，会数几个数就够了。 可她不一样，她是要考大学的，唐家抢走了她的学习机会，无异于是断了她的生路，她焉能不恨？ “小囡，是你打翻了玉海的饭盒吗？” 尽管很生气，但沈玉竹还是温温柔柔的，只不过脸上常有的笑容没了，她实在对唐家人笑不出来，恨都恨死了。 ------------ 第156章 三哥威武 “我打的，不干小囡的事。” 柴玉香怼了句，一点都不怕。 “他先抢我的肉，还吐口水，坏死了！” 唐小囡指着沈玉海嚷嚷，现在她烦死沈家人了，看沈玉竹也不顺眼，自然不必客气。 柴玉香的嘴皮子更利索，嘲讽道：“自己家吃不起肉，就抢别人的肉吃，臭不要脸，我就要打他！” “你和我说想吃肉，我可以给你一块，不可以抢！” 唐小囡还是想和小孩子讲道理的，只不过沈玉竹听着却以为唐小囡在讽刺她弟弟是叫花子，只有叫花子才会和别人讨吃的，脸色立刻变了。 “抢肉是玉海不对，但你们打人更不对，还打翻了他的饭盒，他下午就得饿肚子，小囡你这样不是好孩子呢！” 沈玉竹强忍怒火，声音虽还温柔，但语气严肃多了。 “他才是坏孩子，贼骨头，叫花子，臭不要脸！” 唐小囡也来火了，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，M的，一家子都是婊气十足，她可不怕，道理讲不通就干。 沈玉竹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，拳头捏得紧紧的，要不是怕影响她的形象，真的好想扇这臭丫头耳光，和她三个哥哥一样讨厌，唐家就没一个好的，都是土匪强盗。 “趁老子不在欺负我妹妹？哪个小表子狗胆包天？” 唐爱军人未到声先到，话音刚落，唐爱军就到了唐小囡面前，厌恶地看着沈玉竹姐弟，“想欺负我家小囡？先问问老子的拳头，老子是不打女人，但老子打表子养的小表子！” 唐小囡嘴角抽了抽，她这三哥说话太损了，虽然这样说一个女孩子不好，可现在她却听得爽极了。 “三哥，他抢我的肉，还吐口水。” 唐小囡指着沈玉海告状，唐爱军也不废话，一把拎起了沈玉海，恶狠狠骂道：“想吃肉让你妈做，买不起肉就去吃屎，下次再敢抢小囡的东西，老子扔你去粪坑吃蛆！” 沈玉海双脚乱蹬，吓得又哭了起来，沈玉竹脸都气白了，虽然不敢和唐爱军这土匪对抗，可如果沈玉海出事，黄凤仙绝对会处罚她，怪她没护好弟弟。 “你这么大一人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，放开他，我告诉老师了啊！” “你那么大一人还欺负小囡呢，别以为你妈是老师就欺负人，我舅舅还是杀猪的呢！”柴玉香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。 唐爱军看了眼表妹，不错，有唐家人的气势，比在乌城时有出息多了。 沈玉竹咬了咬牙，知道今天这事讨不回公道了，三个土匪根本讲不通道理，回头和她妈说一声，她反正已经及时过来理论了。 唐爱军见这姐弟都蔫了，便放下了嚎哭不止的沈玉海，还踢了脚，警告道：“以后再欺负小囡，老子打断你狗腿！” 沈玉海不住摇头，他再也不敢了。 今天他才明白，原来在学校里，他妈妈不是最厉害的，根本护不住他，姐姐也没用，他以后再不招惹唐小囡了。 下午过了一节课，黄凤仙才匆匆回来了，在黑板上写了个一二三四五几个数字，让唐小囡他们跟着读了一遍，回家作业是抄十遍，一天的课就上完了，之后就失踪了，不过她很快又回来了，把唐小囡和柴玉香叫去了办公室。 ------------ 第157章 当年的爱恨情仇 黄凤仙笑意晏晏的面容十分严肃，眼神锐利，还带着几分轻屑，尽管坐在椅子上，可还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唐小囡和柴玉香，让唐小囡很不舒服。 柴玉香低着头，十分不安，她虽然胆大泼辣，但骨子里对老师有着畏惧，此刻面对黄凤仙，她连大气都不敢喘，两只手绞得发白，还在不住地绞着。 眼角瞄到唐小囡高高昂着头，勇敢地和黄凤仙对视，柴玉香钦佩不已，还有些羞愧。 她比表妹大，既没表妹聪明，又没表妹好看，更没表妹胆大，唉……难怪阿嬷总骂她是赔钱货。 黄凤仙对于唐小囡的大胆直视却很不喜，小小年纪一身匪气，和许金凤那个泼妇一模一样，唐家人她一个都不喜欢，包括唐来福。 也就唐来贵能让她另眼相看些。 当初她喜欢的其实是唐来贵，压根不是唐来福，就唐来福那土匪样，她就是瞎了眼也不可能相中，就连唐来贵她也只是勉强瞧上，因为唐家家境好，唐来贵和她小学中学都在一个班，模样还算可以，成绩也不错。 黄凤仙打小就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，就和沈玉竹一样，从小就具有野心，并且愿意想尽一切办法去得到，黄凤仙家里穷得叮当响，学习又是吊车尾，她只能通过嫁人改变命运。 她相中的对象就是唐来贵，可偏偏唐来贵和石兰打得火热，石兰也和他们一个班，而且家境也很好，父亲是中学老师，石兰成绩很好，高中毕业后就顺理成章地当了老师。 黄凤仙之所以千方百计地当老师，就是不服这口气，石兰能做的她也能，现在她不也一样是公办老师了。 只不过黄凤仙选择性地忘记了，她的水平连小学一年级都勉强凑合，石兰却年年被评为优秀老师，中学老师的工资和小学老师的工资也差了不少，完全不是一个级别。 而且石兰也从没把黄凤仙放在心上，她和唐来贵感情深厚，从来没红过脸，也从来不知道黄凤仙曾经觊觎过她的丈夫，只能说，黄凤仙纯属自作多情。 当年黄凤仙选择了主动表白，不过唐来贵拒绝了，之后连话都不同黄凤仙说，看见她就避开，黄凤仙爱恨交织，一气之下就和唐来福打得火热了，黄凤仙当时也是年轻气盛，想着唐来福虽然模样丑，可能挣钱，又对她言听计从，嫁过去后生活可以不用愁，最要紧的是，她想膈应唐来贵。 你唐来贵不是想避着她吗，她就嫁过来当大嫂，你唐来贵想避也避不了，还得恭恭敬敬地叫她大嫂。 只可惜黄凤仙的如意算盘又破灭了，眼看都要谈婚论嫁了，唐家却突然反口，说她和唐来福八字不合，不可以结婚，没两个月，唐来福就匆匆娶了许金凤这个彪悍粗鄙的女人。 黄凤仙对唐来福并没有恋恋不舍，可她心里憋屈，村里人人都说是唐家瞧不上她黄凤仙，宁可娶杀猪佬的女儿，也不愿娶她，各种各样难听话都有，那段时间黄凤仙连门都不敢出，对唐家恨之入骨，尤其是许金凤这个泼妇。 还有这泼妇生的女儿。 ------------ 第158章 你当的狗屁老师 “唐小囡，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互相关爱，绝对不可以打架，老师上午才刚说过，你就带头闹事，像什么样子！” 黄凤仙就算批评人时，声音也细声细气的，但语速快了许多，眼神多了些嫌恶，像看垃圾一样看着她们。 唐小囡心头火登时窜了上来，特妈地，明目张胆地包庇自个家的兔崽子，她要是真的只是六岁的奶娃娃，今天肯定会乖乖受罚，这个年代哪个学生敢反抗老师？ “沈玉海先抢我的肉，他才是土匪强盗！”唐小囡大声反驳。 黄凤仙眼神更加嫌恶，居然还敢顶嘴，果然和许金凤一要粗鄙，她儿子吃几块肉怎么了，唐来福都巴不得把肉全送她那儿呢！ 就算她已经嫁人生子，可在唐来福心里，她永远比许金凤重要，她想要肉，唐来福就会巴巴地送过来，这个臭丫头还敢欺负她儿子，哼，她今天就先拿这臭丫头出出憋了十几年的气！ 这些年黄凤仙时不时从唐来福那儿弄来些肉，如果只有唐来福一个人，肉肯定不用钱，都是白送的，唐来福的这些行为，让黄凤仙对自己的魅力更有信心了，觉得唐来福的心里还有她，而且地位比许金凤和唐小囡都高。 “还敢和老师顶嘴，给我去外头站着！” 黄凤仙沉下脸，拖着唐小囡就往外走，另一手则拽了柴玉香，她压根没想过和这俩臭丫头讲道理，她是老师她说了算，谁敢反抗她就要受罚。 唐小囡吓了一跳，没想到黄凤仙说翻脸就翻脸，连问都不问就要罚她，M的，这种人是咋当上老师的，教育局领导是干啥吃的？ “沈玉海抢我的肉，还吐口水，你含凭啥不罚他，你官官相护，猫鼠一窝……你不是好老师……我要告我爸爸，以后再不给肉了……呜呜……你吃我家的肉还罚我，你臭不要脸，你和沈玉海狼狈为奸……” 唐小囡气得上了头，一古脑地骂了出来，要不是还有点理智，她早爆粗口了！ 被黄凤仙另一只手拽着的柴玉香，对表妹佩服得五体投地，骂人都能说那么多成语，表妹太厉害了，以后是她第一佩服的人了。 “你这孩子太没家教了，你娘没教你尊敬老师吗？老师罚你还敢骂人，给我出去站着！” 黄凤仙气得失去了风度，放开柴玉香，两只手拖唐小囡，这死丫头和许金凤一样粗壮，重的很，她两只手拖着还费劲。 “你包庇自己儿子，沈玉海抢我的肉干嘛不罚他，你不罚他凭什么罚我，你不配当老师，连普通话都不会说，你当个狗屁老师！” 唐小囡沉下一股丹田气，用上了熊孩子惯常用的绝招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，有本事这臭女人拖出去，反正她绝对不会妥协！ 这边的动静太大，吸引了其他老师，一个三十来岁相貌普通的女老师走了过来，正巧听见了唐小囡的话，忍不住笑出了声。 也是唐小囡运气好，这女老师正巧和黄凤仙不对付，因为女老师当了六年民办老师，本来去年的转正名额是她，可却被黄凤仙用手段抢走了，女老师怀恨在心，恨不得黄凤仙倒霉。 ------------ 第159章 手脱臼了 女老师叫宋红梅，嫁在顾村，根红苗正，夫家姓顾，在顾村是大姓，就像唐家在磨盘山一样，是地头蛇，虽然只是民办老师，但在学校也是说了算的，校长也得敬她三分。 论理去年的转正，宋红梅是板上钉钉的，可黄凤仙也不知怎的，竟和镇里学区领导扯上了关系，结果就是黄凤仙这个只教一年书的不学无术的代课老师转正了，宋红梅的转正遥遥无期。 公办老师工资每月十八块，民办老师只有八块钱，而且过年过节发的福利，也比公办老师少许多，最重要的是，公办老师可以去市里培训，提高业务水平，开阔视野，民办老师是轮不上的。 论资历和业务水平，宋红梅甩黄凤仙十条街都不止，而且校长都答应了该她转正的，却让黄凤仙戴了胡，宋红梅自然对黄凤仙恨之入骨，天天想逮黄凤仙的把柄。 但黄凤仙行事小心，好几次宋红梅都扑了个空，这回见黄凤仙和唐小囡一个毛丫头干了起来，宋红梅本没放在以上，老师处罚学生天经地义，闹得再大都没人说老师的不是，可听到唐小囡口齿伶俐，还说了不少成语，明显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。 尤其是那句‘再不让爸爸给你送肉’，宋红梅一下子就来了兴趣，敏锐地意识到其中必有女干情，于是便兴致勃勃地过来了。 “黄老师，怎么这么吵，大家都在上课呢，老远就听见声音了。” 宋红梅语气责怪，不满地看着黄凤仙，但眼角却在打量地上的唐小囡，白白胖胖的小丫头，模样也俊，而且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。 “宋老师，我在批评教育这俩孩子，打架闹事，还打翻同学的饭盒，太不像话了，我让她们去罚站，居然还和我顶嘴了！” 黄凤仙看到宋红梅更火大了，这女人天天盯着她，说话阴阳怪气的，她用力拖了下，唐小囡手腕一阵疼，还听见了卡塔声，吓了一跳，哇地哭了出来。 “手断了……痛……爸爸……姆妈……小囡的手断了……呜呜……小囡要死了……” 唐小囡哭得惨绝人寰，眼泪像发大水一样，黄凤仙也吓了一跳，赶紧松开了手，却见唐小囡的手腕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角度折着，看着确实像断了一样。 “哎呀……这孩子的手真断了，黄老师你也太不小心了，小孩子的手可不能硬拽，要出大事的！” 宋红梅也吓了一大跳，见唐小囡哭得满头大汗，可怜兮兮的只叫爸爸妈妈，不由多了些心疼，这孩子在家肯定是如珠如宝地疼宠着，这下可受大罪了。 “坏蛋，你欺负小囡！” 原本老老实实站着的柴玉香，突然像小豹子一样冲了过来，一头顶在黄凤仙身上，猝不及防下，黄凤仙摔了个四脚朝天，十分狼狈。 宋红梅看得暗爽，为师不尊，活该！ 柴玉香见唐小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小脸煞白的，吓得六神无主，不知道该做什么，好半天才想到了唐爱军，一溜烟地跑出去找救兵了。 ------------ 第160章 去顾家 唐小囡感觉自己要死了，手痛得无法呼吸，眼前不住发黑，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受过这样的痛，前世爹娘虽不待见她，可物质上也没亏待她，也不打她，顶多就是不关心她而已。 身体发肤她是真没受过苦，她缺少的是心灵上的关爱。 但这个时候，唐小囡突然悟了，其实心灵缺少关爱没啥，肉体别受折磨就很好了，这样论起来，她前世的爸妈还是不错的。 “爸爸……姆妈……小囡要痛死了……” 唐小囡也不知道她叫的是现在的爸妈，还是前世的爸妈，脑子迷迷糊糊的，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，看到扭曲的右手腕，她又痛又怕。 要是手腕医不好，她以后就是残疾人了。 “不怕啊，宋老师带你去看手，很快就不痛了。” 宋红梅想抱起唐小囡，但抱了几下没抱动，她个子矮小，力气也不大，唐小囡的吨位对于她来说确实是沉重的负担。 “黄老师你还愣着干什么，快来帮把手啊！” 宋红梅不满瞪着黄凤仙，像木头一样，她可是害小丫头断手的罪魁祸首，居然还有脸无动于衷，心可真狠。 黄凤仙其实是在发呆，她没想过要让唐小囡断手，只想略施惩戒而已，哪知道这臭丫头就是豆腐坐的，碰一下就碎了，真是晦气。 不过她也不是太担心，唐来福那儿随便解释几句就行，至于学校她更不担心，上面的关系她都打点好了，校长都拿她没办法。 “我起不来，腰都要断了。” 黄凤仙夸张地呻吟着，暗暗咬牙，那死丫头跟牛犊子一样，腰当然没断，可屁股却疼得很，而且她也不想抬唐小囡，索性坐在地上装死。 宋红梅看出她的心思，冷笑了声，准备去叫人来帮忙，唐爱军一阵风地冲了进来，看到快疼晕过去的妹妹，眼睛赤红，顾不上教训黄凤仙，一把抱起了唐小囡。 “小囡别怕，三哥送你去医院啊！” “三哥，好痛……” 唐小囡真的要痛死了，两辈子都没受过这个罪，她的手肯定断了，也不知道现在的医疗条件，能不能接好她的手，要是接歪了可咋办？ 唐爱军心疼坏了，朝地上的黄凤仙狠狠地看去，要不是得赶着去医院，他现在准弄死这女人！ 黄凤仙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，后背生寒，把唐家那几个土匪给忘了，别的她倒不怕，就怕这三兄弟背后对儿子使绊子，回头她得和唐来福提前说一声，让他好好管教儿子女儿。 唐爱军抱着唐小囡冲出学校，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去哪儿，急得团团转，宋红梅过来说道：“去顾家，跟我来。” 在顾村虽然大半人家姓顾，但只在一户人家配称顾家，便是顾云川家，尽管现在非常时期，但顾家在村里的威望依然还在。 一则是顾老夫人会做人，顾村人也感恩，二则是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，从来不去医院，都是去顾家拿点药吃，一分钱不用花，效果还很好。 ------------ 第161章 露一手的顾云川 唐爱军跟着宋红梅去了顾家，青砖大瓦房，墙壁涂得雪白，还装了玻璃，现在的农村没几家装玻璃的，顾家的房子就算再过几十年都不过时。 而且都用的好材料，是解放前建造的，水泥钢筋等建材都是上好的，而且地板也大有讲究，外表看着平平无奇，但其实内有乾坤。 顾家一楼哪怕梅雨天都不潮，地板依然干燥，夏天不热，冬天不冷，因为地板下挖空了，隔了一层又一层特制的防潮材料，只有大富人家才会做这种费工又费钱的地板，但效果是真的好，冬天打地铺都不会受寒。 黄迎春在院子里晒被子，被急火火冲进来的唐爱军吓了一跳，直到宋红梅气喘吁吁地跑进来，黄迎春才松了口气，她是认识宋红梅的。 “迎春嫂子，快请老太太给小囡看看手，也不知道是不是断了。” “婶子，帮忙给看看，小囡快疼死了。” 唐爱军急得要哭了，他妹妹还从没受过这罪呢，上学前爸妈还让他护着小囡，现在就出了事，要是小囡的手真断了，他肯定敲断黄凤仙的手脚，一根都不剩。 “快进屋，别急啊！” 黄迎春冲屋子里叫道：“云川，快出来瞧瞧！” 唐小囡迷迷糊糊地看见长身玉立的少年走了出来，正是前不久才见过的顾云川，哎呀，作者描写男主真的一点都不夸张，太好看了，完全当得上公子如玉。 不过顾云川懂医的吗，书里也没提起过啊。 顾云川先看到唐爱军，不由愣了下，又看到他怀里昏迷的唐小囡，神情一肃，快走几步到了唐爱军面前，“怎么回事？” “手断了，你能治？” 唐爱军小心翼翼地抬起唐小囡的右手，手腕依然扭曲着。 “我看看。” 顾云川托起了手腕，轻轻摸了摸，唐小囡痛得醒了，眼泪哗哗地流，“痛……三哥……好痛……” 唐爱军急了，冲顾云川吼道：“你轻点儿！” 顾云川笑了笑，“没断，脱臼了。”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，没断就好，小孩子脱臼常有的事，接好了就行。 “小囡，那个字念什么？” 顾云川指着墙壁上的牌匾问，唐小囡下意识地看了过去，脱口念了出来，“一视同仁……啊哟……” 一阵剧痛传来，比之前更痛，唐小囡惨叫了声，想晕都晕不了，唐爱军恶狠狠地瞪着顾云川，要不是抱着唐小囡，他的拳头早揍过去了。 “好了。” 顾云川笑意晏晏地看着唐小囡，眼神惊讶，居然真的能看懂牌匾上的字，而且是繁体字，这小丫头和沈玉竹说的蠢笨如猪根本不一样，明明聪明伶俐的紧，而且虽娇蛮了些，但心地却很善良，是个很可爱的小丫头。 唐小囡半信半疑，小心地动了下手腕，并不痛，再动了好几下，手腕活动自如，刚才的疼痛像是做梦一样，唐小囡惊喜地张大了嘴，这也太神奇了，没想到顾云川还有这么一手呢！ “不疼了，谢谢顾哥哥。”唐小囡感激道谢。 ------------ 第162章 表里不一 唐爱军神情有些别扭，刚才他还想揍人来着，是他误会了。 “谢啦！” “不客气，小囡手怎么会脱臼了？”顾云川关心地问。 “黄老师拽的，她包庇自己儿子，还罚小囡去外头站，小囡不肯，她就拖小囡出去，手就拽断了。” 匆匆赶来的柴玉香大声说着，见唐小囡没事了，她心里也落了块大石。 “哪个黄老师？小孩子好好讲道理就行了呀！”黄迎春拿了干净的毛巾，用温水洗了给唐小囡擦脸，哭得眼睛都肿了，多可怜啊！ 黄迎春只生了顾云川一个儿子，但她却极想再生个女儿，只是丈夫不愿意，而且她和丈夫都分床了，想生也生不出来，所以看到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的唐小囡就欢喜的紧，动作很轻柔。 “就是黄凤仙，我过去的时候她拖着这丫头在地上爬，哎呦……心也是真狠，不过到底是为了啥事，我都没搞明白。” 宋红梅故意没说唐小囡骂黄凤仙的那些话，着重强调了黄凤仙的恶行，她就是要搞臭黄凤仙的名声，出出心里的恶气。 黄迎春皱紧了眉，又是那个女人，听到这个名字就烦，不过她也更怜惜唐小囡了，想来定是黄凤仙的错，拿小孩子撒气呢！ “中午沈玉海抢我的肉，我问他要，他不给我，还吐口水，我就和他打架了，我和表姐打赢了，黄老师只罚我和表姐，不罚她儿子，她不是好老师，我不要上学了，三哥回家，不上学了！” 唐小囡断断续续地说完了事情经过，简单来说就是三块肉引发的血案。 柴玉香也说道：“黄老师坏死了，我也不上学了，齐爷爷讲的比她好多了。” 顾云川皱眉，这事很明显是沈玉海先做错了，黄凤仙不问青红皂白就处罚唐小囡和柴玉香，也难怪唐小囡不服气，而且黄凤仙还把小丫头的手都拽脱臼了，可见当时用了狠力，对才六岁的小丫头这么狠，黄凤仙这人确实不如她表面看起来善良。 表里不一的人是顾云川最厌烦的，以前去沈家，黄凤仙温柔大方，对他关心备至，他一直都很尊敬黄凤仙，可现在……顾云川却感觉像吞了只苍蝇一样，恶心得很。 “你和黄老师说了沈玉海抢你肉这事吗？”宋红梅故意问。 “说了，黄老师说我应该关爱同学，可我不想给沈玉海肉，我要给表姐吃，为什么黄老师要罚我？” 唐小囡天真地看着宋红梅，大眼睛很无辜，她看出来了，这个宋老师和黄凤仙绝对有矛盾，可以利用。 顾云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，黄凤仙这样子也太不要脸了，利用老师的身份威吓学生，还假借关爱同学之名，让学生把肉给她儿子吃，这样的人哪配得上为人师表？ 宋红梅没回答，她不能落话柄给黄凤仙，但她心里也更鄙夷黄凤仙了，迟早有一天她会把这个没有师德的女人赶出教师队伍。 “我也不喜欢沈姐姐了，她帮沈玉海欺负我，我再不要理她了。” 唐小囡嘟着嘴，一脸委屈地说着，书里对沈玉竹形容的有多美好，她现在就有多恶心这个女主，沈玉竹连基本的公正都做不到，作者太美化她了。 ------------ 第163章 只为了儿子活 唐小囡其实还不知道，沈玉竹还和黄凤仙说了些晦暗不明的话，这才是导致黄凤仙大发雷霆的直接原因，因为沈玉海过了一中午后，就把这事给忘了，要不是沈玉竹提起，黄凤仙根本不会知道。 唐爱军眼神阴戾，这笔帐他必须算，他妹妹可不能白白痛一回，黄凤仙和沈玉竹，还有沈玉海，都给他等着，弄不死他们！ 顾云川感觉到了唐爱军的戾气，忙劝道：“玉竹可能也不知情，爱军你别太冲动。” 虽然疏远了沈玉竹，但他心里对沈玉竹还是喜欢的，不希望沈玉竹受到伤害，而且他也不觉得沈玉竹有那么坏，一定有误会。 “你别管，我劝你还是少和沈玉竹在一起，她妈是狐狸精，成天勾引我爸，她能是什么好东西？小心给你戴顶大绿帽！” 唐爱军不耐烦地呛了几句，狗屁的误会，欺负他妹妹就不行。 顾云川玉白的脸涨得通红，因为唐爱军戳中了他的心思，他确实对沈玉竹有异样的感觉，称为萌芽更恰当些，这几天他有意没去找沈玉竹，但心里却是挂念的，不过他又是理智孝顺的，既然黄迎春不喜欢沈家，他还是少和沈玉竹来往的好。 “你别胡说八道。” 顾云川结结巴巴的，黄迎春审视的眼神看了过来，知子莫若母，顾云川的小心思瞒不过她，黄迎春心沉了沉，多了些怨气。 该死的黄凤仙，养出的女儿也不是好东西，居然来祸害她儿子。 唐爱军哼了声，懒得反驳，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，顾云川和沈玉竹要是没女干情，他跟王八姓！ “回去上课了。”宋红梅催道。 唐爱军背着唐小囡走，唐小囡冲顾云川母子挥手，“婶婶，顾哥哥，再见！” 待他们走了后，黄迎春问道：“这个小胖丫头她爹是唐来福吧？” “嗯，叫唐小囡。”顾云川点头。 黄迎春笑了，“小模样真俊，也挺有礼貌，那些人真是瞎说，我看小囡就挺好的，说她不好的人才不是好的。” 顾云川面色微变，沈玉竹也说过唐小囡不好，他母亲寡言少语，但说的话却都很有道理，从来没说过不切实际的话，不像他父亲顾松涛，从早到晚都在说话，可没几句实在的。 “快回去看书吧！” 黄迎春晾好了衣服，拿了篓子和剪刀准备去趟山上，春暖花开，山上的药材能采了，她每天都要去山上采一篓子回来晾晒，还在院子里种了些，炮制好了后去卖给镇上药材收购站，顾云川买书的钱，大都是黄迎春这样一点一点攒起来的。 “我和您一起去吧。” 顾云川看到了母亲两鬓有白霜，还有微佝的背，心里一酸，他不能坐在家里吃现在的，全家老小都靠母亲一人养着，母亲太累了！ “用不着你，快去看书吧！” 黄迎春把儿子推进了屋，她儿子哪能干那些粗鄙的活呢，只要儿子能考上大学，她再苦都是甜的，她这辈子只为了儿子活。 顾云川无奈地看着母亲匆匆离开，叹了口气，回屋看书了，也更坚定了和沈玉竹疏远的心思，生活已经让母亲不堪重负了，他还是别再让母亲劳心了吧！ ------------ 第164章 私会 回到学校后，唐小囡勉强上完了剩下的课，还制止了要去找黄凤仙算帐的唐爱军，黄凤仙是老师，唐爱军明干肯定要吃亏，以后想办法偷偷给这女人使绊子。 哼，她的手不能白疼。 还有唐来福那儿，她也要告黑状，看唐来福以后还记挂这黑心女人不。 沈玉竹一下午心思不宁，还有些后悔，早知道会闹这么大，她就不和黄凤仙说那些话了，她只想让黄凤仙小施惩罚唐小囡，老师惩罚学生天经地义，就算唐家人再横蛮，也说不出不是来。 可哪成想黄凤仙居然把唐小囡的手弄断了，这臭丫头是唐家的心肝宝贝尖儿，又极爱告黑状，唐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。 沈玉竹心里对黄凤仙和沈玉海也多了些怨，一天天就知道给她惹麻烦，一点忙都帮不上，但凡她有唐家那样的靠山，她哪至于过得这么憋屈！ 不过看唐小囡完好地回来了，沈玉竹又放心了些，没断就好，唐家人应该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闹吧？ 毕竟她妈是老师，真闹大了影响也不好，唐爱军和唐小囡还要在学校上学的呢！ 沈玉竹又想到了顾云川，肯定是他治好了唐小囡的手，他就是这么厉害，书念得好，医术也厉害，还温和有礼，又长得那么好看，在她心里顾云川就是十全十美的人。 也不知道这几天顾云川在干什么，也不去找她，齐爷爷不肯教她了，只能指望顾云川了，否则她学起来太吃力了。 放学前一节课是自习课，沈玉竹逃课了，顾家就是在学校附近，因为学校是顾家的粮仓，充公后成了学校，还有村委牛棚殓房等，以前都是顾家的，现在顾家就只剩下那幢青砖白墙的大房子了，其他的都充了公。 （殓房是村里的停尸房，村里死了人，尸体会摆在殓房里，现在应该没有殓房了，都是去世后立刻去火化，但小时候村里基本上会有这样的房子） 沈玉竹很快到了顾家，院子里没人，收拾得很干净，还有浓郁的药香味，她推开门进去了，轻车熟路地跑到后院，轻轻地拍了拍玻璃窗，那儿是顾云川的书房。 顾云川推开窗户，看到沈玉竹冲他笑，并没有往日的惊喜，反而有些彷徨，下意识地朝外看了眼，怕被母亲看见，不过他很快想到母亲去山上采药了，这才放了心。 “云川，你怎么不去找我？”沈玉竹小声问，语气有些埋怨，还有些撒娇。 “家里有些事，你不用上课吗？” 顾云川不敢看沈玉竹，脸上发热，他还是第一次撒谎，心里有些虚，沈玉竹心里一咯噔，顾云川没说实话，他在避着她。 “是自习课，好几天没看见你，我过来看看，你上次买的书看得怎么样？” “还好，不过看得很慢，你快回去上课吧，逃课不好。” 顾云川怕惊动楼上的祖母，祖母和母亲一样不喜欢黄凤仙，自然也不喜欢沈玉竹。 沈玉竹心沉到了底，第一反应是有人在顾云川面前说了她的坏话，第一怀疑对象就是唐小囡，这死丫头肯定说了她坏话。 ------------ 第165章 吐苦水 “云川哥，唐小囡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？虽然玉海抢肉不对，可唐小囡和她表姐把玉海的饭都打翻了，还吐口水，我这才说了她几句，之后我也说玉海了。” 沈玉竹有些委屈，她和顾云川认识了这么多年，顾云川难道还不了解她的为人吗？ 现在却为了个横蛮的臭丫头同她离心，沈玉竹心里不禁有些寒，更多的还是伤心。 她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，可她在意顾云川的，尽管她只有十岁，但早熟且心思深沉的沈玉竹，早已对顾云川生了情愫，心里酸溜溜的，吃起唐小囡的醋了。 顾云川感觉她的委屈，心便软了，讪讪道：“我没说你不对，是真的有事。” 或许真的有误会吧，唐小囡才六岁，分不清谁对谁错，所以才会说讨厌沈玉竹的话，他也觉得沈玉竹不会那样。 沈玉竹自嘲地笑了笑，“我知道了，云川哥，你是不是以后不来找我了？” “没有……你别瞎想。” 顾云川脱口而出，可心里又矛盾了，去找沈玉竹母亲和祖母不高兴，不去找又怕沈玉竹难受，太纠结了。 “那等你忙好了事，我们再一起学习吧，云川哥？”沈玉竹希冀地看着他，心提到了嗓子眼。 她需要顾云川的辅导，更需要顾云川收藏的那些学习资料，她手里一本都没有，只靠着学校教的那些，肯定考不上大学。 顾云川犹豫了，他狠不下心拒绝，可又不敢轻易答应。 其实作者也对他美化了许多，顾云川最大的问题就是优柔寡断，在商场历练后，性格才果决了些，但这个时候的顾云川，缺少的正是果决。 “云川，谁来了？” 楼上传来老妇人的声音，沈玉竹不敢再逗留，顾家她最怵的就是顾老夫人，就算不说话，只静静地看着她，她连大气都不敢出。 “我走了，云川哥再见！” 沈玉竹慌忙走了，没注意到二楼窗口就站着顾老夫人，在她刚过来时老夫人就发现了，沈玉竹和她孙子说的话，耳聪目明的老夫人也全听见了。 “没人，我在念诵课文。” 顾云川大声回了句，坐下来继续看书，还念了几句课文，老夫人眼神变得凌厉，朝外面眺望，沈玉竹的背影窈窕多姿，模样气质都不错，心思也极深，这样的女孩很适合她的孙子。 沈玉竹的城府和果决，恰好填补了云川的单纯和优柔寡断，也定能重振顾家家业，可这丫头偏偏是黄凤仙的女儿。 黄凤仙那个女人……实在让她恶心。 罢了，世上好女孩千千万万，没必要因为一个小丫头让儿媳妇寒心，这个沈玉竹，是万万不能进顾家门的。 唐小囡是被唐爱军背回家的，一步都没让她走，其实她真的很想在乡间的小道上溜达一会儿，无奈唐爱军不肯给她这个机会。 回家时，唐来福和许金凤都没收工，他们都已经上工了，要忙到五点半才能下工，唐爱军背着唐小囡去地里找人了。 ------------ 第166章 大发雌威的许金凤 唐来福在挑粪，沤了一个冬天的大粪是最好的肥料，要一担担地挑去地里，许金凤也在挑粪，她力气大，干的都是男人活，能挣满工。 “爸爸，有人欺负我，手痛……” 唐小囡酝酿了感情，一看到唐来福就哭了，还可怜巴巴地举着手。 “谁弄的？老三你死人哪！” 唐来福看到女儿白嫩嫩的手腕上一圈乌紫，立刻黑了脸，冲唐爱军大骂。 没用的东西，在学校都护不住妹妹，就知道吃。 “是黄老师掐的，还把我手弄断了，顾哥哥接好的。” 唐小囡委屈巴巴地告状，眼泪汪汪的，许金凤正好挑着空担子过来了，听到说手断了，吓了老大一挑，扔了扁担就冲了过来。 “哪个黄老师掐的？” 一股臭气冲进了鼻子里，太上头了，唐小囡憋了口气，小声说：“就是村里的黄老师，她儿子沈玉海抢我的肉，黄老师还罚我！” 许金凤一听就知道是谁了，脸色变得铁青，“沈玉海抢你肉了？” “嗯，他抢我的肉，还吐口水，我就打他了。” “打得好，打不死他个小畜生，那姓黄的表子在不在？”许金凤恶狠狠地问。 “不在，沈玉海姐姐训我了，黄老师回来后也训我了，还拖我去外面罚站，呜呜……手都拖断了，疼……姆妈……我不要上学了，黄老师是坏人……” 唐小囡扯着嗓子嚎，右手举得高高的，手腕上一圈青痕触目惊心，其实也没什么大碍，小孩子肉嫩，唐小囡的肉更嫩一些，黄凤仙一用力就成这样了。 可看在许金凤眼里，就是她闺女的手让臭表子给弄断了，还是想勾引她男人的那个臭表子，向来很少动脑子的许金凤，这回却阴谋论了。 第一天上学就给虐待她家小囡，肯定是冲着她来的，臭表子这是给她许金凤下马威呢！ “老娘弄死这表子！” 许金凤撸起袖子就走，唐来福追了上来，喝道：“先问清楚了再说！” “还问个屁，那臭表子把小囡的手弄成那样，你还想包庇她？唐来福你还是不是男人？小囡可是你亲生的，你为了那表子连女儿都不要了？” 许金凤破口大骂，以前她在外面都会给唐来福留面子，唐来福说什么她都听，但今天新仇旧恨一下子窜了出来，许金凤这爆脾气能忍才怪，不弄死黄凤仙那表子她不姓许！ “你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，先回家！” 唐来福脸上黑云密布，特别吓人，其他一块干活的村民都不敢过来劝，远远地指指点点，等着看热闹。 “我呸……老娘哪句胡说了，唐来福你是铁了心要包庇你那老相好是吧？好，我不指望你替小囡出头，但你别拦我，今天我非得弄死那臭表子，谁敢拦老娘，老娘剁了他！” 许金凤一把抄了地上的铁锹，霍地一下插在泥地上，半截铁锹进了土，其他人看得心肝都颤了，哪还敢拦？ 有人见势不妙，偷偷跑回去给黄凤仙报信了，许金凤这泼妇可是真敢动刀子的，黄凤仙那小体格哪干得过，绝对要被许金凤生吞了不可！ ------------ 第167章 众叛亲离的唐来福 唐小囡看得一愣一愣的，她真没想到自家娘亲这么牛逼，气势比唐来福还足，刚才许金凤那一下子，唐来福立刻便闭嘴了，显然是惧了许金凤。 “怎么了？” 唐来金闻讯赶来，裤腿搀得高高的，脚上都是泥，他主动来上工了，因为家里多了唐来凤母女两张嘴，唐来金也不用张满月骂，自个来挣工分了。 不过他农活干得不好，被分去了和妇女一道干，今天在分秧苗，过几天耕好田施好肥，就得插秧了。 “小叔……手痛……” 唐小囡对唐来福有些失望，她这爹对黄凤仙念念不忘，居然还要维护那女人，哼，男人果然不靠谱，还是娘亲给力！ 其实唐小囡误会了，黄凤仙虽是唐来福心里的朱砂痣，但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家庭，尤其是女儿，若是唐小囡和黄凤仙一块掉水里，唐来福绝对毫不犹豫救女儿，这是毋庸置疑的。 他之所以劝阻许金凤，只是想搞清楚事，而且他知道许金凤的武力值，一旦出手绝对会剥了黄凤仙的皮，毕竟是心里那颗朱砂痣，唐来福还是不忍心的。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唐小囡的手没断，要是真断了，唐来福肯定第一个动手。 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。 唐来金看到侄女手上一圈青痕，登时怒了，“谁干的？” “黄凤仙，她儿子抢小囡的肉，她女儿骂小囡，黄凤仙把小囡的手拽脱臼了，一家子联合起来欺负小囡。”唐爱军气愤地说，还朝唐来福不满地看了眼。 “妈了个*的……老子去弄死她！” 唐来金立刻黑了脸，骂了一串脏话，赤着脚就朝沈家走，还回头冲唐来福吼道：“大哥你要是敢帮那臭表子，别怪我不顾兄弟情！” “你大哥心里那骚货才是最重要的，刚才还拦我呢！”许金凤阴阳怪气地嘲讽。 唐来福狠狠瞪了眼，许金凤直接翻了个白眼，其他事她都能给男人面子，可一旦关系到孩子，天王老子她都敢剁！ “大哥……你可真是……” 唐来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，懒得再说了，和许金凤一道雄纠纠地去干仗了，唐爱军失望地看了眼，小跑着跟上去了。 唐来福心里憋屈极了，他都没说什么，这一个两个地都反天了，见唐小囡还站着，便弯下腰要抱她，唐小囡扭开了，嘟着嘴跑了。 这下可真扎唐来福的心了，老婆不理他没事，兄弟不理更没啥，儿子也无所谓，但宝贝女儿都不搭理他了，唐来福这心啊……吃龙肉都不香了。 “大舅，我也走了！” 柴玉香小声说了句，飞一样跑了，她其实也觉得大舅不对，平时那么宝贝表妹，关键时候就掉链子，准是让黄老师给迷昏头了，和她爸一样，看见漂亮女人就犯糊涂。 哼，男人都是这臭德性！ 唐来福脸更黑了，他做啥了，个个都怪他？ 虽然生气，但唐来福还是跟着去了，他不怕许金凤吃亏，怕这娘们闹出人命来！ 黄凤仙比沈玉竹还晚回家，她骑自行车上下班，沈玉竹走路，但她每天回家都很晚，三餐饭都是沈玉竹做，她回来就吃现成的。 今天她一回到家，就有人跑了进来，“凤仙快躲躲，许金凤来了，说要弄死你！” ------------ 第168章 打上门了 黄凤仙吓了一大跳，很快便怒了，她当老师的还不能教训学生了，只是罚个站而已，那臭丫头的手脱臼也不能怪她，谁让这臭丫头手不禁拽了。 “我不躲，唐小囡犯了错，我是老师，有义务教育她，她许金凤还讲不讲道理了，我凭啥躲！” 黄凤仙沉着脸，说什么都不肯躲起来，她倒要看看许金凤敢把她怎么样，她黄凤仙也不是吃素的。 “哎哟喂，许金凤什么时候讲过道理了，赶紧躲躲吧，许金凤出手可不留情的！” 来通风报信的是和黄凤仙交好的姑表妯娌，她都要急死了，黄凤仙却还不急不慌的，厨房做饭的沈玉竹出来了，也劝了几句。 黄凤仙脸色越发难看，她堂堂公办老师，居然还要怕个没文化的泼妇，憋屈死她了，不过她也担心许金凤耍蛮，还是先避一避吧，免得受皮肉之苦。‘ 喝了口水，黄凤仙准备出门躲避，她是想去找唐来福的，本来放学后就要回来和唐来福恶人先告状，但临时有事绊住了，拖到现在才回，一时失了先机，让许金凤这泼妇给抢先了。 “妈你快点儿，许婶婶快来了。” 沈玉竹看黄凤仙动作慢吞吞的，都快急死了，催了几声，被黄凤仙瞪了眼，走到门口时，她又回来了，牵了儿子沈玉海一道走。 “你和你许婶婶说，我和你弟弟今晚不回来了。” “好。” 沈玉竹乖巧地应了声，低下头掩饰眼底的愤然，带走了宝贝儿子，却把她留下来面对许金凤那样的土匪婆，难道她妈就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出事吗？ 呵……或许在她妈的心里，她这个女儿可有可无吧！ “黄凤仙你个骚表子，敢欺负我女儿，老娘今天扒了你的骚狐狸皮！” 许金凤中气十足的吼声由远及近传来了，才刚走出院门口的黄凤仙暗叫不妙，拽了儿子就要跑，可是脑后剧痛，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往后拖，还没反应过来，脸上就一阵火辣辣的疼，耳朵嗡嗡嗡地响，脑子也像是打翻了的浆糊缸，眼前不断闪过星星。 “表子养的骚狐狸，披了人皮就能遮你一身骚味了？老娘忍你十几年了，成天在我男人面前转悠，看得见吃不着，老娘懒得浪费时间教训你个骚货，你倒蹬鼻子上脸了，敢欺负我女儿，老娘今天让你知道厉害！” 许金凤的动作虽不灵活，但她的力量值绝对KO黄凤仙，就连身材瘦小些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，巾帼不让须眉。 黄凤仙的齐耳短发被许金凤揪着，一动也不能动，黑亮顺滑的头发是黄凤仙的骄傲，时常会在男人面前甩一甩，或是用手捊一下。 虽是些简单的小动作，可这个时候的男人哪见识过这等手段，自然被勾得神魂颠倒，对黄凤仙有求必应，包括唐来福。 虽没犯原则性的错误，但这些年可没少给黄凤仙免费肉，这也是许金凤不知道，否则她早大闹天宫了。 ------------ 第169章 醋海生波 “许金凤你发什么神经，我是老师，你女儿犯了错，我教育她怎么了，你放开我！”黄凤仙据理力争，脸上疼得紧，还有后脑勺，头皮都被扯破了。 “呸……你个骚*有什么资格教育我家小囡，跟你学怎么勾引男人？臭不要脸的骚*，养出的儿子女儿也不是玩意儿，自家吃不起肉，就抢我家小囡的肉吃， 欺负我家小囡年纪小？哼，小囡力气小才被你家的小畜生欺负，老娘可不是吃素的……弄死你个骚狐狸！” 许金凤一屁股骑在黄凤仙身上，她近200斤的重量，让苗条的黄凤仙差点没嗝屁，腰椎骨那儿咔嚓了声，吓得黄凤仙不断尖叫。 “我的腰断了，快来人啊，许金凤要杀人了！”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，不过看热闹的居多，没人敢来劝许金凤的架，这娘们可是连人都敢杀的。 当姑娘时，杀一头近四百斤的肥猪，一个人就痛快地宰了，一刀下去血一下子飚了出来，大老爷们都看得心肝颤，许金凤却面不改色心不跳，三下五除二就开膛破肚，肉是肉，骨是骨，内脏摆两旁，一手杀猪的绝活比唐来福漂亮多了！ 这样的彪娘们谁敢去招惹？ 万一惹毛了，把他们也当猪宰了咋办！ “杀你？老娘还嫌脏了手，猪都比你干净，一身的骚味儿！” 许金凤左右开弓，把黄凤仙当沙袋一样揍，唐小囡看得心惊肉跳，这样打会不会出人命？ 可为什么心里好痛快？ 甚至还想拍几下手。 “许金凤你住手！” 唐来福本来不想出头，怕引发家庭大战，可许金凤出手太狠了，再打下去黄凤仙只怕皮真要被扒了，而且许金凤骂的那些话也忒难听了些，黄凤仙生活作风向来正派，清清白白的，还是公办老师，许金凤这次属实过分了。 半死不活的黄凤仙，听到唐来福的声音，不由精神一振，拼尽力气叫道：“来福哥，快救救我！” 唐来福肯定不会不管她的，当年她只是随便说了句想吃镇上的小馄饨，唐来福天不亮去赶去了镇上，再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，到家时小馄饨还是热腾腾的，这男人是真的把她放在心尖上，只可惜模样太丑，文化也太低。 看到鼻青脸肿的黄凤仙，唐来福确实心生怜惜了，对许金凤也多了些埋怨，冲她喝道：“有事好好说，把人放了！” 黄凤仙更得意了，就知道唐来福心里放不下她，许金凤凭什么和她比，连她的脚趾头都比不上。 许金凤虽然不太聪明，但女人在这方面的感觉向来灵敏，黄凤仙的得意，唐来福的怜惜，她都感觉到了，怒火似火山一样爆发，霍地一拳抡在了黄凤仙脸上，这回她可不留情了，用了十分的力气。 “啊……” 黄凤仙惨叫了声，头歪在一旁，半天没吭声，看着像死了一样，脸上全是血。 “当老娘面还敢勾引我男人，老娘扒了你的皮！” 醋海生波的许金凤，恶向胆边生，揪住了黄凤仙的衣领，准备放大招了。 ------------ 第170章 肉的问题很严重 装死的黄凤仙感觉到了许金凤的恶意，真的害怕了，两手死死揪住衣领，要是真让这泼妇扒了衣服，她在村里还怎么做人？ 学校也没法再待下去了。 “沈立夏，你死哪去了？玉竹，去叫你外公和舅舅……快点！” 黄凤仙叫了几声丈夫，人影都没看见，只得让女儿去找娘家人出头，其他看热闹的村民，一看事情真闹大了，有几人也开始劝说了。 “谁也不许拦我，黄凤仙勾引我家来福不是一回两回了，老娘忍了这么多年都没发作，可她竟敢欺负我家小囡，你真当老娘是死尸？老娘今天不扒了你的皮，老娘跟你个骚狐狸姓！” 许金凤谁的话都不听，新仇加旧恨，她绝对不会饶了这女人，不给点颜色真把她当死人了。 “你胡说些什么，我和她早没关系了，别再闹了，回家再说！”唐来福黑了脸，也不敢说重话，真怕许金凤来狠的。 “上回还给这骚狐狸肉呢，上上回也给了，还有上上上回，一分钱都没花，白吃了我家好多肉。”唐爱军实在忍不住了，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嘀咕。 本来还觉得许金凤太过横蛮的村民们，闻言眼神登时变了，在唐来福和黄凤仙之间不断打量，眼神耐人寻味。 唐来福和黄凤仙当年搞过对象的事，村里人都知道，当初可是快要结婚的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唐百山死活不同意，这门婚事才黄了，据说唐来福还跑到山上深夜独自买醉呢！ 难道这两人真的旧情复燃，又勾搭在一起了？ “没人问你，闭嘴！”唐来福恶狠狠地瞪向唐爱军，好想掐死这臭小子，惟恐天下不乱的兔崽子，现在是说这肉的时候吗？ “我花钱买的肉……没白吃！”黄凤仙大声叫着。 “一角钱买了大半斤肉，你家钱是金子做的哪，嗤，难怪沈玉海抢我家小囡的肉，一家子都不要脸！”唐爱军极尽嘲讽，对唐来福射过来的凶光视若无睹。 就算事后挨唐来福的揍，他也得替妹妹报仇，教训这一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！ 村民们的眼神更有深意了，现在肉价七角一斤，这还得有肉票，没票至少得一块钱，还有卖一块二的，黄凤仙花一角钱买半斤肉，啧，这不就是白送的嘛。 看来这对老情人真的又相好了，难怪许金凤动这么大的肝火，脑袋上绿油油的，搁谁身上都生气嘛！ 大家对许金凤多了些同情，男人让黄凤仙勾走了，还有那么老些肉，现在宝贝闺女还让人家欺负了，这口气谁能咽得下？ “唐来福，你好啊……你成心不想过了是吧？好……好……好……” 许金凤咬牙切齿，眼神狠戾，每说一个好字，就抡黄凤仙一拳，唐来福心虚，不敢看她，默默低下头，又看见惨不忍睹的黄凤仙，更不忍心，撇过头，假装看风景。 “住手，许金凤你疯了，放开我姐！”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跑了过来，相貌清秀，和黄凤仙有几分相似，是黄凤仙的弟弟黄槐林，见姐姐被打得没了人样，黄槐林眼睛都喷火了，抡起拳头就要揍许金凤。 ------------ 第171章 齐心合力对外 “想群殴啊，当老子是死的？” 黄槐林的手僵在半空中，动也不能动，被唐来金拽住了，斜着眼看他，透着阴戾。 “你们唐家欺人太甚，我和你拼了！” 黄槐林也是爆性子，登时和唐来金扭作一团，他们俩高矮相当，胖瘦也差不多，但打架的业务能力，却是唐来金更胜一筹。 没几下黄槐林身上就挨了好几拳，打小打架就像家常便饭的唐来金，对付黄槐林这样的，来三个都不成问题。 “我们唐家欺人太甚？放你娘的骚屁，是你那个骚狐狸姐姐，还有小畜生外甥和小骚*外甥女，合着伙地欺负我家才六岁的小囡，抢我侄女的肉，还弄断我侄女的手，妈*的，我们唐家可不是吃素的，老子先教你做人！” 论骂功，唐来金的嘴皮子也甩黄槐林十条街，短短几句就把前因后果交待得清清楚楚了。 唐小囡立刻举起了右手，上面的青痕越来越大了，还挤出了眼泪，可怜兮兮地看着大伙儿，抽噎道：“黄老师骂我，还打我，手都断了……” 关键时候，她必须力挺家人！ 而且黄凤仙这女人，实在婊得让她恶心，她一点都不觉得许金凤过分，就得揍！ “看到了没，我家小囡才六岁，你们黄家还是不是人？一家三口合起伙欺负，瞧把我侄女的手弄成啥样了，我不打你配小囡叫一声叔？” 唐来金话音刚落，一拳头狠狠揍在黄槐林面门，特妈的，越看侄女的手越火大，他连抱小侄女都不敢用太大力气，怕弄疼了侄女，这一家子畜生活不耐烦了！ 这头许金凤自然也不甘落后，叔嫂俩你一拳我一拳，完全吊打黄凤仙姐弟。 “呜呜……我再不吃唐小囡的肉了，别打了……” 沈玉海吓得不轻，他明白这一场血战，都是因为他中午抢唐小囡的肉引起的，早知道会这样，他就算饿死都不敢去招惹唐小囡。 “你抢我的肉，还吐口水，你是强盗！”唐小囡大声叫嚷。 吃和抢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，当着全村人的面，必须说清楚，让大家都知道沈家人的真正德行。 “你还打翻我饭盒了，还揍我了，我手现在还疼。”沈玉海委屈极了，他吃的亏才更大一些。 “揍不死你！” 唐爱军举起了拳头，恶声恶气地骂，沈玉海缩紧了脖子，哭得更厉害了。 沈玉竹从院子里走了出来，她其实不想管这破事，太丢脸了，可唐家人越来越过分，她如果不露面，别人肯定会说她太冷漠，可上大学要政审，名声是顶要紧的。 “玉海他抢小囡的肉确实不对，可唐小囡和她表姐也揍了玉海，还把他的饭盒洒了一地，玉海连中饭都没吃，我妈当时可能不太了解详情，情急之下就批评得严厉了些， 我妈是老师，她是希望学生进步才会严厉的，出发点是好的，来福伯，金凤婶，来金叔，你们先消消气，坐下来把误会说清楚好不好？” 沈玉竹细声细气地说着，条理分明，每句话都很在理，既说明唐小囡没吃亏，又点明黄凤仙老师的身份，老师教训学生天经地义，唐家人闹事就太横蛮了。 ------------ 第172章 新鲜的草莓 “金凤，来金，玉竹说的对，坐下来好好说，别打打杀杀的。”有村民好言相劝。 其他人也跟着劝，话里话外都帮着黄家，毕竟现在被殴得惨的是黄家姐弟，唐家人连根毛都没断。 “说个屁，黄凤仙是老师就能欺负我女儿了？谁不知道她这老师是怎么睡上去的，呸……骚狐狸精也配当老师？天天在外头和男人鬼混，顾村人人都知道，真当别人是傻子呢！” 许金凤骂得十分难听，她娘家是顾村的，因为离得近，时常会回娘家，自然听到了些黄凤仙的风言风语。 黄凤仙行事虽小心，但纸包不住火，再小心也有风声漏出来，尤其还有个天天抓她小辫子的宋红梅盯着，虽没抓着现行，可风声却传了不少，只是没传到磨盘山这边而已。 “金凤婶，您不能污蔑我妈。”沈玉竹涨红了脸，眼眶含泪，楚楚可怜的。 村民们更不落忍了，沈玉竹在村里的名声，比黄凤仙还好一些，毕竟黄凤仙只是在男人那儿有好印象，女人基本上没几个喜欢她的。 但沈玉竹却不一样，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很喜欢她，还有好些女人都抢着要订下她当自家的儿媳妇呢！ “金凤，话不能乱讲的，凤仙是什么样的人，我们都知道的，你可不能乱扣屎盆子。”有人劝道。 “她就是骚狐狸，勾引我家来福，还和顾松涛天天睡一起，还有镇上学区的领导，也和她睡过，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转正，呸……臭不要脸的骚*，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干的那些骚事，老娘全都知道！” 许金凤每说一件，黄凤仙心就往下沉，因为这些事都是真的。 她瞒得很严实，行事也很小心，可许金凤是怎么知道的？ 一定是宋红梅那贱人造谣，她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，反正没抓着现行。 “我清清白白做人，被你们唐家乱扣屎盆子，我活不了了……我没脸再活了……” 黄凤仙突然推开许金凤，踉踉跄跄地朝院墙撞去，速度并不快，她当然不是真寻死，而是作个样子，肯定会有人来拽，她再顺势下个台阶，她既能维护名声，又能给许金凤扣一顶仗势欺人的帽子，一举二得。 “使不得，万万使不得！” 果然有人过来拉了，但他的速度并没许金凤快，离得最近的许金凤起初没反应过来，一个激灵的，就下意识地去拽黄凤仙，她可不想闹出人命。 “哧啦！” 布帛撕裂的声音十分清脆，空气一下子安静了，大家变得目瞪口呆，直着眼睛看着果出大半拉肩膀的黄凤仙，有几个男人咽了好几下口水。 这黄凤仙的皮子真白嫩啊！ 许金凤本想把衣服给黄凤仙拢回去，可她眼神极好，一下子盯到了黄凤仙右肩窝的红痕，后世称为‘草莓’，而且不止一处，肩窝那一片有好几处。 过来人都知道这种红痕是怎么形成的，而且这草莓还挺新鲜，明显刚种下没多久。 ------------ 第173章 女人的公敌 许金凤冷笑了声，将衣服扯得更开了些，指着黄凤仙肩窝处的草莓，大声嚷道：“瞧清楚了，这是咋弄出来的，莫不是你家沈立夏大早上啃的？他牙口可真好，早上啃的，现在还新鲜着哪！” 黄凤仙真的慌了，双手使劲捂着，但许金凤力气大的很，黄凤仙根本干不过她，肩窝那一片草莓全都露了出来，十分打眼。 “你放开我……” 黄凤仙羞愤交加，不住挣扎。 有几个年轻后生不好意思地别过头，但其他已婚男人却没这个顾虑，直勾勾地盯着，不看白不看，这一看他们就明白过来了，看向黄凤仙的眼神多了些暧昧，还有几分难以描述的意味。 这明显是刚嘬出来的嘛，结过婚的都知道，早上嘬的没这么新鲜，就得刚嘬出来的才会有这效果，黄凤仙一天都在学校，刚刚才回来，嘬草莓的人可就大有问题了。 总不能是黄凤仙自个嘬的，她想嘬，也得够得着呢！ 女人更是眼神鄙视，她们本就不喜欢黄凤仙，现在更厌恶了。 许金凤骂得一点没错，臭不要脸的骚货，光天化日就和男人鬼混，这种人还教个屁的书，肯定是和学区领导睡过了，要不然哪来的转正名额，一定是睡来的。 唐小囡张大了嘴，内心波涛汹涌，卧了个大槽的，敢情她娘和三哥说的都是真的啊！ 这个黄凤仙就是个水性杨花的yin妇嘛！ 难怪白天都不见人影，敢情是和姘头鬼混去了，呸……真不要脸！ “就你这样的骚狐狸，我能把女儿交给你？跟你学勾引男人？呸……我们唐家可是清白人家！”许金凤厌恶地啐了口。 “金凤嫂你这话说的，我们黄家可也是清白人家，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哪！”有个女人大声嚷嚷。 “瞧瞧，这是清白人家干的事？”许金凤指着那几颗草莓，语气鄙夷。 “她一人也不能代表我们黄家，谁家不会出几个歪瓜劣枣呢！”女人也鄙夷地看向黄凤仙。 这女人是顾村嫁过来的，自然也听说过黄凤仙的一些风流韵事，对黄凤仙十分鄙夷，最重要的是，她男人时常在她面前夸奖黄凤仙，哪个女人受得了？ 女人早看黄凤仙不顺眼了，今天这么好的机会，她自然要狠狠地踩！ “就是，她一人可不能代表我们黄家所有姑娘，金凤你骂她别带上黄家。”其他女人也纷纷发言，对黄凤仙集体讨伐。 黄凤仙心凉如冰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，她确实刚和男人鬼混过，就在放学后，而且是学区领导打来的电话，她也没办法，只能过去陪领导，她还指着领导帮忙弄去镇上的小学呢！ 可现在……她的名声全完了…… “是我说错了，你们黄家出了个这么个不要脸的骚货，可真是倒血霉了，以后可得看紧了自家男人，否则家里的东西让男人搬空了都不知道！” 许金凤利落地认了错，她没那么蠢，和整个黄家作对，弄死黄凤仙一个就够了，她朝唐来福看了眼，凶狠的眼神让唐来福后背都有些寒。 ------------ 第174章 幸灾乐祸的沈立夏 “肯定得看牢了，确实倒了八辈子血霉，黄家怎么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骚表子，我家大丫头过两年就要订亲了，要是被这骚表子连累了，我饶不了她！” 之前开口的女人朝低着头的黄凤仙啐了口，憋了近二十年的郁气，全都发泄了出来。 一个中年男人拽了她一下，眼神警告，让她别闹得太过分，男人是女人的丈夫，他对黄凤仙是相当有好感的，哪怕现在石锤了，男人还是不愿意相信黄凤仙是那样的人。 女人使劲踢了脚丈夫，这个时候了还帮狐狸精，晚上让男人啃猪食去，她不做饭了。 “黄老师没上课，就下午上了一节课，其他时候没见着人。” 人小鬼大的柴玉香突然嚷嚷，她虽只有八岁，可知道的事却不少，前后一联想，她便想明白黄凤仙白天失踪是因为什么了。 “对，没见人，不晓得去哪了！” 唐小囡也跟着嚷嚷。 “肯定是去和男人鬼混了，课都不上，你当的狗屁老师！” 许金凤用力揪起黄凤仙的头发，低着头的黄凤仙被迫仰起了头，以往姣好的脸，现在变得青紫肿胀，还糊了一脸血，没有一丝美感，半拉肩膀上的那几处‘草莓’分外刺眼。 黄凤仙整个人已经懵了，意外来得太突然，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如何应对，就被她瞧不起的许金凤KO了，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。 沈玉海一个劲地哭，他才七岁，除了哭以外，根本不知道怎么办。 黄槐林更惨，唐来金全面碾压，把他揍得面目全非，躺在地上直哼哼，姐弟都被揍成了猪头，惨不忍睹。 黄凤仙的丈夫沈立夏，却从头到尾都没露面，大家都以为他在上工，不知道家里出事了。 但其实—— 沈立夏一早就回来了，只不过他没露面，躲在僻静处看热闹，在看到黄凤仙出丑时，沈立夏眼睛闪着光，恨不得放串鞭炮庆贺。 但他也有遗憾，许金凤怎么不扒光了这贱人的衣服，扒光了游村，让这贱人没脸见人，最好羞愤得去跳河了才解气呢！ 兴奋的沈立夏根本不打算出头，他还巴不得唐家闹得更厉害些，可衣角却被人拽了下，是沈玉竹，黑黝黝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，沈立夏莫名心虚，干笑了几声。 “爸爸，妈妈的名声不能坏，你必须出面。” 沈玉竹声音虽小，但语气不容拒绝，眼神也变得凌厉。 “坏了更好，爸爸和她离婚，你和爸爸过。”沈立夏早盘算好了，迫不及待地想和黄凤仙离婚。 其实他早想离婚了，但他没有好的借口，他虽不是上门女婿，却比上门女婿更没地位，黄家随便一个东西都能冲他吆五喝六的，没一个把他放在眼里，三岁小孩都能直呼他的名字，这种屈辱他已经忍受十一年了。 这些倒也罢了，毕竟结婚后他在磨盘山的日子好过了许多，至少不用挨饿了，也不用干最苦最累的活，所以，他能忍。 可他黄凤仙得寸进尺，给他戴一顶又一顶绿帽子，但凡是个男人，这种事岂能忍？ 他沈立夏更不能忍。 这回逮着黄凤仙的小辫子，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离婚了，还真得感谢许金凤呢！ 凭他的本事，离了还能找个更好的。 ------------ 第175章 护母 “爸爸，离婚请慎重。” 沈玉竹并不赞同沈立夏现在和黄凤仙撕破脸，就算真离婚了，她也不会跟着沈立夏，尽管她更喜欢父亲。 但她得考虑现实问题，跟着黄凤仙才能过得更好，黄家也能庇护她，沈立夏是外来人，如果离了婚，他连自个都养活不了，更别提养她了？ 而且她也不想像霍谨之那样，在村里受尽欺辱，连小孩子都能辱骂，霍谨之骂不能还口，打不能还手，就因为他是外来人，在磨盘山没有靠山。 沈立夏一旦离婚，他就是第二个霍谨之，她没那么蠢。 “爸爸，你现在还在磨盘山，而且我也要考大学，不能让人知道我有个不守妇道的妈妈，爸爸，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考上大学吗？” 沈玉竹苦口婆心地劝导，现在能挽救黄凤仙名声的，只有沈立夏。 虽然她只有十岁，但很多事她都知道了，也知道黄凤仙在外面和男人不清不楚，更知道父亲沈立夏在外面也不清白，但她只当作不知道。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更好一些。 这也是沈玉竹一心想考大学的主要原因，她要走出磨盘山，远离这个糟糕的家，不管用任何方法，她都要走出去！ 黄凤仙的父母也赶来了，见到儿女的惨状，老两口气得差点吐血，黄母想救下女儿，用力掰许金凤的手，她是长辈，许金凤不好还手，任由黄母在她身上打，就是不松手。 “不许打我妈，坏人！” 唐小囡跑过去拽黄母，她现在可喜欢许金凤了，自然不能眼看着许金凤吃亏，死死抱着黄母的一只手，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。 “死丫头给我放开，和你娘一样土匪婆，再不放开我打死你！” 黄母甩了几下，唐小囡还在她胳膊上吊着，气得抡起巴掌要扇，许金凤给拦住了，她现在一只手揪黄凤仙头发，另一只手则架着黄母。 “先管好你的***儿，成天在男人面前放骚，上课还和男人鬼混，瞧见了没，这个就是男人啃的，黄凤仙这骚表子可是你教出来的，女儿像娘啊！” “我没有，阿爹，妈，我没有……” 黄凤仙小声申辩，她已经清醒过来了，知道这事万万不可以承认，名声绝对不能坏，所以—— “是立夏……早上我和他……” 黄凤仙羞得低下头，眼里全是恨，是对许金凤和唐家的恨，迟早她会算这笔帐的，都给她等着。 “我呸，你当我是瞎的，这是早上啃的，还是新鲜啃的，傻子都能看出来，还死不承认，打死你个臭表子！” 许金凤一脚踹到了黄凤仙的膝盖弯，黄凤仙痛得跪了下去，但头发被许金凤扯着，头皮一阵剧痛，黄凤仙凄惨地叫了出来，黄母又气又心疼，胳膊用力一甩，唐小囡被她甩了出去，一屁股坐在地上。 尾椎骨咔地一下，疼得唐小囡差点背过气，手往下一摸，一个尖尖的石头恰好咯在尾椎骨那儿，难怪疼得要她的命。 “痛……啊……痛死了……爸爸……” 唐小囡撒开欢地号哭，眼泪就像水龙头一样，哗哗地往外淌，唐来福这下可站不住了，赶紧抱起了唐小囡，给她检查哪里受了伤。 ------------ 第176章 心甘情愿的沈立夏 “屁股……啊哟……疼……” 唐来福按在尾椎那儿，唐小囡跟杀猪一样叫了起来，可怜兮兮地趴在他肩上，可把唐来福心疼坏了，对冲黄母喝道：“婶子你有火冲我来，对小孩动手干什么？” “倒灶老畜生，我弄死你！” 许金凤眼睛都红了，一把甩开黄凤仙，准备教训黄母。 “住手！” 张满月及时赶到，喝止了许金凤，这一拳头要是真砸下去，唐家有理也没成没理了。 “阿嬷……” 唐小囡眼泪汪汪地叫了声，张满月检查了她的手腕，眼神变得凌厉，又掀开她的衣服，看到后腰青了一大块，还有些血丝，眼神冷得像冰了。 张满月一把推开许金凤，居高临下地看着黄母，她和许金凤差不多高，在村里女人中是少有的高个子，有些男人都没她们高。 “你一大把年纪了，和六岁的小丫头动手，你这几十年吃草过来的？” “你好生看看，你家人把我家凤仙和槐林打成什么样了？你们唐家太欺负人了！”黄母气得手直抖。 “你养的骚狐狸女儿先打我家小囡，还勾引我家来福，白吃了我家几十斤肉，我打这还是轻的！”许金凤吼得更大声。 张满月变了脸色，几十斤肉……老大脑子进屎了不成？ “还大白天和男人鬼混，呸……养出这种不要脸的女儿，你还有脸来吵，我要是你，一根裤腰带挂脖子上，腿一蹬就去下面给黄家列祖列宗谢罪了！” 许金凤武力值高，嘴皮子也不赖，骂得黄母上气不接下气，脸红脖子粗，也不用裤腰带，再让许金凤骂下去，血管一爆，直接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。 “你放屁，我家凤仙清清白白的，你别乱泼脏水！” “清清白白那几个红印是哪来的？公狗啃的？” “我啃的！” 沈立夏突然出现，大声回了句，他朝黄凤仙深深地看了眼，强忍住厌恶，朗声道：“我和凤仙房间里的事，用不着和大家伙交待了吧？那些就是我啃的，金凤嫂子你可不能乱泼脏水！” 黄凤仙长松了口气，算沈立夏识时务，回头给他点好脸色。 “……我一心为了学生好，可你们却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，还把我打成这样，我……我这老师当得还有什么意思？” 有沈立夏的出头，黄凤仙立刻理直气壮了。 其他村民又开始动摇了，觉得冤枉了黄凤仙，毕竟没哪个男人会心甘情愿往自个脑袋上扣绿帽子嘛，沈立夏说得信誓旦旦的，想来应该是真的吧。 他们也觉得黄凤仙不是那种人，平时都蛮正派的，怎么可能会和男人乱来，和唐来福以前确实处过，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，许金凤这陈年老醋吃得有些莫名其妙呢！ 风向一下子变了，黄母也挺直了腰板，拍着手骂道：“我家凤仙和自家男人睡怎么了？你们唐家管东管西还管得到我女儿床上了？她当老师教训学生又怎么了？当个老师不训学生，就你们唐家人金贵不成？受不了就别去学堂，在家待着没人训！” ------------ 第177章 读书好苗子 唐小囡气得嚷道：“是沈玉海先抢我的肉，黄老师包庇自己儿子，她不公平，不以身作则，配不上为人师表！” 一气之下，唐小囡忘记掩藏实力了，脱口说出了成语，有些村民压根没听明白，只觉得这小丫头说话文绉绉，怪好听的。 唐百山和唐绍正匆匆赶了过来，还有村里的最高行政干部村长唐鹏正，也是唐百山的堂兄弟，排第五。 唐绍正正巧听到唐小囡的叫声，颇有些意外，小丫头居然还会用成语了，这几天跟着齐景明学了不少呢。 “三哥，小囡一定要好好培养，她是个读书苗子，必须供出去，咱们唐家一定要培养个大学生出来。”唐绍正十分激动。 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唐家能够重振家风，出几个读书人，唐小囡让老爷子看到了希望，哪怕只是女娃，唐绍正也很开心。 唐鹏正也觉得意外，没想到唐绍正对唐小囡那丫头有这么高的期望，不过他是极相信唐绍正眼光的，对唐绍正的话深信不疑，自然也对唐小囡高看了一眼。 “吵什么？像什么样子，都散了，闲得没事就去挑大粪！” 唐鹏正不愧是最高行政领导，吼了几声，村民们立刻各回各家，一个都不剩下。 “队长，是许金凤先挑的头，瞧把我家凤仙和槐林打成啥样了，瞧瞧！”黄母告状。 唐鹏正早看见黄凤仙姐弟俩的惨状了，虽然挺同情，但他可是姓唐的。 “有矛盾坐下来好好说，打架像什么样子，三嫂你好好管管，太不像话了！” 唐鹏正板着脸训斥，大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，毕竟黄家占了村里一半人口，势力不小。 “晓得，回去就教训她。”张满月很好说话，反正她家没吃亏，场面话谁不会说。 “我家凤仙和槐林打成这样，出工都出不了，还要吃药，必须赔钱！”黄母咬牙道。 “赔你M比，我家小囡的伤怎么算，你们先赔！” 许金凤恶狠狠地瞪着黄母，跟吃人一样，唐小囡立刻无声流泪，再哼哼几声，一副受尽蹂躏的可怜样儿，唐百山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，温度正常，这才放心了。 “阿爹，给小囡瞧瞧腰，刚才磕得不轻，都出血了。”唐来福急道。 唐百山掀开衣服，之前还只有手指头大的伤，现在扩散成铜钱大了，一片青紫，看着怪吓人的，唐绍正和唐鹏正都吓了一跳。 “怎么伤得这么厉害，腰可不能大意，要不去卫生所看看。”唐绍正很担心才刚发掘的读书幼苗，一下子就腰折了。 “婶子摔的，磕到石头上了。”唐来福朝黄母看了眼，眼神极不善。 当初和黄凤仙处对象时，黄母百般阻挠，对他没好脸色，唐来福向来对这老太婆没好印象，现在更是厌恶之极。 唐百山在伤口按了几下，疼得唐小囡满头大汗，今天她真是倒大霉了，先是手差点断了，现在又伤到了腰，还都拜黄凤仙所赐，她和黄凤仙一家肯定相克，以后定要离得远一些，惹不起总躲得起。 ------------ 第178章 男女混和双打 “还好，没伤到骨头，回去我给弄点药。” 唐百山按了几下就有数了，小孩子骨头软，没啥大事，但他心里却是恼的，欺负他孙女就是没把他唐百山放在眼里，黄家人欺人太甚，还有脸要赔偿，呸！ 赔个狗屎蛋蛋给他们！ “我们认赔，让凤仙和槐林去我那儿治伤，不收分文。”唐百山顿了下，又说道：“我家小囡伤得这么重，你们打算怎么赔？” 唐小囡配合地哼了几声，又挤出了几滴眼泪，有气无力地趴着，跟霜打的秧苗一样，可怜巴巴的。 “那点伤算什么，不用药都能好。”黄母愤愤道。 “你家凤仙和槐林不用药也能好，都是皮肉伤而已，不影响吃喝拉拉撒。”唐百山慢条斯理的，脾气好的很，但说出来的话却绵里藏针，把黄母怼得哑口无言。 想让全村最吝啬的铁公鸡拔毛，比登天还难，黄母打错算盘了。 “行了，两家都有错，回去好好反省！”唐鹏正出面打圆场。 黄母还想理论，黄父冲她使了个眼色，笑着说道：“是是是，双方都有错，队长说的对。” 唐百山也跟着说道：“对，我们现在就回去反省，来福来金，金凤，过来和你婶子赔个不是。” “婶子，我们出手重了些，您别见怪啊！” 唐来福拽着不情愿的许金凤，唐来金也过来了，十分诚恳地赔了不是，黄母脸色很难看，一口气堵着闹心死了，唐鹏正明摆着偏帮自家人，傻子都能看出来，这口气如何咽得下。 但咽不下也得咽，谁让黄家没人当村长呢，平白低了唐家一头。 唐小囡看得好笑，得了便宜又卖乖，说的就是她爷爷了，不过这也彻底得罪了黄家，这一家人心眼小的很，以后得当心些。 一场大战就此罢休，唐百山领着一家子回去了，黄凤仙虽不甘心，可也没办法，但她对唐小囡恨到了骨子里，只要这死丫头敢来上学，她有一百种办法整治这死丫头！ 一回到家，张满月就一巴掌扇在唐来福脑袋上，“有肉不晓得孝敬你老爹老娘，给外人几十斤肉，你脑子让蛆啃了？” 虽然黄凤仙曾经是张满月得意的儿媳妇预备人选，但现在黄凤仙是外人，唐来福给一个外人几十斤肉，犯了她的大忌，不拍死唐来福就是手下留情了。 唐百山面色微变，几十斤肉，M的，老大这是色迷心窍了！ “啪” 唐百山忍不住也拍了一巴掌，张满月又来了一巴掌，唐来福一声也不敢吭，老老实实地接受男女混合双打。 “黄凤仙的姘头就是顾松涛，顾村人人都知道，你当初要是娶了她，现在你的脑袋就和沈立夏一样，绿油油的乌龟老王八！” 许金凤忍不住嘲讽了句，趁唐来福发火之前，捧了一大盆热水去澡房了，担了一天粪，身上臭烘烘的。 唐小囡第二次听见顾松涛这名字了，姓顾，肯定是顾村人，也不知道顾云川认不认识。 “以后再给她肉，老娘打断你脚！”张满月恶狠狠地骂，唐来福不敢吭声，自然也不敢再给黄凤仙肉了。 而且他心里也有了疙瘩，那几处红印太新鲜了，肯定不是沈立夏嘬的，一想到心里的白月光居然在外头有野男人，唐来福心里满不是滋味了。 ------------ 第179章 罢课 第二天，唐小囡死活不肯去上学。 “不去，黄老师肯定打我……我跟齐爷爷学，齐爷爷不打我……” 唐小囡抱着许金凤胳膊嚎哭，手腕上的伤过了一晚上更黑了，其实并不严重，但她本就不想去学校浪费时间，出了黄凤仙这事，倒是极好的借口。 “不上学哪成，小囡听话，黄老师不会打你了。”唐来福好声好气地哄。 “黄老师是坏巫婆，她会打我的，打死我你就看不到小囡了……姆妈……我不去上学……” 唐小囡不指望唐来福了，她老子心里肯定还记挂着黄凤仙呢，毕竟是近二十年的朱砂痣，情意绵绵着哪！ 哼，还是娘亲靠谱些，难怪老话说宁可跟要饭的娘，也不能跟当官的爹，有后妈就有后爹嘛。 “好好好，不去上学了，那骚表子教的课也没啥好听的，老娘都比她教的好。” 许金凤本来就不乐意，黄凤仙那骚狐狸心毒的很，她女儿去了那表子的地盘，弱小无助，她又不在身边，黄凤仙还不知道会怎么虐待她女儿呢！ 还是在家待着的好，有她盯着，看谁敢欺负她女儿。 “在孩子面前说话注意点儿，什么骚不骚的，不嫌难听呢！”唐来福不满地瞪了眼，总觉得许金凤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。 “她和男人大白天鬼混都不嫌难看，老娘说几句怎么了，老娘说错了不成？黄凤仙她个臭表子不骚？哼，骚味连镇上都能闻到，唐来福你和她是不是有一腿？处处帮着那骚狐狸说话！” 许金凤一点都不怕，怒目直视，昨天憋着的火一下子喷了，眼看又一场大战即将爆发。 “你胡说八道些什么，我和她有个屁的关系，你好话赖话听不出来？小囡一辈子都不去上学了？和你一样大字不识一筐？” 唐来福又气又无奈，天地良心，他虽还记挂着黄凤仙，但真和她没什么，平时连话都不怎么说，许金凤当着孩子的面污蔑他，他当老子的威严何在？ 许金凤面色缓了缓，她虽是爆脾气，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，嘀咕道：“谁说不上学了，只是不去黄凤仙那儿上，你就忍心让小囡被那女儿虐待？瞧瞧小囡的手，你不心疼？” “不上学……爸爸……黄老师瞪我，还打我……就不上学……” 唐小囡扑过去抱着唐来福的腿，仰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，大眼睛雾蒙蒙，唐来福心都化了，哪里还硬得下心，而且看到唐小囡手腕上的一圈黑紫，他对黄凤仙更多了些怨。 不管咋样，小囡受伤了是事实，就算是老师，也没对小孩子动手的道理，尤其是黄凤仙，一点都不给他面子，白给那么多肉了。 “先在家歇着，过几天再去上。” 唐来福来了个缓兵之计，不上学肯定是不成的，他希望四个儿女都能读出头，尤其是小女儿，不说考大学，就是考个中专也成，以后就是城里人了，还有铁饭碗，一辈子都能过上舒心惬意的生活。 ------------ 第180章 世界太小了 唐小囡没再吵吵，大不了过几天去上几节课，要是黄凤仙老老实实的，她就继续上学，要是黄凤仙敢出妖娥子，哼，她就再回家告状。 “我也不上学了，在家陪小囡。”唐爱军嚷道，脑袋上立刻挨了一巴掌。 “不上学给老子种地去！” 唐来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小儿子，许金凤也来了一巴掌，对儿子他们两口子的想法一致，随便揍，留口气就成，反正仨儿子皮厚得很。 “赶紧吃了去上学，这是中饭。” 许金凤把饭盒塞进唐爱军书包里，顺手又拍了一巴掌，唐爱军疼得龇牙咧嘴的，冲唐小囡挤了个鬼脸，乖乖地吃饭，心里却在般算着，要如何给沈家姐弟深刻的教训。 柴玉香和唐爱军一道去上学了，唐来福和许金凤也去上工了，把唐小囡送去了张满月那儿，张满月不用上工，她在家照顾唐来凤。 才在家住了几天，唐来凤气色就好多了，张满月一点活都不让她干，饮食上也很注意，平时自个舍不得吃，唐来凤回来就杀了只下蛋的母鸡，分几次让唐来凤吃了，鸡蛋和肉都没断过。 “让姑看看你的手，哎呦……黄凤仙怎么是这种人。” 看了唐小囡青了一大片的手，唐来凤非常生气，她当姑娘和黄凤仙关系还不错，虽然没成姑嫂，但不影响她和黄凤仙的感情，也就是她嫁去乌城后，感情才淡了。 但唐来凤一直觉得黄凤仙不错，没想到竟欺负她侄女，太不是东西了。 唐家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，就是护短。 自家人再不好也只能自个教训，由不得外人欺负。 “妈，幸好她没嫁进来，这人真会装，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她是这种骚狐狸。” 唐来凤和张满月唠嗑，声音很小，提到黄凤仙时一脸鄙夷，唐来凤最恨的就是和男人不三不四的狐狸精，因为柴伯良以前就和市场上的一个小寡妇暧昧不清，但她没有实锤，只能盯得严实些，现在她回了娘家，估计柴柏良又要去偷腥了。 想到这些事唐来凤就生火，对黄凤仙自然也更瞧不上了。 “妈，大嫂说黄凤仙和顾松涛那事是不是真的？”唐来凤一脸八卦，假装没听懂的唐小囡也支起了耳朵，这个顾松涛到底是谁？ 张满月扁了扁嘴，“谁知道呢，估计是真的，我听说顾松涛瞧不上迎春，在家里都不和迎春说话，还有人说他们俩早分床了，顾松涛也不馋，只能是外头吃饱了。” “呸……顾松涛也不是个东西，既然瞧不上迎春姐，当初干嘛娶她？儿子都生了又嫌弃迎春姐了，没良心的东西，也不想想那个时候除了迎春姐，谁家姑娘会嫁给他个地主崽子呢，有了儿子就翻脸不认人了！” 唐来凤义愤填膺，她之所以这么恼，还有另外一层原因。 张满月斜着眼看她，“现在你知道这家伙不是好人了吧，当初你还想嫁这男人呢，哼，男人模样好看有屁用，良心才是顶要紧的。” 唐小囡心跳了跳，卧槽，这顾松涛竟是姑姑的老相好？ 黄凤仙是她爹的老相好，然后黄凤仙的姘头又是她姑姑的老相好，这世界可真太小了！ ------------ 第181章 偷腥的姑父 唐小囡对顾松涛更好奇了，听起来这个男人有副好皮囊，而且成分不好，十几年前可不是现在，一旦划分成地主，就如同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，暗无天日，看不见一点希望，任何好事都没份，倒霉事绝对摊得上。 那个敢嫁顾松涛的迎春，勇气太可嘉了。 “我也没说非嫁顾松涛，你和阿爹不同意，我不就没嫁了，而且柴柏良的良心也就那样，不照样在外头找姘头。” 唐来凤小声嘀咕着，柴伯良在外面肯定有相好，毋庸置疑，但她没证据。 再者柴柏良的工资还是如数上交的，对孩子也还算上心，唐来凤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不想把这事闹大，可心里却一直憋屈着，像吃了绿头苍蝇，恶心死她了。 张满月耳朵尖得很，厉声问道：“柴柏良外头有相好？是哪个？你怎么不说？” “我没证据，说了怕你们不信，你和阿爹一直都夸他老实本分，对他印象好的很。”唐来凤口气带了些怨。 当年她其实没瞧上柴柏良，一是离娘家太远，二是柴柏良长得太普通，和顾松涛根本比不上，个子也矮，唐来凤一点都不乐意，可唐百山却十分坚持，认为柴柏良有铁饭碗，又是吃商品粮的城市户口，唐来凤嫁过去就也是城里人了。 而且当年的柴柏良也确实老实本分，沉默寡言，木讷的很，作介绍的是柴柏良的堂姑，嫁在张满月的娘家村子，和张满月关系还不错，这堂姑拍着胸脯保证堂侄的人品，把柴柏良一家夸得上了天，唐百山和张满月这才同意了婚事。 张满月气得在院子走圈圈，恨不得现在就赶去乌城教训柴柏良，竟敢在外头夹姘头，她女儿模样好又能干，这王八蛋还不知足。 “你个蠢东西，上回咋不说这事，你哥他们能饶得了这王八蛋？” 张满月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女儿，看到她挺得尖尖的肚子，老太太又变得无奈，打一顿又怎么样，都三个孩子了，婚是断不能离的，日子还得过啊！ “柴菊香，老娘饶不了她！” 张满月恨得咬牙切齿，柴菊香正是柴柏良的堂姑，也是介绍人，正是这女人把她女儿哄进了火坑。 “不成，还得再要生活费，没钱就老实了，过几天活闲一些了，就让你大哥和老三去要生活费。”张满月很快有了主意。 男人有钱就变坏，钱是万恶之源，上回商量了给唐来凤娘俩十二块一个月的生活费，柴柏良一个月工资是三十五块，十二块占了三分之一，不算少了。 但现在张满月却不知足了，至少得要个二十块，剩下十五块让柴家人天天吃咸菜，看那畜生还有没有力气去外头乱来。 “柴柏良不会给的。”唐来凤没那么乐观。 “不给就揍！” 张满月冷哼了声，拳头才是硬道理，这也就是没抓到现行，否则她肯定让儿子敲断那王八蛋的三条腿，反正女儿生了仨孩子，男人要不要也无所谓，留柴柏良一条狗命的唯一用途，也就是挣那份工资了！ ------------ 第182章 偏心的张满月 张满月骂了一通，消了些火，又和唐来凤讨论起了顾松涛。 “太没良心了，迎春姐替他生了那么好的儿子，还当牛做马地养活一家人，他哪来的脸去外头找女人。”唐来凤愤愤不平，还有些庆幸。 幸亏父母当年拦着她，否则跳火坑的就是她了。 虽然柴家也是火坑，可比起顾松涛，柴柏良这个火坑稍微小一点，至少每个月还能贡献三十几块工资，逢年过节还有节礼呢！ “还不是嫌弃迎春模样不好看，男人有几个有良心的？都是一个臭德性。” 张满月嗤了声，她已经看透了，十个男人九个偷腥，唐百山当年不也一样动过花花肠子，不过被她武力镇压了，至于唐绍正，哼，那家伙现在一把年纪都没收心过。 “迎春姐要是模样漂亮，当初也不会嫁给顾松涛了，唉，迎春姐命真苦，好在她有个好儿子，婆婆也不错，再熬几年就能出头了。” “儿子是好的，婆婆可未必好。” 张满月冷笑了声，没再说下去了，锅里的水开了，她敲了两个鸡蛋，瞬间凝固，洁白的蛋白包裹着橙红的糖心，像一朵花一样，不住翻滚着。 滚了几分钟后，张满月盛起了鸡蛋，放了一大勺白糖，捧给了唐来凤，“快吃吧。” 唐来凤舀了一个鸡蛋要喂唐小囡，唐小囡闭紧了嘴，使劲摇头，她真不爱吃这样的煮鸡蛋，总觉得腥，但现在这样的糖心蛋，却是最高规格的营养品了。 “你自己吃，小囡吃饼干。” 张满月去楼上拿下了块饼干，是唐来贵上回带来的，唐来凤眼神一黯，但很快又没事一样了，低头吃鸡蛋。 爸妈能够收留她们娘俩，还尽心尽力地照顾她，供玉香上学，她应该感恩，而且外孙女当然不及孙女亲，她娘也只是舍不得给玉香吃饼干而已，三餐却是管饱的，比她婆婆好多了。 要怪只怪柴家人，若不是担心女儿在柴家受苦，她何苦带回娘家寄人篱下？ 唐小囡接过了饼干，并没吃，塞进了零食袋里，回头给柴玉香吃，以她阿嬷的小气巴拉，绝对不会分给柴玉香的，刚才姑姑唐来凤瞬间的表情变化，唐小囡都看见了。 “阿嬷，我去齐爷爷那学习了。” “去吧。” 唐小囡蹦蹦跳跳地走了，她要去找霍谨之，问问他这几天生意怎么样，还要和齐爷爷学外语，听他说外面精彩的世界，这位老爷子去的国家可多了。 霍谨之现在和齐老爷子一起照顾大队的几头牛，是唐百山替他争取的，非常轻松的活，现在山上的草鲜嫩，只需要把牛赶到山坡上就行，晚上再割些草投喂，工分也比以前挣得多。 最让霍谨之满意的是时间自由，山上只需要齐老爷子一人就够，实在不行再让苏婉柔帮忙看着，割草可以早上，一个早上就能搞定，剩下的时间他就可以办其他事了。 这些天霍谨之又进了几趟城，不仅卖了不少画皮剧照，还有三笑的剧照，电影院的吴老爷子给他弄了不少海报，再加上那些不打不相识的混混们帮忙售卖，这一个星期霍谨之就挣了一百二十多块。 ------------ 第183章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还只是小打小闹，因为产品比较单一，如果产品能多样化，霍谨之有信心一年就挣个万元户，只可惜现在形势还不明朗，只能偷偷摸摸地干，小心为上。 “谨之，这里我看着，你进城去吧！” 齐老爷子将几头牛赶到山坡上吃草，霍谨之背着一大篓草回来了，这是他今早割的第三篓草，晚上再割些就够了，春耕活多，牛每天都要耕田，得吃好吃饱，唐家替他争取了这么好的差使，他得把牛照料好才行，不能让人逮小辫子。 大队里盯着他这个差使的人多的是，蹦哒得最欢的就是沈立夏，如果没有唐百山横插一杠，这个轻松差使肯定是沈立夏的，到口的肥肉让他给抢了，沈立夏心里估计恨死他了。 但霍谨之不在乎，他有沈立夏的把柄，不怕沈立夏使坏。 “我再割一篓，齐爷爷您看着牛就行，草我会割。” 霍谨之把草放回了牛棚，继续去割草，衣服裤子都被露水打湿了，头上却冒着热气，这些天家里的伙食质量有了质的飞跃，一家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，变化最明显的是霍谨之，还长了些个子，脸上也多了些肉。 改变最大的是他的气质，眼神比以前柔和多了，只不过依然透着寒霜，不易让人亲近。 “我没那么娇弱，你以后别太早起来，小孩子要有充足的睡眠，否则长不高的。”齐老爷子语气严厉了些，他现在感觉很好，还不需要被当成老弱病残照顾。 霍谨之晚上既要看书，还要冲印，每天都忙到深夜，早上又起得那么早，一天顶多只能睡五六个小时，这样下去身体要垮掉的。 “我没事……” 霍谨之满不在乎，现在比以前好太多了，他很享受现在的忙碌，对唐家也很感激。 “这事你必须听我的，睡眠时间要保证八个小时，一分都不能少，谨之，不能急于一时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，如果身体垮了，你谈何创业？记住，细水长流才是最要紧的，笑到最后的，往往都是活得最长的。” 齐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劝诫，才华能力固然重要，但活得长才是最重要的，历史上很多惊才绝艳的人，只能像烟花一样绚烂一时，才刚显露声名就陨落了。 虽然在历史长河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，可也仅有一笔，多的就没了。 但也有一些人年青时不太显，年纪越大才气越高，在历史上的名声也越大，为什么？ 能力固然是一方面，但最要紧的还是活得够长，要是也英年早逝，历史上也没他们的事了。 见霍谨之有所松动，老爷子笑道：“我也需要劳动锻炼身体，还有你妈，她现在不用上工，可以帮不少忙了。” 今年霍谨之没让苏婉柔上工了，挣的本就不多，还要忍受骚扰和欺辱，他现在挣的钱，就算不上工也能过得很好，不差苏婉柔那点工分。 “好吧，以后我早点睡。” 霍谨之同意了，他也想细水长流，还想再长高一些，现在太矮了，唐爱军比他小一岁，都比他高大半个头，每次和唐爱军站一起时，霍谨之心里都不是滋味。 ------------ 第184章 矜持的关心 “这就对了，一口气吃不了热包子，慢慢来。” 齐老爷子松了口气，总算听得进劝了，霍谨之将草放了回去，拿了几个鸡蛋揣兜里，一会儿让老爷子喂给牛吃，这鸡蛋是他自个掏钱买的，给牛补充营养。 “听说昨天唐家和黄家干起来了，好像是为了小囡那丫头，我刚才去挖荠菜时，听人说的。” 苏婉柔和儿子说了她打听来的消息，她和村里的人都不走动，洗衣服也是在家里，从来不去河边，村里的女人都看不起她，苏婉柔和她们也说不到一块。 刚才苏婉柔去山上挖荠菜，早春的荠菜刚露头，最鲜嫩的时候，还有马兰头，都是当季的野菜，霍谨之和齐老爷子都爱吃荠菜饺子，苏婉柔空了就去挖荠菜包饺子，现在有肉有面粉还有足够的调料，苏婉柔的厨艺也同样有了质的飞跃，每天变着法地做好吃的。 霍谨之停下了，微皱了眉，那胖丫头好像去上学了，几天没听见唐小胖叽叽喳喳的声音，其实真有些不适应，不过到底出什么事了？ “好像是小囡在学校让黄凤仙打了，黄凤仙是小囡的老师，小囡的手差点给弄断了，许金凤就把黄凤仙给揍了，还有黄凤仙的弟弟也挨了揍，两家闹得挺厉害的，黄凤仙还被扒出……” 苏婉柔脸红了红，那些少儿不宜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，含含糊糊道：“反正就是黄凤仙在外面做了些不好的事，被许金凤给捅出来了，谨之，你让你齐爷爷以后少搭理沈家那姑娘，这家人不是好的。” 虽然总被村里人骂狐狸精，但苏婉柔其实是最保守正派的良家妇女，她从小接受的是三从四德的传统教育，恪守本分，循规蹈矩，不越雷池半步，否则换了其他女人，丈夫抛下她四年，音讯全无，早傍上其他男人让母子俩过得更好一些了。 以苏婉柔的美貌，找个能够护佑娘俩的男人轻而易举，但她虽然柔弱，但从来没动过这样的心思，哪怕天天受着生理和心理的煎熬，但对丈夫的坚贞从来没动摇过。 所以，苏婉柔十分唾弃不守妇道的黄凤仙，连带着沈玉竹也不被她待见了。 女肖母，黄凤仙水性杨花，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太正派，这么一对比，苏婉柔觉得唐小囡简直就是天使了。 “唐小囡没大碍吧？”霍谨之有些担心。 那胖丫头看着凶蛮，其实一点都不中用，那小身板谁都打不过，黄凤仙一个大人，想收拾唐小胖太简单了。 但霍谨之不明白，黄凤仙挺聪明一人，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得罪唐家？ “好像有点严重，听她们说手都差点断了，要不然许金凤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，小囡可是许金凤的命根子。” 霍谨之眉头皱得更紧了，想去唐家看看，唐小胖娇气地很，受了伤肯定不会去上学，应该在家，才走到门口，外面就传来清脆的叫声，“苏姨，霍哥哥在家不？” 眉头一下子舒展了，霍谨之矜持地收回了脚，拿起扫把随意地扫着，唐小囡已经到门口了，扶着门框吃力地想迈过门槛，但迈了半天都没能过来，尾椎骨那儿疼得很。 ------------ 第185章 坑爹 “脚生锈了？” 霍谨之实在忍不住了，一把抱起了唐小囡，轻轻松松就迈过门槛了，但放下时手不小心碰到了后腰，唐小囡疼得哇哇叫。 “好痛……” 唐小囡脸皱成了苦瓜，眼泪都疼出来了。 “受伤了？” 霍谨之随手就去掀唐小囡的衣服，唐小囡吓了一跳，闪到了苏婉柔背后，男女授受不亲，她可是黄花闺女，就算未来大佬也不能动手动脚。 苏婉柔乐坏了，小丫头还知道男女有别，真有意思，这一点让她对唐小囡印象更好了，她就喜欢守规矩的姑娘，说明家风正。 霍谨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，他还不稀得看呢，六岁的黄毛丫头有什么好看的。 苏婉柔掀开了唐小囡后面的衣服，扯出套在裤子里的毛衣，动作很轻柔，但唐小囡还是痛得哇哇叫，衣服扯出后，露出了后面一在块青紫，周围的肌肤却白嫩嫩的，衬得更加可怖，苏婉柔吓了一大跳，没想到会这么严重。 “这怎么弄的，都黑了，上药了没？” “沈姐姐外婆推我，撞石头上了，阿爷上了药。” 唐小囡趴在苏婉柔身上，又香又软，都舍不得挪开了，难怪形容美人是温香软玉，古人诚不欺她。 霍谨之也看见了这丫头黑了一大圈的右手腕，眼底生出冷意，他有一点和唐家人极像，便是护短。 得到他认可的人，哪怕再不好也由不得外人欺负，这胖丫头现在可是他小师妹，自然不容外人欺负。 “手是谁弄的？” “黄老师把我手拽断了，顾哥哥给我接好的，推一下就好了。”唐小囡有意说夸张了些，博取未来大佬的同情。 大佬都是同情弱者的嘛，她现在这么惨，霍谨之肯定可怜死她了吧？ 霍谨之皱了皱眉，听到这胖丫头叫‘顾哥哥’，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？ 不过这胖丫头应该是脱臼，真断了现在就该在医院了，但黄凤仙还是过分了，就算是老师，也不能无缘无故体罚学生吧，更何况还是个六岁的小孩子，能犯多大的错。 唐小囡叽叽喳喳地说了事情经过，“他们一家欺负我，我再不去上学了！” “不上也好，你齐爷爷的学问比你那黄老师高明多了。”苏婉柔十分赞同，她一点都瞧不上黄凤仙，文化水平还没她高，居然也能当老师，简直误人子弟。 唐小囡使劲点头，齐老爷子可是大学教授，比黄凤仙强几百倍，她犯得着跟个水性杨花不学无术的女人学？ 眼珠转了转，唐小囡神秘兮兮的说道：“我知道黄老师干嘛要打我了，她是我爸的老相好。” 霍地扔出了个炸雷，苏婉柔眼睛瞪得大大，只觉得不可思议，黄凤仙怎么和唐来福也有一腿？ 这女人究竟有几个相好？ 霍谨之嘴角抽了抽，果然是坑爹的好女儿。 “谁和你说的？” 唐小囡得意洋洋，“姆妈和爸爸吵架，我听见了，黄老师吃了我家几十斤肉，以前差点和我爸结婚，幸好没结成，我才不要她当我妈。” ------------ 第186章 收租 信息量有点大，霍谨之都有些震惊了，没想到黄凤仙居然和五大三粗的唐来福还有这么一段香艳的过往，难怪许金凤和唐家三兄弟把黄凤仙说得那么不堪。 但黄凤仙自身肯定不正，一直和唐来福暧昧不清，所以唐来福才会给她肉。 “你想多了，如果她嫁给你爸，那你爸的女儿就是沈玉竹，你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了。”霍谨之故意打趣。 唐小囡愣住了，神情呆呆的，对哦，从逻辑上来说是这么个理，沈玉竹才应该是她爹的女儿，唐来福的心肝宝贝也会是沈玉竹。 心里满不是滋味，唐小囡扁了扁嘴，不高兴道：“我才是我爸的心肝宝贝。” 霍谨之忍不住笑了，揪了下她头上的小鬏鬏，“是，你是你爸的胖宝贝，既然不上学，就去跟齐爷爷学字。” 唐小囡没好气地白了眼，抗议嚷道：“不许说我胖！” 苏婉柔忍俊不禁，哄道：“小囡一点都不胖，这样才好看呢，吃糖。” 唐小囡口袋里多了几颗牛扎糖，比水果糖高级多了，看来霍谨之挣了不少钱呢。 “少吃点，再吃牙全掉光了。” 霍谨之把糖收走了，只给留了一颗，唐小囡眼睁睁地看着，也不敢抗议，其实她很喜欢吃牛扎糖，但大佬的话也有道理，她这牙……唉，还是少吃点吧。 见唐小囡没哭也没闹，霍谨之十分满意，又揪了下她的小鬏鬏，去房间换了衣服，准备进城。 “霍哥哥，你走路去？” “嗯。” 霍谨之将相片放进包里，有近一千张，给那几个混混六百张，剩下的他自个卖，一天应该能卖完，再过段时间电影院会上映另外一部《屈原》，是鲍方导演并领衔主演的历史电影。 这部电影去年已经公映过了，反响特别好，今年又再重映，霍谨之已经搞到了电影海报，等上映后就售卖。 “我家有脚踏车，我带你去骑。” 唐小囡牵着霍谨之去她家，唐来福最近杀猪业务暂停，自行车空着没用，还不如给霍谨之骑。 “还是不用了。” 霍谨之不太愿意，进城来回近七八十里路，路况也不好，总骑别人的车不太好，等攒够了钱，他就买一辆，只可惜票有些难搞。 “你给我妈一块钱，她肯定乐意。” 唐小囡看出霍谨之的顾虑，笑眯眯地建议，这一块钱就当是租金了，自行车空着也是空着，许金凤自然乐意出租。 霍谨之眼睛一亮，这办法不错，走路来回要三四个小时，骑车可以节省一大半时间，一块钱太划算了，这胖丫头越来越机灵了。 背起唐小囡去地里找许金凤，今天许金凤没挑粪，她也在弄秧苗，唐小囡叫上了许金凤，塞给她一块钱，“霍哥哥想骑车进城，一块钱是租金。” 许金凤眼睛一亮，一块钱可不是小数目，车子空着还能挣钱，傻子才会拒绝。 “拿去骑吧。” 许金凤乐滋滋地收起了一块钱，对霍谨之印象极好，灾星也许久没叫了，这孩子还挺会做人，怪招人喜欢的。 ------------ 第187章 亲如一家 “让那灾……你霍哥哥骑车时小心点，走平坦的路，碰到石子路下车推着走……” 许金凤不忘叮嘱，自行车是家里最昂贵的固定资产，全磨盘山也没几户人家买得起自行车，一辆永久自行车得180块钱，还得自行车票，钱倒是好攒，可票却难于上青天，很多人手里有钱却没票，只能望洋兴叹。 唐来福的自行车还是托了唐来贵的福弄来了票，唐来贵是酒厂的技术员，厂长面前的红人，优先分了张自行车票，那时他已经有一辆自行车了，是妻子石兰被评选为越城优秀教师，奖励了一张自行车票，唐来贵买了辆车自个骑，厂里分配的自行车票正好给唐来福。 车子买回来三年了，钢圈依然锃亮，链条也润滑的很，唐小囡是唐来福的心肝宝贝尖儿，自行车绝对排在第二，唐来福有三不骑，遇水不骑，遇坑不骑，太肥的人他也不载，像许金凤他就一回都没载过，怕压扁车胎。 用许金凤的话来说，她和自行车要是掉河里了，唐来福绝对先捞自行车。 平时在家没事时，唐来福就会保养车子，擦得闪闪发亮的，再抹上机油，车子骑了三年还有七八成新呢。 “晓得了。” 唐小囡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霍谨之身边，冲他甜甜地笑了，“我妈同意了。” 霍谨之扯了扯嘴角，主动牵了她的爪子，往唐家走去，一高一矮，一胖一瘦，看着莫名地和谐。 “金凤，你家小囡和那灾星咋玩得这么好了？”有人好奇打听。 最近唐家和霍家的关系发展，让村里人有些看不明白，以前唐百山虽宣称过霍家是远亲，可那话说过后，唐百山就没管过霍家了，唐家那三个小霸王见天地欺负发霍家那孩子，唐百山也没吱过声。 这一开春也不知道唐家咋想的，一夜之间就和霍家打得火热了，唐小囡天天往霍家跑，唐百山还大张旗鼓地拜那姓齐的走*派当老师，在磨盘山村民眼里，齐老爷子和霍家就是一家人。 听说唐爱军那小子还替霍家开荒地了，前段时间还一块进城了，现在看来倒有些亲戚样了，但以前唐家太过冷漠，村民们背地里都在讨论唐家转变态度的原因。 “什么灾星？人家没名字？人话不会说啊！” 得了一块钱的许金凤心情极好，对霍谨之的印象更是好到爆，狠狠瞪了眼问话的八卦女人，拽起一把秧苗重重地一甩，溅了那女人一头一脸烂泥。 其他人都哄堂大笑，被溅的女人悻悻地抹了把脸，也不敢埋怨，黄凤仙现在还在家躺着呢。 许金凤趾高气昂地哼了声，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，弯下腰继续扯秧苗。 霍谨之从唐家推了车子，准备即刻就出发，不过得先把唐小囡送去齐老爷子那儿学习文化。 “我也要进城，霍哥哥……你带我进城嘛……”唐小囡撒娇儿，在村里都快憋死了，哪怕现在的越城又小又破，她想去玩玩，总好过什么都没有的农村。 ------------ 第188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“你得跟齐爷爷学习，回来我给你买肉包子。”霍谨之断然拒绝，但口气柔和，还承诺带好吃的，比起从前的冷漠，现在的霍谨之慈祥多了。 唐小囡不高兴地嘟了嘴，她不想吃肉包子，就想进城玩儿，但她也不敢反抗未来大佬，好不容易才刷了点好感，可不能惹大佬生气。 幽幽地低声叹了口气，唐小囡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，脸上写满了不开心，可又不得不听话，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霍谨之，这胖丫头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，不仅不会无理取闹，还特别贴心，和以前刁蛮的唐小胖完全不一样了。 都说女大十八变，这胖丫头还没到十八就变了，看来比较早熟。 “乖乖学习，我给买大白兔。”霍谨之又加了项好处。 齐老爷子和苏婉柔都爱吃糖，而且口味都刁，普通的水果糖还瞧不上眼，越城一个小县城，最高级的糖也就是大白兔了，霍谨之挣了钱，吃食上越发不吝啬，家里的糕点糖果从来没断过。 唐小囡对大白兔也没兴趣，她可是要减肥的人，不过可以拿回去给柴玉香吃，这个才八岁的表姐从小没过啥好日子，住在张满月那儿也吃不到好的，唐小囡挺心疼这小丫头，便把自己的零食省下来给柴玉香吃。 霍谨之送了唐小囡去齐老爷子那儿，老爷子赶了四五头牛在山坡上吃草，精气神明显好了不少，脸上也有肉了，老爷子背靠着树坐在小马扎上看书，有着悠然见南山的惬意。 “这鸡蛋一会儿给牛吃了。” 霍谨之把盛鸡蛋的篮子放在老爷子身边，再过会儿大队的人就会来牵牛去耕田，几头牛换着耕，做苦力的牛得补充营养，霍谨之很喜欢这几头牛，宁可自己少吃些，也要让辛劳的黄牛们吃好。 “知道，你快进城吧，别忘记买糖。”老爷子念念不忘的就是糖，每天吃上几颗大白兔，心情都好了许多。 现在的日子和从前有着天壤之别，如果不是想念妻儿，老爷子甚至觉得就这样在山村里生活也挺好，不过他终究是要出去的，他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。 “忘不了。” 霍谨之揪了把唐小囡的小辫子，轻快地走了，有了自行车他可以多办不少事，去趟废品收购站，看能不能再弄些旧书，上次弄到的书都看完了。 “小囡，坐这儿，我给你朗诵一首诗，是我最喜欢的一首，普希金的《假如生活欺骗了你》。” 老爷子让唐小囡坐在他身边，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感情，抑扬顿挫，虽然声音嘶哑，中气也不足，可却是唐小囡听过的最有感情的朗诵了。 “If by life you were deceived， Don't be dismal， don't be wild! In the day of grief， be mild Merry days will come， believe. ……” “真好听，爷爷，这首诗说的什么？” “教我们在逆境中不要绝望，不能灰心，要相信美好的未来一定会到来，小囡，不管遇到任何困难，都不能对生活妥协，多想想好的，困难就会被打倒了。” 老爷子看似在和唐小囡说，但其实他是在告诫自己，这些年每当快坚持不下去时，老爷子就会背诵这首诗激励自己，他一定要活着，等到一家人团圆的那一天到来。 ------------ 第189章 快乐的齐老爷子 唐小囡感觉到了老爷子浓浓的伤感，完全可以理解，本着一腔报效祖国的热血回来，可却受尽磨难，连肚子都填不饱，要知道这老爷子在国外可是人人追捧的大佬，无数名校都求他去教学，别说吃饱，哪怕天天鲍鱼海参都没问题。 可现在却连吃颗大白兔奶糖都是奢侈的愿望，甚至还在快平反时，被几个无知蠢儿殴打至死，书里的老爷子实在太惨了。 唐小囡握住老爷子粗糙清瘦的手，小声说道—— “ Don't be dismal， don't be wild! In the day of grief， be mild Merry days will come， believe。” 齐老爷子身体震了下，震惊地看着唐小囡，激动不已，颤声道：“小囡，你……你再读一遍，重新读一遍！” 刚才他只朗诵了一遍诗歌，而且语速不算慢，就算大人也不不一定能记住，可唐小囡刚才读的那几句，不仅发音标准，单词语法没一处错的，这丫头才只六岁啊。 唐小囡感觉到了老爷子的开心，眼睛放着光，像看珍宝一样看着她，此时此刻的老爷子是快乐幸福的，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绝好的苗子，身为师者，再没有比发现好苗子更能让他快乐的了。 略想了想，唐小囡决定不再掩饰，哪怕她并不是天才，但如果能让老爷子开心，她愿意暂时‘欺骗’老爷子，至少能让他在灰暗的生活中找到一些快乐的事。 唐小囡放慢了语调，将诗歌念了一遍，这首诗歌是她以前最爱的一首，倒背如流，而且她也是因为这首诗歌才去学的俄文，因为普希金是俄国贵族，只用俄文创作诗歌，英文和中文翻译虽然都不错，但毕竟不如原文的韵味足。 出于对普希金的喜爱，还有对这首诗的热爱，再加上那段时间俄国边贸越来越繁盛，唐小囡利用业余时间学习了俄文，说实话，俄文比英文难学太多了，发音饶舌，语法也复杂，要不是有普希金和钞票鞭策着，唐小囡肯定坚持不下去。 就这样她断断续续地学了两三年，又加上工作中接触了不少俄国商人，有不少锻炼的机会，所以她俄文也相当流利。 而且她也因为流利的俄文，多了不少工作机会，很多俄国商人都愿意找她当翻译，一年能多挣不少钱呢。 在金钱的鞭策下，唐小囡萌生了对语言的狂热爱好，先后又自觉了韩语和日语，这两门都挺好学的，掌握了四门语言的唐小囡，成了外贸圈的红人。 而且她服务态度好，待人热情，和许多公司老板都熟悉，能帮外商联系到物美价廉的供货商，哪怕在外贸淡季，她也依然忙得不可开交，收入自然水涨船高。 不过唐小囡是月光族，哪怕挣再多的钱，她都会刷爆信用卡，她也不知道钱都花哪去了，反正就算月入十万也不够用。 老爷子惊愕了好一会儿，才慢慢回神，激动地抱住了唐小囡，开心大笑，“小囡知道吗，你是天才，哈哈……老天待我不薄啊！” 大笑声惊飞了一群鸟儿，也惊动了来山上拾柴禾的沈玉竹，背着一篓细柴禾的沈玉竹，远远看着抱在一起的老爷子和唐小囡，眼神渐渐变得嫉妒，还有些怨恨。 ------------ 第190章 嫉妒 沈玉竹捏紧了拳头，指甲扣进了手心里，丝丝地疼，可她毫无所觉，只死死地盯着前面树下的爷俩，嘴唇被牙咬出了血印，心口堵着气，好想现在过去质问老爷子。 为什么宁可教唐小囡那个蠢货，也不愿意教她？ 明明她也很聪明勤奋，老爷子以前夸过她的，还让她好好学，现在却夸上了唐小囡这个蠢东西，还有唐爱军他们三个蠢猪。 沈玉竹冷笑了声，她知道原因，因为她没给老爷子好处，她拿不出钱，也拿不出肉和粮食，可唐家却又是肉又是粮食，还给霍谨之安排了放牛的好行当，明明这个活计是她父亲的，却被唐家抢走当了人情。 现在还抢走了她学习的机会，她好不容易才让齐老爷子教她英语，哪怕干活再辛苦，也会抽出时间学习，晚上学习费电挨黄凤仙的骂，她就去外面就着月光看，眼睛熬得干涩刺痛，她也不放弃学习。 唐小囡会为了学习做到这个程度吗？ 根本不可能。 这蠢丫头又懒又贪吃，她现在学几句英语只不过是贪图好玩罢了，等过几日厌了，唐小囡肯定又会像以前一样溜狗打架了，这蠢丫头根本不是学习的材料。 沈玉竹越想越恨，满是委屈，眼眶蓄着泪，她只想靠学习走出磨盘山，可没一个人支持她，只除了父亲，但父亲的支持没有一点用，家里是母亲说了算。 母亲受了伤没去上班，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，可母亲却还让她在家伺候，不让她去上学，却让沈玉海那个蠢货去上了。 或许再过几年，她连学都上不成了吧？ 母亲早说过，念到小学毕业就回家出工，满了十八就嫁人，她的人生早已安排好了，可她不甘心。 她长得漂亮，也比其他人聪明，只要给她学习的机会，她肯定能考上大学，比任何人都过得好，可为什么人人都要来拖她的后腿？ 唐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抢走她的机会，可恶之极！ “小囡，你想学俄文吗？其实这首诗的原文是俄文，普希金是俄国的没落贵族，他是个非常伟大的诗人，可他却被政治阴谋害得英年早逝（普希金中了激将法，和一个法国军官决斗，重伤而死）。” 老爷子一下子有了教学热情，他恨不得把自己会的语言都教给唐小囡，虽然他是经济学家，但其实老爷子在文学上的造诣也很深，还有语言，老爷子可是通晓好几国语言的牛人。 “想学，齐爷爷您还会俄文吗？”唐小囡暗喜，她正愁如何光明正大地说俄文呢。 “当然，爷爷还会法语，日语，德语，还会一些古希腊语和拉丁语，小囡想学吗？”老爷子挺直了背，神情自得，想当年他也是被人称作语言天才来着。 “想，爷爷教我吧，我会认真学的。” 唐小囡大喜过望，她真的很想学啊，学会了这么多语言，以后就算当翻译也能当上白富美啦！ 知识就是财富嘛！ “好，爷爷都教你，好好听着。” 爷孙俩兴致勃勃，其乐融融，可沈玉竹却心如寒冰，怨恨也越来越深，咬了咬牙，沈玉竹主动走了过去。 ------------ 第191章 有了比较才有偏心 “齐爷爷，小囡，你们在学习吗？” 沈玉竹笑着打招呼，眼底看不出一点情绪，和平常一样温柔。 “玉竹今天没上学？”老爷子表情不太自然，到底过意不去，但霍谨之说的对，沈玉竹这孩子心思太深，父母的人品也不太好，还是远离为上。 相对来说，唐家人虽然霸道，可都坏在明面上，而且心思也比较单纯，老爷子宁可和坏到表面的唐家人打交道，也不愿和看不清心思的沈家来往，尤其是沈玉竹这姑娘，自打上次听霍谨之说她为了打听消息，欺骗一个卖糖货郎，老爷子心里就不喜了。 由小见大，沈玉竹能在小事上骗人，大事更不可能坚守原则。 再就是，老爷子虽不是贪图东西的人，但凡事都怕有比较，沈玉竹跟着她学习了那么久，别说束修，连一根柴禾都没看见，平常当着村民的面，沈玉竹还假装不认识他，显得十分淡漠，老爷子虽能理解，可心里到底有些涩。 唐家却不一样，拜师的束修丰厚不说，还给霍谨之换了轻松的活计，又在外面放了话，现在村里人对他和霍谨之客气多了，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好处，两相比较，老爷子的心自然偏向了唐小囡。 “我妈身体不舒服，我在家照顾她。” 沈玉竹边说边看唐小囡，她妈的伤可是拜唐家所赐，还连累她不能上学，唐家人就是她命里的克星，有唐家人在，她就没好日子过。 唐小囡扁了扁嘴，故意举起了手，冲老爷子撒娇，“齐爷爷，揉揉，痛。” 老爷子本来有些同情沈玉竹，这孩子确实命苦，可看到唐小囡胖爪子上一圈的黑青，不禁皱了眉，对黄凤仙十分不满，对沈玉竹的同情，自然也散了。 “揉揉就不痛了。” 老爷子轻柔地揉着，眼神慈祥，心里别有一番滋味，他回国时，大儿媳已经有身孕了，之后写信说是个男孩，现在应该十四岁了吧？ 小儿子还在上学，论理也该成亲生子了，还有女儿，也不知道找到如意郎君了没？ 一晃十四年过去了，他和妻子儿女再无相见，好在妻子虽没什么文化，但性情泼辣，持家有道，家里多半是妻子撑下来的，哪怕他不在家，家也不会垮的。 老爷子对他的老妻有十二万分的信心，老妻姓江名春红，比他大三岁，相貌才华都平常，是母亲给他订下的媳妇，他很瞧不上，便拒不肯回国成亲，他十六岁便考上了公费留学，十八岁时母亲替他订下了殷实之家的小姐，便是和他相伴一生的老妻。 说实话他那个时候除了出国留学拿得出手外，家世是万万配不上妻子的，他虽是书香世家，可在他父亲时就家道中落，父亲又早逝，母亲靠变卖家产勉强度日。 而且他也无兄弟姐妹帮衬，家里只母子二人，江春红虽相貌平常，又无才学，可她嫁妆丰厚，娘家在他家乡是一方巨富，嫁给他是来吃苦的。 ------------ 第192章 想念母老虎 年轻气盛的老爷子，一听说江春红没上过堂，心里便有了疙瘩，再看了母亲寄来的江春红相片，又矮又胖，打扮也土气，一点都比不上身边时尚靓丽的女同学，老爷子心里疙瘩更深了。 要不是他母亲谎称病重，他是万万不会回老家的。 一回去后，就被母亲逼着成了亲，时隔半年后才和妻子圆房，那半年他对妻子爱理不理，十分冷漠，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过分。 但妻子却恪守儿媳本分，不仅家务操持得井井有条，他和母亲也照料得细致周到，还拿出嫁妆补贴家用，毫无一句怨言。 人心都是肉长的，时间一长，老爷子就心软了。 他想着都已经成婚了，如果再离婚，妻子的一生就毁了，他不能祸害清清白白的女孩子。 再者这半年来，老爷子在一旁观察，发现妻子虽然才学不通，可经济学上却有天生的敏锐，投资的生意都挣了钱，算帐更是一把好手，算盘打得飞快，脑子也异常灵活，人情世故上和他母亲一样练达，家族里再难缠的亲戚，妻子都能打好关系。 仅仅半年而已，妻子就掳获了家族上下的心，谁提起她都竖大拇指，说他取了这样的妻子是福气，能旺夫旺家，过上好日子。 之后老爷子就和妻子糊里糊涂地圆了房，妻子有了身孕，生下了长子，之后陆续生了老二老三老四，生了孩子后的妻子越来越胖，可他们夫妻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了。 而且老爷子才慢慢发现，原来妻子的真实性情其实并非温柔体贴，是十足十的母老虎，逼急眼了连菜刀都敢剁的那种，煞气比下山的猛虎还足，反正把他管得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，半点歪心思都不敢动。 想到往事，老爷子忍不住笑了，但心里却又伤感了，也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和老妻再相见了？ 真的好怀念妻子做的红烧排骨啊，谁都做不出妻子的那个独一无二的味道。 老爷子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，舔了舔嘴唇，唐小囡小声问：“是不是饿了？” “不饿，馋，想吃排骨了。” 老爷子还沉浸在往事回忆中，下意识地说着，说完他便回过神了，哑然失笑，轻轻拍了拍唐小囡的脑袋，“爷爷开玩笑的。” 唐小囡却记在了心里，看来老爷子馋排骨了，哪天去搞点排骨来给老爷子补充营养，她爹也是的，杀了那么多回猪，拿回家的都是肥肉居多，排骨那么好的东西一回都没拿过。 她却不知道，现在这个年代，肥肉才是好东西，瘦肉其次，骨头就更次了，很少会有人买来吃，唐来福当然也不会，他宁可拿大肠这些猪下水，也不拿又沉又没肉的排骨。 沈玉竹在一旁站着没意思，看着老爷子和唐小囡爷孙情深，她心里更加妒恨，恨唐小囡抢走她的机会，也恨老爷子为了讨好唐家而牺牲她。 “齐爷爷，上回我学的二十个单词已经背熟了，我念给您听可好？”沈玉竹不死心，乞求地看着老爷子。 ------------ 第193章 怀疑 老爷子神情犹豫，他其实真的很想多教几个学生，可他已经答应教唐家的孩子了，唐百山在拜师时就说过，不可以再教其他人，只除了唐家的孩子。 言而有信是基本的做人准则，他自然不能失信。 “咳咳……我这身体也不太好，又要放牛，实在抽不出时间……咳咳……” 老爷子笨拙地咳嗽，表情又愧又羞，仿佛做了不好的事，唐小囡看得好笑，真是个单纯耿直的老爷子，明明没做错什么，干嘛要觉得愧疚。 “爷爷，蛋蛋是给牛吃的吗？” 唐小囡拿了个鸡蛋大声问，打破了尴尬，老爷子松了口气，笑道：“对，给牛增加营养的，走，我们去喂牛吃蛋。” 老爷子提了一篮子鸡蛋，挨个给牛投喂，一会儿要去干活的牛喂五颗蛋，不干活的喂两颗，春耕的牛是最辛苦的，必须好好补补。 牛吃得津津有味，一篮子鸡蛋很快吃完了，唐小囡还是头一回看见牛吃鸡蛋，风卷残云一般，别说五颗，五十颗估计都能吃完。 沈玉竹却面有所思，她知道大队有单独的营养费是给牛的，但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，刚才一篮子鸡蛋少说得有二十颗，一颗鸡蛋两分钱，二十颗就是四角，看这几头牛油光水滑的，可见平时没少吃鸡蛋，除了大队给的营养费外，霍谨之自个还贴补了不少。 他哪来的这么多钱？ 沈玉竹又想到了上回在乌城碰到了霍谨之，四年都没进过城，冷不丁却去乌城了，他去干什么了？ 她不由四处打量，没看见霍谨之，便问道：“齐爷爷，谨之去哪了？” “在家看书呢，早上打了几篓草，我让他回家看书了。”老爷子笑着说。 “谨之真用功，好羡慕他能有您指导学习。”沈玉竹意有所指地说了句，老爷子微微笑了笑，没有搭话。 沈玉竹表情有些讪讪的，再聊也没什么可聊的，便告辞离开了，山下看到苏婉柔在家门口洗衣服，沈玉竹心思一动，上前打招呼。 “苏姨，谨之在家吗？” “啊？玉竹啊，谨之在屋里看书呢。” 苏婉柔眼神有些闪烁，不敢看沈玉竹，她一辈子都没撒过谎，但儿子让她这样说，她得听儿子的。 沈玉竹微微皱眉，朝安静的屋子看了眼，苏婉柔明显在心虚，说明霍谨之并没在家，为什么这么点小事却要撒谎？ “正好我找谨之请教几个单词。” 沈玉竹作势要进去，苏婉柔更慌了，顾不得擦拭泡沫，拦住了她，“谨之脾气不好，看书时连我都不能去打扰，玉竹你下回再问吧。” “那我下次问吧。” 沈玉竹确定霍谨之并不在家里，越发好奇他去哪了，而且，她发现苏婉柔用的是新肥皂，肥皂还剩下七八成厚，说明只用了没几天，顶多不超过一个星期。 以前苏婉柔用的都是草木灰（以前很多人用草木灰洗衣服），或者山上采来皂荚，生活用品都很省，因为都要凭票购买，霍谨之母子是外来户，根本分不到票，老爷子倒是有，但一个人都不够用，三个人更不够了。 “苏姨，我手弄脏了，在你家洗个手好吗？”沈玉竹笑着问。 ------------ 第194章 檀香皂 “好啊，我给你打水。” 苏婉柔擦干了手，接了一盆清水出来，还有个淡蓝色的肥皂盒，里面是散发着檀香味的蜂花檀香皂（蜂花是上海日化的老品牌，现在超市还有售卖，质量杠杠的国货），沈玉竹一眼就认出来了，因为黄凤仙用的就是这种香皂。 而且这香皂镇上供销社不售卖，价格太贵，农村人不舍得掏这个钱，供销社只卖便宜的浴皂和洗衣皂，檀香皂只有越城或乌城百货公司才能买到。 “好香。” 沈玉竹拿起香皂闻了闻，浓郁的檀香味沁人心脾，家里的檀香皂只黄凤仙自己用，沈玉竹碰都不能碰，没想到今天却用上这种高级香皂了。 是真的很香，触感也很好，柔和滑腻，洗了后手上都香喷喷的，用来洗澡身上也定会香喷喷的吧？ “谢谢苏姨，我回家了。” 沈玉竹洗了手，告辞离开，一转身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。 霍谨之肯定又进了城，而且不止一次，高级香皂，八成新的洗衣皂，还有崭新的香皂盒和蓝色塑料盆，这些都是高级货，还有满篮子的鸡蛋，霍谨之哪来的钱？ 他进城去干什么了？ 沈玉竹满腹疑问，直觉告诉她，霍谨之进城肯定不简单，应该是去赚钱的，否则霍家的生活不会提高得这么快，当然也不可能是唐家资助的，许金凤自己都舍不得买高级香皂洗手。 心事重重的沈玉竹回了家，黄凤仙还在床上躺着，她吃过早饭出的门，当时黄凤仙和沈立夏都在吃饭，现在桌上杯盘狼藉，地上还掉了只筷子，沈玉竹心里一阵烦躁，朝黄凤仙的房间看了眼，眼神有些冷。 “死哪去了，给我倒杯水！”屋子里传来黄凤仙不耐烦的叫声。 “来了。” 沈玉竹放下柴禾，从暖壶倒了杯水捧了进去，黄凤仙的脸比昨天更肿了，像猪头一般，水汪汪的眼睛也眯成了缝，没了往日的美貌，特别滑稽可笑。 “呸……你想烫死我啊……外人欺负我，你也来欺负我……翅膀硬了是吧！” 黄凤仙迫不及待地喝了口，全都喷了出来，茶杯也被她摔了，幸好是搪瓷杯，只是摔掉了几块漆，热水溅到了沈玉竹脚上，还被黄凤仙劈头盖脸地打了几下。 嚷嚷着身体虚弱不能上班的黄凤仙，打起人来却力气大的很，沈玉竹一声也不敢吭，双手抱头，任由黄凤仙出气，越还嘴打得越凶，她已经有经验了。 可是—— “你偷用我的香皂？” 黄凤仙嗅到了熟悉的香味，正是她视之如珍宝般的檀香皂，好几块钱一块，她自己也舍不得买，是情人送的，她也只洗澡洗脸时用用，平时都宝贝一样收着。 “没有，我没用……” 沈玉竹暗叫不好，急于辩解，但怒火中烧的黄凤仙根本不听她的解释，全村只她有这么高级的香皂，不是用她的还能是谁的？ “不学好学人家小偷小摸，连我的香皂都要偷着用，你现在用这些想干什么？你想嫁人了不成，小贱蹄子，我打死你！” ------------ 第195章 泼脏水 黄凤仙边骂边打，骂得特别难听，用上了她最得意的一个词语——小贱蹄子。 是红楼梦里学来的，不过黄凤仙只学了几句骂人的话，红楼梦博大精深，她这点水平也就只能学点骂人的词句了。 “真没用……我在苏姨家洗的手，用的是她的香皂。”沈玉竹哽咽着辩解，不敢哭出声。 “还撒谎，那狐狸精用得起香皂？我信了你才有鬼！” 黄凤仙压根不信，打得更狠了，沈玉竹无助地躲闪，低下了头，眼神变得更冷了，她一定会离开这个家的，让黄凤仙求着来讨好她。 “又怎么了，你这伤都没好，动这么大肝火干嘛，快消消气。” 半路逃工的沈立夏，一回家就看到女儿被殴打，心里涌上了火，但脸上却一点都不显，赔着笑劝说，一副关心黄凤仙身体的好丈夫模样。 “这小贱蹄子手脚不干净，偷用我的香皂，我们黄家可没有这种小偷小摸的种，都是你们沈家的种不好。” 看到沈立夏，黄凤仙火气更大，又逃工回家偷懒了，干一年的工分还不如一个女人，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这个窝囊废，一点都指望不上，家里里里外外都和靠她。 “我没有，是苏姨家的香皂，爸，我没撒谎。”沈玉竹神情委屈，还有几分倔强。 “苏婉柔？她哪来的钱买香皂？”沈立夏也不太相信，霍家连肚皮都填不饱，怎么可能有闲钱买奢侈香皂？ “除了香皂，还有塑料脸盆，香皂盒，洗衣皂都是新的。” 沈玉竹全都说了，否则黄凤仙不会相信。 黄凤仙半信半疑，沈立夏突兀地拍了下大腿，“霍谨之那小子神出鬼没的，白天都看不见人影，肯定干小偷小摸的勾当了。” 因为放牛的营生被霍谨之抢走，沈立夏怀恨在心，经常暗中关注霍谨之和老爷子，想揪他们的小辫子，然后打小报告，放牛的营生就又是他的了。 “绝对是去其他村子偷偷摸摸了，否则他们哪来的钱，哼，我早看出这小子不是个好的。”沈立夏神情阴狠。 “我这就去和大队长说，轰他们滚蛋！” 黄凤仙拔腿就要去告状，被沈立夏拦住了，“稍安勿躁，无凭无据告了也没用，还有唐家撑腰呢，等我找到证据才去说也不迟。” “那你这事上点心，最好抓个现行，哼，我要让他们在磨盘山待不下去！” 黄凤仙恨得咬牙，一山不容二虎，尤其是母老虎，苏婉柔未来之前，她是磨盘山的一支花，从姑娘时起就占据着村花的宝座。 但苏婉柔来了后，便严重威胁到了她的地位，村里的男人个个都觊觎苏婉柔的美色，有事没事都会去苏婉柔身边转悠，就像狗见了骨头一样，那个垂涎欲滴的丑态，让黄凤仙嫉恨交加，以前这些待遇可都是她的。 沈玉竹咬了咬唇，犹疑了会儿，最终还是没说什么。 其实她根本不觉得霍谨之会去干小偷小摸的事，霍谨之根本不是那种人，齐老爷子也不是那样的人，这一点沈玉竹敢百分百地肯定。 但她说了爸妈也不会相信，还会挨一顿打骂，不说也罢。 ------------ 第196章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霍谨之回来得有些晚，不是一个人，而是上回在山上遇到的卖糖货郎莫汉民，晕倒在路边，脸色煞白，满头大汗的，情况很凶险。 幸好霍谨之有些医学常识，知道莫汉民是低血糖犯病了，吃点糖就能好，卖糖的却因为低血糖犯了病，好笑又悲哀。 喂了颗糖后，情况就稳住了，只是身体还很虚弱，应该是饿的，换糖的货郎在外面风餐露宿，吃不好睡不好，挣的就是点辛苦钱，一般人根本吃不消。 “小兄弟，谢谢你了，看你有些面熟呢。”莫汉民感激地说，他的货担绑在后座，里面还有不少东西，鸡蛋板栗笋干梅干菜等。 很多人家拿不出钱，就以物换糖，莫汉民再把这些东西拿到集市上去卖，挣中间的差价。 霍谨之没骑车，以他的力气，根本捎不动一个大人和两个沉重的担子，只能推车慢慢走，好在还有几里路就到了。 “上回见过面，在山上买了你的糖，你叫莫汉民，百里乡莫家村人。”霍谨之笑着说，他记性很好，只听一回就记住了。 “原来是你啊，真是巧了，那个唐来金兄弟呢？他是你叔叔吧？” 莫汉民记性也不差，还记得唐来金的名字。 “远房叔叔，天都黑了，你还要赶回家？”霍谨之关心地问。 莫汉民苦笑了声，点点头，自然要赶回去的，晚上也没地方住，只是今儿个的身体太不争气，身上软绵绵的，一点力气都没有，估计是上回淋雨着凉了。 “咳咳……没事，山路我走惯了，顶多两三个小时就能到家了。”莫汉民咳了几声，脸色潮红，看起来不太对劲。 霍谨之踮起脚尖在他额头摸了把，像滚水一样烫，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再赶路了，否则晕在山上会活活冻死。 “你发烧了，我带你去抓药，晚上住在我那儿吧。” 莫汉民犹豫了许久，他真不想叨扰别人，可身体是真的很不舒服，便不好意思地笑道：“我睡一晚就能好了，麻烦小兄弟了。” “没什么，与人方便自己方便。” 霍谨之微微笑了笑，现在的他还不是书里的那个神经病大佬，虽然性格有些偏激，但心还是热的，遇见弱小也会帮一把，若是发了神经后的霍大佬，只会袖手旁观，若是一条狗落难了，他倒是会出手帮一把。 在未来大佬心里，人永远比不上狗。 唐家正在吃饭，唐来福在生闷气，因为许金凤未经他同意，就把他的宝贝车借出去了，从回来后就一直黑着脸，现在天黑了还不见霍谨之回来，唐来福的脸更黑了，担心霍谨之不知轻重，把他的宝贝车弄坏了。 唐小囡却担心霍谨之出事，按理应该早回来了，难道被纠察队抓走了？ “叮铃铃……” 院子里响起了清脆的铃声，唐小囡松了口气，飞快地冲到院子迎接，见霍谨之毫发无损，这才彻底放心。 “咦，你是卖糖的伯伯，你是不是生病了？” 唐小囡一眼就认出了莫汉民，脸色很不对劲，呼吸也不正常，站都站不住的样子。 ------------ 第197章 会来事 霍谨之停好了车子，赶紧扶住了快昏过去的莫汉民，但他个子太小，扶得十分吃力。 “爸爸，大哥……快出来！”唐小囡大叫。 话音刚落，唐来福和三兄弟就齐刷刷地出来了，虽没搞懂状况，但唐爱华赶紧上前扶住了莫汉民。 “他是乌城来换糖的，生了重病在半路晕了，正好被我遇上，这才耽搁了时间。”霍谨之解释了晚回的原因。 “回来了就好，把人扶进去吧。” 唐来福又冲唐爱军嘱咐道：“去叫你阿爷过来。” “我也去。” 唐小囡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，唐百山正好吃了饭，听说有病人，便背了药箱过来了，唐来金也一道来了，他听唐小囡说是换糖的伯伯，自然得过来看看。 “这病得可不轻，幸好让你给碰上了，否则在外头冻一晚上，要出大事的。” 唐百山量了温度，三十九度半，气管还有浓痰，虽只是感冒，但没那么容易好，得慢慢养着。 给莫汉民打了一针退烧针，再给了一袋子树叶草根，“抓一把煮水，清热解毒止咳的。” “唐爷爷，具体抓多少？” 霍谨之诚恳请教，药铺抓药都用纸包起来，一回煎服的量都是定数，唐百山这一大袋子没个定数，说话也含含糊糊的，他拿不准药量。 “随便抓，吃不死人。” 唐百山神情随意，他都是随便抓一把煎药，反正这么多年没出过事。 霍谨之嘴角直抽，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药，是煎还是不煎，他真怕搞出人命来，唐百山这个赤脚医生也忒不靠谱了些。 不过他在磨盘山待了好几年，确实没听到唐百山治死人，想来药就算治不好，也不会死人吧？ 退烧针的效果很好，莫汉民出了一身汗，烧退下了，精神也好了许多，再灌下一大杯温开水，身体舒服多了。 “多谢了，药费多少？” 唐百山才刚张嘴，唐来金大咧咧地说道：“山上随便采的草药，不用钱。” 退烧针是镇卫生所发的，草药是自个采的，成本为零，收钱多不好意思，唐来金是这样想的，但唐百山不是。 唐百山悻悻地闭了嘴，朝唐来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，败家玩意儿，回去和老太婆说，揍不死这小崽子。 “那多不好意思，我这有些鸡蛋。” 莫汉民从担子里拿出了一袋子鸡蛋，大约十来个，放在了桌子上，唐百山脸上多了些笑，这个姓莫的比小儿子会来事儿。 霍谨之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糖，也放在了桌子上，“给小囡买的糖。” 许金凤笑容满面，她就喜欢会来事的孩子，嘴甜不甜不打紧，出手大方就成，霍家这灾星还是蛮会来事的，这一包糖少说得有半斤，再加上租车的一块钱，这生意挺划算。 “下次进城再来骑车啊。” 许金凤预定了下一次的生意，唐来福朝她看了过去，眼神警告，但被许金凤直接无视了，家里的事她说了算。 “好的，谢谢来福伯金凤婶。” 霍谨之求之不得，他进城的次数只多不会少，自行车票也弄不着，只能暂时借唐家的车子了，今天他多办了不少事，有了车子就是方便，他得赶紧想办法弄张自行车票才行。 ------------ 第198章 什锦糖 唐小囡拆开了糖纸包，里面是花花绿绿的各式糖果，但有一种熟悉的包装，却勾起了她无限的回忆。 “姆妈，是大白兔。” 唐小囡拿起糖果给许金凤看，唐来福和许金凤都吃了一惊，搀了大白兔的什锦糖可不便宜，一斤至少一块二，还不一定能买得着。 现在的大白兔有钱都买不到，就算淞城本地人都得凭票供应，每次还限量，谁家要是能拿大白兔冲泡了喝，绝对是权贵阶层。（七八十年代牛奶紧张，据说五颗大白兔能泡出一杯牛奶，那个时候的大白兔是真正的纯奶粉制造） 至于淞城周边的城市，就更别想买到大白兔了，顶多买搀了大白兔的什锦糖，一斤糖里能有两三颗大白兔就是运道了。 “单买大白兔不卖，只卖什锦糖。”霍谨之有些难为情，他没能兑现承诺。 “什锦糖好吃，谢谢霍哥哥。” 唐小囡剥了颗牛轧糖，大白兔太奢侈了，得收起来慢慢吃，牛轧糖也很好吃的。 “还买这么贵的糖，太破费了。” 许金凤脸上的笑更慈祥了，看霍谨之也越发顺眼，真是个懂事的孩子。 霍谨之笑了笑，告辞回家了，还带上了满满一篮子鲜嫩的菜苔，天气一暖和，菜苔疯了样抽，又嫩又甜，许金凤种的菜压根吃不完，但苏婉柔种的菜却不够吃，味道也没许金凤种的好。 唐百山和唐来金也要回去了，唐百山朝桌子上的鸡蛋默默看了眼，打算路过时顺带拿了，本来就是付的药费，该他拿的。 可是—— 唐百山才刚伸出手，许金凤的巨掌就伸了过去，将鸡蛋给拿走了，唐百山才刚伸出手指头尖尖儿，立马缩了回去，还自我掩饰地笑了笑，矜持地离开了。 唐来金走在前头，后头是唐百山，过门槛时，憋着邪火的唐百山，身体一歪，唐来金被撞得踉跄了下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，疼得直叫唤，唐百山这才舒服了，背着药箱慢悠悠地回家了。 莫名其妙的唐来金在侄子的搀扶下爬了起来，揉了揉膝盖，龇牙咧嘴的，一瘸一拐地回家了，却不知道回家后还得有一顿更加猛烈的暴风雨呢！ 许金凤则在教训唐来福，“这车子你骑了一分钱不挣，那孩子骑一回给一块钱，还有那么多东西，傻子才不肯借，以后这事听我的，你没事少骑车，多走路锻炼身体。” “我的车我还不能骑了？”唐来福面沉如水，他一点都不想挣这钱，车子骑坏了咋办。 “你不用上工了？就你这么大胚子，骑车才是糟蹋了车，没见你一骑上去，车胎都压扁了？” 许金凤没好气地白了眼，这么大一人一点都不懂事，钞票都送到眼面前了还不接着，蠢的要死。 唐来福悻悻地闭了嘴，当然不是服气许金凤，而是唐小囡一直瞪着他，腮帮子鼓鼓的，他不敢惹这丫头，当然也不敢惹许金凤，昨天黄凤仙那事，唐来福到底有些心虚。 ------------ 第199章 动上刀子了 “妈，我去小叔那里睡觉了！” 唐爱军鬼鬼祟祟地往外走，还背了书包，明早在阿爷家吃了早饭就去上学，不回家了，昨晚他也在唐来金那儿睡，先躲几天风头再说。 “家里没床睡？” 唐来福一肚子火正没处撒，一看见唐爱军火气顿时往上窜，昨天要不是这兔崽子，许金凤和他老子娘怎么可能知道送肉的事。 唐爱军打了个哆嗦，缩紧了脖子，小声回答，“小叔……帮我辅导功课。” “你小叔考试从来没及格过，他辅导你功课？不懂问你大哥二哥，给我老实在家待着，哪都不许去！” 唐来福大步走过去，一巴掌朝唐爱军后脑勺扇了过去，小兔崽子的鬼心眼瞒不住他，不就是怕他秋后算帐呗，哼！ 唐爱军被扇得原地转了几下，脑浆都扇浑了，嗡嗡响，唐小囡吓了一跳，还是头一回见唐来福发这么大的火，果然是闻名遐迩的煞神，这满身的煞气，三米外都受不住。 唐小囡同情地看着还没回过神的三哥，可怜地娃，本就就不聪明的脑子，这下更完犊子了。 不成，她得纠正唐来福的这坏习惯，总是喜欢拍后脑勺，力气还贼大，许金凤也一样，这两口子果然是一家人，教育熊孩子的动作都出奇地一致。 唐来福眼角瞄到女儿畏缩了下，忙收回了手，黑脸立刻变成慈父，抱起了唐小囡，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。 “爸爸，不打脑袋，打屁股！” 唐小囡当然不怕，她只是刚开始有些吓到，唐来福板着脸的样子就像大黑熊一样，隔壁小孩都吓哭的传闻她相信定然是真的。 传说唐来福在磨盘山威信极高，人见人怕，尤其是熊孩子，谁家孩子要是不听话，只要说一句‘杀猪佬来了’，小孩立刻安静，百试百灵。 虽然有些夸张，但真实性还是有的，唐来福身上有杀气，刚才一发威，唐小囡就感觉到了，疹人的很，不过她一点都不怕，因为唐来福是这个世上对她最最最好的爸爸。 “好，以后打屁股，把你三哥揍屁股开花。” 唐来福顺着女儿的话说，还不忘狠狠瞪一眼唐爱军。 “三哥没干坏事，不揍。”唐小囡帮自家三哥求情，昨天的事本就是唐来福不对，自个对旧情人念念不忘，让儿子捅穿了就恼羞成怒了。 不过唐来福也有男人的尊严，不能当着那么多人面让他下不来台，他恼火也是可以理解的，但唐小囡还是不喜欢唐来福为了黄凤仙那种女人教训唐爱军。 “就是，老三做错什么了？你有火冲老娘撒，那臭表子是老娘打的，衣服也是老娘扒的，你心疼了是吧？来吧，巴掌冲老娘使啊！” 许金凤提着一把杀猪刀过来了，护在了唐爱军面前，杀气腾腾地瞪着唐来福，为了那臭表子揍她儿子，特么活不耐烦了。 唐小囡吓得呼吸急促，嗓子眼冒火泡，卧槽，这都动上刀子了，会不会出人命？ 她会不会被殃及池鱼？ 她好不容易才回到花骨朵的年纪，还没活够呢。 ------------ 第200章 惊魂 “你又发什么神经？成天表子表子地叫，人家没名没姓？昨天闹得还不够？”唐来福也来火了，放下了唐小囡，和许金凤对峙。 “她勾引我男人不是表子是什么，把你勾得神魂颠倒，今天送肉，明天是不是要把家都搬过去了？唐来福你个黑了心的王八蛋，老娘在家省吃俭用，你却搬了家里的东西去喂老相好，你还有没有良心，我剁了你个黑心鬼！” 许金凤越骂越委屈，提起刀就要剁，吓得唐小囡一个激灵，冲过去紧紧抱住许金凤的胳膊，差点被锋利的刀子劈到，许金凤提刀子剁人还真没吓到唐来福和唐爱华他们，可唐小囡这一冲过去，却真把他们吓到了。 唐小囡自个也吓到了，刀子刚才贴着她脑袋劈过去，感觉到森森的寒气，猪死前是如何的绝望，她已经体会到了。 她一动也不敢动，怕动一下脑袋就骨碌掉下去了，刚才那一劈，她也不确定自个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支楞着，听说刀子够锋利的话，就算真劈断了，脑袋也不会立刻掉下来，人还能说话，也不知道痛，因为大脑反应没那么快。 如果唐小囡真的是六岁的灵魂，她的反应肯定没这么大，小孩是熊胆，天不怕地不怕，偏偏她是大人的怂胆，小身体哪承受得住那一瞬间的惊吓，没来得及思考就昏死过去。 “小囡，你别吓妈，快醒醒，我的囡啊……” 许金凤最先反应过来，一下扔了刀子，抱紧了唐小囡，见她神情呆怔，眼睛一转也不转，小脸煞白，跟木头人一样，她登时嚎哭起来，肠子都悔青了。 “哭个屁，早让你别在孩子们面前玩刀子，你非不听，小囡要有个不好，老子剁了你！” 唐来福一把抱起了女儿，朝唐百山那儿跑，他爹肯定有办法。 “小囡要是不好，我……我也不活了……小囡你别吓妈，妈以后再不剁你爹了……” 许金凤跟在后面哭叫着，三兄弟也紧跟着，神情凝重，他们已经把这笔帐算在黄凤仙头上了，要不是这个骚表子，他们爹娘就不会吵架到动刀子，小囡也不会出事，都是那**人的错，给他们等着，饶不了那骚货！ 唐百山刚回家，屁股还没坐热，就听到了大儿媳的鬼哭狼嚎声，紧接着大门被踹开了，大儿子抱着小孙女急吼吼地冲了进来。 “阿爹，看看小囡！” “小囡怎么了？刚才不还好好的。” 唐百山大吃一惊，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孙女儿，现在却毫无生气，像失了魂一样，难不成是撞鬼了？ “金凤拿刀子砍我，小囡被吓到了。”唐来福朝抹眼泪的许金凤瞪了眼，臭婆娘就知道拿刀子瞎比划。 “乱弹琴，你们在孩子面前比划刀子干什么？小孩三魂七魄都没长全，受不得惊吓不晓得？四十多年白活了，一边待着，我给小囡看看！” 唐百山把儿子儿媳臭骂了一顿，许金凤哽咽道：“我以后再不在小囡面前使刀子了。” “在别人面前也使不得，妇道人家动不动砍砍杀杀像什么样子！”唐百山呵斥。 ------------ 第201章 前世 许金凤不服气地指着唐来福嚷道：“谁让他对黄凤仙念念不忘了，我说那表子几句，他就冲我撒火，爸你别只说我一人！” “谁念念不忘了……”唐来福沉着脸怼，但只说一半，后脑勺上就挨了张满月一巴掌。 “都别说了，老大你下次要是再给黄凤仙肉，我先劈了你，败家玩意儿！” 张满月一动手，全场登时鸦雀无声，这回她力挺儿媳妇，帮理不帮亲，败家玩意儿就是欠揍。 “小囡怎么样了？”张满月关心问道。 唐百山摇了摇头，“失魂了，得叫回来。” “别哭了，金凤和我去外头叫魂。”张满月喝了声。 唐百山拿红纸写下唐小囡的生辰八字，放在灶台上，纸上放置一碗清水，点上香烛叩头后，便取一只斗，用布遮住，让许金凤捧着出去叫唤。 “走远些，小囡这次吓得不轻，魂跑得远。”唐百山嘱咐。 “晓得了，我去山脚下叫。” 许金凤使劲点头，张满月也跟着，婆媳俩一边走一边叫，“小囡归来了！”（小时候有被叫魂的经历吗，我以前被叫过，感觉好神奇，确实一下子心神安定了） 唐小囡感觉自己像在水上飘着，周围都是一片混沌，什么都看不见，但远处有一丝光，她奋力往那边飘去，却看见了一张遗照，相片里的女孩绑着两根羊角辫，大圆脸像吹发了气的烧饼一样。 但依然能看出女孩姣好的五官，如果瘦下来肯定是美人，这是长大后的唐小囡，不过已经死了，她出现在了唐小囡的葬礼上。 凄凄惨惨，冷冷清清。 唐小囡唯一的感觉。 吊喧的人一个都没有，只有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呆呆地坐在地上，这男人一看就是落魄潦倒不得志，是长大后的唐爱华，全家只剩下他一人了，勉强替妹妹操办了后事。 “小囡，大哥对不起你，买不起好的骨灰盒，你别怪大哥。”唐爱华哭得像傻子一样，已经没了再活下去的勇气。 一家老小就只剩下他了，他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？ 有人来了，是长身玉立的顾云川，已经是成功商人的顾云川多了些上位者的霸气，但却不失儒雅，他穿着黑西装，神情肃穆，给唐小囡上了香，唐爱华一时没反应过来，半晌才诚惶诚恐地回了礼，但很快又变得木然。 “节哀顺变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 顾云川递过去一张支票，唐爱华看了眼，突然大笑，一把推开了，支票轻飘飘地落在地上。 “你们害死了小囡，现在拿钱来当好人？我呸……沈玉海必须给小囡偿命，法官不判刑，我就和他同归于尽，反正我活够了！” 唐爱华眼睛赤红，面容扭曲得狰狞，他快疯了。 “玉海他确实有错，他不应该醉酒驾驶，很多事都料不到，谁也不知道小囡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，我不是替玉海说情，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，但再怎么样小囡都不会回来了，爱华哥，你得好好活下去。”顾云海情真意切地劝说。 ------------ 第202章 阴谋 “沈玉海就是故意的，他和你老婆串通好了害死我妹妹，你也是帮凶，你们一家都是刽子手，我的小囡啊……你死的好惨，大哥会替你报仇的……” 唐爱华疯子一样大喊大叫，捶胸顿足地嚎哭，根本听不进一句劝告，顾云川叹了口气，将支票放在唐爱华身边，悄然离开了。 唐小囡十分纳闷，书里唐小囡是出车祸身亡的，出事地点是玉竹广场，顾云川发迹后，涉足房地产，在很多城市都建造了广场，都取名为玉竹广场，表示他对沈玉竹的爱。 书里很多事唐小囡都记不清了，为什么原身会突然跑去才刚开发的玉竹广场？ 一到那儿就出了车祸，肇事司机还是沈玉海，太多的巧合了。 但沈玉海肯定不是故意的，那怂货长大后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，吃喝嫖赌五毒俱全，胆子比鸡还小，肯定不敢干蓄意谋杀的事。 但如果是巧合，也太巧了些，原身一到广场，沈玉海就喝得醉熏熏地开车撞了过来，感觉像是有一只手在后面操纵，原身和沈玉海都是受害者。 那只手是谁？ 沈玉竹吗？ 还是顾云川？ 唐爱军边哭边笑，还自言自语，提到了沈玉竹的名字，唐小囡想再靠近些，看能不能听到更多的消息，如果真的是沈玉竹在背后操控，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。 “小囡归家了……” 嘶哑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，唐小囡没来得及靠近，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，又陷入了黑暗之中，耳边一阵嘈杂声，唐小囡想睁开眼睛，可眼皮像被脱水粘住了，怎么都睁不开。 “小囡……爸爸叫你听见了没？” “小囡快回来，三哥再不抢你糖了。” 唐爱军眼泪汪汪地看着沉睡不醒的妹妹，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成了一团，说不出来的难受，担心妹妹再醒不过来叫他三哥了。 唐来凤和柴玉香也在一边干着急，什么忙都帮不上，索性去拜灶王爷，好歹是神仙，拜了总比不拜好。 许金凤和张满月越叫越远，不知不觉跑到了山上，霍谨之一家正在吃饭，听到了许金凤的叫魂声，霍谨之不禁心跳了跳，唐小胖出什么事了？ “我出去看看。” 霍谨之没心思吃饭了，起身出去了，许金凤的叫声越来越近，老爷子和苏婉柔都听见了。 “好像是许金凤在叫小囡，小囡这么晚还没回家吗？”苏婉柔不解。 老爷子神情变得严肃，“在叫魂，是这边的习俗，小囡出事了，我也去看看。” 莫汉民问道：“小囡是不是那个六七岁漂亮胖丫头？嘴特别甜。” 老爷子点了点头，莫汉民疑惑地自言自语，“晚上这丫头还好好的呢，怎么突然就失魂了？” 三人都没心思吃饭了，便一块出去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，但许金凤婆媳和霍谨之已经回家了，他们只得回家等着，心神不宁的。 霍谨之随许金凤她们回了家，唐小囡还昏迷着，许金凤的动静太大，惊动了不少人，就连唐绍正都赶过来了，还有些关系亲近的本家也过来了。 唐小囡依然昏迷着，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，霍谨之见惯了活蹦乱跳或是张牙舞爪的唐小囡，现在这样的唐小囡，反倒让他接受不了，心里闷闷的。 ------------ 第203章 叫不醒 唐小囡的神智一直都很清醒，周围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，可她就像梦魇了一样，发不出一点声音，也动弹不了，只能干着急。 “送卫生所吧。”唐绍正建议。 作为磨盘山见识最广文化最高的智者，唐绍正虽也迷信，但还是更相信科学一些，尤其是医学上，他觉得卫生所比灶王爷更靠谱一些。 而且都叫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效果，必须得送卫生所，再拖下去要出大事的，唐小囡可是唐绍正看中的好苗子，这还没给唐家光宗耀祖呢，可不能出事了。 “再等等，我去拜拜灶王爷。”唐百山还不死心，以往这一招百试百灵的，肯定是心不够诚。 “小囡怎么被吓到的？白天看着还好好的呢！” “是不是山上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了？要不去山上拜拜？”有人出主意，话一落就把大家吓了一跳，齐齐瞪向她，是本家的一个婶子，她也自知失言，讪讪地闭了嘴，不敢再提了。 搞封建迷信可是要打倒的，四*帮虽说已经垮了，形势也松了些，但这些年大家都被搞得如同惊弓之鸟一样，就怕哪天又变天了，还是小心为上的好，老百姓也不求大富大贵，只求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呢。 封建迷信不搞就不搞吧，反正听上面的，不能乱来。 “你别乱说话，小心让人听见举报，罚你去挑粪！” 之前说话的婶子吓得捂住了嘴，使劲摇头，脸色十分难看，肠子都悔青了，又不是她家的孩子出事，她瞎说个啥劲啊，万一真让人举报了，她可倒大霉了。 霍谨之看得好笑，山上烧元宝确实是封建迷信，可叫魂不一样也是封建迷信吗，许金凤那大嗓门叫得全村都听见了，这些村民不仅愚昧得可怕，也单纯得可爱。 唐绍正没好气道：“魂都叫了，还怕个屁，赶紧送卫生所吧，再耽搁下去要出事的。” 这群无知村民都是他的族人，没一个拿得出手的，唐家后继无人啊，唐绍正心里有些悲哀，想当年唐家也是出过大官的，现在却连个高中生都数不出几个来，更别说走出越城了，好多人一辈子的活动范围，也就磨盘山附近的几个村子了。 反倒是祖上要饭出身的黄家，这些年倒出了几个高中生，都进城工作了，唐绍正咽不下这口气，他唐家祖上风光霁月，黄家那破落户哪比得上，可同在唐家却被黄家压了一头，下一代要是再不出个有出息的读书人，唐家更比不上黄家了。 唐绍正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唐小囡这个才六岁的侄孙女身上，唐家那么多孩子，只有这丫头是好苗子，能培养出来，其他人……哎！ 唐百山拜了灶王爷后，唐小囡还是没能醒来，他也着急了，便听唐绍正的，带唐小囡去镇卫生所，大家手忙脚乱的，都没注意到一边的霍谨之。 霍谨之悄悄地来到唐小囡身边，握住了她冰凉的手，也不知怎么的，他总觉得这胖丫头只是睡过去了，叫一叫就能醒。 “唐小胖，你醒来我就带你进城去玩！” ------------ 第204章 回归 在黑暗中迷茫的唐小囡，急得团团转，就像封进了密闭的暗室中一样，找不到出口，连个缝隙都找不到，冷不丁听见了一道与众不同的声音，带来了一线光，照亮了暗室。 终于看到出口了。 唐小囡开心地跑了出去，前面越来越光明，路也越来越清晰…… “不准说我胖！” 唐小囡清脆的声音，让所有忙忙乱乱的人都僵住了，抱着一床小被子的许金凤最先反应过来，将被子往身边的唐来福身上扔，霍地一下冲了过来，紧紧搂住唐小囡，嗷嗷大哭。 “你吓死妈了，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，妈都要吓死了……身上难受不？冷不冷？脑袋痛不痛？想吃什么……” 许金凤边哭边上下检查女儿，在她身上又摸又捏，一连串的问题让唐小囡很无奈，她这娘亲啥啥都好，就是太粗线条了些，力气也忒大了些，把她脑袋当坚果一样敲，爱因斯坦都得被她敲成傻子。 估计书里原身的蠢笨肥腻，一半得归功于许金凤女士。 唐来福和三兄弟都围了过来，围着唐小囡又哭又笑的，霍谨之早被他们给挤到角落了，他悄然地离开了唐家，唐小胖没事就好。 “很黑，出不来，看到了好多汽车，那么高的房子……” 唐小囡夸张地形容她梦里看到的东西，其实有些是她编造的，刚才唐绍正问她昏迷时看到了什么，她灵机一动，就把后世的一些东西说了出来。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原身的葬礼，而且葬礼上顾云川和唐爱华的这个片断，作者并没在书里描写，唐小囡的死在书里只一句话就略过了。 交待了原身死的时间和地点，还有肇事司机是沈玉海，其他的便没再提，更没提原身的死和沈玉竹有关系，也没提唐爱华替妹妹收尸，顾云川前来悼念也未提起过。 唐小囡猜测，这或许是老天在点醒她，让她提防沈玉竹姐弟。 她大哥不可能无缘无故说那些话，而且原身的死确实疑点重重，巧合的地方太多了，沈玉竹绝对有嫌疑。 可唐小囡还是不明白，原身和沈玉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，也没有利益和感情纠纷，沈玉竹为什么要害原身？ 还不惜搭上亲弟弟？ 唐小囡现在已经把沈玉竹视为了一级警戒对象，这个女主太危险，心术也不太正，心思更深沉，原身莫名其妙死了，虽然还不能确定是沈玉竹干的，可她还是要小心，以后没事少和沈玉竹打交道，惹不起总躲得起吧。 而且她也得为以后未雨绸缪，她不是现在这个年代的人，没准哪天会说漏嘴，这次昏迷是个好机会，要是不小心说漏嘴，就全推给这次的梦。 “在天上飞，姆妈叫我，就拽回家了，还是出不来，听到霍哥哥的声音，就醒了。” 唐小囡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通几十年后的城市场景，唐绍正越听神色越凝重，他本以为是小丫头胡言乱语，可有些东西小丫头看都没看过，她编都编不出来，所以，小丫头是真的梦见了那些东西。 ------------ 第205章 借梦说事 “小囡还看见什么了？”唐绍正眼神热切，他想到了一种可能，迫切想得到证实。 唐小囡想了想，说道：“好大的鸟，肚子是空的，坐了好多人，还有绿色的大虫子，会吐白气儿，肚子也是空的，装了好多好多人，还有好多漂亮裙子，姆妈……我想穿花裙子。” “现在不能穿，天热了姆妈扯花布给你做。”许金凤忙不迭地答应，只要女儿好好的，别说花裙子，就是天上的星星她都得想办法摘下来。 唐绍正哭笑不得，但也更相信唐小囡说的话了，小丫头最关心的自然是花裙子。 “大鸟是啥？还有绿色的大虫子，小囡看的是啥东西？还能装人？不会是做噩梦了吧？”唐爱军困惑地挠头，实在想像不了装着人的绿色长虫是什么样的。 唐百山他们也同样无法想像，毕竟他们这辈子走的最远的路，也就是磨盘山到乌城，坐过的最快的车，也只是大队里的拖拉机而已。 飞机火车这些东西，他们没见过，更没坐过，自然无法想像。 “还有这么高的房子，钻到云顶上了，比磨盘山还高。”唐小囡将手举到头顶，还踮起脚尖。 二十一世纪后，高楼大厦遍地都是，一百层的大厦也很平常，但现在却很难看见，在越城这样的小城市，最高的也就是五六层而已。 唐百山他们都听得不可思议，觉得唐小囡在说小孩子话，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楼？ “小囡说的肯定是天宫，玉皇大帝住的地方。”一位本家叔叔开玩笑，其他人都赞同点头。 磨盘山虽然不高，但也有三百多米高，楼房怎么可能修得比山还高，又不是孙悟空的金箍棒，想高就高，想缩就缩。 “你们晓得个屁，井底之蛙，鼠目寸光，人家美国三几年就修了个三百多米的帝国大厦，一百零二层，楼顶就钻到云顶上了，是我们修不了，人家美帝早修了。”唐绍正神情愤然，还有些不甘心。 他虽然没留过洋，但却结识了不少留洋回来的高才生，听他们说了国外的许多见闻，自然也听说过帝国大厦，还有米老鼠和唐老鸭，闻所未闻的新世界，让唐绍正心动不已，如果不是战乱纷飞，或许他都想办法去留洋了。 “美帝可真厉害，我听说那边地上都是金子，天天喝牛奶吃面包，出门就开小汽车，唉，咱们啥时候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哟！” “我也不想喝牛奶吃面包，能天天吃干饭就心满意足了，年头忙到年尾，肚子都填不饱，连肉都吃不上，还不如以前当长工呢，我在顾家干活时，农忙时肉随便吃，都是白花花的大肥肉，香死人了，现在这过的是啥日子……唉……” 一个年纪和唐绍正差不多的大爷，说着说着就来火了，骂骂咧咧地发牢骚，他和唐百山也是堂兄弟，排第七，叫唐绍强，和唐绍正共一个爷爷。 唐绍正的爷爷和唐百山的爷爷是亲兄弟，所以他们的血亲关系淡一些，但唐绍正和唐百山关系更亲近，和唐绍强那些堂兄弟反倒淡一些。 ------------ 第206章 未来世界 “你浑说什么，活不耐烦了！”唐绍正狠狠瞪了眼。 唐绍强神情悻悻的，缩着头不吭声，他都愁死了，家里一堆老小要吃饭，粮食却接不上了，就算顿顿喝稀的也不够吃，辛辛苦苦干活却填不饱肚子，这活干得还有啥劲儿？ “老六，小囡说的是不是飞机和火车？”唐百山问。 “对。” 唐绍正点了点头，神情有些兴奋，他又问了唐小囡一些问题，更加确定这丫头看到的是未来世界，因为有好多东西连他都没见过，像可以拿在手里打电话的方盒子，还有那些奇装异服，女人居然穿着露大腿根的裤子上街，太伤风败俗了。 “老六，小囡这个没事吧？会不会是齐先生和她说了些什么？”唐百山有些慌。 他一辈子谨小慎微，从不干出格事，也从不出风头，就怕枪打出头鸟，孙女这个样子，让他害怕啊！ “也有可能，我带小囡去问问齐先生。” 唐绍正兴奋异常，失去了以往的稳重，急不可待地抱着唐小囡就出门，唐百山犹豫了下，也跟着去了。 其他人面面相觑，并没犹豫太久，都一窝蜂地跟上了，反正晚上也没啥事，去听听那个走*派说的啥。 霍谨之回家后报了平安，齐老爷子他们继续安心吃饭，才刚吃完，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的，苏婉柔打开门，看见十几人黑压压地堵了门，吓得腿都软了，忙躲到了霍谨之身后。 齐老爷子心里也打颤，以为是霍谨之贩卖明信片的事暴露了，上头派人来查了，会不会把他换到地方关押？ “打扰了，齐先生，有事想请教你。”唐绍正客气地说。 霍谨之默默放下了柴刀，疑惑地看着这群人，为首的唐绍正他知道，是村里唯一对他比较客气的人，但也仅于客气了，因为这位老爷子自己都是岌岌可危的中农，平时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。 “霍哥哥！” 趴在唐来福背上的唐小囡，欢快地招手，嘴里还含着大白兔，因为她受了惊吓，许金凤把珍贵的大白兔给她提前吃了。 霍谨之更放心了，这胖丫头都跟着，应该不是坏事，最近的唐小胖还是蛮懂事的。 “请教不敢当，快请坐。” 齐老爷子也安心了，请大家进来坐，很多人都第一次来霍家，不由好奇打量，虽然屋子破旧，但收拾得干干净净，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。 旧桌子上摆着一瓶花，普通的罐头瓶擦得锃亮，花是山上采的野花，他们天天干活都能瞧见，不过他们从来不会采回来，只会拿锄头铲了，因为会抢庄稼的营养。 但苏婉柔却采了回来，随便摆弄几下，就是一瓶美丽的插花，还有破旧不堪的窗户，挂上了小碎花布的窗帘，斑驳的墙壁上，糊满了彩色的画报，是霍谨之从废品收购站弄来的旧杂志，苏婉柔擦干净了糊在墙上，就是最美丽的墙纸。 原本破破烂烂的老房子，被苏婉柔巧手布置后，变成了干净温馨的居室，看着就和平常的农家不一样。 ------------ 第207章 神奇的梦 苏婉柔泡来了茶，杯子是霍谨之用竹子雕的，茶叶是她在山上采的野菊花，其实山上有很多茶树，也没人管，村民都自己上山采来做茶叶，但苏婉柔不敢去采，怕被村民骂，只得采些野菊花和金银花，喝起来味道也很不错。 “请喝茶。” 苏婉柔头都不敢抬，还有些受宠若惊，家里还是头一回有人来作客呢！ “这菊花茶香的很，是你自己做的？”唐绍正啜了口，赞不绝口。 苏婉柔羞怯地点了点头，也不敢在外面多待，放下茶后就回她自己屋了，母亲有训，妇人不可和外男接触，有违妇德。 其他人本来是瞧不上这破茶的，山上野菊花多的很，他们都锄了烧草木灰，霍家却拿来泡茶喝，还有这杯子，穷得连杯子都买不起，也真造孽了。 但他们唐绍正喝得有滋有味的，心里便痒痒了，不由喝了口，竹香混和着野菊花的清香，形成十分特别的香味，和他们平常喝的茶叶完全不一样，确实香的很，不由自主就喝了大半杯。 “菊花茶清热解火，明目安神，喝了对身体好。”唐百山慢悠悠地说着，他也喜欢喝花茶，但张满月做的菊花茶，味道比不上苏婉柔做的，口感差了不少，回头让问问苏婉柔是怎么做的。 大家一听还有这等好处，喝得更快了，一杯茶立刻喝了个底朝天，不客气地自个又添了水，感觉喝了茶后，原先干巴巴的嘴里甜丝丝的，舒服了许多。 “才知道这野花还有这个好处，等到了夏天，也让我家老太婆也去山上采回来晒了泡茶。”唐绍强笑着说。 “这晒也有讲究，我家老太婆晒的就不如这个香。”唐百山慢条斯理地说，被张满月瞪了眼。 唐绍正咳了声，大家立刻噤声，默默喝茶。 “齐先生，您以前有没有和小囡说起过大城市的东西，像高楼大厦，飞机，电车，火车这些？” 老爷子纳闷地摇头，“没说过，出什么事了？” “国外的那些先进东西也没说过？”唐绍正压低了声音。 老爷子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地四下张望，唐绍正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，“放心，都是自己人。” “真没说过，我哪敢说那些，万一走了风声，要倒大霉的。”老爷子苦笑，那些可是资本主义毒草，他当然不会承认，其实平时确实说了些，但说的都是些风土人情，和唐小囡说的完全不一样。 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？我听谨之说小囡抱恙，现在没事了吧？”老爷子关心地看向唐小囡，小丫头看着气色挺好的。 “没事了，小囡之前突然失魂，去了个很神奇的地方……” 唐绍正把唐小囡之前说的那些东西都说了，齐老爷子和霍谨之越听表情越严肃，他们确实没和唐小囡说起过大城市的东西，而且就算淞城也没有几百米高的楼房，美国倒有，但连霍谨之都没出过国，唐小囡更不可能知道了。 这些东西无中生有肯定编造不出来，说明唐小囡是真的看见了。 ------------ 第208章 神仙点化了 “我怀疑小囡飘去了海外，那么高的楼房咱们这可没有，得美帝那边才有。”唐绍正声音压得更低了，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。 齐老爷子思索了会儿，摇了摇头，“不是国外，是未来世界，将来我们这肯定也会有几百米高的大厦，也会和美国一样发达，都会实现的，而且小囡说的能打电话的方盒子，就算美国现在也没有，但我知道已经有人在研究这个了，或许再过几年就会出现，小囡看到是或许就是几十年后的越城。” “未来世界？啥意思？齐先生你说明白些。”唐来福听得一脸懵逼，从女儿晕过去到现在，他都是懵的。 女儿莫名其妙晕了，又莫名其妙醒了，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，然后齐先生和他六叔又说了一堆更莫名其妙的话，搞得他现在也莫名其妙了。 其他人也一样懵，眼神迷茫，看看齐老爷子，又看看唐小囡，还是懵。 齐老爷子耐心地解释，“科学家发现时光隧道是存在的，有人确实回到了过去，还看见了未来，但非常少见，小囡看见的就是未来，不过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，这种事很难说得清。” 大家伙听得脑袋更懵了，像浆糊一样，时光隧道是啥子东西？ 唐百山突然灵光一现，开心道：“是不是神仙点化了我家小囡？齐先生，小囡以后是不是要考状元的？” 老爷子啼笑皆非，这和神仙有什么关系，不过他也没否认，“小囡很聪明，学东西特别快，好好培养一定能考上大学，会有大出息。” 其他学习天赋不说，至少在外语上，那小丫头是天才，以后只靠当翻译就能过得很好了。 唐百山乐得眼睛都眯了，喜不自胜道：“小囡一生出来，我就知道她有福，她生之前我做了个梦，家里院子里开了好多花，没多久小囡就生出来了。” “生小囡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痛，顺顺利利的，不像前面三个，痛得我要死，生小囡就跟放屁一样，一下子就出来了，没受一点罪，可不就是有福的。”许金凤也喜滋滋地吹嘘。 唐小囡嘴角抽了抽……她就是个屁么？ 张满月也跟着凑热闹，“小囡生出来八斤八两，八八多吉利，我家小囡以后肯定是要当女状元的，连将来的东西都看得见，肯定是天上的神仙指点了。” 其他人都你一句我一句地吹捧，只差没把唐小囡说成是玉皇大帝身边的金童玉女下凡了，唐小囡羞的低下头，有点忐忑，会不会玩得太大了？ “小囡怎么好端端地会失魂了？白天不还好好的吗？”齐老爷子关心地问。 许金凤脸色变得讪讪的，不好意思说，张满月朝她瞪了眼，准备说出来，唐百山抢先说道：“应该是昨天被吓到了，吃饭时还好好的，突然就晕了。” 家丑不可外扬，唐百山不想在外人面前落许金凤的面子，徒然让别人看笑话。 尽管他对许金凤的凶悍和败家很不满意，但再不满意也得在外面顾全面子，关起门再教训。 许金凤愣了下，感激地看向公公，心里还有些愧，以后多给公婆送些肉吧！ ------------ 第209章 有颜色的八卦 大家伙对唐百山的话没有一点怀疑，也不去想昨天受的惊吓，为何隔了一天才发作，他们义愤填膺起来，说了不少黄凤仙的坏话，尽管在这之前，他们对黄凤仙的印象还是不错的。 唐家人向来是齐心的，黄家人做了对不起唐家人的事，他们就得骂，唐黄两家的关系一直都有些微妙，平时还算和睦，可一旦事关原则性问题，两家立刻分得清清楚楚。 也所以，唐黄两家虽在同一村住着，但结为亲家的并不多，两家的儿女，基本上女儿外嫁，儿子外娶，黄凤仙当初和唐来福的婚事不成，也有这方面的因素。 “黄凤仙以前看着还不错，没想到是这样的人，真看不出来。”一个婶子说道，口气很意外。 不只她，张满月也觉得意外，她以前对黄凤仙的印象真不错，嘴甜会来事儿，相貌也生得好，又是本村知根知底的，大儿子和黄凤仙搞对象的事，她当年是赞同的，可老头子却死活不同意，这事也就黄了，张满月还挺遗憾的。 而且这么多年来，她和许金凤的婆媳关系水火不容，老太太也越发想念黄凤仙的好了。 只不过，这些好印象，已经被累积下来的几十斤肉，基本上霍霍得差不多了，吃她家的猪肉，比啃老太太身上的肉还让她心疼，再加上黄凤仙还打她孙女，护犊子的老太太岂能再喜欢黄凤仙。 现在的张满月只觉得黄凤仙又懒又骚，还是许金凤好一些，尽管她对许金凤也不太满意，可许金凤好歹勤快正派，又能生养，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手，挣的还是男人的工分，当然，要是过日子再勤俭些，脾气再温柔些，张满月也会更喜欢些的。 “黄凤仙真在外面偷人了？和迎春她男人是真的不，金凤？”婶子暧昧地挤眉弄眼，其他人也都支起了耳朵。 桃色八卦在任何时候都是有吸引力的，尤其是落后的山村里，大家没别的消遣，只能聊些桃色八卦，或者东家长西家短来排解时间了。 “怎么不是真的，我娘家就是顾村的，全村人都知道，顾松涛那王八蛋和迎春都分房十来年了，他一个壮年男人，白天晚上都不干活，他那火气总得找个女人泄吧，就是黄凤仙那骚表子，错不了！” 许金凤眉飞色舞地说着，其实她有些夸张了，黄凤仙行事小心，和姘头偷情的事，顾村没多少人知道，其他人也只是怀疑而已，但抓女干得在床，顾村人并没抓到现行，就算怀疑也不好瞎说。 但还是有些好事者会在背后议论，许金凤以前还不知道，就前阵子回娘家喝喜酒，无意中听别人隐约说起了这事，还没来得及在村里宣传，唐小囡就出事了。 新仇加上旧恨，许金凤不管不顾地把这事给捅出来了，还添油加醋了些，说黄凤仙能当上老师也是靠了勾搭男人上位，算是瞎猫撞上死老鼠了。 ------------ 第210章 先下手为强 “迎春真是造孽，当初让她不要嫁，她非要嫁，顾松涛那东西除了相貌还有啥？成分还不好，迎春嫁过去当牛做马，全家都靠她一个人养着，顾松涛还在外头乱来，黑了心的王八蛋，顾老夫人怎么也不管管儿子。” 婶子为黄迎春打抱不平，虽然黄迎春是黄家人，但大家都挺同情她，但凡黄迎春相貌好一些，或者亲娘不早死，她也不至于嫁到顾家受苦了。 “儿大了不由娘呗，老夫人这些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，村里人都好些日子没看见她了，她哪管得了顾松涛，不过也幸好有老夫人镇着，否则那王八蛋早和迎春离了。”许金凤骂道。 其他人都叹了口气，又说了些黄迎春的事，虽然很同情，但没人会替她出头。 黄家姑娘自然得黄家人出头，唐家管不着。 而且这种家务事最不好管，管好了没功，管不好是罪过，里外都不是人，再者黄迎春自个都没回娘家抱怨，或许人家压根没当回事呢。 唐小囡面有所思，又一次听到黄凤仙的桃色新闻了，那个顾松涛成分不好，妻子名叫黄迎春，是磨盘山嫁过去的，而且母亲被人尊称老夫人，这么多线索串起来，顾松涛是何人基本上呼之欲出了。 不出意外应该是顾云川的父亲。 这个男人在书里出场并不多，而且每次出场都是一笔带过，作者只说顾云川和父亲关系淡漠，但对母亲却极孝，作者没写顾云川父母的姓名，都是顾母和顾父替代，也所以唐小囡听了半天都不知道对方是谁。 现在基本上确定了，黄凤仙的姘头就是顾云川的父亲，这事顾云川知道吗？ 应该不知道吧，否则他怎么还会娶沈玉竹？ 哪怕再爱，只冲着沈玉竹是伤害他母亲的黄凤仙的女儿这一点，就不应该娶吧？ 这事只有两种可能—— 一是许金凤搞错了，黄凤仙的姘头不是顾松涛。 二是黄凤仙的保密工作到位，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。 唐小囡更倾向于后者，在农村这样的桃色八卦，基本上只要传出了风声，十之八九是真的，在这种事上，普通百姓们都具备福尔摩斯的推理能力，很少会搞错。 看了眼手腕上淡了些的乌青，唐小囡有了决定，她要捉女干！ 黄凤仙那娘们不是好人，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，肯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，她要先下手才行！ 大家热络地聊着八卦，从黄凤仙的风流韵事聊到了地里的庄稼，又从民生上升到了国家大事，把霍家的开水都喝光了，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家睡觉。 唐小囡早困得不行了，被唐来福搂到怀里睡得极香甜，大家纷纷告辞，这才注意到了莫汉民，一看是个陌生男人，还正当壮年，大家的眼神不由闪了闪。 唐百山忙解释了莫汉民的身份，免得这些人去外头乱嚼舌根。 半路上，唐绍正忍不住劝道：“三哥，这事你办得不妥，应该让那个乌城老乡住在你家，霍家孤儿寡母的，哪方便收留一个壮年男人。” ------------ 第211章 夸下海口 唐百山没好气道：“住我家你出米？不是还有齐先生嘛，谁会乱嚼舌根。” 唐绍正摇了摇头，还是觉得不妥，不过唐百山说的也有道理，有齐老爷子在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。 “三哥，小囡是有灵气的，你可得好好培养，咱们唐家可得指望小囡光宗耀祖呢！”唐绍正神性严肃，还有些兴奋，唐家可算有指望翻身了。 “还用你说，只要小囡考得上，我砸锅卖铁也供她念书。” 唐百山更兴奋，能被神仙指点的福气包，可是他的亲孙女儿，谁有他这么好的福气？ 不过他还有不同的想法—— “老六，我觉得爱军仨也会出息，上回爱军把节气歌都背下来了，齐先生还夸爱军文武双全呢，你看走眼了。” 唐百山有些不满地看了眼唐绍正，他已经打算好了，只要孙子孙女都读得上去，他拼了老骨头也得供，没准走狗屎运唐家能出四个大学生呢！ 真有那一天，他肯定给祖宗烧一拖拉机金元宝，让祖宗在下面过得舒舒服服。 唐绍正眼神怀疑，“齐先生说过这话？” 他咋没看出来唐爱军那个浑小子的文在哪儿，武倒是绰绰有余了。 “齐先生亲口说的，爱军你过来，给你六爷爷背背古诗。” 唐百山不高兴了，居然怀疑他孙子的实力，他立刻叫来了唐爱军，让他展现出真正的实力。 有了多次表演经验的唐爱军，胆子也大了，轻车熟路地背了首《水调歌头》，声音嘹亮，前头走路的人都听见了，不由啧啧称奇，唐爱军这小霸王还真转性了，瞧这诗歌背得多流利。 唐绍正眼神变得柔和，虽然背诗歌不是多了不起，可对比唐爱军以前的渣渣学业，这样的表现已经非常了不起了，就好比一个瘫痪多年的老人，突然迈出了一小步，太让他意外且惊喜了。 “不错不错，齐先生确实是良师，朽木都能雕出材来，爱军你跟着齐先生好好学。” 唐绍正心情大好，慈爱地拍了拍唐爱军的脑袋，唐百山是对的，唐爱军或许真的会有出息呢！ 唐爱军有些懵，还有几分欢喜，他还是头一回享受这样的殊荣呢，以前唐绍正每回看见他都是摇头，话都不想和他说，现在居然拍他脑袋了，还让他好好学习，太受宠若惊了。 一时激动，唐爱军忍不住朗声答道：“我肯定好好学，争取期中考试拿个好名次。” 这是前两天唐小囡和他说过的话，当时他只是听过就算，现在被唐绍正一刺激，昏了头的唐爱军便脱口而出，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。 唐绍正更欣慰了，改拍为抚摸，在唐爱军浑圆的脑袋上盘了几下，“好，有志气，六爷爷等着，只要你期中考试门门都及格了，我奖你一个大肘子。” 后悔莫及的唐爱军，听到大肘子眼睛一亮，脑子又昏了，拍着胸脯保证，“肯定能及格，小意思！” “爱军真懂事了，到底是大了一岁，百山满月，你们有福喽！” 其他人都纷纷夸赞，唐百山和张满月嘴都合不拢了，一脸欣慰，唐爱军张了张嘴，把‘也可能会差几分’的话咽了下去，心里有点慌。 及格可是六十分，那么高的分数，他有这个实力吗？ ------------ 第212章 麦乳精 因为失魂，唐小囡光明正大在家休养，许金凤和唐来福都不提上学的事了，唐小囡在家过着养猪一样的生活，睡觉睡到自然醒，吃的也是最好的，镇上的二叔唐来贵，听说她身体抱恙，特意捎了一罐麦乳精回来。 这个年代的麦乳精，和大白兔奶糖一样珍稀，甚至更稀少一些，镇上压根买不着，是石兰去越城开会带回来的。 这几天唐小囡每天早上都能喝上一杯香醇的麦乳精，味道和她前世吃的完全不一样，现在的味太正了，奶香味十分醇厚，比奶茶好喝多了。 “小囡，麦乳精泡好了，凉了就喝，老三，你在家看着妹妹，别让人欺负了，中饭去你阿嬷那儿吃！” 许金凤冲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麦乳精，还有一小碗蛋炒饭，唐小囡表示不爱吃年糕后，早饭就变成了蛋炒饭，全乡恐怕也只唐小囡一个人有这么好的待遇了。 在唐小囡脸上亲了下，许金凤和唐来福都去上工了，农村人没有周末，天天都要出工，尤其是农忙的时候，现在还好一些，要是赶上双抢，白天黑夜连轴转，皮都要晒掉几层。 （双抢是种两季稻地区才有的，七八月最热时，收割完了稻后，还得赶着把秧苗插上，农民真的非常累） 今天是礼拜天，唐爱军和柴玉香都不用上学，不过镇上学习的唐爱华和唐爱国哥俩却没回来，以往他都是一个星期回家一趟，因为带的菜只够吃一个星期的，这次却不回家了，菜也不用担心，唐来贵会照应，而且石兰就在中学教书，怎么着都不会饿着。 “三哥。” 等许金凤夫妇一走，唐小囡就把一杯麦乳精放在唐爱军面前，明显能看到唐爱军喉咙咽了几下，眼睛看向其他地方，还矜持地说，“小囡喝。” 再不喝他怕自己会忍不住，这香味也太勾人了。 “不好喝。” 唐小囡嫌弃地看了眼，就顾自去玩了，麦乳精是她独有的待遇，家里谁都喝不上，好几回她都看见唐爱军偷摸闻麦乳精罐头，但也只是闻，舔都不舔一下。 估计她三哥都馋坏了，可怜见的。 “香喷喷的怎么会不好喝，小囡你得喝了才会身体好，听话啊！”唐爱军觉得不可思议，他家妹子的嘴也太刁了吧，这么香的麦乳精都嫌弃，得龙肝凤脑才能让小囡说好吃了吧？ “不喝就倒了。” 唐小囡作势要倒掉，唐爱军吓得忙按住杯子，心都砰砰砰地跳，这么香的宝贝可不能倒了，多可惜啊，见唐小囡是真的不想喝，他便勉为其难地喝了。 只喝了一口，眼睛嗖地一下射出了光，气都来不及喘，咕嘟咕嘟地一口气灌下去了，长这么大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宝贝呢，妹妹的嘴比皇帝老子还刁，以后得给妹妹找个有钱的男人，否则怕是养不起。 唐爱军连杯底都舔干净了，意犹未尽地砸巴嘴，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唐小囡的终身大事。 他对未来妹夫的要求倒也不太高，模样必须得和他一样英俊，身体也得像他一样好，还得关心爱护小囡，最要紧的是会挣钱，否则小囡嫁过去要吃苦，还不如不嫁呢！ ------------ 第213章 玉皇大帝钦点的福气包 唐小囡才吃完蛋炒饭，柴玉香就过来了，在这边只住了几天，柴玉香脸都圆了些，张满月虽然抠门，可对唐来凤却是大方的，每天都好吃好喝地侍候着，伙食质量也提高了不少。 因为许金凤大方地送了十几斤咸猪肉过去，就是唐小囡失魂的隔天，许金凤便让唐爱军送了肉过去，天气越来越热，肉不抓紧时间吃要坏，张满月不得不每顿饭都多放几片肉，油水一上去，气色立竿见影地好了。 “小囡，来翻田吧！”柴玉香兴致勃勃地问，手里拿了根红毛线。 （翻田是小时候常玩的，简单的一根绳子，套在手上，两个人一起玩，你翻一下，我翻一下，能够翻出很多花样） “不玩，我要去齐爷爷那儿学习。” 唐小囡对这种小孩子的游戏毫无兴趣，她现在可是玉皇大帝钦点的福气包，时不时会显灵的那种，所以她可以毫无负担地展现实力了。 自从上回失魂吹了个牛后，她头上的光环便越来越亮了，村民们添油加醋地传，只差没把她传成仙女下凡了，唐小囡索性将错就错，默认了这个名头。 反正益大于弊，以后她若是做出些出格的事，外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了。 柴玉香十分失望，希冀地看向唐爱军，但唐爱军只给了她一个后脑勺，翻田是丫头玩的，他堂堂男子汉才不玩，柴玉香更失望了。 嘴里突然一甜，唐小囡投喂了她一颗牛轧糖，柴玉香的失望立刻治愈了，变得喜笑颜开，小孩子的开心就是来得这么快。 “外婆说二舅和二舅妈下午要回来，吃了晚饭再走。”柴玉香特别开心，因为她喜欢唐来贵，每次二舅回来都会给她带好吃的，还有二舅妈买的头花，她以前都没戴过那么漂亮的头花呢。 唐小囡心跳加快了，石兰要回来了，书里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事，她下午得过去盯着，必须阻止悲剧发生。 最后，柴玉香和唐爱军都陪着唐小囡去学习了，霍谨之也在家，才一个月不到，唐小囡觉得未来大佬像是长高了些，本以为是错觉，但和唐爱军站一起后就特别明显。 以前霍谨之只到唐爱军下巴，现在已经到下嘴唇了，这生长速度也太快了些，书里霍谨之的个子不算特别高，顶多中等，但他父亲霍修却是大高个，苏婉柔也不算矮，按照遗传来说，霍谨之至少得有180，但他却连175都没有，身体也不太好。 现在看来，身高肯定能改变了，身体嘛……唐小囡看了眼气色红润的霍谨之，改变唐家命运的信心更足了。 她的到来确实影响了书的世界，所以，也一定会改变结局。 霍谨之今天不打算进城了，准备再开块荒地种大豆，家附近种些茄子空心菜，到了夏天就有菜吃了。 “霍哥哥，给你报纸。” 唐小囡将新收集来的报纸塞给了霍谨之，有了仙女下凡的身份，办事方便多了，她一说要看报纸，唐百山立刻去唐绍正那儿弄来了厚厚一摞，唐小囡挑了近一个月的带过来了。 ------------ 第214章 奇葩的审美 霍谨之大概翻了下，基本上是人民日报和Z省日报，最近几天的都有，向来平静的脸涌上了喜悦，忍不住揪了把唐小囡的辫子，“谢谢。” “不客气，以后我再给你拿。”唐小囡咧嘴笑了，心情也极好。 她和霍谨之现在的关系不说其乐融融，但也算关系不错的好朋友了，而且霍谨之和她三个哥哥的关系也改善了许多，打架是万万不可能了，顶多就是唐爱军吵几句嘴，未来大佬压根没放在心上，只当她三哥在放屁。 而且霍谨之提前挣钱了，家里的生活质量大大提高，不仅霍谨之长高长胖了，齐老爷子和苏婉柔也有了明显的变化，气色都极好，是吃饱喝足的那种红润饱满，和一个月前的面黄肌瘦判若两人。 “好。” 霍谨之又揪了把辫子，扛着锄头去锄地了，苏婉柔拿出了半袋子蛋糕，笑盈盈地招呼他们吃，其实就是极普通的鸡蛋糕，面粉加鸡蛋白糖做出来的，唐小囡嘴刁的很，只吃了半块就不吃了，唐爱军和柴玉香却吃得津津有味，嘴也变得甜蜜蜜的。 “苏姨你真好看，像仙女一样。” 柴玉香眼睛都看痴了，感觉苏婉柔比挂历上的仙女都好看些，她家里有个仙女挂历，里面有十二个仙女，她只记得麻姑献寿，还有个嫦娥奔月，都特别美，以前柴玉香觉得那些仙女都是画出来的，生活中肯定没有这么美的人，但见到苏婉柔她又改变想法了。 苏婉柔笑得眉眼弯弯，好久都没人真心夸她好看了，柴玉香的童言稚语，让苏婉柔心情极好。 “眼瞎了啊，丑的要死，哪好看了。” 唐爱军哼了声，小声嘀咕，到底吃人嘴软，比以前收敛多了，可他这大嗓门，哪怕贴着耳朵说也能听见，苏婉柔笑容顿时凝滞，错愕地看着唐爱军。 她丑？ 从小到大，还真没人说她丑的呢，骂她狐狸精的还挺多，苏婉柔倒不生气，她就是挺意外的，也很想知道唐爱军心里的美人究竟是什么标准，西施貂蝉那样的吗？ 唐小囡也很意外，她这三哥是眼瞎还是脑残，居然会以为苏婉柔丑？ 苏婉柔懦弱无能，还爱哭，不是个合格的母亲，可她的美貌却是毋庸置疑的，就算前世的四千年美女，和苏婉柔比也要失色，这个世界里，苏婉柔的美貌绝对是NO1。 “三哥，谁比苏姨更好看？”唐小囡问。 唐爱军毫不犹豫答道：“姆妈啊！” 空气立刻安静，所有人都怔住了，看唐爱军的眼神多了些同情，不仅眼瞎，脑子也不太好，得治。 唐小囡嘴角抽了抽，尽管她很喜欢许金凤，可总得尊重事实，许金凤真算不上美人，甚至连清秀都算不上，她三哥这清奇的审美是怎么形成的？ 不会日后也给她找个膀大腰圆的三嫂吧？ “姆妈多好看，会干活，做的菜也好吃，力气也大，打架从没输过，比……她好看多了！” 唐爱军朝苏婉柔看了眼，眼神依然不屑，这女人屁用都没有，他以前揍霍谨之时，苏婉柔就只会哭，换了他娘，早提着刀上去剁了。 ------------ 第215章 又戳心窝子了 唐爱军一说完，大家都沉默了，没人吭声，主要是也不知道说什么，只不过他们看唐爱军的眼神，也越发同情了，小小年纪脑子就不太好使了，造孽的。 哪怕唐爱军再迟钝，也感觉到周围人的眼神古怪了，包括他亲妹妹的，看他就跟看傻子一样，不由恼羞成怒道：“阿嬷就是这样说的，说她要屁股没屁股，要力气没力气，粪挑不动，柴砍不动，插秧比八十岁老太太还慢，眼泪比尿还多，狗见狗嫌。” 又一阵山风吹过，空气更安静了，大家低下头假装干活，这话不好接啊。 除去丑这一点外，其实唐爱军其他的都没说错，苏婉柔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适合农村建设，人家就是天生的金丝雀，关在金丝笼里每天撒撒娇，化化妆，打打麻将，再逛逛街…… 每天最大的烦恼可能是眼角多了条细纹，又或是今天穿的衣服不及人家太太的时尚漂亮，再升华一些，顶多也就是忧心该如何讨好丈夫，做一个更合格的金丝雀了。 对于苏婉柔来说，她能够在农村坚持这么多年还没垮掉，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，甚至还会被自己感动得眼泪汪汪。 可现在唐爱军一席话，却让苏婉柔从自我感动中清醒了，心里有些受伤，还有几分委屈，她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了，为什么都要骂她？ 每天做一日三餐洗衣服，种菜打扫卫生出工，吃不饱穿不好，不要忍受村里那些二流子的骚扰，这么难的日子她都坚持下来了，她怎么就狗见狗嫌了？ 委屈万分的苏婉柔眼睛立刻红了，强忍着没流下眼泪，但这欲哭不哭的模样，更加楚楚可怜，也更惹人怜惜，可看在唐爱军眼里，却是这娘们特妈地更丑了。 “就是这么烦，说几句就哭上了，成天就知道哭哭哭，干啥啥不会，哭起来比孟姜女还厉害，烦死人了。”唐爱军一脸不耐烦，冲走过来的霍谨之嚷嚷道：“你爹眼神是不是不好，咋给你娶了这么个妈？连我妈小手指头都比不上。” 霍谨之听见动静过来看看，还没搞清楚状况，唐爱军就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，不由恼了。 尽管他对苏婉柔也有诸多不满，可子不嫌母丑，苏婉柔再不好也是他亲妈，他答应父亲要保护母亲的，由不得别人欺负他妈。 “你说什么？” 霍谨之脸立刻沉了，唐小囡暗叫不好，她这三哥又戳人家心肋骨了，苏婉柔再不好也轮不上她三哥批评，当着人家亲儿子的面，说人家亲娘的坏话，难怪霍谨之要恼了。 “三哥，苏姨也很好的，你不可以这样说。” 唐小囡板起了脸，严厉地看着唐爱军，必须改正三哥口无遮拦的臭毛病，太容易得罪人了。 唐爱军也恼了，“我又没说错，她哪好了，我和大哥二哥还有小囡你，在外头让人欺负了，姆妈比母老虎还厉害，把那些人揍个半死，可她呢，以前我揍她儿子，她除了哭还是哭，连拉个架都不会，这种娘有啥用，母鸡还知道护小鸡崽子呢！” ------------ 第216章 配当妈吗 唐小囡额头黑线，朝霍谨之看了过去，未来大佬表情很平静，看不出喜怒，眼神也毫无波澜，唐小囡心里更没底了。 阴晴不定，心思内敛啊。 大佬心里想啥，肯定不是她这种凡女能看得出来的，就怕霍谨之心里记着帐，以后一笔一笔地清算呢！ “三哥，难道苏姨拉架了，你就会停下来吗？” “当然不会！” 唐爱军傲然扬着头，哼，一拉架就停下来，凭啥？ 他不要面子的吗？ 唐小囡又瞄了眼霍谨之，还是看不出什么，心情更加忐忑，使劲冲唐爱军挤眼睛，让他别再说了，可唐爱军却视若无睹，还伸过手在唐小囡额头上使劲揉了几下，按得她脑门疼。 “小囡你刚才眼睛一个大一个小，揉一揉就一样大了。” 唐爱军很认真地用力按了几下，唐小囡的脸被挤搓得变了形，气得一脚踹了过去，唐爱军也不当回事儿，还笑嘻嘻的。 “表哥，苏姨就算劝架你也不会停，干嘛还要说她？” 柴玉香忍不住替苏婉柔打抱不平，她太吃苏婉柔的颜了，小丫头是彻底的颜狗，颜值即是正义。 唐爱军在柴玉香脑袋上重重弹了几下，没好气道：“拉了没用，和不敢来拉是两回事，母鸡打不过老鹰，不也敢和老鹰对着干呢，换了我姆妈，就算老虎来抓我，哼，姆妈也敢上前剁死它，她却就知道哭，连自个的孩子都护不住，还配当娘？” 默默流泪的苏婉柔心陡地一颤，面色大变，下意识地看向儿子，但霍谨之脸上还是那么平静，哪怕她是母亲，也看不出儿子此刻在想什么。 “我……我不敢……” 苏婉柔低声为自己辩解，她是真的不敢，不管是当姑娘时，还是嫁了人后，她都没有步入社会过，父亲以前是私塾先生，解放后便在中学教书，母亲操持家务，家里过得还不错，不需要苏婉柔出去工作，但她的婚事却没那么顺。 亲戚街坊介绍了很多对象，男人都相中她了，可她爹娘不同意，因为那些男人希望苏婉柔结婚后能出去工作，爹娘说那些男人没本事，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让老婆出去抛头露面，这样的男人不配当苏家的女婿。 时间一长，苏婉柔架子大的名声就传了出去，尽管她美若天仙，可来提亲的男人越来越少，一直拖到二十四岁，她才等到了丈夫霍修。 尽管霍修是资本家，可那个时候霍家过得还很滋润，每个月能从政府那儿领到一两千块的工资，苏婉柔父亲一个月的工资才四十二块，都能够把她和弟弟养得很好。 在她刚成亲时，依然住着洋房，喝着咖啡牛奶，吃黄油面包牛排，家务都交给保姆，她比在娘家时还惬意，十指不沾阳春水，以前当姑娘时的伙伴们，谁不羡慕她嫁得好。 回忆起以前的甜蜜日子，苏婉柔心里更苦，也更加委屈，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呀！ “哭哭哭……你哭能把那些二流子吓跑？你得拿刀剁，像我妈那样，一刀下去剁死他们，看谁还敢来！”唐爱军好烦躁。 上回他奉命保护苏婉柔时，就有二流子来闹事，苏婉柔就是现在这样，连句狠话都不会说，只知道哭，屁用都没有。 ------------ 第217章 金丝雀只需要负责美美哒 霍谨之嘴角不可察觉地扬了下，默默离开了，唐爱军这笨熊说话虽难听，但却说出了他的心里话，虽然他很强大，可有的时候也会累的。 如果苏婉柔能有许金凤一半的强悍，或许他会轻松很多吧？ “谨之……” 苏婉柔泪眼迷蒙地看向儿子，希望能得到几句安慰。 霍谨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，“我去锄地了。” 苏婉柔哭得更伤心了，儿子也嫌弃她了，她确实是个废物，什么事都干不好。 “又哭……烦死了，我也去锄地！” 唐爱军火大极了，索性和霍谨之一道去干活，哭哭啼啼地听得他烦躁，他紧走几步，和霍谨之并排走，猛然发现对方竟明显高了，心情更不爽了。 晚上要多吃一碗饭，马不吃夜草不肥，他晚上多吃些就能长得高了，男子汉就得牛高马大才威猛，他肯定比霍谨之威猛。 “你去哪锄？”唐爱军没话找话。 “就上回那块地旁边。” “种啥？” “大豆。” “你傻啊，那么肥的地种大豆，你吃叶子啊！” 唐爱军一把拽过了霍谨之，掉转方向，去了之前霍谨之开的那块荒地，竹鞭已经清理过了，堆在一边晒干了，霍谨之还没打算好种啥，玉米番薯都不到季节。 “大豆得瘦地，种几茬大豆地就肥了，收了大豆种玉米，还能种八月豆，一年能种两茬，够你们吃了。” 说起农活来，唐爱军如数家珍，农村的孩子都懂这些，就连吊儿郎当的唐来金，庄稼活也干得不差，他就是懒得干，真认真起来还是蛮像样的。 霍谨之虚心听着，这些他真的不懂，还以为所有农作物都需要肥地呢，没想到大豆反倒得瘦地，真的隔行如隔山，每一行都有大学问。 唐小囡远远瞧见三哥和霍谨之十分和谐地干活，松了口气，没闹起来就好，她看向还在抽泣的苏婉柔，不禁叹了口气，这美人也太会哭了。 “苏姨，我三哥乱说话，你别生他的气。” “是我的错……我太没用了……可我真的很害怕……这里的人都好凶……” 苏婉柔哭得更伤心了，捂着脸回了房间，唐小囡只得跟着，三哥捅的篓子，她得安慰几句。 本以为苏婉柔是在房间里伤心哭泣，可事实上人家是在洗脸，用现在最高级的香皂洗得香喷喷的，擦干净脸和手后，再仔细地抹上珍珠霜，抹得很慢，每一处肌肤都涂抹上了，再对镜把头发梳了遍，哭归哭，发型不能乱，唐小囡心有点塞，默默地离开了。 人家压根就不需要安慰，老公是大佬，儿子也是大佬，苏婉柔这样的美人，确实只需要负责美美哒就够了，她瞎操个啥心呢！ “小囡回家了，要下雨了！” 唐爱军在外头叫，天色变得阴沉了，今年风调雨顺，正月晴空万里好办喜事，一春耕就开始断断续续地下雨了，收成肯定会好。 霍谨之也收工了，等下过了雨，明天就点上大豆，省得浇水了，一会儿把那些竹鞭烧成草木灰，每个窝放一把灰当肥料，其他就不用施肥了，刚才唐爱军教他的。 ------------ 第218章 妒嫉 齐老爷子给了唐小囡一张纸，上面一些简单的英语单词，是今天教过的，让唐小囡回家照着读。 沈玉竹背了一筐柴禾下山了，身边还有个十三四岁的男孩，是黄凤仙的堂侄黄卫民，和沈玉竹关系很不错，不过脑子有点笨，又特别容易被撺掇点火，和唐爱军差不多的性子，但没唐爱军那么能打，怂多了。 “这些柴禾都给你，堂姑就不会骂你了。” 黄卫民肩上扛了一大捆柴禾，昨天沈家没柴禾了，沈玉竹去他家弄了些柴禾，他娘跑到黄凤仙那儿去嘀咕了，黄凤仙回家就骂了沈玉竹，自然也骂了沈立夏，这父女向来都是黄凤仙的出气筒。 “谢谢卫民哥。” 沈玉竹苦涩地笑了笑，肩上隐隐作痛，是黄凤仙打的，昨晚黄凤仙在黄卫民他娘面前失了面子，火气全撒在她身上了，拿鸡毛掸子抽她，现在还疼着。 没有柴禾烧也不是她的错，家里的活都是她干的，还要抽时间学习，弟弟那么笨，连一到十都数不清，可黄凤仙却当成心肝宝贝，一点活都不让弟弟干，只知道使唤她。 沈玉竹心里又气又苦，更让她难受的是，齐爷爷不肯教她了，村里的老师水平真的不行，她压根学不到什么，尤其是英语，镇中学都没有英语老师，可能得市中学才会有。 原本以为跟着齐爷爷学习，有朝一日她一定能考上外国语大学，沈玉竹很有信心能够走出磨盘山。 可现在，唯一的希望断了。 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，黄凤仙早说了，只上到五年级就让她回家干活，不会再供她上学了，沈玉竹心急如焚，她本打算去城里看看有没有挣钱的路子，可上次进城什么都没打听到。 沈玉竹总觉得她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东西，心里惴惴不安，可又不知道是什么。 实在不行只能去山上挖药材挣钱了，像顾云川妈妈，每年卖药材也能挣不少，不过她不认识药材，下回让顾云川教教她，再教她炮制的方法，炮制好的药材能多卖不少钱，黄迎春的药材品质向来是最好的，卖的钱也是最多的，就是因为炮制得好。 “他们在干啥？”黄卫民指着前头。 沈玉竹看了过去，齐老爷子正好把纸递给唐小囡，神情十分慈祥，就连一旁的霍谨之也变得柔和，是以前从未对她有过的模样。 肯定是英语资料，沈玉竹心里气苦，以前她学习时，都是自己抄笔记，唐小囡却连手都不用动，齐爷爷替她抄好，凭什么？ “我听阿嬷说，唐小囡是天上的仙女下凡。”黄卫民半开玩笑地说，其实他不是太相信，唐小囡脾气那么坏，还胖乎乎的，仙女要是她那样，牛郎也不会去偷衣服了。 “这些可是封建迷信，让你阿嬷别乱说了。” 沈玉竹咬了咬牙，狗屁的仙女下凡，唐家装神弄鬼，故意给唐小胖脸上贴金，哼，就算贴二十层金，唐小胖也是个又蠢又胖的臭丫头。 ------------ 第219章 屁吃不吃 重重积怨下，沈玉竹对唐小囡从之前的不喜，已经演变成了厌憎，不过她只是埋藏在心里，不会显露出来，心里却巴不得唐小囡倒霉，甚至对霍谨之也恨上了，还有齐老爷子和苏婉柔他们，都连带着恨上了。 她的希望断了，都是这些人害的，最好全都倒大霉才好呢！ 黄卫民没当回事，笑嘻嘻地，“大家都这样说，又不是我阿嬷一个人说，其实我觉得玉竹你才是仙女下凡，唐小囡那么丑，怎么可能是仙女。” 沈玉竹心里舒服多了，但看到趴在唐爱军背上的唐小囡，手里拿着那张刺眼的纸，霍谨之甚至还伸出手揪了她的小辫子，被唐小囡一巴掌拍了过去，霍谨之也不生气，一切都那么和谐，其乐融融的，是她以前从没有过的待遇。 嫉妒和怨恨充斥了沈玉竹的内心，现在的她还只十岁，思虑并不周全，前途渺茫，生活惨淡无光，又看不到希望，沈玉竹悲观之下，对断了她希望的人越发憎恨了，心理也出现了扭曲。 唐小囡他们走后，霍谨之去地里将竹鞭点着了，浓烟滚滚，被山风吹到了沈玉竹他们这边，呛得直咳嗽。 沈玉竹心思一动，装作不经意说道：“卫民哥，我听梦娣舅妈说们准备来山上开荒种大豆，地开好了没？” “没，大妈妈（伯母）说要多开块大的，我堂哥明年办喜酒，多种些豆子磨豆腐。” 沈玉竹微微笑了笑，朝霍谨之那边又看了眼，笑容冷了些，绕过了霍家下山了。 ********* 唐爱军背着唐小囡刚回到家没多久，天就下起了绵绵细雨，滴在脸上凉丝丝的，唐小囡特意跑到院子里淋雨，感觉特别舒服，前世她就爱淋细雨。 “给我回来，生病了打针你可别哭，上次打针鼻涕哭得一尺长是哪个？” 张满月一手扛着唐小囡回家了，还在她身上重重地拍了几下，手劲和许金凤有的一拼，唐小囡扁了扁嘴，鼻涕一尺长这种事能不能别三天两头挂在嘴上，她不要面子的吗？ “阿嬷，我要吃蛋羹。” 唐小囡点菜了，谁让老太太说她的糗事了。 “嘴还刁的很，也不知道像谁，这个不吃那个不吃，头别动，不擦干长虱子丢死人……” 张满月把唐小囡的脑袋像皮球一样揉搓，还扯断了几根头发，唐小囡强忍着痛，年纪小没话语权，她忍！ 终于揉搓完了，张满月给唐小囡梳好头发，辫子解开了，等干了再扎起来，唐小囡的头发多，披着像瀑布一样，唐家人的发量都特别丰厚，又黑又密还亮，唐百山现在六十出头了，没有一根白发，只看发量和颜色，绝对会以为是年轻人。 但唐家人的头发有一点不好，又粗又硬，还带点自来小卷儿，许金凤的发量却不多，可又黑又直还柔顺，唐小囡中和了父母的优点，黑密长直还柔顺。 五官也集中了两个家族的优点，浓眉大眼，皮肤白皙，内嘟嘟的和洋娃娃一样可爱，就是长大后肥膘太厚，变成肥腻蠢笨了。 “阿嬷，蛋羹别放葱。” 张满月去厨房做饭，唐小囡跟在后头嚷嚷。 “屁吃不吃？”张满月回头瞪了眼，恶声恶气的，这个不吃那个不吃，就是吃太好了，饿几顿屎都吃。 ------------ 第220章 让给阿嬷吃 唐小囡嘴角抽了抽，她终于知道唐来福的口头禅哪来的了。 童心大起，唐小囡忍不住回了句，“阿嬷吃。” 张满月身体顿了顿，一时没反应过来，不过很快就回神了，冲唐小囡‘恶狠狠’地扬起了手，“臭丫头还敢顶嘴！” 唐小囡吓得抖了抖，一溜烟地跑了，还不忘怼道：“阿嬷你让我吃屁，我让给阿嬷吃。” “还嘴硬！” 张满月气得追了几步，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，她自己反倒气笑了，冲乐呵呵的唐百山和唐来金他们狠狠瞪了眼，继续去做饭了，脸上笑得布满了褶子。 有小娃娃的家才热闹，以前孙女儿不来她这儿玩，孙子也来得少，家里冷冷清清的，天天看到老头子和不争气的小儿子，烦都烦死了，现在这样才像个家。 心情极好的张满月，难得地大方一回，做了三碗荤菜，一碗蛋羹，当然只放了一个蛋，一碗咸肉蒸笋，再炒了个韭菜鸡蛋，两大碗炒青菜苔。 还给唐来凤单独煮了一碗红糖鸡蛋，每天两个蛋是必须吃的，自家的鸡蛋不够吃，张满月去村里买的，再省都不能省大肚婆的吃食，以前许金凤怀孕和坐月子时，张满月也同样好吃好喝地伺候着，结果就是许金凤像吹汽球一样吹了起来，再瘦不回去了。 柴玉香羡慕地看了眼蛋羹，好香啊，但她不馋表妹的吃食，而且有这么多菜，比家里的伙食好多了。 唐小囡也没主动分蛋羹给表姐，那样是害了柴玉香，张满月的亲疏关系分得很明白，柴玉香是外孙女，有了个外字，那就是外人，要不是柴玉香手脚勤快，还有眼力见儿，张满月都不可能留她住这么长时间。 但也仅此而已了，好吃好喝是不可能的，跟着大人一块吃吧，活也不能少干，其他的温情什么的更不可能了，张满月本就不是慈祥的老人。 吃过饭，柴玉香也不用招呼，主动收拾碗筷，看着站在板凳上熟练洗碗的柴玉香，唐小囡心里有点难受，替柴玉香难受。 留在家里受亲奶奶虐待，到了这儿其实也没过太好的生活，张满月虽不会虐待，但也不温情，家务活也没少干，放学回来还得打猪草，一天都没得歇。 唐小囡看了眼自个的胖胳膊短腿，打消了去帮忙的念头，还是安耽点吧，别连累表姐挨骂了。 不过张满月有一点比柴母好，没那么心狠，只让柴玉香做些力所能及的活，干完了就能去玩了，洗完了碗的柴玉香，开心地和唐小囡玩翻田，嘴里还含了颗糖，是唐小囡给的。 “表姐，你想回家吗？”唐小囡小声问。 “不想。” 柴玉香使劲摇头，她一点都不想回去，在这边可以上学，能吃饱饭，不用挨骂挨打，还有表妹时不时给的糖和点心，比在家里过得好多了，傻子才想回去呢！ 可等唐来凤生了孩子，她就得回家了，柴玉香神情一下子变得黯然，唐小囡问她怎么了，柴玉香把担心说了。 “那就不要回去了，在这边住着。”唐小囡也担心柴玉香回去了连学都上不成。 ------------ 第221章 美人醉 柴玉香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苦笑，“在这儿住要吃要喝，都是钱，我爸肯定不会出，外婆不会同意的。” “表姐别怕，我养你！” 唐小囡拍了拍柴玉香的肩膀，豪气冲天。 “噗” 柴玉香被逗乐了，开玩笑道：“好啊，表妹你养我。” “嗯。” 唐小囡重重点头，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挣钱，只要有了钱，张满月就很好说话了，也不会硬赶柴玉香回乌城了。 过几天找霍谨之问问，下次进城能不能带上她，挣钱大计迫在眉睫啊！ 柴玉香压根就没相信，但她还是很感动，表妹对她真好，天天给她留好吃的，都是表妹牙缝里省出来的，以后她要挣大钱，也天天给表妹买好吃的。 下午一两点的时候，唐来贵夫妇回家了，唐小囡觉得奇怪，今天是周末，唐来贵和石兰都不用上班，为什么不早点回来，像是掐着饭点回家一样，吃了晚饭又要回镇上，在家待不了多久。 “昨晚怎么不回来？家里就这么不招你们待见？”张满月不满地看了眼石兰，肯定是二儿媳不想回来，不争气的老二娶了媳妇忘了娘，全听媳妇的，哼！ 石兰勉强笑了笑，心里苦的很，都是她没用，连孩子都生不出来，也难怪不招婆婆喜欢，她真的做梦都想要个孩子，可老天爷就是不肯给她。 “昨晚厂里加班到凌晨，我睡到一点才起来，瞧，眼睛都还红着呢！”唐来贵让张满月看他的眼睛，确实红通通的，还有血丝。 张满月顿时心疼了，“那你现在去老三屋里睡会儿，你也不年轻了，以后干活别那么拼命，让年轻人去拼，身体要是垮了看你怎么办……” “晚上再睡吧，现在睡了晚上睡不着，姆妈，晚上吃什么？” 唐来贵成功地转移了老太太的关注度，石兰松了口气，感激地看着丈夫，唐来贵冲她挤了挤眼，夫妻俩意会地笑了，情意尽在不言中。 唐小囡一旁看得清清楚，心里感慨，她二叔二婶的爱情美好得不像是这个年代的，只可惜最恩爱的夫妻俩，却都没有好结果，她一定要改变二叔二婶的命运。 “小囡，二婶给你扎头发。” 石兰细声细气地说着，从包里拿出了极漂亮的头花，总共两对，她和柴玉香一人一对，自从柴玉香来了后，石兰买的礼物都是一模一样的两对，唐小囡有的，柴玉香也有。 而且石兰容貌秀美，聪慧善良，文化高情商也高，比黄凤仙强几百倍，只可惜好人没好报，希望现在还来得及。 石兰梳头发的动作很轻柔，舒服极了，许金凤和张满月梳头就像上刑场，头皮都要扯掉，还不能说痛，否则力气会更大，唐小囡每天梳头前都得做十分钟的心理准备，只可惜她是手残党，再痛苦也只能忍着。 晚饭很丰盛，鸡鱼肉都有，还有炒螺蛳和蒸黄鳝，像过年一样，唐来福和许金凤也在这边吃饭，爷俩几个喝起了小酒，是唐来贵酒厂产的高粱烧酒，鲜红的烧酒有个好听的名字，叫美人醉。 ------------ 第222章 进步明显 酒厂的美人醉销量还不错，是越城的纳税大户，唐家的酒向来不缺，都是唐来贵拿回来的。 “爱华和爱国这学期学习非常用功，上课也不开小差了，作业写得很工整，而且不抄别人的作业了，都是自己写的。”石兰笑着说，神情欣慰。 只可惜唐爱华已经上高二了，也不知道一年半时间能不能冲刺，毕竟以前的基础实在太差了，考试基本靠蒙，只做选择题，填空和问答从来不做，因为不会，选择题还能蒙几分，成绩自然可想而知，回回班上倒数第一，从没挪过位置。 唐爱国现在初二，成绩倒还不错，班上中等偏下，但这孩子很聪明，像他二叔唐来贵，学习有天赋，就是不肯用功，上课吊儿郎当，笔记作业从来不做。 课本上一个字的笔记都没有，作业本都被他撕了折纸飞机了，老师骂得口水都干了，可这小子左耳进右耳出，一个字都听不进，还怼老师—— “学那么多文化有屁用，被人当臭老九关牛棚，连媳妇都娶不上！” 那个被怼的老师姓蔡，教数学的，唐爱国其实当时并不知道蔡老师的故事，因为是新调过来教书的新老师，他就是随口一说，可却恰好捅到了蔡老师的痛处。 蔡老师今年四十岁整，是省城师范大学的高材生，才华横溢，书也教得好，可就是造化弄人，没等他施展抱负，便赶上了动乱。 还因为性情耿直得罪了学校领导，从省城中学贬到了县城，再从县城到乡镇，最后连书都没得教，顶着臭老九的帽子，给弄去劳动改造了，快要结婚的未婚妻另嫁他人，父母也因为他抬不起头。 蔡老师最好的岁月在农场度过，连媳妇也没混上，直到去年才平反，听了唐爱国这混帐话，蔡老师气得拂袖而去，跑去校长那儿说，以后他教的班级，有唐爱国没他，有他没唐爱国。 石兰知道后，跑去和蔡老师道歉，唐来贵当着蔡老师的面，把唐爱国狠狠揍了顿，蔡老师也挺难为情的，他当时就是气狠了，所以才会说出不理智的话，老师怎么能嫌弃学生呢？ 哪怕再调皮再捣蛋的学生，身上都是有闪光点的，唐爱国也一样，而且蔡老师也相信唐爱国不是有心说他的，小孩子懂什么臭老九，还不是被糟糕的大环境影响的。 唐爱国事后知道了蔡老师悲惨经历，心里也挺后悔的，他真不知道蔡老师是臭老九，还是个老光棍，骂人不揭短，他要早知道肯定不那样说了，所以唐来贵揍他时，唐爱国一声都没吭，也诚心给蔡老师道歉了。 这学期唐爱国也变了性，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，上课认真听讲，笔记虽然还是不记，可作业却按时完成了，进步十分明显，开学后第一次统考成绩，比上学期期末考试名次进步了二十多名，位于年段前八十了。 这才只一个月而已，如果唐爱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，考大学绝对没问题。 ------------ 第223章 都能上大学 唐来贵也笑着说，“我问了爱国的班主任，说只要爱国保持现在这个劲头，应该能考上越城一中，只要进了越城一中，大学就稳了。” “咣当”好几声，是唐百山，唐来福，还有许金凤他们的筷子惊掉了，都不敢相信地看向唐来贵，异口同声问道：“爱国能考上一中？” 这么高难度的目标，他们压根就没想过，能顺顺利利地混完高中就阿弥陀佛了。 “对，爱国去年期末是年段一百十八名，这次月考是年段七十九，进步了二十九个名次，也就努力了一个月，进步就这么明显，说明咱家爱国是读书的料子啊！” 唐来贵越说越开心，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考上大学，要是侄子能替他实现愿望就太好了，而且唐家能出一位大学生的话，是多么体面的事儿，磨盘山可是有好几十年没出过大学生了。 唐百山喜笑颜开，一掌拍在桌上，“好，爱国替老唐家争气了，只要他肯读，咱们全家老小勒紧了裤腰带都供。” 明天他就要去找唐绍正，把老六以前说的那些话都还回去，哼，他家可不止小囡一个有出息的。 “用不着阿爹勒紧裤腰带，爱国的学费我肯定能挣出来。”唐来福眉眼也带了笑，他对儿女的学习其实没太大的指望，因为他自个上学时就是学渣，所以以己度人，不强迫孩子非得考好成绩。 可不强求不代表他不喜欢，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孩子成绩好呢？ 许金凤也来了精神，豪气道：“过几天我就再去抓一头小猪崽子来，来贵你帮忙多弄些酒糟，花钱买也成，现在抓的没以前严，多养一头能多不少钱。” （七十年代农民养猪和鸡鸭这些有数量限制，不能多养） “我也去抱两头，再弄些小鸡崽和鸭崽，还得养几只鹅，爱军要长身体了。”张满月也兴致勃勃。 全家人都突然间有了奔头，大学生啊，要是唐爱国真能考上，他们唐家别说在磨盘山，就算是整个化泉乡都能横着走了。 PS：绍兴那一带有男孩发育期间吃鹅的习俗，据说能让男孩长得更高些，农村的老人都会给孙子养一些鹅。 “酒糟没问题，我和厂里都说好了，大嫂随时都可以去拉。”唐来贵语气轻松，他是厂里的技术员，酒糟这点小事还是能做主的，不过得和厂长说一声。 酒厂的酒糟是极好的猪饲料，拉回来再拌上些猪草和米糠，煮熟后就能给猪吃了，一年下来能省不少粮食，好多人都眼热这些酒糟，但得有关系，没关系肯定弄不到。 许金凤以前只养一头猪，家里也不缺肉，一头猪足够了，现在她不满足了，儿子上大学肯定得进城，城里花销大，要是太寒碜的话，同学会瞧不起，她现在就得给老二攒钱了。 “爱华成绩怎么样？”唐百山想到了大孙子，希冀地看着石兰。 石兰实话实说道：“爱华这学期也很努力，可他基础太差了，一年半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冲上来。” “能，大哥二哥三哥，还有我，以后都是大学生！” 唐小囡说得很大声，信心十足。 ------------ 第224章 神仙又有指示了 现在的高考题目都非常简单，唐爱华脑子也不笨，只是不爱学习，但只要用心学了，一年半的时间肯定足够了。 唐小囡本还想着要慢慢改造大哥二哥的，没想到她还没行动，两个哥哥就主动学习了，省了她的事了。 “小囡你说的是真的？咱家以后能出四个大学生？是不是神仙和你说的？” 许金凤乐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，要是真能出四个大学生，她绝对杀猪摆酒席，昭告全化泉乡，气死黄凤仙那臭表子。 唐小囡嘴角抽了抽，她这神仙转世的人设估计摆脱不掉了，不过这样也好，以后再不会因为年纪小说话没人信服了，她说的就是神仙说的，谁敢不信？ “我梦到大哥二哥三哥戴着大红花，骑了好大的马，家里放爆竹，阿嬷和阿爷在摆酒席。” 唐小囡只说是梦到的，这样更让大家伙信服，尤其是唐百山和张满月，嘴都合不拢了。 戴大红花，骑高头大马，放爆竹摆酒席，可不就是中状元了嘛，哎呦喂，唐家祖坟长青蒿了，祖宗显灵啊！ “老三，好好学，考上大学小叔给你包大红包！” 唐来金激动地使劲拍了下旁边唐爱军的肩膀，以后谁要是再说他侄子不学无术，他天天半夜去砸那家人窗户，让他们连崽都生不出来。 唐爱军顾自傻乐呵，信心突然间爆棚，神仙都给妹妹指示了，他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，最近跟着齐老爷子学习，唐爱军觉得学习其实也不是太难，老师都表扬他好几回了，说他作业做得好，想来考大学也不会太难嘛！ “先顾着爱华，他还有一年半就要高考了，老二媳妇，你在学校多盯着些，让老师多关心关心爱华，老大，你弄些肉给老师送去，爱华都上十几年学了，你连老师姓啥都不知道，不像话！” 唐百山不满地看着大儿子，对孩子的学习太不上心了，家里那么多肉，也不晓得给老师送些过去，现在谁家都缺肉，尤其是城里人，一个月就二斤肉票，能吃上啥？ “以前不是总挨老师批评嘛，去了丢人现眼，要不让老二给老师送吧，一会儿上我家拿肉，我这天天出工也没时间。”唐来福笑呵呵的，一点都不心疼肉。 只要儿子有出息，他就算不吃肉也没什么，给老师吃是应该的。 “用不着，爱华和爱国的老师那儿我逢年过节都送了礼，平时石兰也会照应，不用再特意送肉了。”唐来贵笑道。 唐来福和许金凤都很意外，没想到二弟竟比他们当父母的还上心，不由羞愧了，神情讪讪的，他们都不知道这事。 “你咋也不和我说一声，花了不少钱吧？”唐来福问。 “这有啥好说的，爱华和爱国可是我亲侄子，再说也没多少钱，只要他们有出息了，以后孝敬我和石兰就成。” 唐来贵口气随意，但后一句话却加重了些，眼神也多了些深意，唐来福一听就明白了，严肃道：“必须的，爱华他们三个以后怎么孝敬我和你们大嫂，就得怎么孝敬你们，他们要是不孝顺，我剁了他们的脚！” ------------ 第225章 秘方 “也不用特意做什么，我和石兰都有退休工资，生活肯定不成问题，平常来陪我俩说说话就成。”唐来贵倒是无所谓，笑嘻嘻的，石兰却神情落寞，愧疚地看着丈夫。 都是她的过错，害丈夫这么大年纪都还没孩子，唉！ “我也会孝敬二叔二婶，以后赚好多钱给二叔二婶花。”唐小囡大声说着，童言稚语让石兰笑出了声，慈爱地看着唐小囡，她是真喜欢这个小侄女，要是她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。 唐小囡感受到背后一阵寒，猛地一个哆嗦，扭头讨好地看向许金凤，甜蜜蜜道：“也赚钱给姆妈和爸爸，还有阿爷阿嬷小叔姑姑表姐。” 一口气把家里人都报完了，这下可不会得罪人了，唐小囡喘个不停，其他人却哄堂大笑，小丫头鬼精鬼精的，知道两边都不得罪，真招人稀罕。 “二叔等着小囡的孝敬，哈哈。” 唐来贵抱起了唐小囡，放在膝盖上稀罕，他和石兰一样喜欢女儿，两口子把唐小囡当成亲闺女一样，唐小囡吃的穿的基本上是他们夫妇买的。 其实唐来贵也没指望侄子侄女给他花，他有退休工资，石兰也有，老了不愁吃喝，就是怕孤单，还有就是怕动弹不得没人照顾，将来只能指望侄子和侄女了。 唐小囡窝在二叔怀里，心里却在想事，刚才唐来贵提到退休工资，她又想起了一件事。 镇上那个红红火火的酒厂再过几年严重亏损，经营不下去倒闭了，其实现在酒厂就有大窟窿了，只不过每年都有财政补充，又是公家经营，拆东墙补西墙，一时半会没人发现，等发现问题时，酒厂已经无力回天了。 书里唐来贵在石兰死后疯了，他在家休病假，每个月酒厂发生活费，虽然不多，也够唐来贵吃喝了，可酒厂倒闭后，生活费就没了，这也让唐家的生活变得更困顿，唐来贵营养不良，再加上忧思过度，疯病越发厉害，自个跑出去没几天就出了事。 酒厂倒闭了后，被沈玉竹收购了，那个时候唐来贵还没出事，时好时坏的，沈玉竹为了美人醉的秘方来找过几次，但唐来贵却没给，没过几个月唐来贵就出事了。 而沈玉竹的酒厂却又生产出了和以往一样味道的美人醉酒，喝过的人都说是以前的味道，所以酒厂生意很红火，沈玉竹又擅长销售，美人醉远销海外，还申请了国家驰名商标，成为了华夏名牌。 唐小囡越想心越沉，沈玉竹是哪来的配方？ 美人醉配方原本是一户宣姓人家祖传的高粱烧酒，但宣家人丁不旺，传到唐来贵师父那一代，就只剩下一个了，而且唐来贵师父没有子女，就把配方传给了唐来贵。 但这只是美人醉的雏形，唐来贵又经过了改良，这才有了现在味道更加醇厚的美人醉，所以，配方只有唐来贵知道，他那时神智不清，有时候连亲人都认不出来，怎么可能还记得配方？ ------------ 第226章 刘仙姑的药 所以，沈玉竹的配方是哪来的？ 在她找过唐来贵后，唐来贵就疯病加重跑出了家，最后淹水而死，这其中有没有沈玉竹的关系？ 唐小囡心更沉了，她的死，唐来贵的死，最后都和沈玉竹扯上了关系，她还怎么相信沈玉竹是无辜的？ 巧合太多的话，便不再是巧合了，沈玉竹哪怕没直接动手，像她这样的人也是可怕的，还是少打交道的好，最好让唐家人都远离沈家人。 晚餐的气氛其乐融融，唐百山心情好，多喝了一盅酒，白皙的脸红通通的，神情微熏，唐来福三兄弟也一样，都有了些醉意，父子四人干掉了二斤装的烧酒，难怪都醉了。 唐来福他们几个别看都跟北方大汉似的，酒量却不高，唐来福顶多也就三四两烧酒的量，还没许金凤厉害，结婚时客人敬的酒，十之八九进许金凤肚子了，还一点没醉，谁都不知道许金凤有多少量，没见她醉过。 吃过了饭，张满月泡了茶解酒，柴玉香主动收拾碗筷，也不用张满月招呼，眼头（看眼色的意思）很好，唐来凤想去帮忙，张满月和柴玉香都给拦住了。 “你们一会儿把这些带回去，我去流霞村的刘仙姑那求来的偏方，让石兰煮水喝了，有好些人喝了这药生娃了，特别灵光。” 张满月从柜子里拿出几个纸包，交待道：“一包吃一顿，隔三天吃一包，煮了后睡觉前喝下，记住了啊，别弄错了。” 石兰脸红了红，明白了婆婆的意思，但她心里却下意识地恶心了，嘴里泛着苦味，这些年喝的偏方实在太多了。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药，树皮草根虫子骨头等，应有尽有，看着都恶心，可石兰都喝了，尽管她知道那些药可能没效果，可为了让公婆满意，也为了让自己心安，她还是硬着头皮喝了。 现在这个刘仙姑的药，只怕还是以前一样吧？ 婆婆每回弄回来的所谓偏方，都说得神乎其神，但最后还是没效果，石兰真的希望能有用，哪怕再苦她都愿意喝。 “知道了，回去就煮了喝。”石兰收下了药包，十分乖巧。 生不出孩子让原本开朗活泼的石兰，变得沉默忧郁了不少，唐来贵虽然心疼妻子，可也不好当着父母的面说什么，等回去后就把这些药扔了，到时候再去县医院搞个假的检查报告，就说他的身体也出了问题，他和石兰是天残地缺，天生的一对。 这样他娘以后就再不会逼他媳妇喝那些古里古怪的药了，这些年为了求子，石兰的胃都快喝坏了，不能再喝了。 对生孩子彻底死了心的唐来贵，想好了替妻子开脱的办法，这段时间厂里忙，他抽不出时间进城，等忙过了这阵子，他就进城找县医院工作的同学帮忙，没有孩子就没有吧，他还有三个侄子呢，一样有人养老送终，愁啥？ 唐小囡心沉了沉，朝石兰打量，发现她的气色很差，灯光下脸很白，没有一点血色，唐来凤现在住的房间就是唐来贵夫妇的，书桌上用玻璃压了不少相片，有唐来贵的，也有石兰的，还有他们俩的合影，基本上是年轻时照的。 ------------ 第227章 别有用心 年轻时的石兰面容饱满圆润，笑得眉眼弯弯，看得出来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，而且身段略丰，不算苗条，现在的石兰却瘦得皮包骨头了，也没以前那么爱笑，倒有些林妹妹的我见犹怜了。 一定是为了孩子愁的，可怜的二婶，唉！ 她既然成为了唐小囡，就一定地阻止悲剧发生的，所以—— “二婶抱抱！” 唐小囡冲石兰伸手求抱抱，石兰温柔地笑了，也伸手来抱她，唐来贵怕侄女坐坏媳妇的小细腿儿，便笑道：“小囡怪沉的，二叔抱着多好。” “不沉，二婶抱！” 唐小囡不高兴了，自个就要往下爬，唐来贵拗不过她，只得让她去找石兰，唐小囡当然不会让石兰真的抱，她半边站，半边趴在石兰怀里，身体重量都在站着的半边。 张满月还在说刘仙姑的神通广大，谁家生了大胖小子，谁家都生俩了，还有谁家生的双胞胎……在她的吹嘘下，这个刘仙姑比送子观音还牛叉。 “这些也是槐林娘和你说的？”唐百山没好气道。 张满月怔了下，神情变得讪讪的，毕竟前段时间才和黄槐林家干过架，当然说这些的时候，她和槐林娘的关系还是不错的，现在路上见到都不打招呼。 “以后少和槐林娘来往，这一家人的心眼比你的头发丝还多，十个你张满月都弄过不过人家。”唐百山口气变得严肃。 张满月顿时恼了，狠狠瞪了眼，无声地骂了几句，儿女在她先给这死老头面子，等儿女走了后，看她怎么收拾老头子！ 唐小囡心里又一咯噔，黄槐林不就是黄凤仙的弟弟吗？ 那也就是说，这个刘仙姑是黄凤仙妈妈介绍给她阿嬷的？ 石兰因为这些药送了命，唐来贵因此发疯致死，唐百山和张满月白发人送黑发人，伤心过度，以致缠绵病榻，唐百山去世后没几年，张满月也走了，之后便是唐来福和许金凤，一大家子就像发大水一样，接二连三地走了。 这几包药可以说是唐家悲剧的导火线了！ 黄凤仙母亲是真的为唐家好，还是别有用心？ 唐小囡不相信黄凤仙母亲会有那么好心，帮助唐家开枝散叶，这个老太婆和黄凤仙一样，都不是好的，肯定没这么好心。 更可能是黄凤仙母亲故意想害石兰，张满月说这老太婆的娘家就在流霞村，这刘仙姑的偏方卖给了那么多人，肯定不只石兰一个出了事，也有可能其他人也生出了畸形胎儿，风声不可能一点都传不出来，黄凤仙母亲多少都会听说一些。 所以，这老太婆明知道药有问题，还介绍给张满月，也太恶毒了。 但黄凤仙母亲为什么要害石兰？ 书里也没说唐家和这家人有生死大仇，顶多也就是黄凤仙当年没能嫁进唐家那事，可这也不算什么大事，毕竟黄凤仙和她爹唐来福没订亲，只是在处对象，黄了也很正常，黄家最大的损失就是丢了颜面。 如果是为了这点小事就害人，黄家人也太可怕了。 ------------ 第228章 有小弟弟 唐小囡不由抖了抖，后背不寒而栗，越往深处分析，越觉得黄凤仙一家人的可怕，还有沈玉竹，她身上也有黄家的恶毒基因，所以，作者说的都是狗屁。 沈玉竹绝对没有作者说的那么美好。 唐小囡咬了咬牙，万事都得往坏处想，现在她就觉得沈玉竹一家都是阴险恶毒狡诈的小人，包括沈玉竹。 这些药肯定不能吃，按照时间推算，石兰肚子里应该已经有小宝宝了，难怪她气色这么差，之前晚饭时吃的就很少，动了几筷子就停下了。 “这药是黄槐林他娘介绍的？姆妈，她的话你也能信？这药不能吃。”唐来贵皱了皱眉，他对黄凤仙一家同样没有好感。 而且有一件事他一直没说出来，就是黄凤仙当初纠缠他的事，唐来贵甚至有一种感觉，黄凤仙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大哥，只是为了膈应他的。 但唐来贵也不确定，再加上唐来福那个时候对黄凤仙死心塌地的，他担心说出来影响兄弟感情，便一直憋着没说，也幸好黄凤仙没嫁进来，否则他得膈应一辈子。 “怎么不能吃，刘仙姑在流霞村是真的有名，又不是槐林娘一个人这样说，我去流霞村打听过了，是真的灵验。” 张满月不高兴了，这药可是她花了十块重金求来的，她在家半年都花不了十块钱，比剜了她一块肉还疼，但为了抱孙子，再疼她也得求。 “你们眼看都快四十了，再不生可真生不出来了，不管男孩女孩总得生一个吧，没个孩子像什么家，连人味都没有。” 张满月本来还苦口婆心，但说到后面着急上火，声音变大了许多，石兰立刻表示她肯定会喝，不管有没有用，喝了就是了，省得婆婆不高兴。 见石兰听话，张满月神情这才缓和了些，其实她也不想逼儿媳妇，可谁让石兰肚子不争气呢，结婚十几年都生不出来，换了别人家早休了。 “有小弟弟，二叔家有小弟弟。”唐小囡突然大声嚷嚷。 她突然觉得自己太有先见之明了，提前弄了个神仙转世的人设，现在她不用担心说的话没人相信了。 张满月的叨叨声戛然而止，屋子里变得安静，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唐小囡。 “什么小弟弟？小囡你在哪看见的小弟弟？”唐百山强忍激动，他第一时间领会了唐小囡的意思。 “这里，二婶肚子里有小弟弟。” 唐小囡轻轻拍了拍石兰的肚子，表情很认真。 房间里更安静了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，石兰和唐来贵面面相觑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怎么可能会怀孕？ 可他们也听说小孩子的话特别灵，唐小囡冷不丁地说有小弟弟，由不得他们不相信，要是真的可就太好了。 “小囡，你怎么知道有小弟弟，你看见了？”唐来贵声音都颤了，石兰提着一口气，得听见唐小囡肯定后才能喘下去。 “有小弟弟，叫我姐姐。” 唐小囡也不说其他的，只咬死了有小弟弟，反正她才六岁，不用说得太清楚，只要把结果说出来就够了，以唐来贵和石兰对孩子的在意程度，他们一定会去医院查验的。 ------------ 第229章 开了光的小金嘴 “肯定错不了，我家小囡可是开了光的，石兰这是有啦！”许金凤猛地拍了下大腿，惊醒了一屋子人。 大家这才想起了唐小囡的最新身份，可不就是开了光的小金童嘛。 张满月这时才回过神了，激动得直打转转，边转圈圈边念叨，“肯定有了，老头子，你给石兰测测，看是不是喜脉？” 唐来贵也直点头，“阿爹，你快测测，最近石兰身体一直不太舒服，可能就是因为有了。” 唐百山脸上的笑容滞了滞，他要是会测喜脉，早去药铺坐堂了，但他又不想在妻儿面前失了面子，略想了想便有了主意。 “急什么，望闻问切懂不懂，得按程序来，不能乱套。” 唐百山慢条斯理地说着，倒是颇有老郎中的风范，他装模作样地打量石兰，气色真差，还瘦的很，刚才吃饭胃口也差，都符合怀孕初期的症状。 “上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？” 石兰脸红了红，低下头没好意思说，大哥和小叔子都在呢，她怎么说的出口。 张满月急了，“你又不是小姑娘了，有什么难为情的，赶紧说是什么时候？” “她例假不规律，迟上半个月是常有的事，上次来例假大概是上上个月底。”唐来贵帮着回答，对妻子的身体了如指掌。 张满月扁了扁嘴，对媳妇比对她还孝顺，也就是男人生不出娃，否则老二能把女人的事都包了，让石兰在家当现成的妈。 许金凤心里却很羡慕，唐来福人粗心也粗，从来不会记她的例假时间，就算她生病了，唐来福也不会嘘寒问暖，顶多就是让她在家休息。 还是石兰有福气，就算生不出孩子，唐来贵一样待她那么好。 “都延迟大半月了，不用测了，肯定有了，明天你们去卫生所查查。” 唐百山心里大致有数了，口气很肯定，其实他最大的信心，还是来自于开了光的孙女，受过神仙指点的孙女，肯定不会说错的。 “阿爹，你要不再测测？”唐来贵难掩兴奋，激动得直搓手，石兰更是眼眶含泪，她做梦都想不到此生还能有自己的孩子。 唐百山随意摆了摆手，“用不着，百分百有了，晚上你们别赶夜路了，明早再回镇上。” “不回了，晚上在家住，我真要当爹了？哈哈……小囡，你真是个开光小喜鹊，二叔让人给你买大白兔啊！” 兴奋的唐来贵跟发神经一样，抱着唐小囡朝上抛了好几下，差点没把她给吓死，就算大白兔都没法治愈她受到惊吓的小心灵。 不过看到喜笑颜开的唐来贵和石兰，唐小囡也挺开心，希望她真的改变了二叔二婶的命运，还有那个可怜的小弟弟。 “这药……吃不吃？” 张满月挺为难的，十块钱呢，不吃太浪费了，可石兰怀孕了肯定不能再吃，要不—— “金凤你拿回去吃吧！” 张满月把药塞给了许金凤，大儿媳身体好，没准还能再生一个呢！ 唐小囡吓了一大跳，立刻阻止道：“姆妈不吃，不要长尾巴的小弟弟！” ------------ 第230章 阴谋 许金凤已经接过了药，她确实想再给唐小囡再生个弟弟，尽管她已经四十岁了，可身体向来很好，再生一个肯定没问题，她有个远房表姐，四十六岁还生了个儿子，同儿媳妇一块做月子呢！ 她比表姐年轻六岁，身体也比表姐好，再生两个都没问题。 但听唐小囡说到长尾巴小弟弟，大家都愣住了，什么长尾巴？ “二婶吃了这，小弟弟长尾巴了……二叔哭了。” 唐小囡一着急，又结巴了，她不敢说得太清楚，只能模模糊糊地说几个关键词，剩下的让大人们自个领会吧。 “小囡，你在梦里看到二婶生了长尾巴的小弟弟，是不是？”唐来贵急切得面容变得有些狰狞，唐小囡有些害怕，下意识地缩进了许金凤怀里。 “你别吓到小囡。”石兰轻声提醒，她也很着急，喜悦一下子消散了许多，如果生个长尾巴的孩子，还不如不生呢。 唐来贵收敛了些情绪，可实在太着急了，根本收不住，唐小囡很理解他的心情，便用力点头，指着还在许金凤手里的药包，大声说道：“这个不能吃。” “这药有问题吗，小囡？” “不可以吃，坏药。” 唐小囡加重了语气，小脸很严肃，吃了就要出事了，以前那些药顶多只是伤肠胃，这些药却是要伤胎儿的，吃了就倒大霉了。 “可槐林娘说她村里好些人吃了都生大胖小子了。”张满月小声嘀咕，她十块钱求来的呢。 “那臭婆娘说的狗屁话能信？以后你和她少来往！”唐百山沉声呵斥。 张满月不敢吭声了，心里却恨上了槐林娘，老表子肯定和刘仙姑串通好了骗她钱，这十块钱她非得要回来！ 许金凤吓得把药甩了出去，有毒的药她可不敢吃，更不想生个猴子出来，婆婆办事也忒不靠谱了，黄凤仙那表子一家都不是好货，肯定是成心害她的。 很少动脑子的许金凤，一碰到和黄凤仙有关的事，脑子会转得飞快，想得极深极密，不多时，阴谋论的许金凤就想到了一个完美的犯罪预谋。 “那老表子肯定是成心的，知道这药是毒药，故意说给妈你听，再让弟妹和我吃了生个怪胎出来，害我们唐家倒大霉。” 唐小囡心跳了跳，卧槽，她娘这脑子够可以的啊，居然想得这么深远，她也是这样想的，这应该就是娘俩的心有灵犀吧。 “胡说什么，一个村里的乡亲，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。”唐来福训斥，觉得许金凤在胡言乱语。 磨盘山村民风虽然彪悍，但也纯朴，都是住了几十年的乡里乡亲，平时小打小闹斗斗嘴，但从没发生过要人命的大事，尤其是这种祸害孩子的阴毒事，一般人都不会干，太丧天良了。 “怎么不可能，小囡的手不是黄凤仙那表子弄的？这家人都不是东西，怎么就做不出来，你就是不想听我说你老相好呗！”许金凤嘲讽。 唐来福有些恼羞成怒，脸一沉，眼看要吵起来，唐来贵突然说道：“我觉得大嫂说的有道理。” ------------ 第231章 必须调查清楚 房间又安静了，大家疑惑地看向唐来贵。 唐来贵神情平静，但拳头紧握，看出他的内心并没表面那么平静，他将几份药包装进了包里，说道：“我会把这些药拿去检查。” 他有一个老同学在县城医院上班，抽空他去趟县城，托老同学帮忙检测下这些药，如果真的有问题，他一定不会饶了黄凤仙，这事绝对是黄凤仙在背后指使的，槐林娘没那个胆子，也没那个成算，她向来都听女儿的。 这些年他一直都避着黄凤仙，也没和家里人说当年黄凤仙纠缠他的事，就是不想和唐来福兄弟离心，但这黄凤仙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招惹唐家，现在还敢把主意打到他妻儿身上，他忍无可忍。 “其实这事想搞清楚也容易，去流霞村细细打听就清楚了，这个刘仙姑不是很有名吗，吃她药的人应该不少，如果药真有问题，肯定有人生出怪胎，这种事瞒不住，平时大家不说，但只要打听了肯定会说。” 石兰细声细气地说着，她和唐来贵想的一样，也觉得是黄凤仙在搞鬼。 而且她也没和唐来贵说，有时候在镇上碰到黄凤仙，这个女人都会冷嘲热讽，拿她生不出孩子说事，背后黄凤仙也没少说她的坏话，还有件事石兰不好确定，但应该也和黄凤仙有关。 她去年是优秀教师，今年论理也应该是的，校长都说十拿九稳了，可最后却换成了黄凤仙，她被涮下来了，校长气不过，去学区替她理论，结果不了了之，回来只说明年肯定会有她。 石兰也隐约听说黄凤仙和学区领导打得火热，就这两年好上的，然后黄凤仙就咸鱼翻身了，民办转公办，又被评为优秀教师，说实话，就黄凤仙那点业务技能，连小学一年级教不好，优秀的本领都使到领导身上了。 向来好性子的石兰，对黄凤仙也膈应的很，但她都忍了，这次敢算计她的孩子，她决不能忍。 这件事必须查清楚。 “这事包在我身上，流霞村我常去，明天我就去打听。”唐来金主动应承了。 “查清楚也好，害人之心不可有，防人之心不可无，这事如果真是黄家有心算计，哼，我饶不了他们！”唐百山温和的脸变得冷肃，敢害他孙子，他不会善罢甘休的。 唐家的气氛变得沉重，唐来福虽觉得二弟二弟妹想太多了，但也没再说什么，等明天唐来金打听清楚就知道了，他希望和黄凤仙没关系，毕竟是以前相好过的。 “幸好咱家有小囡，黄家的阴谋得逞不了！”许金凤突然抱起了女儿，连亲了好几口，这么好的女儿是她生的，还是神仙开了光的灵童，黄凤仙那表子打死了都生不出来。 “可不，小囡可是神仙派来的，黄家永远都别想压我们唐家！”唐来金一脸不屑。 气氛又轻松了，大家脸上有了笑容，他们有唐小囡这么个灵童在，妖魔鬼怪都不怕了，有啥好愁的。 至于唐小囡这些话的真实性，没一个人怀疑，神仙转世的呢，自然是对的！ ------------ 第232章 脱不了关系的沈玉竹 唐来贵和石兰当晚没回镇上，在家住了一夜，不过两口子兴奋过度，一晚上翻来覆去的，都没睡好，只想着快点天亮了，好去镇卫生所检查，早确定下来早安心。 第二天一大早，挂着黑眼圈的夫妇俩，便骑车匆匆赶回了镇子，还有那几包药也一并带走了，这件事唐来贵必须查清楚。 唐小囡晚上也没睡好，她在回忆书里的细节，可惜她的记忆越来越模糊，好多都记不起来了，或许某个时候不经意间会想起来一些。 但目前已经确定了三件事—— 导致石兰生下畸形胎儿的那些药，是黄凤仙母亲介绍的，石兰的死，唐来贵的疯，都和这几包药有直接联系。 沈玉竹拜访后没多久，唐来贵疯病更加严重，跑出去摔河里淹死了，美人醉酒却原汁原味地生产了。 原身出车祸的肇事司机，是沈玉竹的亲弟弟沈玉海。 这三件事都是让唐家雪上加霜的大事，可都和沈玉竹脱不了干系。 就算只是巧合，沈玉竹也绝对是唐家的克星，必须提防这个女人。 唐小囡手伤老早就好了，再拖着不去上学也不是办法，迟早都得去，而且她也想查黄凤仙的姘头顾松涛，最好能抓到现行，这样黄凤仙就不能再在学校教书了。 哪怕她上面再有关系，生活作风有问题的老师，就算教育局长出面也保不住。 许金凤准备好了丰盛的中饭，塞进了唐小囡书包里，“那表……” 唐来福不满地看了过来，许金凤瞪了眼，她就要说，“姓黄的那表子要是再欺负你，你去找外公和舅舅，记住了啊！” 她娘家可是顾村的，还有老爹和兄弟侄子在，黄凤仙那臭表子敢动她闺女一下试试！ “知道了。” 唐小囡点了点头，底气更足了，上回她要是知道外公家在顾村，当时就去找外公外婆撑腰了，许金凤的彪悍可全都遗传了她外公。 而且外公是唐来福的杀猪师父，哪怕许外公上了年纪，依然没人敢招惹他，否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，毛都给你扒光。 许金凤朝唐来福挑衅地看了眼，哼，不爱听她骂表子，她就偏要骂。 唐来福没好气地出了屋子，扛着锄头去上工了，懒得和妇人一般见识。 唐小囡背着书包才刚出门，就看见了霍谨之，他来租自行车的，他一次给了许金凤十块钱，时常还会送些点心糖果，车子也很爱惜，擦得锃亮的，唐来福也挑不出毛病，便默认了此事。 许金凤自然更加乐意，她现在光出租自行车都挣十几块了，还有不少点心糖果，比上工还挣得多，她怎么可能不乐意，现在她看见霍谨之比看见三个儿子还亲热。 “谨之来了啊，早饭吃过了没？要不再吃点儿？” 灾星是万万不可能再叫了，谁要是叫灾星，许金凤还能和那人急，霍谨之现在可是她的送财童子，将来她可是要供四个大学生的，不多挣些钱怎么行。 “吃过了，谢谢婶子。” 霍谨之微微笑了笑，熟稔地去推了车子，今天虽然不下雨，可地上湿漉漉的，锄地太累，索性进城一趟，下午早点回来再干活。 ------------ 第233章 发现 “霍哥哥，你不种大豆啦？”唐小囡笑眯眯地问。 她记得昨天霍谨之说今天要留在家里种大豆的。 “地太湿不好锄，等干了再种。”霍谨之忍不住揪了下唐小囡的辫子，最近都形成条件反射了，看见这胖丫头就想揪一下，怪好玩的。 唐小囡没好气地扭过头，还白了眼，净跟唐爱军三兄弟学，动不动就上手揪，要不就是掐脸，太讨厌了。 霍谨之扯了扯嘴角，又揪了把，见这丫头真要生气了，这才抱起了唐小囡放在车前杠，“我送你上学，顺路。” 去越城经过顾村，十几里路骑车很快就到了，唐小囡乖乖地坐在前杠，唐爱军过来想骑车，霍谨之挡住了，“我来骑，你坐后面。” 他现在长高了，力气也变大了，捎三个人完全没问题。 唐爱军脸一下子黑了，“车是我家的。” “我花钱租的，现在是我的。” 霍谨之一句话就灭唐爱军的威风，又抱起了柴玉香，也放在了前面，跨上车就走，不等唐爱军了。 后座陡地一沉，唐爱军跳上来了，不过脸黑的很，憋着一团火，霍谨之轻哼了声，心情极好，车也踩得飞快，毫不费劲。 路上遇到了沈玉竹，她和表弟黄力民一道走着，黄力民也是黄凤仙的侄子，比沈玉竹小一个月，是黄凤仙弟弟黄槐林的儿子，黄卫民是大儿子。 沈玉海不用自己走路上学，黄凤仙骑车捎去学校，她对儿子如珠如宝，就像许金凤对唐小囡一样，对女儿沈玉竹则漫不经心，甚至还有些嫌恶。 一辆自行车路过，是霍谨之和唐小囡他们，黄力民羡慕极了，自言自语道：“霍灾星是不是上照相馆干活了，成天在家洗相片。” 沈玉竹心跳了跳，急问道：“你怎么知道他在家洗相片？” “上回霍灾星骑车摔了跤，相片洒了一地，好几百张呢，全都簇新的，肯定是在照相馆找着活了。”黄力民一脸艳羡。 他要是也能在照相馆干活就好了，天天都能照相，多美啊！ 沈玉竹的心都快蹦出来了，她终于知道霍谨之是靠什么挣钱了，他肯定在城里卖剧照，就像报纸上说的那样，在电影院门口销售剧照，生意肯定很好，否则苏婉柔用不起檀香皂。 心里抽抽地疼，还堵的慌，沈玉竹死死咬牙，这个点子原本是她想到的，可却被霍谨之捷足先登了，那些钱原本是她的。 难怪霍谨之最近不理睬她了，还不让齐爷爷再教她学习，不是因为她不好，而是霍谨之要和她保持距离，不想让她知道剧照的事。 害的她这几天还在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对，呵……不是她不好，是人心太险恶。 可沈玉竹还是想不明白，霍谨之从哪里知道可以卖剧照挣钱的？ 很快她便到了霍谨之上次和唐小囡他们结伴进乌城的事，就是乌城回来后，霍谨之开始频繁进城，对她的态度也大为改变。 一定是那次在乌城得到了消息。 沈玉竹嘴唇咬出了血，心里比剜了一刀还疼，可很快她又振作了，肯定还有挣钱路子的，不过既然霍谨之不仁在先，就别怪她不义了！ ------------ 第234章 公报私仇 唐小囡也看见沈玉竹了，但霍谨之骑得太快，一闪就过去了，她扭过头朝后看，沈玉竹定定地站着，面有所思，嘴角还有一丝极冷的笑。 心陡地沉了沉，唐小囡想看得仔细些，可霍谨之已经骑远了，沈玉竹变得模糊，一点都看不清了。 唐小囡皱紧了眉，刚才沈玉竹的那抹笑，根本不像是作者描写的那么美好的女孩会有的，书里的沈玉竹温柔善良大度，以德报怨，以善感人，这么个像菩萨一样的女孩，怎么会笑得那么疹人？ 感觉像是暗中偷窥的毒蛇一样，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一口，令人胆寒。 沈玉竹是在看见霍谨之后才那样笑的，或者是她和三哥，她是想算计霍谨之，还是她和三哥？ 唐小囡觉得应该是后者，霍谨之没得罪沈家，而且和这女人还有同窗情谊，就算沈玉竹再没良心，也不至于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吧？ 不成，她不能被动挨打，得主动出击，早点抓到黄凤仙偷情的现形，这样黄凤仙的名声就彻底败坏了，而且沈玉竹的名声也会受影响。 有一个婚内偷情的娘，当女儿的能有什么好名声？ 唐小囡本还有些犹豫，毕竟沈玉竹到现在为止，还没做过对不起唐家的事，而且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，父母之错不应该由儿女承担，因为这个原因，唐小囡一直下不了决心，但现在她坚定了。 刚才沈玉竹的笑容太可怕了，比恐怖片里反派的阴笑特写还疹人，唐小囡直觉沈玉竹没安好心，十岁虽还只是孩子，但这可是女主，还是作者的亲闺女，比很多大人还聪明，如果不先下手，她只怕斗不过沈玉竹。 霍谨之把他们兄妹三个放在了顾村的村口，继续赶路了。 “三哥，我怕黄老师。”唐小囡酝酿了下情绪，委屈巴巴地说。 “不怕，那表子要是再敢欺负你，三哥揍死她！”唐爱军背起了妹妹，自打唐小囡会走路后，只要他们三兄弟在，基本上不会让妹妹脚沾地。 “三哥会被开除的，要是黄老师不在学校就好了。”唐小囡慢慢引导，她的目的就是让黄凤仙身败名裂，灰溜溜地滚蛋。 柴玉香心有戚戚，咬牙道：“那表子天天让我扫茅房，她怎么就不掉茅房里呢！” 扫厕所本来是轮着来的，但黄凤仙却每天都安排柴玉香去，还只让她一个人扫，柴玉香明知道这表子在泄私愤，也只能忍着。 她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和老师闹起来，万一外婆生气了，她这学也上不成了。 柴玉香有自知之明，她是外孙女，不是磨盘山人，理不直气不壮，还是忍着吧，而且扫厕所也在她的忍受范围内，要是黄凤仙真敢太过分，她肯定不忍了。 “表姐，你怎么不和三哥说，凭什么让你天天扫厕所，以后不扫了！”唐小囡登时恼了，黄凤仙就是混进教师队伍里的一只蛆，必须把她清除出去。 “我……我怕闹大了外婆不高兴。”柴玉香嗫嚅道。 “怕个屁，你可是我罩着的，以后不准扫了！”唐爱军横了眼，恨铁不成钢，表妹明显是不信任他的能力，哼！ ------------ 第235章 先下手为强 柴玉香心里暖暖的，在家里柴文浩从来不会替她出头，外面也一样，哥哥太老实木讷了，自己受了欺负都不敢反抗，更别提替她出头了，柴玉香压根没指望过。 但表哥和表妹却给了她暖融融的亲情和信任，不问什么原因，无条件地护着她，不像她亲奶，她在外头受了欺负，还骂她不安分，净给家里惹事。 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和别人闹起来，她奶奶和爸爸都只会骂她，明明错的是别人，骂的也是她，还要她冲别人赔礼道歉。 奶奶和爸爸为了他们的好名声和脸面，只知道牺牲她的尊严，一次两次无数次，柴玉香吃够了教训，所以她很少惹事，但一旦惹了，必然会把对方揍趴下，反正结果都是挨骂，自然要打个痛快，否则心里更憋屈。 “嗯，我再不扫了。”柴玉香用力点头。 去他娘的，她不扫了，黄凤仙别想再欺负她，她可是有表哥罩着的，哼！ 唐小囡更坚定了赶走黄凤仙这个教师败类的决心，这种人根本不配当人民教师，专业技能不行，道德败坏，还私罚学生出气，狗屁玩意儿，必须赶出去！ “三哥，表姐，我们把黄凤仙赶走吧！”唐小囡小脸十分严肃。 她准备干大事了，第一个就拿黄凤仙开刀。 唐爱军眼睛一亮，大感兴趣，“怎么赶？打出去？” 唐小囡白了眼，就只知道打打杀杀，唐爱军嘻嘻地笑了，他就喜欢直来直去的方式，打出去最直接了。 “抓黄凤仙的把柄，老师犯了错就会被开除，姆妈说黄凤仙和一个叫顾松涛的有关系，咱们去抓他们的现行。” 唐小囡一字一句地说，条理很清楚，唐爱军和柴玉香看着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妹妹，油然生出钦佩，妹妹（表妹）果然是神仙下凡，都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，他们就想不到。 “三哥，你认识顾松涛吗？” 唐爱军摇头，“不认识，不过肯定是顾村的，姓顾的都是顾村的。” 唐小囡翻了个白眼，说了通废话。 唐爱军又说道：“可以问表哥，他肯定知道。” 唐小囡眼睛一亮，对啊，表哥在顾村长大，肯定认识那个顾松涛，到时候只要盯紧了顾松涛和黄凤仙，迟早会揪个现行，再叫人来围观，哼，黄凤仙就得灰溜溜地滚蛋。 三兄妹计划了抓女干大计，愉快地去上课了，黄凤仙的脸已经恢复如常，其实她的容貌不是特别美，身材却很不错，再加上会穿衣打扮，看起来便有一种十分特别的味道。 同样是列宁装（六七十年代流行的女式外套，有点类似小西装），其他人穿起来灰扑扑还松垮垮的，没肩没腰，一点都没有女性的曲线美。 但黄凤仙却有双巧手，她有很好的缝纫技术，同样一块布，她做出来的列宁装收了腰，尺寸也是量身的，穿着也不会太紧身，但效果却天差地别，既端庄又有曲线。 在现在这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灰色年代，黄凤仙这种会打扮模样也不差的女人，确实更能吸引异性的眼神。 但这女人勾搭谁不好，偏要来勾搭她爹唐来福，还要搅和她家的事，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，唐小囡冷冷地看着讲台上的黄凤仙，心里有了成算。 ------------ 第236章 又不安分了 “唐小囡，这个题目你上台来做。”黄凤仙突然叫道，眼神晦暗不明。 这节课是数学课，一年级的数学简单得很，十以内的加减法，唐小囡闭着眼睛都做得出来，但黄凤仙写的题目却明显不是一年级的。 7+8=？ 唐小囡暗自冷笑，这个题目明显超钢了，黄凤仙这女人说她聪明吧，偏偏总喜欢自作聪明，用这种小心思来作弄一个小孩子，心术实在不正。 “动作快一些，别耽搁老师上课，做不出来去外面站着。” 黄凤仙心里暗暗得意，这死丫头肯定做不出来，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地让这死丫头去外头站一天了，唐家再能耐又怎么样，不还得把这死丫头乖乖送到她手上来。 唐小囡明白了黄凤仙的打算，对这女人更加鄙夷，她故意摇头，“不会做，老师你没教。” “对，没教！” 柴玉香大声嚷嚷，她天天来上课，明明就没教过，这臭表子不是好人，没安好心呢！ “问你话了？上课不遵守纪律，去外头站着，下午放学罚扫厕所。”黄凤仙喝道。 柴玉香打了个哆嗦，鼓起勇气辩解道：“明明没教，我天天记了笔记的。” “明明就是你没用心听课，不会做还狡辩，现在去外面站，快点！” 黄凤仙大步走到柴玉香面前，用力一拖，小个子的柴玉香就被她拖出座位了，柴玉香使劲抓着桌子，倔强地瞪着黄凤仙，死活不肯出去。 “明明就是没教，我每节课都认真听了，还记了笔记，就是没教，你故意整小囡的。” 柴玉香骨子里有唐家人的牛脾气，认准了一件事就不会回头，她能来上学那么不容易，所以每节课都听得特别认真，就算黄凤仙上课索然无味，她也认真记笔记了。 黄凤仙这个题目教没教，没人比她更清楚的了，就算柴玉香只有八岁，她也瞧出了黄凤仙恶毒的心思，成心想整治她表妹呢！ 呸，臭不要脸的老巫婆！ “还敢嘴硬，明明我上课都讲过的，你自己不认真听课还怪老师没教，同学们，老师教没教？” 黄凤仙新仇旧恨涌上心头，一个臭丫头都敢和她顶嘴了，她这老师当得也太憋屈了，今天非得让这俩死丫头上外头站一天不可，放学了还得扫厕所，这个学期的厕所就让这俩臭丫头包了。 其他同学神情犹豫，不知道该怎么说，其实他们也不会做，可学生对老师有天然的敬畏感，老师说的都是对的，黄凤仙说教了，那自然就教了，可能是他们上课没认真听吧？ “教了！” 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，心里想的都一样，不能让老师知道他们上课没认真，否则就要和柴玉香唐小囡一样，去外头罚站了，那可多丢脸呀！ 黄凤仙顿时得意了，找回了当老师的优越感，除了唐家这两个臭丫头外，其他学生都是尊敬她的，就算她指鹿为马，也没人敢说不是。 “听到了没，其他同学都认真听课了，就你们俩没认真听，都给我去外头站着！” 黄凤仙加大了力气，咣当一声，柴玉香撞在了课桌上，痛得直叫。 ------------ 第237章 超纲题目 唐小囡立刻冲了下来，挡在柴玉香面前，瞪着黄凤仙嚷道：“我和表姐没认真听课可以受罚，既然其他同学认真听了，就让他们把题目做出来，做出来我们就去外头站！” 特妈的，这臭表子太可恶了，她非得把这臭表子赶走不可！ “对，让其他人也做，都做不出来就是你没教！”柴玉香捂着腰侧叫嚷，刚才撞到桌子了，疼得很。 “还敢和老师顶撞，都给我出去，以后我的课都别听了！” 黄凤仙恼羞成怒，没想到这俩死丫头还敢反击，其他人怎么可能做得出来，她都没教过，但她是老师，有绝对的权威，自然由她说了算。 “我在讲道理，如果其他同学做得出来这道题目，就是我和表姐没认真听课，我们认罚，可如果班上的同学都做不出来，那是黄老师没教好，还是压根就没教？” 唐小囡不再装小孩，义正辞严地理论。 反正她是神仙转世的灵童，表现得出挑也是很正常的，有她的好阿嬷和好娘亲天天帮着宣传，估计整个化泉乡都知道她是神仙转世了。 所以，她根本不需要再装低调，对付这个臭女人，怎么高调怎么来。 “出去！” 黄凤仙被唐小囡漆黑的眼睛看得心虚，竟然不敢直视，但也更加恼了，想去拽唐小囡，但手才刚碰到唐小囡，又收回了，改了方向去拽柴玉香。 许金凤不会为柴玉香出头，唐小囡还是别招惹了，黄凤仙把火气都撒在了柴玉香身上，面目狰狞，张牙舞爪，两只都去拖柴玉香。 “不准你欺负我表姐！” 唐小囡鼓足了气，一头撞了过去，黄凤仙被她撞得打了个趄趔，后腰撞到了课桌角上，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，瞬间冷静下来，开始后悔了。 她怎么又和这俩死丫头杠上了，唐小囡肯定会回家告状，许金凤那丑八怪准会再打上门来，黄凤仙后背一寒，更加后悔了，上次她被许金凤搞得洋相出尽，现在学校都还有人指指点点呢，她和老情人最近都不敢幽会了，就怕被人看见。 越想越后怕的黄凤仙，努力平复了心情，阴阴地看了眼唐小囡，再看了眼柴玉香，咬牙挤出笑容，装模作样道：“可能是老师记错了，我再出其他的题目。” 她不着急，唐家很快就要倒大霉了，她等着看好戏，还要放串鞭炮庆祝。 她要笑看着唐来贵和石兰过得生不如死，哈哈！ 黄凤仙心情突然又好了，只要想到唐来贵和石兰将来的悲惨生活，她比评选优秀教师还快活，唐来贵当初瞧不上她，非要娶石兰那个下不出蛋的石女，现在后悔了吧？ 哼，这才只是开始呢，以后还有唐来贵后悔的，她只要看热闹就成，唐来贵是唐家最有出息的，弄垮了唐来贵，就等于弄垮了唐家，看唐家以后还怎么耍威风！ 黄凤仙朝唐小囡和柴玉香看去，眼神变得‘和善’了，她现在犯不着和这俩死丫头一般见识，唐家倒霉了，这俩臭丫头也不会有好日子过，尤其是唐小囡，哼，以后肯定只能嫁给鳏夫老光棍了。 唐小囡被这女人看得后背生寒，心生警惕，这臭女人肯定没安好心。 ------------ 第238章 果然是他 中饭时间又到了，唐小囡和柴玉香去食堂领回了饭，唐爱军带了一个高大的男孩过来一块吃，男孩叫许国强，十二岁，是许金凤的亲侄子，和唐爱军一个班，都上四年级。 许国强和唐爱军相貌极相似，个子也差不多，看着像亲兄弟一样，不过许国强的脾气很温和，不像唐爱军那么急躁冲动。 “表哥。”唐小囡甜甜地叫了声。 许国强在她脑袋上轻轻摸了下，咧嘴笑道：“去我家吃饭吧。” 他中饭回家吃，走几步就到了，吃现成的热饭热菜，比吃冷饭舒服多了。 唐小囡使劲摇头，一顿两顿还好，天天去吃舅妈肯定会有意见的，而且学校有蒸饭的地方，热乎乎的饭菜也不错，就是口感没新鲜的好。 “表哥，顾松涛是哪个？”唐小囡问，她要确定这男人到底是不是顾云川的父亲。 许国强歪头想了想，摇了摇头，“不晓得，他是做啥的？” 村里的人他都认识，可叫不出名字。 唐小囡有些失望，这个顾松涛也太神秘了，连表哥本村人都不认识，唐爱军大咧咧地说道：“就是黄表子的姘头，我妈说你们村人人都知道，表哥你咋不知道？” 许国强冷不丁地拍了下大腿，“我晓得是哪个了，就是那个地主，他和黄表子夹姘头。” 问名字他肯定不知道，但这种风流八卦他清清楚楚，顾松涛和黄凤仙的奸情，在顾村传得沸沸扬扬，很多人茶余饭后都会聊起这事，许国强听到好多回了。 唐小囡一听地主就心里有数了，顾村就只一个地主，就是顾云川家。 所以，顾松涛就是顾云川的父亲。 黄凤仙和顾松涛偷情的事，顾云川应该不知道的吧，否则他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和沈玉竹结婚？ “你们打听这事干啥？”许国强好奇地问。 唐小囡掀开柴玉香的衣服，露出了腰侧的一块乌青，气愤道：“上午那臭女人又要罚我和表姐出去站，还把表姐推到桌子上了。” 唐爱军愤而起身，往下饭盒就要去干仗，被许国强拽住了，“从长计议，人家是老师，你是学生，你和她干仗肯定不行，站不住脚，咱们要想个好法子。” 少年老成的许国强，说话文绉绉的，和他粗犷的外貌截然不同，而且许国强平时很喜欢听村里的老人说三国，虽然老人说的三国残缺不全，便也让许国强开了不少智，说话自然而然便文绉绉的，喜欢用智解决问题，而不爱动武。 尽管许国强的武力值并不低，毕竟是许金凤的亲侄子嘛。 唐小囡对许国强的表现十分意外，她还以为表哥也和唐爱军一样冲动暴躁呢，没想到竟是个有主意的，听表哥说话还挺有水平呢！ “那你说怎么办？”唐爱军没好气道。 许国强摸了摸下巴，有了主意，慢条斯理道：“只要抓到黄凤仙和顾松涛两人办事就行了，你堵了门，我去招呼村里人来看，黄凤仙生活作风有问题，学校肯定得开除她。” 唐小囡心里欢喜极了，可算有个能动脑的帮手了，许国强和她想到一块去了。 ------------ 第239章 都不是好东西 “就这么定了，我非得抓了这臭表子的现行不可。”唐爱军咬牙切齿的，接二连三地欺负他妹妹，他不把这臭表子赶走，他就不姓唐。 “慢慢来，这事不能急，黄凤仙很小心的，宋老师抓了那么久都没抓到呢！”许国强慢悠悠地说着。 他说的宋老师正是宋红梅，学校最想黄凤仙倒霉的人。 “肯定能抓到，我让兄弟们帮忙盯着。”唐爱军信心十足。 唐小囡也觉得不会有太大问题，除非黄凤仙和顾松涛不再偷情了，但这两人能忍得住？ 偷了腥的猫，肯定不会再甘心吃素的，同样，偷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。 下午的课黄凤仙老实多了，连正眼都不看唐小囡和柴玉香，提问也不找她们，这女人换了另一种方式，采取冷暴力，直接漠视她们俩。 如果是其他孩子，或许会被这样的冷暴力伤害，但唐小囡是大人的灵魂，这种小把戏自然不会放在眼里，柴玉香有唐小囡陪着，她也不觉得有什么，依然每节课都认真记笔记，作业也工工整整的，毫不受影响。 一二年级下午比高年级少上一节课，提前一个小时放学，黄凤仙安排了唐小囡和柴玉香去扫厕所，唐小囡直接无视，背了书包就走人，扫他大爷的！ 柴玉香自然也被她弄走了，爱谁扫去扫，反正她和表姐都不扫。 而且厕所本来就不是一年级的卫生区，那是高年级的，一年级的孩子个头还没扫帚高，扫个屁的厕所，黄凤仙这臭娘们明显就是在公报私仇，越搭理越来劲儿，不理就是了。 唐小囡去四年级找唐爱军说了声，不等他一块放学了，她要和表姐先回家，就十二三里路，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。 才刚走到校门口，唐小囡便看见了独自回家的沈玉海，不由奇怪，黄凤仙把这儿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样，一点活都不让他干，上下学都是黄凤仙骑车带着，今天怎么舍得让宝贝儿子自个走回去了？ 黄凤仙去哪了？ 唐小囡心思一转，跑去自行车棚看，黄凤仙的自行车不在了，学校里总共也就三四部自行车，只有黄凤仙骑了辆女式的，十分显眼，现在车棚里只停了三辆男式自行车，黄凤仙骑走走了，而且不是回家。 那她去哪了？ 唐小囡心跳得极厉害，这个点不回家，自然是去会情人了，可顾村那么大，黄凤仙和顾松涛会去哪幽会？ “肯定是没人的地方，我爸就爱找僻静地方和王寡妇一块儿。”柴玉香十分肯定地说。 唐小囡瞪圆了眼睛，卧槽，柴柏良现在就和寡妇勾搭上了！ “姑姑知道不？”唐小囡咬牙问。 “应该知道吧。”柴玉香不太确定。 “你看见姑父和王寡妇一起干啥了？”唐小囡怕弄错了，得问清楚些。 柴玉香脸一下子红了，支支吾吾地说：“亲嘴了……我爸亲王寡妇，还搂在一起……反正没干好事，小囡你别听了。” ------------ 第240章 豆腐西施 王寡妇在菜市场卖豆腐，人称豆腐西施，白净丰满，模样俊俏，生活作风自然是不检点的，和很多男人都有关系，她卖豆腐的工作，也是靠男人得来的，和黄凤仙一样靠身体谋取利益。 柴玉香每天都要去市场捡菜叶，那天她捡了一半口渴了，就去柴柏良办公室喝水，但没到下班时间，办公室的门紧锁了，柴玉香一时好奇，从没被窗帘遮住的窗角往里看，便看见她爹和王寡妇紧搂在一起打情骂俏，她爹的手还使劲往王寡妇衣服里钻，那个猴急的样子，看得她恶心坏了。 但当时柴玉香却只觉得害怕，怕被柴柏良发现了揍她，她悄悄地走了，这事也没和其他人说，包括唐来凤。 可自打那以后，柴玉香对柴柏良的尊敬便荡然无存了，只剩下恶心了。 唐小囡也同样恶心，书里柴柏良犯事是几年后了，也是和市场的一个寡妇，应该就是这个王寡妇了，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。 唐来凤应该不知道吧，否则她怎么还会再为柴柏良生孩子？ 都说男人出轨，老婆是世上最后一个知道的，唐来凤肯定是不知道的。 “你爸真不是个东西！”唐小囡气愤道。 柴玉香使劲点头，“就不是个东西，以后我肯定不嫁我爸那样的男人。” 没本事还脾气大，外头还乱搞，她妈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，这话也不是她说的，是街坊们私下议论时她听见的，街坊们都说唐来凤嫁得太委屈了，品貌都出挑，明明可以嫁更好的男人，却嫁了柴柏良这么个窝囊废，可惜喽！ “姑姑太可怜了，这事要不要和姑姑说？”唐小囡忧心忡忡。 说了怕刺激唐来凤，不说又替唐来凤憋屈，唉！ 柴玉香却没那么愁，这件事她都憋一年了，憋得她特难受，今天说出来才舒服了，现在有表妹和她一块愁，她心里顺多了。 “等我妈生了后再说，医生说现在我妈不能生气。” 唐小囡点了点头，等唐来凤生产后，她就和爷爷奶奶说这事，让大人去做主，唐百山和张满月对女儿还是心疼的，肯定不会委屈了唐来凤。 分享了秘密的姐妹俩，相视一笑，心与心的距离又近了些，手牵着手去捉女干。 现在才下午三点左右，田地里有很多人在干活，看到漂漂亮亮的俩小丫头走过来，农人们都笑呵呵地问她们是哪家的。 “我外公是许六斤，舅舅叫许金虎。”唐小囡口齿很清晰，跟小大人一样。 “你娘是许金凤对吧，哈哈，都说许金凤生了个漂亮丫头，还真怪俊的，瞧这小模样多好看。” 大家一听就知道唐小囡是谁了，见她穿得干净漂亮，又白白净净的，说话也清楚，还有礼貌，对她印象极好，稀罕极了。 “你走错了，你外公家在那边。”有人好心地指点，还以为唐小囡要去找外公。 “谢谢伯伯。” 唐小囡将错就错，冲指路的男人挥了挥手，拉着柴玉香一块走了，前面都是农田，黄凤仙肯定不会在这么开阔的地方偷情，再去其他地方找找。 “顾松涛，你插快些，跟慢太婆一样。（慢太婆是土话，形容人做事比老太婆还慢）”有人不满地嚷嚷。 ------------ 第241章 美男子 唐小囡停了下来，扭头朝声音来源处看去，一群人在插秧，大家动作都很快，插的秧十分整齐，像用尺量过一样，可有个男人却显得格格不入，动作慢，插的秧也歪歪扭扭的。 男人没吭声，直起腰捶了几下，是个相貌英俊的男人，但皮肤白皙，眉眼秀气，和现今流行的浓眉大眼不一样，更像奶油小生一些。 男人穿着旧衣服，裤腿挽得高高的，脚上全是泥，气质同周围的农人还是截然不同，像是混进了一群鸡里的鹤，太引人注目了。 “急什么，我插慢也好插快也好，你的工分又不会少。” 顾松涛慢悠悠地说着，吼他的人一听也有道理，反正他拿的是满工分，管那么多闲事干啥，便弯下腰继续插秧，只是动作明显慢了些。 唐小囡已经确定这个顾松涛就是黄凤仙的老相好了，难怪黄凤仙不介意这男人的地主成分，顾松涛是个十足的美男子，沈立夏模样算俊秀了，但和顾松涛比起来立刻相形见拙了，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。 顾松涛在田里干活，黄凤仙肯定不是来找他的，那她不回家去干什么了？ 唐小囡有些失望，不过她也不灰心，又不是要在短时间内就捉到，慢慢来呗，迟早会有结果的。 奸捉不成了，两人只得回家，快到清明了，路边开满了马蹄莲，还有紫云英，是散落在田埂边的籽发的芽，紫云英特别容易生长，只要有土就能活，还会开出美丽的紫红色小花。 嫩的紫云英还可以充饥，越城人不叫紫云英，叫草籽，清炒或是炒年糕都很美味，以前饥荒时，很多人都会半夜去公田里偷紫云英回家充饥，比起苦涩的啷叽根，紫云英算得上是美味了。 唐小囡采了些野花和狗尾巴草，编了个简单的花环，她和柴玉香一人一个，戴在头上，柴玉香开心极了，跑得飞快，没几下就跑到前面了，然后又跑回来等唐小囡，精力旺盛得过分。 接连两天都相安无事，黄凤仙继续冷暴力，唐小囡根本不在意，她还不想回答这些幼稚的问题呢，要不是为了捉奸，她都不想来上课了。 唐小囡在课堂上神游，也不知道唐来金和唐来贵查得怎么样了，家里好像没动静，以唐家人沉不住气的性子，如果查出了事，肯定不会这么安静。 还有霍谨之的生意也不知道怎么样了，两天没过去了，今天放学后去看看吧，顺便交作业，齐爷爷单独给她布置了作业，她得去回了。 放学后，唐小囡依然去车棚打探，车子还在，沈玉海在车棚候着，看到唐小囡他缩了下脖子，没敢吭声。 唐小囡知道今天又没戏了，黄凤仙让儿子等着，肯定不会去偷情，她朝沈玉海狠狠瞪了眼，就是这王八蛋撞死前身的。 沈玉海吓了一大跳，脖子缩得更紧了，一声也不敢吭，他怕挨打，他可打不过唐爱军。 唐小囡微微皱眉，现在的沈玉海，和书里描写的差不多，胆小怕事的窝囊废，都被黄凤仙宠坏了，读书不行，学什么都学不会，但这家伙命好，小时候有黄凤仙宠，长大后有沈玉竹宠。 ------------ 第242章 麻烦来了 沈玉竹挣钱后，对弟弟十分大方，就算沈玉海考不上大学，她也花钱送沈玉海去国外留学，结果这不争气的东西去了国外什么都没学会，反倒染上了d瘾，到原身死的时候，沈玉海的毒也没能戒了。 而且这货是五毒俱全，吃喝嫖赌毒都齐活了，人见人嫌的一个窝囊废，但沈玉竹却对这个弟弟是真的好，不管沈玉海犯了什么错，哪怕顾云川都忍受不了了，沈玉竹都会为弟弟擦屁股，也给他钱花。 因此人人都夸沈玉竹大度善良，也为她挣得了更好的名声，很多老板都愿意和沈玉竹合作，觉得她对亲人这么好，人品肯定不会差。 “玉海。” 黄凤仙的声音传了过来，唐小囡轻哼了声，拽着柴玉香跑了，沈玉海长松了口气，可算走了，吓死他了。 “等久了吧，上车吧。” 黄凤仙慈爱地看着宝贝儿子，将沈玉海抱上了车。 “妈，不等姐姐吗？”沈玉海小声问，其实还可以再坐一个人的。 “不用，你姐自己会走。” 黄凤仙语气平淡，像在说陌生人一样，沈玉海张了张嘴，没敢再说了，他其实很怕妈妈对他好，因为妈妈对他越好，爸爸就对他越恶，还常常趁妈妈不在的时候打他，打的可疼了。 沈玉海也不敢和黄凤仙说，怕沈立夏打的很狠，只能默默忍受，还希望黄凤仙少疼他一些，把疼爱和关心都给姐姐吧，这样爸爸就不会打他了。 唐小囡和柴玉香慢慢走着，后面响起了车铃声，唐小囡扭过头，是黄凤仙母子，车前杠侧坐着沈玉海，唐小囡一回头恰好看见沈玉海的侧颜，不由心跳了跳。 沈玉海的侧颜好像一个人，唐小囡想再看仔细些，黄凤仙已经骑过去了，还故意擦着她过去的，差点撞到她，唐小囡吓得跳开了，耳边还听见了轻笑声。 是黄凤仙在笑，M的，这女人太可恶了！ “臭表子！” 柴玉香嫉恶如仇，抓起一个石头就往前扔，还大骂了句，只不过黄凤仙已经骑远了，石头落在地上，对这女人毫无影响，但柴玉香的骂声肯定听见了，车子明显滞了滞，但很快又骑得飞快，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。 “没撞着吧？”柴玉香担心地检查，刚才看见车子贴着表妹过去的。 “没有，差一点儿。” 唐小囡摇了摇头，心里堵了一口气，她非要逮着黄凤仙的奸情，这仇她记下了，妈拉个巴子的，什么玩意儿。 “回去我和大舅妈说，揍死这臭表子。”柴玉香气愤道。 “先不说。” 唐小囡劝住了，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大动干戈，闹得多了会让人觉得唐家仗势欺人，打蛇打七寸，她要给黄凤仙来一招狠的，让她翻不起身。 ********* 霍谨之这边却遇上点麻烦，他今天回来得早，想赶着天气好点大豆，前两天天气不太好没种，今天必须把大豆种了，天气一热就能吃毛豆了，老了后就是黄豆，可以炖肉，还能做豆腐磨豆浆发豆芽。 他和苏婉柔，还有齐老爷子一起点豆子，才刚弄好了小坑，麻烦就来了。 ------------ 第243章 抢现成的 “谁同意你在这边种地了！” 叫嚣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，叫黄石林，黄凤仙的堂哥，和她一家走得很近，后面跟着一个壮年男人，是黄石林明年要结婚的儿子黄保民，还有他老婆于梦娣。 于梦娣和许金凤的死对头于来娣是亲姐妹，先后嫁到了磨盘山，只不过一个嫁给了黄家，一个嫁给了唐家，姐妹俩和许金凤都不对付。 苏婉柔吓得躲到了儿子身后，不由自主地颤抖，只是种点大豆而已，为什么要这么凶？ “这是无主的荒地，我种地不碍着你们吧？”霍谨之好声好气地说。 他不想和村里人闹矛盾，不管是黄家还是唐家，他们都是磨盘山的主人，而他是外人，闹起来终归是他的不是，只要不是太过分，他都会忍。 “谁说无主了，这块地是我家早看中要种大豆的，你个外来人凭什么抢我家的地，赶紧滚！”黄保民凶巴巴地吼，根本没把霍谨之放在眼里。 一个外来的野种罢了，有什么好怕的，至于苏婉柔和齐老爷子，这一家更没放在心上，一个走*派，一个比兔子还柔弱，不足为惧。 霍谨之微微皱眉，明白这家人是想抢现成的了，之前这块地长满了竹子，他不懂农活，想着挑块离家近的，所以才在这儿开荒，但黄保民一家是务农佬，肯定知道地的好坏，万万不可能挑这样一块地，摆明了不想费力气开荒，想吃现在的。 如果是以前，霍谨之会忍，大不了再开一块。 但现在，他不想忍了。 唐百山已经摆出了态度，他可以稍微硬气一些了。 “你们是什么时候看中的这块地？”霍谨之还是很平静，他不会和蠢货生气的。 “老早了，年前就看中了，我家保民明年要办喜酒，早就想好了要多种些豆子的。”于梦娣大声嚷嚷，她和妹妹于来娣很像，面相看着都有些刻薄，为人自然也是刻薄的。 霍谨之微微笑了笑，不卑不亢道：“那可不巧，我去年中秋就在这儿开荒了，荒地谁先开就算谁的，这是规矩。” 黄家人面色大变，搞不明白霍谨之说的是真还是假，但很快他们便又理直气壮了，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，他们是磨盘山的，这野种是外来的，还敢和他们抢不成？ “谁和你个野种讲规矩，这地是磨盘山的，只有磨盘山的人才能种，你个外来的野种算老几，滚开！”黄石林横的很，还比了下锄头威胁霍谨之。 苏婉柔吓得瑟瑟发抖，腿都软了，老爷子倒不害怕，他担心霍谨之受伤，便冲霍谨之使了个眼色，让他别和这些人蛮着来。 但现在的霍谨之还只有十二岁，哪怕受了不少磨难，但还是没能磨平他骨子里的桀骜，也没有以后那么能忍，被人一口一个野种叫着，霍谨之忍不下了。 “我出的是磨盘山的工，自然算磨盘山的人，你们想抢现成的，没门！”霍谨之也举起了锄头，虽然个子矮了一截，可气势却不输。 ------------ 第244章 群殴 “嗬……反了天了，老子打死你个小王八蛋！” 黄保民性情暴躁，上前一步就要打霍谨之，他个子虽比霍谨之高，力气也大，可他只会蛮力，身手也不灵活，霍谨之闪避开后，一个扫摚腿就将这家伙绊倒了，摔了个结结实实的。 “小兔崽子，你敢打我儿子，老娘弄死你！” 于梦娣疯婆子一样冲了上来，母子俩都没能讨着便宜，不是霍谨之的对手，但霍谨之出手有顾忌，他不想伤人，所以都是点到为止。 但这对母子却招招狠毒，根本不顾忌对方只是个小孩，黄保民甚至还动起了锄头，眼睛都杀红了。 齐老爷子对苏婉柔说道：“我去找唐百山，你看着点儿。” 眼下只有唐家人才能阻止了，老爷子跑下了山，他得快点儿，迟了就要出大事了。 苏婉柔害怕地看着凶神恶煞的一家，黄石林和黄卫民父子也加入了战斗，一家四口围殴霍谨之一个，就算霍谨之再能打，他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，而且他还投鼠忌器，所以没多久就落了下风，身上还挨了几下。 “儿子受了欺负，就只会哭，换了我妈，早提刀上去剁了！” 唐爱军鄙夷的声音在苏婉柔耳边响起，她鼓起勇气抓起了地上的锄头，这四年来，都是儿子保护她，她不合格的母亲，今天，她也要为儿子勇敢一回。 苏婉柔紧抓着锄头，手不住颤抖，眼里含着泪，她实在太害怕了，可她也想救儿子，霍谨之又挨了一耳光，是于梦娣打的，清脆的响声像是扇在苏婉柔心里，扎心地疼。 咬了咬牙，苏婉柔小跑着冲了过去，对着于梦娣敲了下去，但她本就力气小，又胆小如鼠，锄头快敲到于梦娣时，她往回缩了下，锄头其实只是轻轻敲了下，并未对于梦娣造成一点攻击性的伤害。 可却点燃了于梦娣的怒火，她狰狞地瞪着苏婉柔，“骚表子，老娘撕了你！” 苏婉柔吓得锄头落在了地上，恐惧地后退，眼泪直流，黄石林朝这边看了眼，倒是生了些怜惜，任何一个男人对着苏婉柔这样的女人，都会心生怜惜的。 “你找她干什么，过来教训这小畜生！”黄石林吼了句。 但于梦娣却更妒恨了，磨盘山的女人就没有不妒恨苏婉柔的，黄石林现在还帮这狐狸精说话，哼，她非要扒了这骚表子的狐狸皮！ “放开我妈！” 霍谨之怒吼了声，挣脱了黄家人，脸上都是伤，身上也是，眼睛赤红，射出野兽一般凶狠的光，朝于梦娣冲了过来，苏婉柔已经被她抓住了。 “哎呦，小畜生还敢还手，老子打死你个没人管教的野种！” 黄石林被霍谨之打中了肚子，疼得差点闭气，怒火中烧，抄起扁担就朝霍谨之砸了下来。 “住手！” 唐小囡尖叫了声，她刚要过来找齐老爷子交作业，就看见老爷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，才知道出事了，便让柴玉香去地里找唐来福，她自个先跑过来了。 黄石林的扁担停在了半空，一看竟是唐小囡，便吼道：“小丫头滚一边去，没你的事！” “霍哥哥和苏姨是我家亲戚，你欺负他们就是不给我唐家面子，你再打一下试试，我让我爸剁了你们！” 唐小囡跑到霍谨之面前，张开手护着他，怒气冲冲地瞪着黄石林，一家人欺负一个小孩，真不是东西！ ------------ 第245章 护在前面的唐小囡 霍谨之脸上挨了几个耳光，还有被于梦娣抓的几道血痕，头发和衣服上都是泥土，模样狼狈不堪，他本打算和黄家人拼命的，然后带着老爷子和母亲去城里住。 这段时间他和那几个二流子混熟了，其实这些混混本质不坏，都是穷逼的他们搞歪门邪道，现在能靠正经手段挣到钱，比上班还多，这些人自然不会再干混混了，每天比霍谨之还积极。 霍谨之托他们在城里买了栋带院子的房子，面积不大，但是独门独户，还有个小院子，足够三口人住了，他和母亲倒是行走自由，就是齐爷爷的身份挺麻烦，这也是霍谨之没下定决心的原因。 现在黄石林一家逼人太甚，霍谨之突然不想忍了。 忍了那么多年，他像狗一样活着，没有一点尊严，他有时候都瞧不起自己，活得都不像个人，现在他挣到了钱，他完全可以带着母亲离开这儿，又何须再忍？ 唐小囡如果再晚来一步，或许血案就发生了，在霍谨之爆发的那一刹那，唐小囡的出现，阻止了霍谨之的冲动，很快理智便回来了。 霍谨之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唐小囡，那么点大的小丫头，却还想护着他，长这么大，向来都是独自面对刁难和欺辱，从没有人这样护着他，霍谨之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。 酸涩，甜蜜，暖融…… 头一回有这样的感受，很陌生，可也很暖，霍谨之更冷静了，幸好唐小胖来了，否则他冲动之下打伤了黄家人，可没那么容易离开磨盘山。 黄石林听到唐小囡搬出唐来福，气势立时缩了，唐来福那可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土匪，十个他都打不过，虽然心有不甘，但唐来福的煞气太重，黄石林决定放弃这块地，犯不着为了块破地得罪唐来福。 可黄保民却年轻气盛，而且前不久唐家才欺负过他堂姑黄凤仙，当时他不在家，否则断不会让黄凤仙被许金凤那土匪婆欺负了。 现在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的，黄保民的怒火更旺了，恶狠狠地骂道：“臭丫头还敢管起老子了，你爹都不敢管老子，滚开！” 于梦娣也跟着骂道：“死丫头少管闲事，否则老娘连你一块揍！” 前几天她外甥黄小杰被唐爱军揍得面目全非，黄小杰正是于来娣的儿子，打小身体弱，经常被唐爱军三兄弟欺负，前几天莫名其妙又挨了揍，回家还不肯说。 于来娣逼问出来的，当时于梦娣也在，姐妹俩怒火冲天，当时就要去找唐家自由，被黄小杰死活给拦住了，哭着恳求她们别去闹。 “你们越闹，唐爱军他们揍得越凶，求你们别闹了……” 在黄小杰的苦苦哀求下，姐妹俩只得罢休，可这口气堵着着实憋屈，于梦娣看到挂单的唐小囡，不由恶向胆边生。 “你们一家人欺负霍哥哥一个小孩，你们还要不要脸？自己偷懒不肯锄地，就抢霍哥哥开的地，磨盘山村的牌子都让你们黄家倒掉了！” 唐小囡一点都不怕，柴玉香去叫人了，等她爹娘来了，揍不死这些龟孙！ ------------ 第246章 要命的一脚 “臭丫头，地就是我家的，滚你M比，老子没时间和你扯！” 黄保民脾气暴躁，揪住唐小囡的胳膊，准备把她甩出去，唐小囡突然悬空，吓得不住尖叫，霍谨之吓了一跳，没想到黄家人真敢冲唐小胖动手，冲过去去救人。 不过唐小囡也不是好惹的，只是刚开始受了些惊吓，很快就冷静了，M的，欺人太甚！ “啊……死丫头敢咬我！” 黄保民痛得大叫，唐小囡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胳膊，吃乃的力气都使出来了，唐小囡嘴里多了些腥味，恶心得想吐，她忍下了，咬得更用力。 咬死你个龟孙！ “松口……不想活了你！” 黄保民甩了几下手，唐小囡都没松口，反倒咬得更用力了，于梦娣心疼儿子，疯婆子一样冲过来要打唐小囡，霍谨之用力一撞，把于梦娣撞到了地上，可又被黄卫民拦住了。 霍谨之一时脱不开身去救唐小囡，心急如焚，冲一旁看热闹的黄石林吼道，“小囡要是有事，你等着被唐家剁吧！” “唐家算哪根葱，老娘不怕他们，我们黄家也不是吃素的，你个野种还敢推老娘，老娘打死你！” 于梦娣从地上爬起来，张牙舞爪地扑向霍谨之，缠住了霍谨之，一时脱不开身。 而黄石林本还有些畏惧唐来福，可被老婆这么一说，他又挺直了腰，没错，黄家也不是吃素的，怕他们唐家作甚！ 再者唐家人都在上工，只有个才刚断奶的小丫头，他黄石林要是还怕的话，也忒怂了，会被村里人笑话的。 这么一想，黄石林便心安理得地看热闹了，有他老婆和儿子就够了，用不着他出手，还催道：“快一点，还要点豆子！” 他特意挑了这个时候来抢地，村里人都在上工，山坡这边没有人，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抢了霍家的地，等把豆子种下了，就算霍谨之去找唐百山出头也没用，种了谁家的豆子，地就是谁家的，唐百山也奈何不了他。 唐小囡脑袋有些懵，被黄保民甩的，视线也有些模糊了，她什么都顾不上了，就死咬着不松口，反正爹娘马上就来了，这些王八蛋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。 “啊……臭丫头找死！” 黄保民连甩了几下，不仅没甩开人，手却更痛了，本就脾气暴躁，现在更是怒火高涨，也不管唐小囡才只六岁，一巴掌狠狠扇了下去。 唐小囡只感觉到脸上剧痛，耳朵也嗡嗡嗡的，脑子更懵了，虽然很痛，可她更气愤，活了两辈子，她还是头一回被人打脸呢！ “咬死你……你给我等着，我爸肯定剁了你，我先咬死你……” 唐小囡在黄保民手上不住挣扎，尖声骂个不停，霍谨之本还担心她被打坏了，听到她中气十足的骂声，顿时放下心，给于梦娣赏了一脚，这才腾出手去救唐小囡。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，这丫头根本不用他救，自个就挺能耐，对准黄保民的要命地方使劲踢了一脚，霍谨之嘴角抽了下，半边脸辣丝丝地疼，跑得更快了。 他怕唐小胖会被黄保民打死！ “啊……” 一声惨叫，黄保民吃痛之下，把唐小囡给甩了出去，霍谨之眼明手快，抱住唐小囡在地上滚了几下，缓冲了力道。 ------------ 第247章 我爸快来了 唐小囡在被甩出去那一瞬间，害怕地闭上了眼睛，但很快她就被人抱住了，虽然胸膛并不厚实，胳膊也不是特别有力，可却让人很安心，一点都都没让她受伤。 “没事了，别怕！” 霍谨之见她还紧闭着眼，以为她害怕，轻声安慰。 唐小囡睁开眼睛，看到了霍谨之肿得老高的脸，还有几道血痕，才刚好没几天的脸，又让这家人给祸害了。 “我不怕，我爸马上来了，会帮我们报仇的，咝……” 唐小囡咬牙切齿地，抽动了脸上的伤口，火辣辣地疼，霍谨之眼底涌上心疼，这胖丫头还是头一回受这么大的委屈吧？ 还是因为他受的伤，刚才这丫头像小豹子一样，凶巴巴地护在他身前的样子，霍谨之这辈子都忘不了，也对唐小囡的印象彻底改观了。 唐小胖真心护他，他定也会真心回报！ “断了……这死丫头给踹断了……妈，你抱不了孙子了……唉哟……” 黄保民趴在地上大呼小叫的，两手使劲捂着，他都不敢松手，怕一松开就真的断了，其实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，只是当时疼一下而已，现在疼痛感降低了许多，但黄保民的心理恐慌让他觉得很疼，怂货一个。 于梦娣见大儿子这样，以为真的断了，又气又心疼，她恶狠狠地瞪向唐小囡和霍谨之，面目可憎，眼神似要杀人一样，唐小囡真的有些怕了，她也不知道自己一脚有那么大的威力，要是真断了，这家人会不会真的宰了她？ 爸妈怎么还不来？ 再不来可就再见不到她了！ “你害我儿当公公，小小年纪这么歹毒，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，我替你们唐家教训你个死丫头！” 于梦娣一步步逼近，唐小囡不由自主地颤抖，这女人太可怕了，她这小身板根本打不过，爹啊，娘啊，你们快来啊！ “别怕！” 霍谨之将她护在身后，身上戾气越来越浓，今天就算把这女人打死，也不能让她伤害唐小胖。 于梦娣不由打了个寒战，面对狠戾的霍谨之，她竟有种掉头退回去的畏惧感，但听到黄保民的哀嚎声，于梦娣又有勇气了，大步走了过去，骂骂咧咧的。 “老娘挖了你狗眼，瞪你妈比！” “霍哥哥瞪的是狗比，老母狗！”唐小囡探出头骂，她得拖延时间，能拖一秒钟也是好的。 于梦娣气得话都说不清了，“你个小狗崽子，你们唐家才是狗，别以为老娘不敢打你！” “你来打啊，老母猪，丑八怪，老巫婆，穿了衣服还是头猪……” 唐小囡骂得更起劲了，村里的动物都让她排了一遍，于梦娣脸色铁青，面相更凶狠了，她现在只想掐死唐小囡，但霍谨之一直护着，三人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，你追我躲，看起来十分滑稽。 “打不到，来啊……打不到吧……” 唐小囡胆子也肥了，跟逗小猫小狗一样，把于梦娣耍得快疯了，却连唐小囡的衣角都没碰到。 ------------ 第248章 告状 黄石林扶起了哼哼唧唧的大儿子，摸了几把，确定没断，这才放了心，见于梦娣被耍得团团转的丑态，恼怒喝道：“你和那臭丫头闹什么闹，赶紧过来点豆子！” 再不开始点豆子，村里的人都要下工了，让人看见了终归不太好。 于梦娣不甘心地咬了咬牙，冲唐小囡狠狠瞪了眼，今天先种豆子，以后再教训这臭丫头。 “不准种！” 唐小囡冲了过去，用力撞倒了于梦娣，她手里的一簸箕豆子洒了不少，于梦娣的火气又冲了上来，对着唐小囡就是一巴掌，霍谨之忙挡在了唐小囡面前，巴掌拍在了他背上。 “小囡在哪儿？”远处传来了唐来福的声音，口气有些急。 “就在前头……”是齐老爷子气喘吁吁的声音。 唐小囡眼睛一亮，她爹可算来了！ “我要告诉我爸，我爸会教训你的！” 唐小囡眼睛一转，眼泪哗哗流了下来，声音撕心裂肺的，还在山坡下的唐来福听得心都揪得疼，竟敢打他的小囡，他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一下的宝贝女儿，黄石林这兔崽子吃熊心豹胆了！ “你爸算哪根葱，老娘先打死你个臭丫头！” 于梦娣根本没听见山坡下的动静，她都快气死了，又抡起了手，准备好好教训唐小囡，正好被走上坡的唐来福看见了。 “你打一下试试！” 唐来福大步走了过来，杀气腾腾，身后跟着同样杀气腾腾的许金凤，两口子一听见宝贝女儿被欺负了，扔了活就立马赶过来了。 黄石林看见这两口子，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，嘴唇都颤了，想挤出一点笑，可挤了半天都没挤出来，脸太僵了。 于梦娣也同样打哆嗦，先前的嚣张跋扈，在看见唐来福和许金凤后，彻底没了，腿还有些软。 “爸爸……耳朵听不见了……呜呜……好痛……嗡嗡嗡叫……” 唐小囡张大嘴撕心裂肺地哭，其实多半是演的，脸上虽然疼，但她可是大人，这点痛还是能够忍受的，不过她现在要卖惨，这样唐来福才会狠狠地教训这一家不要脸的。 嚎了几嗓子，唐小囡嘴里突然多了颗硬物，还有股血腥味，她下意识地吐出了一口血，整个人都吓懵了，完蛋了，让那臭娘们给打成内伤了！ “我要死了……吐血了……” 唐小囡这次是真的哭了，眼泪流得像发大水一样，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宠爱她的爸妈和哥哥，还没享受人生呢，就让这臭娘们咔嚓一下给弄折了，下回投胎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爹娘呢！ 唐来福吓了一大跳，顾不上教训黄石林，赶紧抱起唐小囡检查，见她白嫩嫩的脸肿得老高，还有五个鲜红的手指印，身上的杀气更重了。 “和爸爸说，他们打你哪了？” “这里，还有这里，他们都打我，霍哥哥护着我，他们也打霍哥哥……他们还说连爸爸也一块打……”唐小囡抽噎着告状，在身上胡乱指了一通，看在唐来福眼里，就是她被黄家人打得遍体鳞伤了，眼神更加狠戾。 ------------ 第249章 明显的差别 “来福你别听小丫头胡说，是她先咬我家保民，瞧，血都咬出来了，还踢我家保民的子孙根，差点都被踢断了，我老婆气不过才教训她的。” 黄石林鼓起勇气辩解，于梦娣撸起大儿子的袖子，露出了被唐小囡咬伤的地方，伤口确实挺深的。 “咬死了都活该，你们一家人欺负我家小囡一个六岁的小娃娃，你们还是不是人？有本事冲我来，老娘把你剁成肉松喂猪！”许金凤破口大骂，还鄙夷地看着黄保民，“一个大男人连我家小囡都打不过，子孙根踢断了也活该，就你这样的窝囊废还娶个屁的媳妇！” 骂遍全大队无敌的许金凤一出马，立刻就震慑住了这一家子，于梦娣不服气，“我们在这边种豆子，你家这丫头来胡闹，把豆子都洒了，你们不教育好这丫头，自然有人教训！” “那也轮不着你个老表子教训！” 许金凤也不废话，上前就揪住了于梦娣，大耳光子抡了过去，清脆的响声比交响乐还动听，唐小囡脸上都没那么疼了，可她还是害怕。 都吐血了，她还能再活几年？ 会不会像林妹妹那样，落得个凄凄惨惨凄凄的下场？ “没事，是牙掉了。” 霍谨之捡起了一枚沾血的小牙齿，眼里含着笑，刚才他也吓坏了，还以为唐小胖真的要死了，幸好只是虚惊一场。 唐小囡舔了下牙床，之前摇晃的那颗大牙没了，舌尖多了些腥味，牙床还在流血，应该是刚才咬黄保民时太用力了。 长长松了口气，忐忑的心落了地，大牙掉了还能再长，没啥大不了的，她肯定能长命百岁，甚至可能冲破一百五呢，万事都有可能嘛！ 唐来福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，没内伤就好，刚才他大概检查了下，女儿身上没伤，就胳膊和脸上伤得重一些，但也只是皮肉伤，不过这些他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 “你看着小囡。” 唐来福看向霍谨之，眼神柔和了许多，刚才霍谨之宁可自己挨打也拼命护着女儿，是个有心的，不枉小囡处处都想着这孩子。 霍谨之重重点头，牵了唐小囡的手，退到了一边，等着看唐来福虐渣。 苏婉柔哭着走了过来，梨花带泪的，眼神关切而愧疚，伸手想抚摸霍谨之脸上的伤，霍谨之微微一撇，避开了她的手，眼里还有了些不耐。 以前他觉得护着母亲是当儿子的本分，而且他答应了父亲，就得信守承诺，所以苏婉柔再柔弱再无能，他都没有怨言。 可今天有了唐小囡的鲜明对比，霍谨之第一次感到了不耐烦，甚至还有些怨恨。 连唐小胖一个六岁的小丫头，还和他没有血缘关系，却能勇敢地挡在他前面，还因为他受了伤，并且唐小胖也力所能及地反抗了，还对黄保民造成了伤害。 如果苏婉柔有唐小胖一半的烈性和勇敢，他这四年或许也不用受这么多苦难了吧？ 苏婉柔脸上受伤，自责和愧疚让她哭得更厉害了，她太没用了，什么都做不了，她是儿子的负累啊！ ------------ 第250章 爹不疼娘无能 唐小囡皱紧了眉，实在有些烦，刚才霍谨之被黄家人围殴时，苏婉柔就知道在一边哭，什么都不会做，都说为母则刚，可这个苏婉柔咋就那么不争气呢！ “苏姨别哭了，我和霍哥哥都没哭。” 她和霍谨之还受伤了呢，脸上多疼啊，这女人都没受伤，哭个啥劲呢！ 真不知道霍谨之老爹当初怎么会娶了这么个水做的女人，好看是好看了，可也忒不实用了，而且娶了就娶了吧，明知道自个媳妇是‘红颜祸水’那样的美人，还把这无能的老婆留给才八岁的儿子照顾，也不怕到头来儿子老婆都没了。 这个男人到底去干什么了，有什么要紧的事能比老婆儿子的命还重要吗？ 或许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老婆儿子的死活？ 书里霍谨之被父亲接走后，好像父子关系并不好，也没受太多的照拂，他的商业江山基本上是靠自己拼出来的。 唐小囡同情地看向霍谨之，爹不疼娘无能，真可怜。 苏婉柔哭声顿了下，泪眼迷蒙中看到儿子肿得老高的脸，还有唐小囡脸上的巴掌印，嘴唇也肿了，心里的内疚更深了，她这样的废物活着还有什么意义，与其拖累儿子，还不如死了算了！ 可她答应了丈夫，一定要好好活着等他回来，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，她该怎么办啊？ 万分纠结的苏婉柔肝肠寸断，眼泪又汹涌而流，唐小囡翻了个白眼，对这女人真的无语，她强忍着不耐，对神情漠然的霍谨之说道，“别怕，我会保护你的！” 说这句话的唐小囡，没有任何想要获得好处的目的，她是真的可怜这个孩子，就算霍谨之将来不会有出息，她也会力所能及帮一把的。 霍谨之冷漠的脸又柔和了，心里更软，这胖丫头居然还想保护他，连牙都没长齐呢。 “那你得多吃饭，长高一些才有力气。” 霍谨之一本正经地说着，并没拒绝，只是和小丫头开玩笑，他用不着任何人的保护，如果不是苏婉柔拖累，他能过得很好。 唐小囡皱紧了眉，瞅了眼自个的胖胳膊和肥肚子，多吃饭倒是没问题，可她担心不长竖的，只长横的，那她可咋办？ “啊……要打死人了……救命啊……死人啦……” 凄厉的惨叫声惊飞了山上的一群鸟儿，黄石林被唐来福一只手提着痛殴，毫无还手之力，唐来福砂钵一样的拳头，每一下都能让黄石林感到痛的领悟。 “放开我爸！” 地上哀嚎的黄保民还算有点孝心，爬起来去救人，父子两人围殴唐来福，黄保民还举了把锄头，凶神恶煞的。 “爸爸小心！” 唐小囡急了，小肉弹冲了出去，使劲撞在了后面的黄保民身上，臭不要脸的，二打一还用武器。 霍谨之也过来了，趁黄保民还没爬起来，凌空一跳，来了招泰山压顶，差点没把黄保民的屎压出来，霍谨之抢了他的扁担，和他打在了一起。 ------------ 第251章 有彪悍的爸妈好幸福 这头许金凤也在单方面痛殴于梦娣，于梦娣根本没一点还手之力，脸已经肿成了猪头，但许金凤还没停手，打一下就骂一句。 “我家小囡打从生出来就没挨过打，你个老表子还敢教训我女儿，你脑子让蛆嚼了？老娘打死了你扔粪坑沤蛆！” “是你女儿多管闲事，我家种豆子关她屁事，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丫头，活该被我教训！” 于梦娣嘴还挺硬，其实她只是看着惨，伤并不重，养几天就好了，许金凤下手都留了几分力的，一个村住着的乡亲，不可能下死手。 “有种再说一遍，打烂你牙！” 许金凤加了些力气，于梦娣痛得流眼睛，嘴也硬不起来了，可心里却更恨，唐家要是倒霉了，她肯定踩死这一家。 唐小囡跳起来坐在黄保民身上，接连几招泰山压顶，黄保民脑子都懵了，眼泪鼻涕泥土糊了一脸，狼狈万分，许金凤看得十分欣慰，女儿有她的风范，以后嫁人了不会吃亏。 又用力踢了黄保民几下，唐小囡这才冲于梦娣叫道：“你们先不要脸抢霍哥哥锄的地，一家人欺负霍哥哥一个小孩，你是臭不要脸的老母狗，你才有娘生没娘养！” 许金凤更加欣慰了，女儿这骂街功力也有她的风范，以后遇上恶婆婆也不用怕了，到时候再把她家祖传的杀猪功夫传给小囡，哼，看谁还敢欺负她女儿！ 于梦娣气得直打哆嗦，指着唐小囡骂道：“听到了没，我可是她长辈，没大没小的东西，我还打不得了！” 说完她就朝唐小囡那边冲过去，许金凤她打不过，这野丫头她决饶不了，于梦娣打的好算盘，想趁许金凤不注意抓了唐小囡威胁，可她却没想到许金凤的灵活度，和她魁梧的身体是成正比的，没跑几步，于梦娣脑后一痛，头发被许金凤扯住了。 “你算哪门子的长辈，小囡骂你母狗骂错了？你们一家四个大人，欺负我家小囡一个小丫头，你们比狗都不如，有能耐你们三条狗来打老娘啊，老娘全剁了你们喂猪！” 许金凤骂几下就打几下，她一点都不觉得唐小囡骂人不对，现在这世道乱的很，姑娘家也得野性一些，否则让人欺负死都没地方哭，就像她小姑子唐来凤那样，换了是她碰上那样的恶婆婆和窝囊废男人，她老早提刀干仗了。 谁让她不痛快，她就让这一家人都不痛快，大不了豁出去一条命，和这一家子同归于尽了！ 唐小囡看得可痛快了，对付这一家恶人无赖，就得她爹娘这样的霸王治，今天她才见识到了爹娘的武力值，难怪整个化泉乡都能横着走，就她娘一人都能单挑这一家三口了，牛逼坏了。 唐来福已经把黄石林揍得跟烂泥一样，瘫在地上声音都哼不出来，他又提起了黄保民，让霍谨之去一边歇着。 “爸爸，他打我脸了，还说爸爸不是东西，他还掐我胳膊，疼死了……”唐小囡跳起来告状，有个武力值强悍的爸爸就是这么幸福呀！ ------------ 第252章 温温柔柔地唐来福 “爸爸帮小囡打回来。” 唐来福朝女儿温柔地笑了笑，看到唐小囡脸上触目惊心的巴掌印，心疼如刀绞，恨不得把黄保民剁成了肉松喂猪，他的宝贝女儿长这么大都没挨过一个手指头，却让这畜生打了耳光，打在女儿身，痛在他心，这笔帐没那么容易了结。 “哪只手打的？这只？” 唐来福声音很平静，可黄保民却腿直发软，站都站不住了，传说唐来福如果骂得很凶，反倒不会动手，但如果唐来福温温柔柔地和你说话，那就得小心了。 因为唐来福杀猪前，也是温温柔柔地和猪唠嗑的。 “来福叔……我错了……我不该打小囡，我知道错了，你饶了我……” 黄保民不住求饶，涕泪交加，肠子都悔青了，早知道就去山上随便开块地了，也就半天功夫，真不知道他爹娘是咋想的，怎么突然来抢霍家的地？ 明明当初说好了早上起个早，来这山上开块地种豆子的，昨天就突然改了主意，要抢霍家的地，还说霍家是外来人不敢反抗，唐家更没把这门远房亲戚放在心上，肯定不会替霍家出头。 可现在这是怎么个事儿？ 唐家这不就在替霍家出头呢。 “也不可以打霍哥哥，还抢霍哥哥的地，你们臭不要脸！”唐小囡大声嚷道。 “地是磨盘山的，霍家可是外来人，来福，你真要因为这外来人和我们黄家闹翻？”黄石林突然质问。 唐来福也不多想，下意识就要顺着说‘闹翻就闹翻，老子还怕了你黄家不成’，唐小囡抢先嚷道：“黄家就可以不讲道理当土匪了？霍哥哥辛辛苦苦锄的地，你们说都不说就抢走，你们是不劳而获，是强盗土匪，我爸爸是帮理不帮亲！” 黄家和唐家势力相当，而且不是所有黄家人都是坏的，唐家也有不好的人，不能被黄石林引到坑里得罪所有黄家人。 霍谨之冷声道：“我虽然不是磨盘山原住民，可我在这儿住了四年，是镇领导安排的，按时出工，领大队分的粮食，磨盘山大队的队员花名册上也有我和我母亲的名字，从法律上来说，我就是磨盘山的人，你如果再说我是外来人，就是对镇领导的安排不满！” 父亲当初选择磨盘山，就是看中这儿山高皇帝远，可以远离淞城的混乱纷争，所以花了一大笔钱走关系，从农场调到了磨盘山，希望他和母亲能够在这大山里避难。 镇上那边父亲自然也走动了关系，否则就算唐百山再有面子，大队长也不敢作主让他们出工，还分走大队的口粮。 黄石林被唬住了，他没想到霍谨之这野种还和镇领导扯上关系了，虽不知道真假，但他却不敢再骂了，在农民心里，镇领导就是极大的官了，有着天然的敬畏心。 唐来福被这么一打岔，也恢复了冷静，略想了想，就知道刚才黄石林那些话没安好心，他要是顺嘴说了，只怕会得罪整个黄家，幸好女儿打断了。 恼火的唐来福一拳揍了过去，“你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能代表黄家？我倒要去问问黄三叔，你们黄家的规矩就是当土匪抢东西？” ------------ 第253章 后悔 黄三叔的大名是黄金桥，是磨盘山默认的黄氏族长，年纪和唐百山差不多，在磨盘山德高望重，和唐绍正的经历有些类似，不过黄金桥文化没唐绍正高，他以前在城里的酒楼后厨当学徒，可只学了半年就自个跑出来了。 据说师傅太凶，动不动抡大勺子揍学徒，黄金桥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师兄被打得头破血流，还一声也不敢吭，师兄的爹娘来了还得给师傅赔笑脸说好话，其他学徒都愿意忍受师傅的虐待，但黄金桥忍不了，就自个跑出来了。 出来后黄金桥和一帮叫花子混在一起，混了大半年后，黄金桥给混进了绍城的一家大当铺，他虽没文化，可有眼色还机灵，口才也好，见人说人话，见鬼说鬼话，当铺就需要这样的人才。 也是黄金桥来了运道，被当铺的二朝奉相中了，收了他当徒弟，虽然这二朝奉也严厉，但比酒楼的大厨师傅温和多了，顶多只拿戒尺打手心，不会没头没脑地砸人，黄金桥也悉心学习，对二朝奉当亲老子一样孝顺。 如果不是战乱，黄金桥肯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朝奉，可惜世道不太平，到处都在打仗，苦哈哈的农民都被逼上山当土匪了，当铺老板回老家给老母亲过寿，让土匪给劫了，赎金一时凑不齐，老板让土匪给活埋了。 群龙无首，老板都死了，当铺自然也关门了，二朝奉回老家养老，黄金桥连他一半的本事都没学到，城里越来越不太平，他索性回老家务农了。 不过因为黄金桥见多识广，脑子又活，遇事能出主意，所以在磨盘山混得也挺开，渐渐就成了黄家人的主心骨，和唐绍正在唐家人中的地位一样。 一听到黄三叔的名号，黄石林有些心虚，他抢地这事肯定不能摆到桌面上说，大人抢小孩的东西，黄三叔绝对会骂他，其他族人也会指指点点。 黄石林后悔死了，他之前就是让鬼迷了心窍，怎么就听了大儿子那混帐东西的话，跑来抢霍谨之这灾星的地了，害他不仅丢了名声，还得罪了唐家，又被打得要死，半天工也浪费了，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，一点好处都没捞到。 “来福，我晓得错了，都是这个臭小子出的馊主意，哎呦……你看你打也打了，地我也不要了，这事就算了啊，别闹到三叔那儿去了。”黄石林换了张面孔，赔笑脸说好话，还狠狠踹了一脚在地上挺尸的黄保民。 唐小囡拧了拧眉，居然是黄保民怂恿的，这家伙虽然不是东西，可性格大大咧咧，天塌下来都不会操心的人，居然会操心家里种豆子这种小事？ “他骗人，黄保民猪一样蠢，哪来的主意！”唐小囡叫嚷。 肯定是黄石林故意把事情推到大儿子身上，唐来福一个大人不好和小辈计较，这事就不了了之了，哼，倒是打的好算盘。 唐来福眼神变冷，刚才他还差点相信了，还是女儿聪明，黄保民这蠢东西考试成绩比他家老三还差，脑子里都是蛆的蠢货，怎么会出这种主意？ ------------ 第254章 和沈玉竹有关 “你以为老子和你一样蠢，还来骗老子，骨头犯贱？” 唐来福砸了几拳头，黄石林痛苦哀嚎，“真没骗你，唉哟……是真的，保民说霍家刚锄了块地，又是外来人，拿了地他们也不敢说什么，我当时鬼迷心窍了，就听了这小畜生的话，唉哟……别打了……” “混帐东西，快和你来福叔说，你说没说这些话！” 黄石林踹了几脚儿子，黄保民哼了几声，脑袋还懵着，哼哼唧唧地，“说了……是我说的，别打我了……爸！” 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锄了块地？这些天你都没上山。”霍谨之也不信，黄保民只会打架斗狠，动心眼的事对他来说太难，这么一个粗人怎么可能会去操心家里的豆子没地方种，只怕另有隐情。 而且，这些天黄保民根本没上山，如果上山必然要经过他家门口，霍谨之一回都没看见，所以，黄保民是从哪知道他锄了这块地的？ “听卫民说的，前几天他和玉竹一起来砍柴了，正巧看见了。” 黄保民含含糊糊地说，眼神有些闪烁。 霍谨之皱眉，黄卫民和沈玉竹？ “哪天？我怎么没看见？” “就大前天，卫民说他看见了，没从你家门口走，绕过去了。”黄保民抬起头，朝霍谨之瞄了眼，又快速地低下了，看着鬼头鬼脑的。 “贼骨头才会绕路走！”唐小囡骂道。 她直觉这事和沈玉竹有关系，现在她对这个心思深沉的女人没一点好感，而且黄保民心思简单粗暴，自己肯定想不到抢现成地，但如果有人在他耳边诱导就不一样了。 可沈玉竹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害霍谨之和齐爷爷？ 她和齐爷爷学英语，和霍谨之关系也不错，就算不伸手帮忙，也不至于背后暗害吧？ 唐小囡又有些动摇了，她怎么想都想不出沈玉竹有任何暗害霍谨之的理由，或许她冤枉了人家呢。 黄保民一听贼骨头，牛眼一瞪，面相变得凶恶了，但唐来福只是哼了声，他便立刻萎了，老老实实地收回了手。 霍谨之心里也有了同样的怀疑，唐小囡想到的他早想到了，而且他比唐小囡更了解黄保民，是个比唐爱军还粗的蠢货，如果没人在他耳边怂恿，绝对不可能想到抢他地。 这个怂恿的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沈玉竹了。 可沈玉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，难道就只是因为齐爷爷拒绝了教她英语吗？ 霍谨之暗自冷笑，如果只是这个原因，那就是他以前瞎了眼，错把毒蛇当好人了，唐小胖以前虽然调皮爱搞事，但却都是小孩子家的把戏，也不会背后搞鬼，唐爱军三兄弟也一样，不高兴就干一仗，背后搞阴私的事从来不干。 所以他才能容忍唐家兄妹多年，直来直去的对手，远比口蜜腹剑的小人可爱多了。 “哎呦……打死人了……黄石林你个窝囊废，你老婆都要被打死了……” 于梦娣尖叫着骂人，许金凤抓着她就跟猫戏老鼠一样，脸被掴得比猪头还猪头，眼睛都眯成了缝，打打不过，逃也逃不掉，于梦娣索性坐在地上耍无赖，鬼哭狼嚎的。 ------------ 第255章 爹爹威武 “来福……你们打也打了，气也出了，放了我老婆吧！” 黄石林苦苦哀求，他不敢过去救人，他又打不过许金凤，过去了也是白搭，还是伏低做小求饶吧。 “好了！” 唐来福冲许金凤喝了声。 许金凤又扇了一耳光才放人，于梦娣跌跌撞撞地跑到黄石林身边，披头散发的，脸上糊满了眼泪鼻涕，还混着血，像鬼一样。 黄石林松了口气，可算肯放人了，他手忙脚乱地捡锄头和扁担，今天买卖赔大发了，工分没挣着，豆子也没种成，还挨了一顿毒打，唉！ “我的气还没出够，我家小囡的脸让保民打肿了，知不知道小囡长这么大，我连手指头都没动过，你儿子好出息啊！” 唐来福阴阴地看着黄保民，这笔帐还没完。 黄保民后背生寒，腿肚子直打哆嗦，他真的后悔了，可时光也不能倒流，后悔也没用，唐来福看他的眼神，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猪，脖子那儿凉叟叟的。 唐小囡也有些怕，她怕搞出人命，看她爹的样子像是要杀猪一样，只为了一个耳光就搞出人命，她算不算坑爹？ “爸爸……” 唐小囡叫了声，想阻止唐来福，把黄石林一家揍成这个鬼样就差不多了，没必要真把人宰了。 “爸爸给你出气！” 唐来福挤出一抹笑，不待唐小囡反应过来，黄保民杀猪一样惨叫，整个磨盘山都能听见，唐小囡心陡地沉到了底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逃，而是如何杀人灭口再挖坑埋尸，这么大的磨盘山，坑再挖深一些，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吧？ 不过她很快就松了口气，用不着杀人灭口了，黄保民还活着，只是活得不太好罢了。 “啊……手断了……妈……我的手断了……” 黄保民弯着腰惨叫，满头大汗，左胳膊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垂着，像是断了。 “来福你别太过分了，你把我们一家打成这个样子也就算了，还把保民的手敲断，你是想赶尽杀绝啊！”黄石林沉下了脸，他都已经退让了，唐来福还得寸进尺，太不把黄家放在眼里了。 “我要是赶尽杀绝，你们一家都活不成，一人赏一刀再挖个坑埋了，信不信？”唐来福突兀地笑了下，黄石林变了脸色，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，脑门上流出了冷汗。 他信。 真的信。 唐来福几百斤的猪都杀得轻轻松松，杀个人而已，有什么不敢的，他一家四口还不够这煞星砍的呢！ “来福……我……我错了……你出够气了没，要不……要再打断他一只手？” 为了活命，黄石林不惜牺牲大儿子，主动把黄保民推到唐来福面前。 “滚！” 唐来福嫌弃地喝了声，黄石林如逢大赦，拖着儿子就跑，于梦娣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，连东西都顾不上了。 唐小囡眨了眨眼，果然是方圆百里恶名远扬的煞神，她爹真威武，难怪她以前那么作死都没出事。 唐来福抱起了女儿，见她白嫩嫩的脸肿得老高，心里又后悔了，他刚才不该留情，应该再把黄保民另一只手也卸了。 ——求票！！！ ------------ 第256章 霍谨之的变化 “小囡怎么了？谁欺负她了？” 大老远就听见唐爱军的叫声了，飞快地跑了过来，他刚放学回家，路上就听人说妹妹让人欺负了，家都没回直接跑过来了。 看到唐小囡脸上的伤，唐爱军登时冷了脸，“谁打的？” 唐来福沉声道，“我已经教训过了，回家吧。” “我自个去打听，敢打我妹妹，我打折他的爪子！” 唐爱军却不依，他还没教训呢，唐来福不肯说他就自个去问，揍死那帮狗娘养的，黑着脸的唐爱军气冲冲地朝山下跑，不过被唐来福拽住了。 “闹什么闹，带小囡回家去，这事打住了！” 唐来福狠狠瞪了眼，唐爱军强压下怒火，点了点头，表示不再闹了，但心里却另有打算，这事没完，打了他妹妹一记耳光，两只手都敲折！ 唐来福和许金凤还得赶着去出工，要是耽搁时间长了，工分就要扣一半，大半天活就白干了，唐来福看向霍谨之，这孩子脸上都是伤，身上估计也有，刚才护着小囡挨了好几下。 “地随便种，以后谁再来闹，就让他们来找我。” “谢谢来福伯。” 霍谨之感激道谢，唐来福今天教训了黄石林家，又说出了这句话，等于将他母子护在羽翼下了，村民但凡有点脑子的，肯定不会再歧视羞辱他们母子了，不像前四年，三岁娃娃都敢羞辱他和母亲。 他很清楚，唐来福改变态度，决非父亲给的五百块钱的功劳，而是因为唐小囡。 他能够进城售卖剧照也是唐小胖的功劳，从唐小胖无意中带来第一张报纸后，这胖丫头所做的每一件事，都在有意无意地帮他。 进乌城，开荒地，保护他母亲，还有今天拼命护着他，再让唐来福说出这些话，都是唐小胖的功劳。 霍谨之常年冷漠的心暖融了些，阴戾的眼神也变得柔和，但只是对唐家人的，尤其是唐小囡，连他自己都未察觉，他在看这胖丫头时，眼神异常柔和，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。 唐来福嘴角扯出了一点笑，又看向还在抽泣的苏婉柔，眉头微皱，碰上这样的母亲，这孩子也真是倒霉催的，不过他觉得霍谨之的父亲更不是玩意儿，大男人扔下娇妻幼儿一跑了之，四年都没有一点音讯，要是死了也就罢了，可如果还活着，也忒不是东西了。 畜生不如！ 许金凤却和他有不一样的看法，她鄙视地看着苏婉柔，凶巴巴地喝道：“哭有个屁用，你是当娘的，就得拼了命护着孩子，连自个孩子都护不住，你当初就该勒紧了裤腰带，别和男人生孩子！” 没用的东西，自个儿子护不住，还害了她家小囡，废物点心一个。 苏婉柔脸色惨白，又愧又羞，眼泪流得更凶了，跟发大水一样，抽抽噎噎地诉说委屈，“我……我想拿锄头打于梦娣，可……我力气不够，我是个废物……” 她也想保护儿子啊，可她太没用了，连锄头都拿不动，还连累了儿子，要不是答应了丈夫，她真想一死了之，省得再连累儿子。 ------------ 第257章 还有救的苏婉柔 许金凤却更不耐烦了，最烦的就是哭哭啼啼的女人，与其浪费时间哭，还不如多干点活呢。 “来农村都五六年了，还连锄头都扛不动，你说你一天天也没少吃，除了拉屎拉尿，你还会干个啥？现在工也不出了，天天待在家梳头打扮给谁看？ 有那闲工夫就在山上多开些荒地，多种洋芋大豆玉米高粱，别总让你儿子干，人家才十二岁，你可是当娘的，你不心疼儿子我看着都心疼呢，真不知道你这娘是咋当的，还当自个是阔太太呢！” 要搁在平时，许金凤才懒得管苏婉柔，爱干不干，爱咋地咋地，可现在不行，宝贝女儿天天巴着霍哥哥玩，村里那些蛇皮鼠脸的玩意儿太多，尤其是黄家那些东西，没几个安好心的，要是再碰上今天这样的情况，苏婉柔但凡争气些，她家小囡也不会受欺负了。 未雨绸缪的许金凤有了危机感，自己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照应着女儿，苏婉柔这个狐狸精又是个能惹祸的，坐在家里都能招惹那些二流子来闹事，女儿又舍不得她的霍哥哥，那就只能把苏婉柔这狐狸精朝母老虎训练了。 许金凤着急上工，没时间训斥，匆匆甩下一句，“力气是练出来的，谁生下是大力士？你一天到晚不干活自然没力气，以后给我多干活，既然来农村了，就别把自个当金疙瘩，谁稀罕呢！” “还磨叽啥，赶紧上工去！” 唐来福在前头催，再不去出工别人要有意见了，许金凤又嫌弃地瞪了眼，再朝唐小囡慈爱地笑了笑，“小囡回家去啊，晚上给你蒸蛋羹！” “嗯，爸爸姆妈再见！” 唐小囡挥了挥手，唐来福和许金凤大步离开了，没多时就看不见人影了。 苏婉柔还在抽泣，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，唐爱军听得烦死了，火大吼道：“哭个屁啊，有这劲儿去锄地，娘们叽叽的！” 吓了一大跳的苏婉柔立刻停下了，变成抽噎，看起来十分可怜，但在场的几位都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，霍谨之眼神有些复杂，心情同样陈杂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索性沉默吧。 刚才许金凤骂的那些话虽然糙，可道理却不糙，如果苏婉柔能有许金凤一半的泼辣，他应该会轻松很多吧？ 唐小囡想的却不一样，刚才苏婉柔反抗时她并没看见，还以为苏婉柔一直都在旁观哭泣，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有进步的，至少有勇气反抗了，只是力不从心。 不管结果如何，苏婉柔能够走出第一步就是进步了，至少说明她也是想保护儿子的，不是那种自私自利到极点的女人。 “苏姨，您其实也想保护霍哥哥的吧？像我妈那样厉害，对不对？” 苏婉柔心里一酸，眼泪重流了出来，唐小囡的话说到她心坎里了，她真的愿意用所有的美貌去换一身力气，像许金凤那样能把男人都打趴下，这样儿子就不用过得那么苦了。 可她太无能了，别说男人，就连小孩都打不过，地里的重活也干不了，只能做些轻省的活，许金凤没骂错，她不应该生下谨之，让他来这个世上受苦的。 唐小囡心里还是欣慰的，说明苏婉柔愿意改变，那就还有救。 ------------ 第258章 得适应环境 “苏姨，你想不想像我妈那样厉害？” 苏婉柔眼睛一亮，希冀地看着她，“我……可以吗？” 她这么废，真的能够变得像许金凤那么彪悍吗？ 能有一半厉害也是好的，她要求不高的。 “当然可以，我妈说了啊，力气可以练大的，苏姨您以后别只干轻省活，多干些力气活，再多吃饭，力气就大了啊！”唐小囡认真地说。 其实苏婉柔这么柔弱，也不能完全怪她，霍谨之父亲有大半的责任，霍谨之自己也有责任，父子俩把苏婉柔保护得太好了，一点风雨都不让她面对，自然给养成了废物点心。 “我能干些什么？我都不会干。”苏婉柔没有信心。 她会的在农村根本没用，她会女红，会琴棋书画，还会做中西各式点心，也会插花茶道打麻将，但这些不能练力气啊。 唐爱军不耐烦吼道：“不会干就学，山上这么多空地，你不晓得开荒？开了荒种土豆番薯，吃不完就喂猪，再养鸡鸭鹅，去山上扯草来喂，天天都有活，就看你想不想干了！” 他娘和阿嬷从早到晚都没得闲，到了丑八怪这儿却不知道干啥了，哼，人丑又懒，霍谨之他爹不仅眼瞎，脑子肯定也让蛆啃了，才会娶这种败家娘们进门。 苏婉柔被吼得极委屈，抽噎着小声说道：“我……我不会养猪，也不会喂鸡鸭。” 她连鸡都不敢杀，鱼倒是学会宰了，可还是怕的很，看见血就手软心慌。 苏婉柔是真的委屈，这些年她做了很多以前从不做的事，烧柴火灶，上山挖野菜，拾柴禾，洗衣服，种菜，还得杀鱼……这些活她打小到大都没做过，嫁人前有母亲干，嫁人后则是佣人，她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，现在却…… 唐小囡皱眉无语，幸好苏婉柔不是她娘，否则她哪有现在的幸福小日子呢！ “苏姨，您得入乡随俗，就别总想着以前的事，再想也回不去了，您得适应环境，不能让环境去适应您。” 唐小囡忍不住劝说，一时忘记了装拙，齐老爷子和霍谨之都震惊地看着她，这样的人生哲理，就连很多大人都说不出来，这小丫头可才六岁而已。 而且霍谨之也想起来了，唐小胖之前一口一个成语，说得特别溜，那才是唐小胖的真才实学吧，以前这胖丫头都藏着拙呢。 不过以前的唐小胖肯定是真拙，真蠢还是藏拙，霍谨之还是区分得出来的，他还知道这胖丫头就是那天摔了一跤后有了变化，看来是那一跤把唐小胖摔通窍了。 齐老爷子也劝道：“小囡说的有道理，咱们既然到了磨盘山，就别总想着以前了，过好当下吧，你看我以前只知道吃牛排，现在不也得放牛了嘛！” 苏婉柔面色大变，多了些愧色，齐老爷子以前那么风光，年纪也比她大，现在都成了养牛倌，她还有什么放不下架子的呢？ “我……我会学的。” 苏婉柔坚定点头，为了儿子，也为了自己，她是得改变了。 刚才唐小囡拼命护着霍谨之的样子，不仅刺激了霍谨之，也同样刺激了苏婉柔，她不能连一个小丫头的勇气都没有吧？ ------------ 第259章 向苏刚强前进 唐小囡更欣慰了，只要想改变就好，说实话，就现在这个艰苦的环境，林妹妹都能操练成铁娘子，苏婉柔肯定会变成苏刚强的。 “苏姨，我妈要抓小猪养，您也抓一只吧，过年杀了吃肉。” 苏婉柔拧了拧眉，心里下意识地犯恶心，猪粪是真臭，但猪肉也是真香，她不能再矫情了。 “好。” 苏婉柔点了点头，别人家过年都能杀年猪，她家只能吃番薯，都是她的错，今年过年肯定能吃上肉了。 “再抓几只小鸡，每天都能下蛋。” 苏婉柔都同意了，大不了她少养几只，就算一天下一个蛋也是好的呀，谨之和齐先生都需要营养，每天能吃一个蛋的话，身体肯定会好很多的。 齐老爷子也来了兴致，笑呵呵道：“还可以养几只鸭子和鹅，山坡那边有个水潭，我放牛时可以顺道放鸭子，鹅还能看家护院呢！” 苏婉柔信心更足了，仿佛看到了一群鸡鸭鹅在扑扑扑地下蛋，甚至还很懊恼，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养，平白浪费了四年。 唐爱军则拽了霍谨之去一边问话。 “谁干的？” “黄保民一家，想抢我的地种豆子，小囡帮我说话，就挨了打。”霍谨之也不瞒着，把黄卫民撺掇家人抢地的事说了。 唐爱军咬牙切齿地骂，“黄卫民这狗杂毛活不耐烦了，老子弄不死他！” 还有黄保民，居然敢扇小囡耳光，就算唐来福已经教训过了，唐爱军还是不满意，他觉得惩罚得太轻了，两只手都打折了才行。 霍谨之紧抿着唇，他同样不会放过黄卫民一家，明的他不敢，但他会耍阴的，这事可不算完，他凑在唐爱军耳边嘀咕了几句，唐爱军点了点头，“就这么办，等黄卫民落单了就堵他，黄保民时常去他对象那儿，我们路上堵。” 两人交换了眼神，微微点头，友谊的小船开始乘风破浪了。 晚上许金凤蒸了鲜嫩的蛋羹，唐小囡只吃了一半，嘴都肿了，吃一口就疼，牙床也肿了，半边脸跟猪头一样，她一照镜子就心凉了，丑得都不能见人了，哪还有胃口呢。 “以后少管闲事，又不是抢咱家的地，你去出啥头！” 许金凤又心疼又生气，小丫头还想替人出头，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。 “他们抢霍哥哥的地了，地没了齐爷爷和霍哥哥会饿肚子，我就要管，我才不怕他们！”唐小囡嘟了嘴，别人家的闲事她自然不会管，霍家的必须管。 “那你也不能硬出头，瞧你这脸都成猪头了。”许金凤嗔了眼，心里还有点酸。 小丫头对霍谨之那孩子还真是上了心，成天记挂着，对她这当娘的都没这么上心。 “晓得了。” 唐小囡扁了扁嘴，嘴角一抽咝咝地疼，恨死黄保民了，这种男人也能娶上媳妇，那姑娘真是瞎了眼。 唐百山和张满月他们闻讯也过来了，问了事情经过，知道是黄石林一家干的，唐百山脸色沉了沉，回头就找黄金云说道说道。 但其实不用唐百山找上门，黄石林一家硬抢霍谨之开的荒地，还打了唐小囡，又被唐来福两口子教训的事，在村里就传开了。 ------------ 第260章 打狗还得看主人 农村根本没有秘密，才到吃晚饭的辰光，村里人几乎都知道了，因为黄保民的胳膊让唐来福卸了，在家里跟杀猪一样嚎，想不知道都难。 “啊……疼死了……” 黄保民躺在床上嚎，左胳膊还保持着别扭的姿势，疼得满头大汗，黄石林和于梦娣模样也狼狈的很，一路回来不少人都看见了，还上前来‘关心’，臊死他们了。 黄金桥也听闻了此事，他是黄家的主心骨，而且和黄石林一家关系也比较近，黄石林的父亲黄金强，和黄金桥是同一个爷爷的堂兄弟，而黄凤仙的父亲黄银桥，也是一辈的堂兄弟，只不过关系远了些，但黄凤仙和黄石林一家关系却很亲近。 说到底，磨盘山家家户户其实都沾亲带故，除去几户散姓外，其实就是两个大家庭，黄家任何一家出了事，其他人家都会站出来，唐家自然也不例外。 黄金桥跑到了黄石林家，老远就听见了黄保民的杀猪声，不禁皱眉，不争气的东西。 “三叔。” 黄石林和于梦娣齐齐起身，恭敬打招呼，一家三口都挂了彩，没一个幸存的。 黄金桥冷哼了声，去看黄保民的情况，他以前在丐帮混过，会一些拳脚功夫，一看就知道唐来福没下狠手，只是卸了关节罢了。 “咔嚓” 黄金桥一拽一推，黄保民叫得更惨了，全村都能听见，身上的汗如同下雨一般，衣服都湿了，像烂泥一样瘫在床上，一动也不动，于梦娣心疼儿子，对唐家恨之入骨，只巴不得这一家子都倒霉死光光才好呢。 “前因后果都给我说清楚，别添油加醋，老老实实地说。” 黄金桥沉着脸，朝想说话的于梦娣瞪了眼，他不想听这侄媳妇的狗屁话，十句没一句真的。 黄石林打了个哆嗦，他惧怕黄金桥比怕他爹更甚，一点花心思都不敢动，果真老老实实地招供了，越说越难为情，现在他冷静下来，也觉得自个办的不是人事儿，羞惭地垂下了头。 黄金桥脸更黑了，一脚踢了过去，“黄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，你一个大人去抢人家小孩子开的地，你吃的是人饭，办的不是人事儿，活该被唐来福教训！” 这事完全是黄石林不占理，说到哪都说不通，他本还打算去和唐百山理论的，哼，还是拉倒吧，脸都丢光了！ “三叔，那霍家是外来人，凭啥在咱们磨盘山开荒地，我们也没错。”于梦娣小声嘀咕，还是觉得委屈。 黄金桥冷笑，“外来人唐来福能替霍家出头？人家是唐百山的亲戚，打狗还得看狗主人，你们明着抢霍家的地，就是打唐百山的脸，还打了人家的心肝宝贝，唐来福不打死你们算你们命大！” 连唐小囡一个小丫头都知道要维护唐家的脸面，这一家子却比猪还蠢，看不到事情的本质，还有脸委屈？ “那以前唐百山也没管霍家的死活。”于梦娣还是不服气。 “不管霍家能在大队出工？能在磨盘山定居？能分大队的粮食？你脑子里都是草么，眼睛只看见眼皮子那点东西！” 黄金桥嫌恶地瞪着于梦娣，这两姐妹都是蠢妇，幸好于来娣嫁去唐家了，否则两姐妹都来祸害黄家，哪还有太平日子过。 ------------ 第261章 彪 黄金桥又叫来了黄卫民，沉着脸看着他，黄卫民吓得腿真发软，后背全是冷汗。 “我问你，谁让你去抢霍家地的，给我说实话！” 黄金桥到底是在外面闯荡过的，很快就想到了根本原委，不管黄保民还是黄卫民，都特妈是蠢东西，尤其是黄卫民，蠢得连1+1等于几都懒得想的货，他怎么可能去操心堂哥家里有没有地种豆子，更不可能主动提议去强占霍家的地，这事绝对有人挑唆， 他得查出来是谁不安好心，扰乱磨盘山的和谐。 黄卫民低着头怂巴巴的，不过他没敢隐瞒，交待了事情的所有经过，包括他的心路变化历程。 “没人让我抢，是我自个想到的，我帮玉竹去山上砍柴，正巧看到霍谨之在锄地，我就想到了。” 黄卫民把之前和霍谨之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，但其实他还是隐瞒了些，尽管他不聪明，可他却是真心对沈玉竹好的，知道如果说出沈玉竹当时说的那些话，堂妹可能会倒霉，堂姑黄凤仙肯定会揍堂妹。 黄金桥又问了些，没问出什么来，应该就是黄卫民这蠢货一时心血来潮了，他将这一家子狠狠训斥了一通，骂得狗血喷头。 “以后给我老实干活，别搞歪门邪道，保民明年就要娶媳妇进门了，你们安分守己些，别让人看笑话！” 黄金桥又瞪了眼于梦娣，冲黄石林喝道：“你个大男人要主意正，耳根子不能软，别听无知蠢妇的，拿不懂的事就来问我，以后要是再搞出这种蠢事，老子先打死你！” 于梦娣低下头，脸上都是怨恨，她怎么就是无知蠢妇了，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她操心，要没有她镇着，这个家哪还撑得起来，哼，三叔也是老糊涂了，她可不听！ 黄石林唯唯诺诺地应着，半句都不敢反驳，不过他心里是怎么想的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 黄金桥看见这一家子就闹心，训了一通后就走了，也没脸去找唐百山理论，本就是黄石林错在先，他找上门是自取其辱，这口气只能憋着了。 不过今年的文明家庭肯定还是黄家的，到时候又可以扬眉吐气了，黄金桥心里舒服了些，但带是憋屈，虽然黄石林错在先，可唐来福下手也太狠了，压根没把黄家放在眼里，这口气他咽不下。 可咽不下也只得咽，谁让黄家没个能像唐来福一样顶事的人呢。 其他人家也知道了这事，这天的磨盘山，家家户户晚饭桌上都在议论此事，说得眉飞色舞，还添油加醋了不少，黄保民的伤势自然也加重了许多。 “保民的手让来福敲断了，子孙根也断了，好像是唐小囡踢的，老远就听见保民在嚎，说于梦娣抱不上孙子了，啧啧啧……唐小囡那小丫头脚劲是真足！” 晚上吃过饭，村民们闲来无事，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侃大山，都十分关心黄保民的子孙根，顺便奉上对唐小囡的敬佩！ 果然是唐家养出来的，一个字—— 彪！ ------------ 第262章 卖惨 村民对黄保民并没太大的同情，唐家人自不消说，肯定是帮自家人说话，有些黄家人也瞧不上黄石林一家的行为，更鄙视黄保民连个六岁的小丫头都提打不过，白吃二十年饭了。 “保民谈好对象了吧，这命根子要是断了可怎么办？明年要办喜酒的呢！” “肯定没断，小娃娃能有多大力气，就是当时痛一下呗，真断了石林一家老早去医院了。” “断肯定不会断，好像手也没断，黄三叔给接好了，来福只是卸了关节。” 有几人是知情的，说出了真相，他们是黄石林家的左邻右舍，知道的多一些。 “来福下手也太狠了，都是一个村住着的，没个轻重。”有人替黄石林一家鸣不平，是黄凤仙父亲黄银桥，他和黄石林是一丘之貉。 “我看来福下手蛮有分寸，黄石林一家大人欺负小囡一个小娃娃，小囡的脸都打肿了，谁不知道来福素日有多宝贝小囡了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，黄石林打了小囡的脸，唐来福没把他们一家剁了算很给面子了！” 其他人俱都点头，可不就是这个理呢，打了人家的宝贝女儿，当爹的能不急？ 而且黄石林一家抢人家小孩子开的荒地，这事做得也太不像人事儿，活该被教训，他们一点都不同情。 大家伙聊得热火朝天，说完了黄石林一家的，又开始聊邻村的香艳八卦，谁家公公扒灰，谁家儿媳妇爬墙，谁家寡妇偷人……说的人眉飞色舞，听的人一脸兴奋。 唐小囡顶着半张猪头脸出来了，和唐爱军一道儿，唐小囡有意走在前头，昂首挺胸的，唐爱军打了手电筒，光柱时不时地射在唐小囡脸上，村民们俱都看向唐小囡，那半张猪头脸想不看见都难。 唉哟喂，脸伤得可不轻，以前多水灵俊俏的小丫头呢，现在都没人样了，难怪唐来福发那么大火，黄石林一家活该啊！ “小囡，脸是谁打的？”有好事者有意问，正合唐小囡心意。 她就是故意出来卖惨的，让村里人都看看黄石林一家有多么‘残暴’，哼，她可是小心眼，这个仇她能至少要记一年。 “黄保民打的，耳朵都听不见了，还掐我胳膊了，牙齿也打掉了。” 唐小囡一脸委屈地说着，还撸起袖子让人看手臂上的乌青，又张大嘴，让人看她掉了的大牙，一逼被恶霸欺凌的小可怜样儿。 “哦哟……这个保民真不是东西，和小丫头都动手，太不像话。” “保民的脾气坏的很，说不好就动手，都是让于梦娣宠坏了，石林在家又没说话权，全都听于梦娣的，新媳妇以后嫁进来可没好日子过。” “听说好像是流霞村的姑娘，也不知道是哪家，新媳妇要是硬气还好，要是个软面团，以后有苦头吃。” …… 村民们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黄保民即将迎娶的新媳妇身上，没人关注唐小囡了，不过唐小囡的目的已经达成，在附近转悠一圈，便和唐爱军回家睡觉了。 ------------ 第263章 沈玉竹的心思 沈玉竹也是吃晚饭时才知道这事的，黄凤仙义愤填膺地骂着唐家，沈立夏不吭声，低头吃饭，大多数夹青菜，间或才会夹一筷子鸡蛋。 桌上就两盘菜，一盘韭菜鸡蛋，一盘炒青菜苔，沈玉竹只夹青菜吃，鸡蛋她是没份的，不过她也没那么老实，平时鸡都是她在喂，下多少蛋也只有她有数，每天都会偷藏一个蛋，做饭时放灶膛里烤熟吃了，没人知道。 骂了一通的黄凤仙，狠狠瞪了眼夹鸡蛋吃的沈立夏，端起盘子给儿子沈玉海划了一半，就把饭倒在盘子里拌了吃，最近办喜事的人少，唐来福家也没新鲜肉吃，她都有大半月没吃肉了，肚子里空的很，鸡蛋也解不了馋，但聊甚于无吧。 至于唐来福还会不会给她肉，黄凤仙根本不担心，她对自己非常有信心，只有唐来福去杀猪了，肯定会给她留一块肉的，还和从前一样。 沈玉竹低着头，微微皱眉，胃口也没了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，面有所思，也不知她在想什么。 “晚上把我那件新的卡其外套熨了，明天我要穿的。” 黄凤仙吃完了盘子里的饭，放下碗筷便出门了，她要去黄石林家慰问，表示她深切的关怀，顺带把许金凤骂一通，这方面她和于梦娣肯定有共同语言。 沈玉竹低着头应了声，没人看出她眼里的恨，沈立夏吃完饭也出门了，家里只剩下他们姐弟，沈玉海吃饭慢，半天还没吃完，沈玉竹皱了皱眉，强忍着不耐，先去屋子里熨衣服了，要是不熨好，黄凤仙要发火的。 “姐，我出去玩了。” 外头有小孩子的声音，是来叫沈玉海玩的，他的心立刻飞到了外面，哪还有心思吃饭，放下筷子就溜了，碗里的饭基本没动，沈玉竹出来看见碗里的鸡蛋，眼神闪了下，捧起碗把剩下的饭菜都吃了，韭菜鸡蛋的鲜美让她又去添了些饭，肚子吃饱了，可她的不甘也更深了。 她一定要走出磨盘山，挣很多钱，天天都能吃韭菜鸡蛋，还能吃上肉，穿上新衣服。 可她现在初中都可能上不了，英语也没处学，身上一分钱都没有，她该怎么办？ 沈玉竹咬了咬唇，决定明天再去趟顾家，找顾云川说说话，最好能让他教自己辩认药材，这样她就能去挖药村卖钱了。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去顾家，黄迎春木呆呆的，对她爱搭不理的，最让她心怵的是顾老夫人，虽没近距离打过交道，可楼上看她一眼，那凌厉幽深的眼神就让她心里发慌，后背生寒，半步都不想踏进顾家了。 顾云川父亲顾松涛对她倒很热情，可顾云川和父亲关系淡淡的，沈玉竹也瞧不上这个男人，模样虽俊俏风流，可却连她父亲沈立夏都不如，一年到头出不了几趟工，她父亲好歹还能挣半个工，顾松涛挣的那点工分连他自个都养活不了。 最让沈玉竹膈应的，却是另一层原因，要不是看在顾云川的面子，她连一声‘叔叔’都不想叫。 ~~求票！！！ ------------ 第264章 清算 过了几天，黄石林家的事渐渐被人淡忘了，村子里又有了其他新鲜事儿，谁也不会总盯着一件事议论，每天的八卦多的很，这个时候虽然没有网络和明星，可百姓们的精神生活也不贫瘠，每天都聊得热火朝天的。 但唐爱军和霍谨之却没忘记，他们的帐还没清算呢。 他们有意隔了几天再算帐，就是让黄卫民兄弟麻痹大意的，当然，这肯定不是唐爱军想的主意，他的爆脾气恨不得当天就去黄家清算，是霍谨之说服了他。 又到了晚上，天气越来越暖和，晚风习习，村民们又出来聊八卦了，时不时还有几只蚊子在头顶飞舞，唐爱军和霍谨之一道出门了，他们去找黄卫民算帐。 黄卫民和一群半大小子在田地里摸黄鳝，这个时候的黄鳝肥，泥鳅也多，一个晚上就能摸一桶，黄鳝清蒸，泥鳅晒干了煸炒，都非常美味。 “黄卫民，那边有人找。”一个孩子过来说，眼神闪烁。 “谁啊？” 黄卫民没意识到危机来临，还在乐呵呵地摸黄鳝。 “你过去就知道了。” 传话的孩子挤掉了黄卫民，顾自摸起了黄鳝，农村的男孩个个都是摸黄鳝的高手，一眼就能看出哪里是黄鳝洞，哪里有大黄鳝，眼明手快，一摸一个准。 黄卫民洗干净了手，狐疑地去了田边，才走了几步就让人捂住了嘴，身不由己地跟着走了，正是唐爱军和霍谨之两人，传话的孩子嘴里含着糖，精神十足地摸黄鳝，口袋里还有几颗糖，够他吃好几天了。 唐爱军拖着黄卫民去了僻静处，一个人都没有，而且远离村子，叫破天都没人来救，黄卫民吓得腿软，哭丧着脸看着他们，“这事……不是过去了吗？”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。 “我爸妈那是过去了，老子这还没过去！” 唐爱军冷笑了声，劈头盖脸揍了一通，拳拳都打在黄卫民身上，霍谨之则拽了一把草，堵住了黄卫民的嘴，一旁冷眼看着。 黄卫民根本反抗不了，别看他个头比唐爱军高，可却是银枪烛蜡头，力气没唐爱军大，身手也没唐爱军灵活，没几招就败下阵了，像沙包一样挨打。 唐爱军出够了气，这才放过黄卫民，毕竟这货不是打妹妹的直接凶手，略施惩戒就得了，冲地上可怜巴巴瘫着的黄卫民踹了脚，喝道：“下次眼睛放亮点儿，看到了没，再敢欺负霍家人，老子弄死你！” 黄卫民使劲摇头，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招惹霍家了，鬼知道唐家怎么会突然和霍家走那么近了，以前打霍谨之最凶的可就是唐爱军，现在却成霍谨之保镖了。 霍谨之扯了黄卫民嘴里的草，黄卫民吐了几口，嘴里又苦又涩，一股子青草汁味，恶心死了。 “我问一句，你答一句，不准隐瞒，否则我阄了你命根子，一辈子当公公。” 霍谨之突兀的笑了笑，脚尖指向黄卫民的要命处，黄卫民全身一寒，下意识地捂紧了宝贝，不住摇头，又点了点头，“我说……肯定说，你想问啥？” 他还没娶媳妇呢，连女人啥滋味都没尝过，他可不能当公公。 ------------ 第265章 果然是沈玉竹 “那天你和沈玉竹一块去山上砍柴？”霍谨之问。 “是。” “你看见我锄地了？还是沈玉竹提醒你？” “是……是我……” 黄卫民刚想说是自己先看见的，霍谨之脚尖动了动，吓得他立刻改了口，一古脑儿全说了，“是玉竹和我说的，我没看见，她说你在种大豆，还问我家是不是要开荒种大豆，我说是的，大堂哥明年要结婚，今年要多种一块大豆，磨豆腐办酒席。” “还说了什么？” “还有……” 黄卫民又迟疑了，但并没犹豫太久，因为霍谨之的脚尖又靠近了，离他的宝贝只差两三公分了，后面又有唐爱军堵着，前有狼后有虎，他除了老实交待外，别无他路。 “玉竹说，那块地离我大堂哥家的玉米地近，可惜大堂哥家没能早点开荒，否则就能并一块了，快到家时，玉竹又说千万别让大堂哥动坏心思去抢你家的地，还说不可以欺负你们孤儿寡母，在村里举目无亲的，已经怪可怜了，我本来没动心思的，后面就起心思了，和大堂哥说了这事，他们就……” 黄卫民越说声音越小，其实他之前真没动心思，沈玉竹那么一说，他的歪心思就动了，开荒还不如抢现成的呢，反正霍谨之母子在村里举目无亲，抢了就抢了呗。 “我全说了，爱军你放了我吧，我没打小囡，是我大堂哥哥打的，你别再打我了……” 黄卫民不住求饶，他比窦娥还冤，就只是出了个主意，却挨了两顿打，冤不冤哪！ “滚！” 唐爱军朝霍谨之看过去，霍谨之微微点头，他便一脚踹了过去，黄卫民如逢大赦，连滚带爬地逃了。 “是黄卫民这王八蛋动了歪心，放心吧，他以后肯定不敢了，黄保民一家也不敢拿你怎么样！” 唐爱军见霍谨之神情清冷，一声不吭的，还以为他担心黄保民家再来惹事，便安慰他，现在他和霍谨之也算是好兄弟了，自然得罩着对方，男人就得讲义气嘛！ 霍谨之冷笑了声，“黄卫民这蠢货的心没那么歪，他被人利用了。” 果然是沈玉竹，他没猜错，可他想不明白，他和沈玉竹无冤无仇，她为什么要害他？ 甚至也是在害齐爷爷，他的地种不成，齐爷爷就得挨饿，他对沈玉竹没有太深的关系，可齐爷爷却对她有教授之恩，沈玉竹怎么可以恩将仇报？ “谁利用黄卫民了？沈玉竹？可她不是让黄卫民别动歪心思吗？”唐爱军想不明白，他虽然讨厌沈玉竹，可这件事上沈玉竹应该是无辜的吧？ “你好好想想，黄卫民那么蠢，他根本不可能主动想到去抢地，沈玉竹虽然这样一说，他就生出了歪心思，所以沈玉竹才是始作甬者。” 霍谨之神情变得更冷，是他小瞧了沈玉竹，这女孩虽只十岁，心思却不是一般地深沉，而且极会装模作样，以前把他和齐爷爷都哄骗了。 唐爱军这才恍然大悟，恼怒骂道：“原来是这小表子搞的鬼，我就知道这小表子不是好东西，和她那表子娘一样。” 霍谨之十分好奇，“黄凤仙真的和你爹有私情？” ------------ 第266章 狼狈的苏婉柔 唐爱军神色微变，没好气地白了眼，“我哪知道，反正那表子勾搭我爸是真的，但我爹管住了裤腰带，抵挡住了诱惑。” 其实唐爱军觉得唐来福十之八九没能管住裤腰带，主动送上门的肉，是狗都会啃一口的嘛，他老子又不是公公，怎么可能守得住？ 但在霍谨之面前，他还是要为自家老子顾全一些面子的，家丑不可外扬，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有原则的。 霍谨之也觉得唐来福没管住裤腰带，毕竟黄凤仙确实比许金凤漂亮多了，又主动勾引，还有感情基础，唐来福能抵挡诱惑才怪。 “黄保民那儿啥时候办？”唐爱军问。 “明天黄保民去对象家送清明粿，路上堵他。”霍谨之早打听好了。 村里的小孩最好收买，几颗糖就能哄他们办事，黄石林一家的动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，临近清明，越城有做清明粿的习俗，而且订了亲的两家，也有互送清明粿的习惯，一般是男方先送给女方，再由女方回礼。 （八零和六零两本书里都详细描述了做清明粿的方法，这里就不描述了，总之是非常非常好吃的点心，绍兴一带到了清明节时，都会做清明粿） 霍谨之和唐爱军分开，独自回了家，苏婉柔在洗衣服，院子里有几只小鸡小鸭小鹅在叽叽喳喳地叫，牛棚隔壁还新搭了一间猪棚，里面有一只白白胖胖的小猪，哼哼地叫着。 比起从前的干净整洁，现在显得凌乱了些，可却多了许多烟火气，霍谨之喜欢现在的家，因为他现在不只他一人在奋斗了，大家一起努力，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的。 “锅里我热了八宝粥，晚上看书肚子饿了可以吃。”苏婉柔拭了拭汗水，冲霍谨之温柔地笑了笑，额前一缕头发显得有些乱，衣服和裤角上都沾了些泥土，比起从前的整洁美丽，现在的苏婉柔虽然还很美，可却有些狼狈。 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家禽，还有一头猪，每天光是吃喝打扫卫生就忙得腰酸背痛，苏婉柔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头，好多次都想把猪和鸡鸭鹅退了，可想到许金凤那天鄙视的眼神，还有那些话，苏婉柔咬牙坚持下来了。 她不能再拖累儿子了，村里的女人都那么能干，她也可以做到的。 “要不别养了，蛋和肉都能买的。”霍谨之神情淡淡的，就算说着关心的话，他也没有多余的表情。 这几天苏婉柔的狼狈和手忙脚乱，他都看在眼里，他母亲根本做不惯这些活，让她做这些也确实难为她了，其实他也没指望苏婉柔养的这些肉和蛋，到现在为止，他的净利润就有近六百块，比父亲留给他的钱还多。 而且他现在的收入基本上稳定了，往少了说，一个月挣三四百块很轻松，再努力一些，五六百也能挣到，所以就算苏婉柔不做这些，他也能保证家里的肉蛋。 苏婉柔能想到去改变，他就很满足了，结果如何不重要。 苏婉柔摇了摇头，柔声道：“花这么多钱买的，不能浪费了，我先试试，你快去看书吧！” 买小猪和小鸡小鸭这些就花了不少钱，都是儿子辛辛苦苦挣的，她必须养好了。 ------------ 第267章 还是唐小胖更可爱 霍谨之没再劝了，既然母亲想试试，就让她试试吧，等吃不消时自然就会放弃的，他母亲连多打几圈麻将都嫌辛苦，怎么可能吃得消做这些，能做好一日三餐，再做一些家务活，他就很知足了。 不过现在的苏婉柔却让他很欣慰，而且也很暖心，霍谨之也反省了自己，他不应该强求母亲太多。 毕竟母亲能力有限，她已经尽她的所能爱他了，他不能要求太多，就维持目前这样已经很好了。 现在的霍谨之没得神经病，也没有变得六亲不认，性格比书里描写的温和了些，也知道为他人着想了，前几天他对苏婉柔是怨怪的，但现在他不怪了。 他不能要求一个只能负重三十斤的人，去负重一百斤，这样对那个人不公平，现在苏婉柔做的，其实已经超出她的负荷能力了，所以他应该知足。 霍谨之拿了书去了齐老爷子那儿，虽然现在他有钱买新书，但他还是去废品收购站淘旧书，每次去都有新发现，越城和乌城两个城市的废品收购站的管理员，都和他混得极熟了。 他不仅淘到了需要的书，间或还有意外惊喜，古字画和古董一类的小玩意儿都淘到了好几样，以后太平了也能换不少钱。 “是玉竹？真的是她？” 齐老爷子十分意外，眼神不敢相信，他怎么都想不到，幕后推手竟是他的学生沈玉竹。 虽然没正式收沈玉竹当学生，可也有近一年的教授之恩啊，他尽心尽力地教沈玉竹，没想到却换来了这样的报答。 齐老爷子自嘲地笑了，吃了这么多亏，他还是看不透人心啊，这个世道是怎么了，连个十岁的小女孩都有这么深的心思，到底是世道变了，还是人心变了？ “幸好我们早早识破了她的真面目，以后小心些就是。”霍谨之安慰道。 齐老爷子点了点头，但很快脸色微变，担心道：“她会不会把我教她英语的事说出来？” 霍谨之摇头，“应该不会，如果说出来她学英语的事也曝光了，她没那么蠢，您放心吧。” 齐老爷子很快也想明白了，学英语这事他和沈玉竹是串在一根草上的蚂蚱，沈玉竹说出来自己也要倒霉，其他的也没什么了，所以没必要担心。 “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害我们？难道是因为我不肯教她英语了？” 老爷子自言自语，想不通沈玉竹的动机是什么。 “应该就是这事，她怀恨在心，所以伺机报复。”霍谨之肯定道。 老爷子冷笑了声，“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会借刀杀人，长大了不得了啊，谨之你要小心这个人，面上别得罪她了。” “我有数的，以后敬而远之就是了。” 老爷子又感慨道：“这样看来，小囡真的可爱多了，今天多亏了小丫头，只是连累她受委屈了。” 霍谨之眼神变得温柔，有了沈玉竹的对比，他也觉得唐小胖可爱一百倍，就算是以前刁蛮任性的唐小胖，也比口蜜腹剑的沈玉竹可爱些。 他不怕明刀明枪的欺辱，却忌惮那些背后耍阴招的小人。 ------------ 第268章 清明粿 唐小囡这些天的早餐都是清明粿，咸的甜的青的白的，许金凤自己做了些，张满月也做了不少，还有外婆也做了些送过来，家里的清明粿都吃不完了，每天早餐都是清明粿。 白果是没搀清明草的粿子，基本上是咸馅，雪里红，五花肉，老豆腐，春笋，香葱切成丁炒熟作馅，青果则是清明草（艾草）加碱煮熟，混了糯米粉和成面团，然后捏成碗状，两边捏合，像饺子一样的形状。 还有一种包法是团形，一般是包豆沙馅，或者枣泥花生仁，像包大汤团一样搓成团形，然后在浸泡过的糯米上滚一圈，团子表面则沾上了白色的糯米，绿色的青团加上白色的糯米，蒸熟后糯米晶莹剔透，像珍珠一般，这样的青粿有个好听的名字——雪团。 唐小囡咸的甜的都喜欢吃，不过她牙齿不争气，门牙没了，大牙也掉了一颗，吃这种粘乎乎的糯米点心太费牙了，每次都顶多吃一只，多了牙齿受不了。 不过让她安慰的是，上门牙长出了小米粒一样大的牙，可惜只长了一个，另外三颗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长出来，她这身体估计是营养太好了，换牙比同龄孩子早多了，很多孩子要到七八岁才换牙，她六岁就开始了。 “姆妈，二叔什么时候回来？” 吃早饭时，唐小囡忍不住打听。 唐来贵上次回镇子后就没消息了，唐来金说去流霞村打听，可也没有动静，也不知道二婶究竟有没有怀孕，还有刘仙姑的药有没有问题了也不清楚。 许金凤也不知道，问唐来福，“来贵不是带石兰去卫生所了吗？啥结果？” “好像卫生所查不出来，得去县医院查，来贵在联系车子，厂里这些天忙的很，车子空不出来，估计就这两天能有空。”唐来福倒是清楚。 “来金那儿也没消息？”许金凤又问，兴趣浓厚。 唐来福看了她一眼，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兴奋，不外乎就是想看黄凤仙家倒霉，这婆娘真是气人的很。 “没有。” 唐来福闷声说了句，拿了几只清明粿就去出工了，懒得和许金凤吵架，每次一扯到黄凤仙，这女人比饿虎下山还凶，他都打不过，还是忍着吧。 许金凤轻哼了声，在唐小囡脸上亲了口，也抓了几只粿子走了，打算着一会儿顺道在田里挖些荠菜，家里还有些肉，晚上包荠菜饺子，小囡和儿子都喜欢吃。 唐小囡中饭带了几只咸果，蒸熟就能吃了，柴玉香也是一样的伙食，天气热了，粿子放不牢，现在也没有冰箱，得抓紧时间吃。 路上碰到了也去出工的黄石林一家子，黄保民一瘸一拐的走着，门牙还掉了颗，鼻青脸肿的，据说前几天黄保民送清明粿去对象家，酒喝多了些，一头摔进渠沟里了，脚差点摔折，牙齿也摔了一颗，脑袋也摔破了。 渠沟很深，黄保民半天都没爬出来，衣服都浸了水，冻得小命都差点没了，幸好有人路过把他救上来了，这事在化泉乡传了个遍，黄保民也成了笑话。 ------------ 第269章 唐爱军哭丧 看到黄保民惨不忍睹的模样，唐小囡倒还勉强绷着，柴玉香和唐爱军都哈哈大笑起来，毫不掩饰他们的幸灾乐祸，柴玉香这丫头还用手指着黄保民，笑得前仰后倒的。 “笑什么笑，再笑老子打死你！”黄保民恼羞成怒地骂，却牵动了脸上的伤，疼得吡牙。 唐爱军冷笑，嘲讽道：“嘴长在老子身上，老子想笑就笑，想哭就哭，现在老子要哭了，你管得着吗？” 说完唐爱军就拍了下大腿，捶胸顿足地‘哭嚎’，“保啊，你死得好惨啊，让你别喝酒你偏不听，这下摔沟里摔死了吧，死了也好，来世你投胎当人，可别再当畜生了！” 唐小囡嘴角抽了抽，这指桑骂槐的功力，可比许金凤牛叉多了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！ 黄保民一家脸色铁青，就算他们的智商再低，也听出了唐爱军这明显的指桑骂槐，只差没指着鼻子骂他们是畜生了，这小畜生太无法无天了！ 唐爱军却还不肯罢休，继续他的表演，干嚎道：“保啊，好歹你没掉粪坑啊，要是掉粪坑里头，死了还得沤蛆啊……下辈子可别当畜生了，好好当人啊！” 一口一个畜生，还让人家沤蛆，黄保民哪还忍得住，“小畜生，当着老子面还敢嚣张，老子今天揍死你！” “老子骂畜生你搭什么话，真是好笑了，只看见上赶着给人当爷爷的，还没见过这么积极认畜生的。”唐爱军一脸讥讽，这位仁兄不仅遗传了唐来福的彪悍，更遗传了许金凤的骂街，嘴皮子利索的很，十个黄保民都骂不过他。 于梦娣站不住了，帮儿子骂道：“小畜生你明知道我家保民掉沟里了，还故意在这儿哭丧，老娘剥了你的狗皮！” 唐爱军一脸惊讶，“黄保民你掉沟里了？哎呦，啥时候的事？你不会和我家保一样，灌多了马尿跑沟里睡觉去了吧？啧啧啧，瞧你这衰样，我还以为你去爬寡妇家墙摔的呢！” “哈哈哈哈……” 其他路过的村民哄堂大笑，都不想多管闲事，小孩子斗嘴而已，黄保民母子蠢才会和小孩子闹，吵输了没脸，吵赢了更没脸，这一家子都蠢的很，他们乐于看大戏。 “你家保是什么？还说不是在骂我儿，小畜生！” 于梦娣气不过，忘记了身上才刚好的疤，准备教训唐爱军，却被黄石林拽住了，“出工了，你和小孩子闹个什么劲！” “你死人啊，没听见这小畜生在骂你儿子是畜生，老娘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！”于梦娣气恼地挣扎，但黄石林这回却十分强硬，硬是不肯松手。 唐爱军嗤笑道：“我骂黄保民是畜生了？天下就你儿子一个名字里保的？老子哭的是我家的狗，灌了点马尿摔沟里摔死了，关你们家屁事！” 唐小囡……她家啥时候养狗了？ “放你狗屁，你家哪来的狗？你还想糊弄老娘！”于梦娣跳起脚骂，她亲妹妹就住在唐家隔壁，唐家有没有养狗她比谁都清楚，这小畜生睁眼说瞎话，把她当傻子呢！ ------------ 第270章 媳妇一点都不好 唐小囡忍不住看向唐爱军，看他如何圆这谎，许金凤一早说要抓条狗来养，但一直没碰上合适的，不过外公家的狗快生了，过段时间家里就会有小狗了。 唐爱军不慌不忙道：“我梦里养的狗啊，就叫保儿，和我可亲了，陪我吃陪我睡，可惜昨晚梦里摔死了，今晚我打算再做梦让它活过来。” 唐小囡瞪圆了眼睛，卧槽，这都能圆过来，三哥牛逼！ 村民又大笑起来，有人还故意开玩笑，“爱军，你梦狗有啥用，咋不梦媳妇呢，媳妇陪你吃陪你睡多好。” 唐爱军哼了声，不屑一顾道：“要媳妇干啥，老子自个都不够吃！” “媳妇陪你困觉多好！” “老子是大人了，才不要人陪困觉，一个人睡才舒服，你们晓得个屁！”唐爱军更嗤之以鼻，他现在最想的就是一个人睡一张大床，可以随心所欲地滚来滚去，不像现在一伸腿就碰到二哥，烦都烦死了。 “你个憨宝，哪晓得媳妇的好处，真是个小孩子。” 村民们笑了一阵，都紧赶着去出工了，黄保民一家虽不甘心，但拿唐爱军没办法，打不敢打，骂又骂不过，只能硬憋着了！ “老天怎么就不开眼，劈一道雷下来劈死这家畜生呢！” 于梦娣恨恨地嘀咕，靠她自己的力量肯定斗不过唐家了，她现在就指望老天爷开眼，最好把唐家老老小小一个不剩地都劈死。 “老天爷先劈死你们家！” 唐小囡耳朵尖，听到了于梦娣的嘀咕声，立刻怼了过去。 唐来福和许金凤虽然凶悍，但他们从来没主动欺负人过，而且左邻右舍有事也肯帮忙，只是许金凤说话不好听，出了力还不讨好，唐来福也一样，也导致了两口子在村里口碑不太好，但论心眼可比黄石林一家好多了，老天爷要真开眼了，绝对先劈死这一家。 唐爱军和柴玉香也跟点了火的炮仗一样，把于梦娣骂了个狗血喷头，三兄妹齐出马，黄家哪招架得住，落荒而逃。 其他村民都哈哈大笑，大清早看了场好戏，大家都兴致勃勃的，也不觉得唐小囡他们没大没小，因为于梦娣一家子在村里的人缘，比唐来福一家还差。 许金凤虽然说话不中听，但出手大方，也肯出力帮忙，于梦娣说话既不中听，还小气刻薄，更别说帮人干活了，两姐妹都一个性子，哪怕再尿急都得憋回家，肥水不流外人田嘛。 这种小气刻薄还吝啬的人，不管在哪都不会有好人缘，不过她们姐妹俩也不需要朋友，亲姐妹互相走动就够了，还有个不嫌弃她们的黄凤仙，时常会主动找她们唠嗑。 黄保民的骂声还传了过来，十分难听，唐爱军从地上抓起颗石子砸了过去，石子在黄保民身边跳了几下，没砸到他身上，黄保民黑着脸想和唐爱军干仗，被黄石林死命拽住了。 “他几岁，你几岁，给我上工去！” 黄石林倒不是聪明了，而是害怕被黄金桥责骂，再者他就算再蠢，也知道大人和小孩子干仗会被村里人笑话，赢了输了都没啥好处。 ------------ 第271章 谁推谁是王八蛋 “迟早要弄死这小畜生！” 黄保民骂骂咧咧的，心里窝着火，身上的伤更疼了。 而且他总怀疑那天晚上是被人推进沟里的，虽然喝得迷糊了，但神智还是清的，万万不可能自个淌进沟里，隐约记得让人推了把，可黑不隆冬的，他什么都没看见，记忆也模糊了。 “少去招惹这小无赖，下工后去山上开荒，明年春天办酒席豆腐就不用买了，省一点是一点，还要买缝纫机呢！”黄石林叹了口气，皱成了苦瓜脸。 别人家娶亲是喜气洋洋，他却成天唉声叹气，黄保民谈的对象狮子大开口，非让买缝纫机，不买就不肯嫁，缝纫机一台要一百五十块钱，还得要票，不管是钞票还是缝纫机票，对黄石林来说都是天大的难事儿。 为了这缝纫机，黄石林愁得嘴里都是泡，吃饭睡觉都不香了，恨不得天上能掉下一台缝纫机来，让他把儿媳妇娶进门。 “别人家还都备齐三大件呢，脚踏车，缝纫机，手表都齐了，红英才只让买缝纫机。” 黄保民不高兴了，一辆缝纫机都不肯买，他还娶个屁的媳妇，现在的姑娘要求都高的很，三大件不凑齐，缝纫机却是最基本的，他爹也太没用了些。 “还没嫁过来就向着人家了？有了媳妇忘了娘，你个没良心的东西，她要是真关心你，你喝多了怎么不送你回来？结果摔沟里了吧。”于梦娣在大儿子身上拍了下，心里对未来儿媳妇早就不满了。 一家人没个明事理的，她儿子喝多了，要么就留宿，要么就让人送回来，却让她儿子独自走夜路，幸好摔得不严重，否则她拼着不娶媳妇了，也定要让这家人赔钱。 “红英本来要她弟弟送的，我没让，大晚上的不安全。”黄保民替未来媳妇说话。 于梦娣心里更不舒服了，酸溜溜道：“你心疼人家晚上不安全，自个摔沟里了谁来心疼你？” 哼，还没结婚就把她儿子勾得神魂颠倒，等娶进门了再收拾！ 黄保民又窜火了，气冲冲道：“我隐约记得是被人推了把，可惜没看清是哪个。” “谁推的？哪个缺德鬼干的，老娘饶不了他！” 于梦娣骂骂咧咧的，更心疼儿子了，黄石林却没当回事儿，他觉得大儿子肯定是喝多了头昏眼花了，大晚上的谁特意跑去荒无人烟的渠沟边害人？ 除非撞鬼了。 这一家子走远了，声音渐渐模糊，唐小囡抬头看向唐爱军，突兀问道：“三哥，是你推的吧？” 唐爱军像蜂蛰一样跳得老高，矢口否认，“不是，我才没推，谁推谁是王八蛋！” 一脸信誓旦旦正气浩然的模样，唐小囡半信半疑，可能真是黄保民记错了吧？ 三哥不可能咒自己是王八蛋的。 唐爱军暗暗得意，确实不是他推的，推的人是霍谨之，他只是加了一脚而已。 骑车赶路的霍谨之，突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，他狐疑地摸了摸鼻子，继续赶路了，他得先去吴大爷那儿，上回老爷子说有事找他，让他过去一趟。 ~~求票票！！！ ------------ 第272章 钻营 人脉很重要 吴大爷依然是一身洗得发白的外套，补丁多了几个，也不知道穿多少年了，但折得整整齐齐，也洗得干干净净，身板挺得笔直，气质和寻常大爷明显不一样。 老爷子的气色比前段时间好了些，可还是清瘦，他不时朝路口张望，再打开抽屉看一眼，见那张小小的票还在，便又安心了。 “吴爷爷！” 霍谨之到了，从车筐里拿出了一个鼓囊的袋子，里面是苏婉柔包的清明粿，昨晚连夜包的，正新鲜着，还有十几个鸡蛋。 这段时间霍谨之从吴大爷那儿得了不少方便，海报就拿了不少，所以他拍的剧照清晰好看，生意比同行好多了，心怀感激的霍谨之，每次来都会带些吃食，番薯年糕鸡蛋肉这些。 吴大爷死活不肯要，霍谨之就拜他当干爷爷，电影院的人都以为他是吴大爷的农村亲戚，索性把假亲戚变成真亲戚。 “你怎么又带东西来了，留着你和你娘一道吃，我这不缺吃的。”吴大爷嗔道，怪不好意思的。 他一把年纪了，还让个小孩子资助，没脸啊！ 要不是家里孩子饿得哭，他也不会厚着脸皮收下了，但这孩子送来的东西也太多了，他可没脸再收了。 “下回我不带了。” 霍谨之笑了笑，把东西放进了门卫室，还从怀里掏出个温热的饭团，是他刚才路上买的，现在冒出的摊贩越来越多，路上就有卖早点的，也不用粮票，霍谨之买了个带给吴大爷吃。 “我买多了吃不完，吴爷爷您趁热吃了，冷了不好吃。” 霍谨之把饭团塞给吴大爷，一改往日的冷漠，真心帮助过他的人，他都会涌泉相报的。 吴大爷眼眶有些酸，知道这孩子心疼自己，怕他又拿回去给孩子吃，其实他也是这么打算的，但霍谨之一直盯着，吴大爷只得吃了，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实在的饭团了，香甜的糯米，配上梅干菜和油条，让吴大爷加快了咀嚼，他是真的饿了。 早上只喝了碗稀粥，中饭也打算喝点粥，很久都没这么畅快淋漓地吃干饭了，真好吃啊！ “这是新海报，给小囡拿回去玩儿。” 吴大爷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崭新的海报，有香江的，也有国产的，霍谨之不客气地收下了，也没说自己在卖剧照，吴大爷应该已经察觉了，既然大爷不点破，他自然也不说，心照不宣即可。 “老吴，你家亲戚又来送东西啦！” 说话的是电影院的胡主任，他对吴大爷还算照顾，为人也不错，就是爱占点小便宜。 霍谨之从筐里又取出了树叶包裹着的清明粿，是他准备当中饭的，大概七八只，还热乎着，全都塞给了胡主任。 “还说让我吴爷爷给您送过去呢，是我娘做的粿子，您尝尝。” 霍谨之微弯着腰，脸上多了些笑，双手把粿子递给胡主任，他虽有傲骨，可也知道钻营人脉的重要性，如果和胡主任打好关系，不仅他能得到更多的信息，吴大爷在电影院也能过得好一些。 “这怎么好意思，你这孩子太客气了。” 胡主任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，嘴上虽说不好意思，手却抓得紧紧的，粿子可是好东西，中饭能省一顿了，这孩子挺会做人的，比老吴机灵多了 ------------ 第273章 自行车票 “应该的，多亏您照顾我吴爷爷。”霍谨之笑得更加真诚，依然不卑不亢的。 父亲说过，左右逢源是为了挣钱，可傲骨却是死也不能丢的，就算求人时必须弯着腰，志气却不能弯。 胡主任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粿子，朝屋子角落的袋子看了眼，在霍谨之肩上拍了下，这孩子不错。 这个老吴算是时来运转了，总算有了门有良心的亲戚，不像其他的亲戚都是白眼狼，老吴一出事都离得远远的，生怕会被连累了。 “以后看电影别买票了，别听你吴大爷的，我说了算。” “好，谢谢胡主任。” 霍谨之不客气地受了，人情往来嘛，有来有往才叫人情，只来不往是不近人情，只往不来是打肿脸充胖子，二者都不可取，他要的就是人情网。 一来二去的就成了人情，再多认识些人便织成了人脉网，这些都是他打江山的基础，他必须好好经营。 胡主任更高兴了，拿了只咸粿吃了，赞不绝口，“料足的很，你娘手艺不错。” 馅多皮薄，肉也放得多，大户人家啊。 霍谨之笑了笑，自家吃的东西肯定要多放料，他特意称了五斤肉，全用来包粿子了，不好吃才怪。 就连唐小胖那嘴刁的胖丫头都说好吃呢！ 胡主任吃得开心，笑盈盈地进去了，吴大爷眼神复杂地看着霍谨之，这孩子真不像个孩子，比大人还懂得人情世故，想来都是逼出来的吧。 虽不太清楚霍谨之家里的情况，但吴大爷猜到霍谨之的父亲应该不在了，但凡家里有个顶梁柱男人，也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出来抛头露面了。 “孩子，这个给你。” 吴大爷从抽屉里拿出票，塞给了霍谨之，是一张珍贵的自行车票。 霍谨之惊喜万分，他正愁上哪弄票呢，吴大爷就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，“吴爷爷，这个太珍贵了，您还是自个留着吧。” 黑市一张自行车票已经开到了一百块的高价，一票难求，吴大爷把这票卖了，能给家里改善生活，霍谨之本打算再弄不到票，就去黑市高价弄一张票。 “这个我用不着，你去买一辆吧，别总借人家的车了。”吴大爷笑眯眯地说。 这张票是以前的老战友给的，老战友在武装部，境遇比他好的多，平时也常照顾他，不过吴大爷不太愿接受救济，这张自行车票他就是为霍谨之要的。 “您哪来的票？”霍谨之好奇。 “电影院分的。” 吴大爷含含糊糊地说，让霍谨之赶紧办事儿去，欠战友的人情他以后慢慢还。 霍谨之一听就知道吴大爷撒谎了，电影院怎么可能给一个看门大爷分自行车票，早被有关系的人弄走了，他冷不丁问道：“是您战友给的吧？” 吴大爷愣了下，这孩子真是个人精儿，啥事都瞒不过他，既然被戳穿了，他便承认了，“是个老战友给的，我和他有过命的交情，一张票不算事儿。” 霍谨之心里有数了，打算收几只鸡带过来，让吴大爷给那个老战友送过去，不能让吴大爷自个掏腰包。 ------------ 第274章 麻婆黄迎春 唐小囡这几天都盯着黄凤仙，还是一无所获，没抓着黄凤仙和顾松涛的现行，不过她去外公家时，倒碰见几回黄迎春，是个纯朴老实的女人，但容貌也是真的平常，甚至可以说丑。 五官倒还算清秀，可黄迎春脸上却布满了麻麻点点，满脸都是，据说是小时候出水痘留下的，也所以黄迎春有个‘麻婆’的绰号，正因为这张麻子脸，她才会嫁给成分不好的顾松涛，而且嫁过去后备受冷落，也是个命苦的女人。 黄迎春和唐小囡外婆舅妈关系都不错，时常会过来串门，说话虽慢条斯理，干活却十分麻利，否则她一个女人也养活不了一大家子人了，顾家老老小小都靠了她一人，顾松涛就是个没良心的渣男。 唐小囡很同情黄迎春，这女人既懦弱又坚强，她对自己悲惨的命运毫无反抗之心，任劳任怨，再苦再累都压不垮她，都说顾家老夫人是菩萨心，可唐小囡却觉得这个老夫人心狠着呢。 老夫人如果心疼黄迎春，就应该好好管教儿子出工干活，也不应该让孙子只关在家里学习，不帮黄迎春分担一点家务。 顾村人都知道，顾云川从来不下地干活，因为老夫人不让，顾云川有好几回去地里干活，都被老夫人叫回去了，只让他一心学习。 顾村人都觉得老夫人老糊涂，因为地主成分连高中都上不了，大学就更甭想了，学习再好也没用，就算现在上面下达了文件，不以成分论人才，可考大学一样要政审。 去年有个地主成分的孩子分数过了，愣是政审没通过，上不了大学，把那孩子气得喝了农药，还没送到卫生所就凉了，爹娘都哭死了。 所以顾村人都认为顾云川是在浪费时间，还不如早点认清事实，学会务农，否则以后连饭都得吃，但老夫人十分固执，黄迎春也没主见，其他人也不好多说，只是替顾云川可惜。 “外婆，舅妈，吃饱了。” 唐小囡吃了一只粿子就饱了，今天她在外婆家吃饭，外婆和舅妈性格都很好，不过也都是泼辣性子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。 “小囡。” 舅妈寿春桃拿了个煮鸡蛋跑出来了，把热乎乎的鸡蛋塞唐小囡口袋里，“饿了再吃啊。” 寿春桃生了三个儿子，就是没生女儿，估计这辈子都生不出来了，所以她很喜欢白白胖胖的唐小囡，尤其现在唐小囡嘴甜又懂事，寿春桃更喜欢了，就算唐小囡不去外公家吃中饭，寿春桃也会让儿子许国强带个煮鸡蛋来。 “谢谢舅妈。” 唐小囡嘴跟抹了蜜一样，寿春桃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，闺女就是贴心，可惜她肚皮不争气，生三个都生不出来，唉！ 鸡蛋她和表哥许国强分着吃了，她吃蛋白，许国强吃蛋黄，唐爱军和柴玉香在学校吃中饭，他们吃了饭要和同学玩耍，懒得过来吃。 去学校要经过顾家，老远就看见门口站着的顾云川和沈玉竹，两人在说话，沈玉竹看见唐小囡过来，眼神闪了闪，没说话了。 “顾哥哥。” 唐小囡笑着叫了声，没叫沈玉竹，她现在可烦这个女主了，就不叫。 ------------ 第275章 渣男顾松涛 顾云川温和地笑着，刚才沈玉竹和他说了这些天发生的事，黄凤仙被唐家人欺负了，齐老爷子不肯教她英语了，黄凤仙不再供她上学了，种种委屈都说了，话里话外都在说唐家的霸道横蛮，当然也包括唐小囡。 “国强，小囡。” 顾云川笑着打招呼，看唐小囡的眼神有些复杂，怎么都不觉得眼前这个可爱天真的小丫头，会是沈玉竹说的那个横蛮无理的恶霸，但唐家当着全村人的面欺负黄凤仙一个弱女子，确实做得太过了些。 毕竟黄凤仙是老师，老师惩戒学生再正常不过，当然黄凤仙那天也确实冲动了，差点把唐小囡的手弄断，这事两头都有错，但唐家的错更多一些。 顾云川自小由老夫人带着，老夫人给他启蒙的书是《三字经》和《千字文》，还教他要尊师重道，先生比父母的地位还重要，这些话他都记在心里了。 现在的老师不叫先生了，地位也不比从前，当然学问也不如从前，顾云川小学上了五年，就在顾村小学，老师的水平当然比黄凤仙高多了，但还是不能让顾云川折服，他觉得这些老师的学问还不如奶奶，甚至连父亲顾松涛都不如。 顾松涛虽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，可学问却是真的，这渣男小的时候顾家家产殷实，富甲一方，老夫人对独子也很上心，专门请了先生在家里一对一教授，指望顾松涛能考去省城大学。 可惜顾松涛打小心思就不在学习上，调戏丫鬟，逗鸟溜狗，十四五岁就和狐朋狗友去逛暗窑子，赌坊也是常客，最后还抽上了大烟，吃喝嫖赌毒，五毒俱全，是个十足十的败家子儿，但就算吊儿郎当地学习，肚子里还是有些货的，比小学的某些老师学问高多了。 而且顾松涛还能写一手好字，他平时虽不出工，但靠着一手好字也能混上几顿饭，就像唐绍正一样，村里的红白喜事都会找顾松涛当帐房，不仅能挣工钱，还能混上几顿肉吃。 只不过顾松涛实在是不争气，年轻时不好好学习，成天鬼混胡来，老夫人实在气不过，亲手敲断了顾松涛的腿，关在家里近一年，这才把顾松涛的大烟瘾给戒了。 至于嫖和赌，用不着老夫人出手，没等两年就赶上了土改，顾家一夕之间大厦倾覆，分崩离析，家里的田地和店铺都充了公，饶是老夫人这样历经战乱的女强人，也被弄得措手不及，根本来不及应对，眼睁睁地看着顾家被搬了个干干净净。 长工和佣人都各回各家，有些还顺走了不少东西，她和顾松涛母子被赶出了大宅子，幸好顾村的村民还算仁义，给她和儿子留了现在这栋宅子，不至于去住牛棚。 再后来顾家被划成地主，每天都要挣工分，母子俩挣一天还不够塞牙缝的，风雨飘摇了几年，老夫人咬牙撑下来了，又遇上了新的问题，顾松涛都二十大好几了，一表人才，可却娶不到媳妇，没人愿意嫁给地主家的儿子。 ------------ 第276章 差别待遇 老夫人四处打听，要求一降再降，模样年纪都不讲究，只要是个女的就成，她不能断了顾家的香火，没多久，黄迎春出现在老夫人眼前，除了相貌平常了些外，黄迎春样样都好，老夫人自然一百个乐意，只不过顾松涛不愿意，他嫌黄迎春丑。 但顾松涛最后也认命了，和黄迎春生下了顾云川，之后又和黄凤仙搅和在了一起，更不愿搭理黄迎春了，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瞧，只当黄迎春是家里的佣人，成天没个好脸色。 但顾家能有现在的安稳日子，却全是黄迎春的功劳，黄迎春力气大，干活麻利，家里田里都一力承担，把老老小小都照顾得十分妥当，顾村谁人不夸黄迎春能干，都说顾松涛没良心。 顾云川和父亲的感情淡漠，他更亲近母亲和老夫人，母亲是心疼，老夫人那儿是尊敬，有事他都会和老夫人商量，母亲也出不了什么主意，只是让他好好学习，听老夫人的话。 “顾哥哥再见！” 唐小囡还是没叫沈玉竹，冲顾云川挥了挥手，一蹦一跳地去学校了，沈玉竹心里恼怒，这个唐小囡现在眼睛朝天了，招呼都不打了，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，没家教的野丫头。 顾云川笑了笑，因为沈玉竹说的那些话，而对唐小囡生出的一点不喜又散了，分明是个可爱礼貌的小丫头，唐家大人做过头了，不能怪这丫头，玉竹也是小孩子脾气。 唐小囡差点撞到人，许国强拽住了她，来者是唇红齿白的顾松涛，哪怕衣着破旧，裤腿一只高一只低，这个男人依然风流倜傥，玉树临风，和周围灰扑扑的村民完全不一样。 顾松涛后面跟着挑担子的黄迎春，两人隔了五六米，就像陌生人一样，根本看不出一点夫妻应有的亲密和熟稔。 “玉竹怎么不进屋里坐？在外面站着干什么。” 顾松涛看见沈玉竹很欢喜，热情招呼，还推了把唐小囡，眼神嫌弃，唐小囡明显感觉到了，这个渣男非常讨厌她，而且推她的力气也不小。 明明她都让开了，而且路这么宽，哪不能走，非得走她站着的这条道？ 这渣男分明就是故意的！ 肯定是黄凤仙在渣男耳边吹枕头风了，可这些天她和三哥天天都盯着，怎么愣没瞧见这对狗男女偷情？ 唐小囡被推得打了个踉跄，差点摔地上，许国强赶紧抱住了，不满地瞪着顾松涛。 黄迎春放下担子快步走了过来，见唐小囡没事才放心，冲顾松涛看了眼，顾松涛推了后就有些后悔了，可谁让这臭丫头是许金凤的女儿，许金凤欺负他家凤仙，这笔帐他自然要找许金凤的女儿讨回来。 但顾松涛也就只敢搞这样的小动作了，他是地主成分，唐小囡是贫农，真闹大了他没好果子吃，被黄迎春瞪了眼，顾松涛悻悻地进屋了，还不忘招呼沈玉竹，“玉竹吃过饭了没？在家吃吧。” 沈玉竹感受到了顾松涛截然不同的态度，暗暗得意，羞涩地笑了笑，准备答应下来，其实她已经吃过了，但她想和顾云川同桌吃饭，哪怕只是空坐一会儿，她都开心。 可是—— “我家没什么好菜，不招待客人了，云川，去帮我烧火吧。”黄迎春淡淡地说了句。 ------------ 第277章 护母 沈玉竹脸上的得意顿时消失，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，尴尬地笑了笑，“我吃过饭了。” “嗯。” 黄迎春神情淡漠，正眼都没看沈玉竹，但却朝唐小囡微微笑了笑，柔声问道：“小囡吃过饭了没？” “在外公家吃过了。”唐小囡乖巧地回答，心里却有很多疑惑。 黄迎春对沈玉竹的态度挺奇怪的，外婆和舅妈对黄迎春的印象都很好，夸她为人厚道，干活麻利，是持家的好女人，而且黄迎春和黄凤仙算是未出五服的堂姐妹，沈玉竹得叫她一声姨妈。 但黄迎春似乎很讨厌沈玉竹，连表面上的客气都不顾，这不符合黄迎春敦厚纯朴的性格，唐小囡并没疑惑太久，原因不难猜，肯定是因为黄凤仙。 顾村人人都知道黄凤仙和顾松涛有私情，黄迎春不可能不知道，丈夫和堂姐勾搭在一起，她心里肯定很恼火，能对沈玉竹有好脸色才怪呢！ “我回学校了。” 沈玉竹脸色有些难看，刚才在顾松涛身上找到的优越感，被黄迎春打击得荡然无存，她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了，匆匆地回了学校。 “迎春姨，我也去上学了。”唐小囡嚷了声。 “去吧，路上小心啊！” 黄迎春笑着挥了挥手，等唐小囡和许国强走得远了，她才进屋准备中饭，也不看黑着脸的顾松涛，他们夫妻早比陌生人还陌生了，一年到头说不到十句话，甚至看一眼都多余。 “你对个小孩子发什么火，白吃几十年米饭了！”顾松涛一肚子邪火，刚才沈玉竹的委屈失落他都看在眼里，对黄迎春恼火的很。 这女人又丑又蠢，还小心眼，哼，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，就她那丑样哪点能和凤仙比？ 而且以他的身份，搁在以前三妻四妾正常的很，这丑婆娘给他当扫地丫头都不够格，要不是这该死的世道，他能娶这么丑的女人？ 看见这丑婆娘他饭都吃不下，更别提睡一个屋子了，顾松涛越想越气，恶狠狠地瞪着黄迎春，还扬起了手，今天非得教训这丑婆娘不可，一点面子都不给他顾，皮痒痒了！ “父亲！” 顾云川沉下了脸，挡在了黄迎春身前，严肃地看着顾松涛。 小时候顾松涛打黄迎春他没能力保护母亲，但现在他长大了，可以护着母亲了。 虽然只到顾松涛肩膀那么高，可顾云川的气势却让顾松涛瑟缩了，扬起的手在半空中僵住，半天也不敢抡下来。 “你……你们娘俩串通起来对付老子是吧，好啊……出息了啊！” 顾松涛骂骂咧咧地，面相凶狠，但对儿子他还算客气，手最终还是落了下去，顾云川沉声道：“父亲力气要是多余，就去挣工分，别使在家里。” “老子做事轮得到你管？别以为老子不敢揍你，再管老子的事，老子连你一块揍！” 顾松涛暴跳如雷，面相更狰狞了，儿子的鄙视让他脸面无光，吃老婆的软饭令他又愧又气，但他就是不想干活，索性破罐子破摔，烂泥到底了，脾气也比从前更加暴躁了。 “给我上来！”二楼传来老夫人嘶哑的声音，顾松涛一下子熄了火，悻悻地上楼了。 ------------ 第278章 儿子是当妈的命 顾松涛一上楼，黄迎春就松了口气，看到站在她向前，比她还高的儿子，黄迎春心里暖融融的，不管多苦多累多难她都能坚持，因为她有个世上最好的儿子。 为了儿子她连命都能舍，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。 “你去看书吧？不用你烧火。”黄迎春柔声道。 顾云川走到了灶膛下，笑着说：“我看了半天书，眼睛有些累。” “那你吃了饭去外边走走，别把眼睛熬坏了，妈给你蒸蛋羹啊。” 黄迎春拉开了碗柜抽屉，却愣了下，昨天早上她明明数过是六个鸡蛋，现在却只剩下四个了，还有两个去哪了？ 很快她便愤怒了，肯定是顾松涛拿了，至于拿去干什么了她也知道，定是给黄凤仙吃的。 “云川你烧火啊，我去和你阿嬷说件事。” 黄迎春淘好米，打了个鸡蛋，放好调料，放在篾格上蒸着，便不动声色地上楼了，顾云川并未察觉到母亲的愤怒，有条不紊地烧着火。 楼上顾松涛老老实实地站在老夫人面前，老夫人正襟严坐着，也不说话，让顾松涛自个站着。 黄迎春急步上了楼，径直走到顾松涛面前质问，“你煮了两个鸡蛋，是不是？” 顾松涛眼神闪了下，矢口否认，“没有，我拿你鸡蛋干什么。” “昨天早上六个鸡蛋，今天只剩四个，除了你还有谁？你把鸡蛋给她吃了吧？我知道你们昨天又一起鬼混了，顾松涛你还是不是人，鸡蛋是我留给云川补营养的，你不管儿子也就罢了，还抢儿子的鸡蛋给你姘头，你……你还有没有良心？” 儿子是黄迎春的痛点，丈夫她可以让给外边的女人，她不在乎，但吃她儿子的鸡蛋绝对不可以！ 每天学习那么辛苦，她没有本事给儿子吃肉，只能一天蒸一碗蛋羹给儿子补充营养，谁敢抢她儿子的鸡蛋，她就和谁拼命！ “你个疯婆子，老子吃你两个鸡蛋怎么了，再发疯老子打死你！”顾松涛恼羞成怒，他好歹也是一家之主，连鸡蛋都没有资格吃了，这丑婆娘太过分了。 “啪” 老夫人突然站了起来，狠狠地扇了一巴掌。 “再敢吃鸡蛋，家里的牌位会多你一个！”老夫人声音虽不大，可却寒气慑人，顾松涛激灵灵地抖了抖，全身都冒出了冷汗，不敢直视老夫人。 从小他就害怕母亲，不是敬畏，是畏惧。 虽然老夫人对他很好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，但只是物质上而已，顾松涛感觉自己在顾家最大的用处就是传宗接代，生下顾云川之前，老夫人对他还有些好脸色，儿子一出生，老夫人正眼都不看他了。 顾松涛绝对相信老夫人能下这个狠手，把他变成祠堂的牌位，以老夫人的医术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弄死再简单不过，山高皇帝远，没警察会来查他一个地主崽子的死。 “不……不吃了，我就是嘴馋吃两个，大半年没吃了。”顾松涛后背冷津津的，身体发颤，头垂得更低了。 ------------ 第279章 母子情深 老夫人眼里闪过鄙夷，嘲讽道：“想吃鸡蛋自己挣工分去，别吃我孙子的，这是最后一次。” “知道了。”顾松涛心里恼火，可不敢表现出来，他是真的害怕老夫人。 当年老夫人亲手敲断他的两条腿时的面目狰狞的样子，他至今都记得，那绝对不是当母亲看儿子的眼神，可他偏偏就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，是顾家的少爷。 黄迎春嫌弃地瞪了眼，顾自下楼了，其实老夫人要是真把顾松涛弄成牌位倒好了，她宁可当寡妇，也不想天天看到这个男人，更不想从村民口中听到这男人和她堂姐的桃色八卦，每听一回她就添一回堵。 心情郁闷的黄迎春，看到俊美懂事的儿子便气顺多了，有这么好的儿子，她再苦也是值得的，顾松涛那王八蛋就当是借种的公猪了，没他这样的种，凭她的相貌肯定生不出这么俊的儿子来。 “书看完了吧？我又存了些钱，下回进城去买书啊！” 黄迎春一边炒菜一边和儿子唠嗑，气氛很温馨，她上次挖的药材卖了八块五毛八，可以买几本书了。 “暂时不用，上回买的书还没看完。”顾云川摇头，往灶膛里添了些干柴。 黄迎春却急了，“妈能挣到钱，你别担心没钱买书，再过几天又可以卖药材了，这次妈运气好，挖到一颗十几年的黄芪，能卖不少钱呢，你只管放心买。” 平时儿子买回来的书，顶多一个月就看完了，有时候还只能看半个月，这次都一个多月了，不可能没看完的。 “我上回又去了趟城，两块钱买了十几本书，够我看很久了。” “什么书这么便宜？看了有用吗？” “当然有用，我去废品收购站买的旧书，新书要十几块呢，旧书只要两块钱，以后我都买旧书，能省不少钱，姆妈您别天天去挖药材了。”顾云川劝道。 黄迎春放下了心，笑着说道：“那我给你扯块布做衣服，去年的衣服裤子都短了。” “还能穿的，用不着做，您给自己做吧。” 顾云川心疼地看着黄迎春身上穿着的补丁摞补丁的衣服，母亲在家里干活最多，吃穿却是最差的，他迫切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考大学，替母亲减轻负担。 “我哪用得着，天天干活的人，吃饭了，你把火退出来。” 黄迎春炒好了菜，再拆开锅盖，热气腾腾，一碗蛋羹，一个炒青菜，再一碗蒸梅干菜，加了点毛盐和白糖，还滴了几滴猪油，饭是番薯饭，不过黄迎春给儿子盛的是米饭，没有一块番薯，自己的碗里却全是番薯。 “姆妈，您去叫阿嬷吧，我来摆饭。” 顾云川支走了黄迎春，快速地把自己碗里的米饭划了一半到黄迎春碗里，把番薯摆在上面，再一一摆好饭菜，几乎每餐都是这样，但顾云川却不知道，那些饭黄迎春并没吃，剩下来给顾云川当第二天的早饭。 煮泡饭配咸菜，或是鸡蛋炒饭，黄迎春会竭尽全力保证儿子的营养，让他吃饱吃好。 ------------ 第280章 新自行车 时间冉冉飞逝，清明过去了，田埂边和山上的野菜越来越茂盛，唐小囡都吃好几顿荠菜饺子了，至于后世特别盛行的马兰头，现在却没多少人吃。 马兰头得配肉才好吃，油也得多，否则又涩又苦，难吃的很，现在基本上是喂猪的，就算荠菜也没多少人吃，这个时候不是饥荒年代，家家户户勉强能填饱肚子，他们不缺菜，缺的是油水和肉，野菜真没人瞧得上。 但这个时候的虎啸笋（手指头粗的笋，味道很鲜美）满山都是，随便一采就是一篮子，镇上收购站每年都会来收笋干，这也是村民挣外快的好时候。 而且春耕都忙得差不多了，全村男女老少都去山上拔笋，细细的虎啸笋，十几二十来斤重的毛笋，现在正是好时候，虎啸笋焯水后用雪里红煸炒，比肉还鲜美，晒干了炖肉炖鸭子都很好吃，老鸭笋汤可是一绝，笋比鸭肉好吃多了。 毛笋炖咸肉汤同样是越城特色菜，鲜得舌头都能掉，唐家咸肉多，许金凤隔三差五都要炖一大锅，唐小囡只喝汤，肉和笋都不吃，那个鲜呀……龙肉都不换。 吃不完的毛笋都用来晒笋干，剥了壳后切成片，加盐煮熟后晒干，能够保存一年，不过晒笋干是良心活，有些人把老成竹子的笋掺进去，以次充好，害得全村的笋干都降了品级，收入自然也少了，却又抓不出是哪个黑心肝干的。 所以这两年村长带领村干部亲自监督，挨家挨户检查，收购的时候也得挨个抽查，一旦查出来有不好的就扣工分，还要被全村人唾弃，这样一来，质量明显提上去了，没人敢冒全村之大不韪。 磨盘山每年都有好几次挣外快的机会，春季的茶叶，雨前茶和明前茶是最珍贵的，收购价格也高，清明过后的茶叶也能卖钱，勤快些能挣上百块，不过非常辛苦，短短几天就会累掉一层皮。 茶叶过后就是春笋，也能挣个几十块，到了夏季则砍毛竹，这更是体力活，但为了挣钱，很多女人都会跟着男人上山背毛竹，唐来福和许金凤每年都上山，两口子力气大，挣的钱也多。 之后就没太多花头了，除非像黄迎春那样，上山挖药材，但这种是技术活，很少人懂，唐百山略懂一些，不过他都是采来自个用，给人治病挣的钱更多，唐百山算盘精的很。 这段时间磨盘山风平浪静，村民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生活，但霍谨之突然骑回来一辆崭新的自行车，却打破了这个小山村的平静，全村人都沸腾了，跑到霍家去看热闹。 簇新的永久自行车停在霍家门口，锃亮锃亮的，村民眼睛都发光了，比后世看见奔驰宝马还激动。 “这车多少钱？得二百来块吧？”有人问。 人群中也有黄石林，羡慕死他了，他正愁上哪去弄缝纫机票呢，看到霍谨之的新车，他心里更后悔了，早知道这野种有这个能耐，他就不抢人家的地了，唉！ “不用，一百五十块，县城百货商场买的。”霍谨之回答。 ------------ 第281章 城里有亲戚 “百货商场买要票吧？你哪来的票？我听说票都要好几十块呢！” 有人问出了大家的疑惑，就算一百五十块也不便宜，磨盘山百来户人家，可没几家拿得出一百块的，除了唐百山一家子，唐来福杀猪，唐来贵吃公家饭，一百块肯定拿得出来，其他人家一年到头都挣不到一百块。 霍谨之老早想好了说辞，这辆车很可能会惹来一群红眼病，所以他得小心回答，但福祸相倚，车子也可以为他带来些好处。 “票是城里亲戚给的，他多出一张自行车票用不着，就给我了，钱也是亲戚给的。” 村民交换了惊讶的眼神，霍家在城里竟还有个阔亲戚？ “怎么没见你亲戚来这？” 霍谨之不慌不忙道：“以前在外地工作，今年才调到了越城，刚联系上。” “难怪你最近常进城呢，原来是走亲戚去了，你这亲戚是干啥的啊，家里肯定很有钱吧？”有好事者打听。 “只是在武装部上班，不算有钱。” 霍谨之前几天抓了几只鸡，让吴大爷去送给战友，这才知道他战友竟是武装部的领导，这才灵机一动，把吴大爷的战友给安排成了自个亲戚，反正村民不可能去城里调查，且拿出来震慑这些人。 果然，村民们听到武装部倒一口冷气，那疙瘩可是管征兵的呢，现在谁家要是能出个当兵的，那可是莫大的荣耀，在村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。 霍家的亲戚这么大来头，他们以前欺负霍家母子，这个亲戚会不会给磨盘山穿小鞋？ 唐小囡过来时，就看到霍家门口挤了一堆人，吓了一跳，还以为村里又有人闹事了，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，却感觉到了一片春风拂面。 “小霍又长个子了吧？城里人就是不一样，模样都俊一些，你娘这鸡养的挺好，菜也种的好。” “以后有事尽管吱声啊，别客气！” “远亲不如近邻嘛，一个村子住了这么多年，互相帮忙是应该的。” …… 唐小囡掏了掏耳朵，确定没听错，这些人吃错药了？ “小霍，你那亲戚能搞到缝纫机票不？我出钱买，不让你亲戚吃亏。”有人大声问。 霍谨之朝人群外躲躲闪闪的黄石林看了眼，微微笑了笑，“弄肯定能弄到，不过我亲戚手里没有，得从他同事那儿买，价钱不便宜。” “多少钱？” “最少得八十块，太平桥那里一张已经炒到了一百块，我亲戚同事不靠这个挣钱，所以卖得便宜些。”霍谨之报了个价钱。 “太平桥是干啥的？咋卖那么贵？” 很多人都听不懂，磨盘山的村民很多都没去过越城，他们过年都是去乌城赶集，对越城并不了解。 “就是一座桥，很多人去那里倒卖各种各样的票，想要什么样的票都有，就是贵点儿。”霍谨之解释。 太平桥就是越城的票贩子聚集地，粮票，肉票，自行车票，缝纫机票，收音机票，油票，外汇券……各种各样的票充斥着那儿，只要有钱，能在太平桥买到所有的票。 ------------ 第282章 扩充人脉 霍谨之这段时间的剧照生意已经稳定了，他自己只负责冲印相片，销售让那几个二流子承包了，这些二流子的领头人叫李青松，十七岁，是待业青年，家里在县城机床厂。 其他几个二流子也是城里工厂的职工小孩，不过他们的家境都不好，大多是单职工，家里孩子多负担大，学习也不好，高中都没念完就待业了，跟着李青松一道混。 现在都跟着霍谨之混，而且混得相当不错，每个月能挣六七十块，比他们家里的顶梁柱父亲挣的都多，经济实力决定社会地位，这几个平时被人瞧不起的小混混，现在都已经是厂里人教训不争气的孩子时用来比较的榜样了。 “你就不能学学李青松，人家多有出息，给家里买这个买那个，你还要问老娘伸手要钱，人家李青松比你还小两岁。” 这样的话，最近时常在机床厂出现，频率相当高，李青松俨然成了机床厂那些待业青年们的榜样，纷纷过来取经，李青松和霍谨之商量了后，又招了六个伙伴售卖剧照，都从霍谨之这儿拿货，形成了产业链，霍谨之自然处在最顶端，挣的也是最多的。 但李青松他们都很满足了，一个月能挣几十块钱，比上班都强，而且现在霍谨之又开发了新路子，比以前挣得更多。 霍谨之是从太平桥那儿得到的启发，既然别人能当票贩子，那他也能做，而且他知道很多人手里有多出来的票，但却没有渠道卖出去，尤其是国营厂的职工，很多人票并不少。 他让李青松几个去打听，还真弄到了不少，粮票油票这些霍谨之不搞，他只搞大件的，像自行车票，缝纫机票，电视机票这些，他搞这些不纯粹为了挣钱，他是为了扩展人脉网，哪怕贴一些钱，他也愿意去收购这些票，这叫舍小赢大。 最近霍谨之就弄到了一张缝纫机票，李青松七十块收来的，他给了八十块，让李青松挣十块，这张票他本是替胡主任搞的，不过有一就有二，胡主任要的也不急，他可以先用在磨盘山，这样村民会更相信他在武装部有个亲戚了。 “八十块也太贵了，能不能便宜些？” “太平桥那儿可卖一百块，我这已经便宜二十块了。”霍谨之淡淡地说着，一副爱要不要的样子。 他知道是黄石林要买缝纫机，但他不打算卖给黄石林，村里想要这张票的又不止黄石林一家，多的是人要，他这票不愁脱手。 村民们没多时就散了，八十块的票他们可买不起，但也有人动了心思，想买霍谨之这张票，打算晾几天再来问，或许会降价呢。 “霍哥哥，你买新车啦！” 唐小囡惊喜地叫着，难怪围了这么多人，最让她疑惑的是，书里可没说霍谨之在武装部有亲戚，他这亲戚是打哪冒出来的？ “嗯，吃糖。” 霍谨之剥了个大白兔，塞进了唐小囡嘴里，糯米纸则被他自个吃了，他喜欢吃糯米纸，但不爱吃糖，正好和唐小胖分工合作。 ------------ 第283章 长了个寂寞 奶香味在嘴里蔓延，又香又醇，或许是现在物资短缺的缘故，唐小囡从没觉得大白兔有这么好吃，霍谨之也不知道从哪买来的大白兔，口袋里总是藏着几颗，每次看见都会投喂她。 “霍哥哥，吃。” 唐小囡从零食袋里拿出了一个黄澄澄的麻团，是许金凤炸的，清明时节的点心除了清明粿外，还有麻团，有条件的人家都会炸一些。 麻团原材料很简单，制作工艺也简单，但火候有点难掌握，糯米粉加水和成面团，搓成碗状，加些红糖当馅，白糖也可以，再搓成圆球，放芝麻里滚一圈，再放入油锅炸，就变成黄澄澄香喷喷的麻团了。 许金凤炸了不少，拿回娘家一些，还送了些给公婆，现在她和张满月关系和谐多了，当然没到亲如母女那个程度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，许金凤和自个亲娘都三天两头吵架呢。 不过现在许金凤做了好菜，也不用唐小囡提醒，主动会一些过去，张满月自然也会回一些，一来二去的，婆媳俩亲近多了，而且还有唐来凤在中间当润滑剂，以往引起婆媳闹崩的小矛盾，现在才刚发生就被唐来凤扼杀在萌芽状态了。 还剩下一些麻团，许金凤拿篮子盛了吊在屋梁上，每天给唐小囡一个当零嘴吃，唐小囡自己很少吃，平常都分给柴玉香和唐爱军，一人一半儿，今天这个她留给了霍谨之，好几天没巴结大佬了呢！ 霍谨之看了眼麻团，是他喜欢吃的糯米点心，他不爱吃面点，但对糯米点心毫无抵抗力，像汤圆，清明粿，年糕，粽子一类的糯米食物，霍谨之可以一日三餐顿顿吃，百吃不厌，也不会反胃吐酸水，反而吃多了面食他的胃会不舒服。 “你吃。” 霍谨之把麻团塞回给唐小囡，胖丫头肯定也只一个的量，他不能吃小孩的零食，等空了他去其他村子买些糯米粉和油，让苏婉柔也炸麻团。 “不吃。” 唐小囡使劲摇头，不是她不爱吃，而是牙齿不争气，糯米点心太粘牙了，而且她更喜欢大白兔，她举着麻团踮起脚尖往霍谨之嘴里塞，但手都举酸了，还没够到大佬下巴。 这是又长高了？ 唐小囡贴着霍谨之比划了下，心更塞了…… 以前她好歹能到霍谨之脖子那儿，现在却只够到肩膀，这是吃了猪饲料不成？ 深受打击的唐小囡哀怨地瞅了眼自个的小短腿，三哥长个了，表姐长个了，霍谨之也长个了，她却长了个寂寞，天理何在？ 霍谨之看得好笑，安慰道：“多吃点就能长高了。” 唐小囡扁了扁嘴，心塞摇头，“不要。” 她怕长横的。 “不吃就长不高，豆芽菜一点高，还是个黄豆芽。”霍谨之故意恐吓。 最近唐小胖清减了不少，脸没以前那么圆了，连内乎乎的仨下巴都只剩下俩了，脸捏起来也不如以前顺手，霍谨之问了唐爱军才知道，胖丫头胃口不好，每餐只吃一点点，唐家人为这都愁死了。 唐小囡忿忿地瞪大眼睛，把麻团往霍谨之手里一塞，气冲冲地跑去找齐老爷子了。 别以为她年纪小就没脾气了，哼！ ------------ 第284章 暗黑童话 霍谨之耸了耸肩，根本没把唐小囡的‘愤怒’放在心上，去暗室冲洗剧照了，现在销售量增加，他每天都需要冲洗剧照，不过他现在的冲洗技术很熟练，不太费时间。 唐小囡在齐老爷子那儿交了作业，又念了一段优美的英文诗歌，老爷子纠正了几处发音错误，再教了她一些俄文单词，因为唐小囡有语言基础，所以学起来特别轻松，老爷子也慢慢加了量，按照这个进度，不用两年唐小囡就能熟练地英语对话了。 “不错，小囡真棒！” 老爷子欣慰极了，更庆幸自己来到了磨盘山，否则他上哪去遇两个天才学生呢。 霍谨之是金融天才，唐小囡是语言天才，看来他来到磨盘山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了的，尽管他这些年没能为国家贡献什么，可他培养了两个优秀的学生，也算是作贡献了吧。 唐小囡有些难为情，每次面对老爷子那种喜逢良才的眼神时，她都心虚的慌，霍谨之是货真价实的天才，可她是伪劣品啊，真怕她的浅薄智商会辜负老爷子的良苦用心。 “小囡要不要听故事？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，爷爷给你讲。”老爷子兴致很高，学习之余也得放松嘛。 唐小囡下意识想拒绝，她以前看过暗黑版的格林童话系列电影，从此之后再不能直视格林童话了。 而且最早的格林童话其实并不是给小孩看的，而是成人看的暴力不伦的暗黑故事。 比如睡美人，王子并没吻醒公主，一直睡着，国王最终对睡美人下手了，还生了两个孩子，之后孩子将导致睡美人昏睡的那根刺吮吸了出来，睡美人就醒了，然后一家四口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。 白雪公主和灰姑娘也不是那么善良美好，她们翻身后，都用非常残忍的手段报复了后母和继母一家，其中喻意最深刻的是小红帽，大灰狼意喻着渣男，就是为了警告女孩们，别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，否则会被骗财骗色，还坑死亲人。 唐小囡是真的不想听美好版的童话故事，太虚假了，成人的社会可没这么美好，世上最恶的便是人性，最善的也是人性，人心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。 但老爷子这么有兴致，她也不忍心打消老爷子的积极性，便问道：“还有啥？” 真的不想听白雪公主了，那个暗黑格林系列电影里，白雪公主可是和国王爱得死去活来的变态女，恶心死她了。 “还有睡美人，灰姑娘，小红帽，小囡想听什么？” “灰姑娘。” 唐小囡果断选择了灰姑娘，还是这个比较正常些，其他的都没羞没臊，少儿不宜呢。 齐老爷子清了清嗓子，抑扬顿挫地说起了灰姑娘的精彩故事，“……最后灰姑娘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。” 唐小囡强忍着打哈欠的渴望，捧场地拍了拍手，卖力恭维，“真好听，仙德瑞拉好幸福啊！” 老爷子兴致更浓了，谆谆教诲道：“仙德瑞拉因为善良勤劳，还有处于逆境中百折不挠的坚强，才会被王子爱上，小囡也要学习仙德瑞拉的优秀品质哦！” ------------ 第285章 残酷的理智 唐小囡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，懒洋洋地摇头，“没有王子，不想学。” 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凝滞，这回答太出乎他的意料了，难道不应该是眨着星星眼，拍着手欢快地说‘哇，我也要像仙德瑞拉一样嫁给王子’，这样子的吗？ 他女儿小时候每次听到灰姑娘的故事时，都是这个样子的啊，还有邻居的孩子，朋友的孩子，回答都如出一辙，没有哪个小女孩不想嫁王子的？ 这胖丫头的想法怎么会如此清奇？ “小囡，王子只是个代号，指的家境优越自身也非常优秀的男孩，知道了吗？”老爷子耐心地解释。 他的学生肯定不可以像磨盘山其他姑娘那样蹉跎一生，必须走出磨盘山，甚至走向国际，认识优秀的朋友，嫁的男人自然也得很优秀才行。 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，要家世有家世，有能力有能力，要相貌有相貌，这样才配得上他家小囡嘛！ 唐小囡点了点头，她懂，再明白不过了。 “小囡知道就好，现在你还小不懂，但你要记住，长大后一定要嫁给王子，绝对不要嫁给能力平庸长得也不好看的男人，记住了啊！” 老爷子苦口婆心地说着，也不想想唐小囡才六岁，花骨朵儿都没长出来，就操心人家的婚姻大事了。 唐小囡抽了抽嘴角，有点想笑，没想到这老爷子还是外貌协会的，她当然想嫁王子，可问题是—— “齐爷爷，仙德瑞拉她爹是干什么的？” “是伯爵，是欧洲那边的贵族封号，爵位不低。” “那仙德瑞拉也是贵族吧？” “当然，伯爵千金嘛，否则怎么可能收到王子舞会的邀请函。” 老爷子脱口回答，突然停顿了，感觉哪里不太对，唐小囡万分真诚地看着他，也不说话，一切尽在不言中，让这老先生生自个细品吧。 “齐爷爷，我回家啦！” 唐小囡蹦蹦跳跳地走了，齐老爷子还在独自深思，这小丫头刚才的眼神很意味深长哪，他哪里说的不对？ 霍谨之进门时，老爷子还在深思，实在想不明白了，就把和唐小囡的谈话说了一遍，不解问道：“你说这丫头的反应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？她问我的那些有什么意思？” “仙德瑞拉的父亲是伯爵，她是伯爵千金，才有资格参加王子的舞会，所以她和王子是门当户对，并不是真正的灰姑娘，齐爷爷，您怎么也相信童话故事，那些都是骗人的。” 霍谨之对童话故事不屑一顾，打小就不看，也不相信，傻子才会信这些，看来唐小胖的智商没到负数，孺子可教也。 齐老爷子心口暴击，堵得慌。 为什么他身边的孩子都比他更深刻地认清了现实？ 一个六岁，一个十二岁，个个都成熟得不像小孩子，难道天才的童年都是如此理智的吗？ “童话故事是给小孩听的嘛，自然要编得美好一些，不能让孩子过早地认识到现实社会的黑暗嘛。”老爷子解释。 霍谨之神情更不屑了，“迟早都要面对，何必浪费时间编织虚假的泡沫世界。” 老爷子…… 好像很有道理。 可一个两个都如此残酷地清醒，他好没有成就感啊！ ------------ 第286章 差点断子绝孙 晚上唐来贵回家了，石兰没回来，吃过晚饭，唐来金过来叫唐来福，让他过去商量事，脸色看起来不太好。 唐小囡心跳了跳，难道是刘仙姑的事查出来了？ “我也要去。” 唐小囡抱住了唐来福的胳膊撒娇，她想知道事情真相，也想知道石兰到底有没有怀孕。 唐来福抱起了女儿，和唐来金一道过去了，许金凤在收拾碗筷，弄好了也过去，唐爱军一吃过饭就出去玩了，和村里的伙伴一道去田埂边摸黄鳝泥鳅，家里已经晒了一大袋子泥鳅干。 唐家的气氛有些古怪，张满月脸上带着喜意，唐百山和唐来贵父子却脸色沉重，心事重重，唐来福进门就问：“县城去过了？结果怎么样？” “石兰怀孕了，都两个多月了，多亏了小囡，让阿嬷亲亲。” 张满月喜气洋洋地抱起了唐小囡，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，盼了十几年，可算盼到老二有后了，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都行，好歹以后有人给老二养老啊，侄子哪有亲生的靠谱。 唐小囡憋着气，让张满月糊了一脸口水，心里挺高兴，这次石兰没吃刘仙姑的药，肚子里的小宝宝应该不会出事了吧？ 二叔和二婶的结局，应该不会像书里那样悲惨了吧？ “这可是好事，阿爹和来贵怎么不高兴？”唐来贵也挺高兴。 “他们就是疑神疑鬼，说槐林妈当初和我介绍刘仙姑没安好心，怎么可能嘛，槐林妈虽然心眼多了些，但都是一个村子住着的，心眼再坏也不至于坑同村人吧。”张满月不以为然，觉得丈夫儿子的怀疑太多余。 唐来金冷笑了声，“那可不一定，黄槐林那一家心都黑着呢，我去流霞村打听过了，以前吃过刘仙姑药的那些有大肚婆，确实有几个出了事，生出的娃娃不是死胎就是怪胎，有一个生出来就没有眼睛鼻子，把接生婆都吓了个半死，这几家人都没吱声，让接生婆把孩子偷偷处理了，所以知道这些事的人不多，我打听了好几天才打听到。” “那槐林娘肯定也不知道。” 张满月倒不是和槐林娘关系有多好，她就是觉得同村人不可能干这种丧良心的事，而且害了她儿媳妇和孙子，对槐林娘有什么好处？ 槐林娘那人爱占小便宜，吃力不讨好的事从来不干，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也不会干。 “我还没说完呢，那几户人家虽然没吱声，可纸包不住火，这些事还是传出来了，否则我也打听不着了，最近两年刘仙姑的生意少了许多，去求药的都是外村人，流霞村的人都不信她了，槐林娘常常回娘家，她能不知道？”唐来金咬着牙反问，眼神狠戾。 差点害他二哥断子绝孙，这事他没完，整不死黄槐林一家！ 唐小囡心沉到了底，果然和黄凤仙有关，只不知道是黄凤仙母亲的主意，还是黄凤仙在后面唆使的，如果是黄凤仙，那这女人也太可怕了。 而且，黄凤仙和她二婶有什么深仇大恨，至于下这样的狠手？ 自古以来，害人子孙都是极阴损的事，除非血海深仇，否则没人会干这些缺德事，黄凤仙到底和她二婶有啥恩怨？ ------------ 第287章 果然是毒药 张满月变了脸色，“那槐林娘真是成心的？” “十之八九是成心的，借您的手害我二哥二嫂，M的，老子弄死这死老太婆！”唐来金骂骂咧咧。 张满月暴跳如雷，撸起袖子就要去找人算帐，“我饶不了这老表子！” “无凭无据的你去干什么，以后多长点心，别人放个屁你都当成宝，我老早就和你说过，别和那家人走动，你就是不听，现在吃到教训了吧，要不是有小囡，你差点害死孙子了！” 唐百山叫住了张满月，训斥了一通，张满月一声不吭，脸色却更另阴沉，倒是没叫嚷着要去教训人了，但心里却盘算着要如何整治那老表子，随便想个由头就行，她可不是吃了亏往肚里咽的软面团。 许金凤匆匆赶过来了，唐来凤和她说了情况，许金凤吃了一惊，随即大怒，“那老太婆干啥要害弟妹？弟妹和她都不搭尬，她吃饱了撑的？” “谁知道呢，这槐林娘到底和我家有啥仇？难道是大哥当年……”唐来凤立刻打住了，不好意思地看向许金凤，没再说下去。 唐来福瞪了她一眼，哪壶不开提哪壶，他和黄凤仙的事都过去快二十年了，现在冷不丁提起来，许金凤又要发神经。 许金凤冷哼了声，朝唐来福瞪了眼，倒是没说什么，唐来福松了口气，不发神经就好，他还真怕了这母老虎发神经。 “石兰怎么没回来？”许金凤关心地问，她和石兰的妯娌关系还是很不错的。 “医生说阿兰胎象不稳，前三个月不能受颠簸，就不回来了。”唐来贵说道。 “回来也没啥事，在家待着，让你媳妇班也别上了，孩子要紧。”张满月叮嘱。 “那倒用不着，医生说上班还是能上的，适当地走动对胎儿也有好处，只要别太累就行，阿兰这学期只教初一两个班的数学，比上学期轻松多了。”唐来贵笑了笑。 请假根本不现实，现在学校老师紧缺，每个老师除了教主科外，还得带一到两门副科，石兰上学期就兼了音乐课，现在只教两个班轻松很多了，而且石兰现在住在娘家，上下班很方便。 唐来贵岳父母住在学校里，他岳父是退休老教师，小舅子在镇学区工作，夫妻俩自己有房子，他岳父母巴不得他和石兰天天回家住呢！ “那也得小心些，回去时你抓两只鸡，让你丈母娘宰了给石兰炖汤，你媳妇就是平时吃太少了，现在这个时候就得多吃。” 张满月一改往日的小气抠索，大方地贡献出了两只鸡，只要儿媳妇怀孕了，张满月就会非常大方，这方面她做得很到位，许金凤那一身膘，就是四个月子给吃出来的，张满月居功甚伟。 唐来贵点了点头，从包里取出了药包，正是刘仙姑的那些药，看到这些药，唐来贵温和的神情变得阴戾，咬牙切齿道：“这些药我托人查过了，里面有商陆，桃仁，红花，蜈蚣，草乌，还有五步蛇蜈蚣这些。” ~~求票票！！！ ------------ 第288章 真正的毒妇是黄凤仙 唐来凤忍不住说，“我以前听人说红花和桃仁好像是助孕的，看来刘仙姑的药还是有点用的。” 许金凤和张满月都点头，听起来应该是蛮好的呀，怎么会生出怪胎呢？ 唐来贵冷笑，恨声道：“红花和桃仁确实助孕，但得怀孕前吃，孕妇吃这些活血的东西很容易流产，而且还可能导致胎儿畸形。” （红花孕前吃是助孕的，怀孕后万不可吃） “幸好石兰没吃，多亏了小囡，小囡是咱家的福星。” 许金凤抱起了唐小囡，喜滋滋地亲了好几下，也不舍得放下，就这么抱着。 唐来贵在唐小囡脑袋上轻拍了拍，欣慰道：“是亏了小囡，否则阿兰这一胎保不保得住都难说，就算保住了，也很有可能会生出……” 后面的‘畸形胎’他没忍心说出来，可他的恨却达到了顶点，盼了十几年，总算盼到了孩子，却差点被阴险小人害了，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和黄凤仙当面对质。 唐来贵很肯定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就是黄凤仙，肯定是这毒妇教唆了她娘，跑到张满月面前说那些话，磨盘山的人都知道张满月想方设法地为石兰求药，只要听到哪里有好药，张满月就会花费重金去买药，黄凤仙就是想借他母亲的手害他妻儿。 都过去了二十年，这毒妇竟然还不肯罢休，他也不会再为这毒妇隐瞒了，他今天就要说出当年的真相。 “还有商陆，草乌，蜈蚣五步蛇这些毒性都很强，就算没有怀孕，喝了这些药后，毒性在身体里堆积，将来怀孕毒素转移到胎儿身上，也会生出畸形孩子，我同学说概率非常大，这些药就是害人的东西，好人喝了都会出问题。” 唐来贵越说越恨，眼睛都气红了，如果不是侄女，石兰绝对逃不过这一劫。 “那个刘仙姑真是丧尽天良，这事得说出来，否则还有好多人上当受骗，还有槐林娘那老太婆也不能饶了，得给她点颜色看看！”唐来凤气愤道。 唐小囡不住点头，她赞成姑姑，不能让刘仙姑逍遥法外，流霞村虽然没人求药，可外村还有啊，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刘仙姑是个黑心骗子。 可她还是不明白，黄凤仙一家和她家到底有啥仇？ “我已经向公安局报案了，那些药就是证据，刘仙姑肯定得坐牢。”唐来贵冷笑，他不会饶过这些人，刘仙姑罪有应得，只可惜没有黄凤仙的直接罪证。 不过他会让家里人都警惕这个毒妇，尤其是大哥，到现在大哥还以为那个毒妇是心地善良的仙女呢！ “活该，就得让这种畜生坐牢，可惜槐林娘坐不了牢，便宜她了！”许金凤有些不甘心，其实她更希望黄凤仙去坐牢，可惜公安局不管夹姘头。 唐来贵阴沉着脸，冷笑道：“槐林娘只是棒槌，真正想害我的是黄凤仙这个毒妇，她才是主使者！” 大家都变了脸色，尤其是唐来福，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，怎么可能？ 黄凤仙连鱼都不敢杀，心软的很，怎么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？ 老二是不是搞错了？ ------------ 第289章 终于说出了当年的事 “怎么还有黄凤仙的事？她害二嫂干啥？二哥你是不是搞错了？”唐来凤问了一连串问题，实在想不明白。 许金凤却登时来了精神，在大腿上用力一拍，兴奋道：“这表子心黑的很，我家小囡她都能下黑手呢，我看她就是条疯狗，见人就咬。” “你少说几句，让来贵说。”唐来福忍不住说。 张嘴表子闭嘴疯狗，听得他心里闹的慌，就不能好好说话了？ “说你老相好心疼了？哼，你可小心点，那疯狗没准哪天就咬到你头上了！”许金凤呛了句，眼神嘲讽。 男人都是这臭德性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，哪怕唐来福和其他女人有猫腻，许金凤都没这么气，黄凤仙就是不行，她和这臭表子势不两立。 “你……” 唐来福黑了脸，怒目瞪着许金凤，越说越来劲了。 “少说几句，老二你继续说。”唐百山发话了，唐来福悻悻地撇过头。 唐来贵看向大哥，眼神很复杂，终于下定了决心，说道：“大哥，这事我瞒了二十多年，今天必须说出来，否则这个毒妇还会再害我们家。” “什么事？你赶紧说，别吊胃口了！” 唐来福心沉到了底，有了不好的感觉。 唐来贵神情变幻晦暗，终于说了，“我和阿兰，还有黄凤仙当年是同班同学，当时处得还不错，但黄凤仙有一天和我写了封信，约我去县城逛书店，我没同意，后面又约了我好几次，说话也越来越露骨，我都没搭理她。” 唐来福脸色很难看，眼神也阴沉的可怕，其他人都没敢吭声，房间里就像充斥了煤气一般，稍有点火苗就会爆炸，没人敢点火。 就连暗暗兴奋的许金凤都没敢吭声，搂着女儿独自窃喜，她就知道那臭表子是骚货，以前居然还勾搭过小叔子，臭不要脸，小叔子怎么可能看上这骚货，二弟妹哪哪都比这骚货强，也就她家那瞎了眼的男人才会把那骚货当成宝。 唐来贵继续说道：“高中毕业后，我进了酒厂，阿兰去了中学教书，黄凤仙还来酒厂找了我几回，我没理她，她气急了，就放下了句话，说要让我后悔一辈子！” 朝阴沉着脸的唐来福看了眼，唐来贵接着说，“我当时没明白她说那句话的意思，但很快就明白了，这女人居然去勾引大哥了，那段时间我很纠结，不知道该怎么阻止，也不敢和大哥说。” 唐来福的脸已经黑得像墨汁了，气压极低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，此时此刻的唐来福已经到了爆发点，杀气都快出鞘了，谁要是敢招惹他，绝对没好果子吃。 “你当时怎么不和我说？”唐来福沉声问。 “我提醒了你好几回，说黄凤仙不是你的良配，你说我对她有偏见，我还怎么说。”唐来贵挺委屈，那个时候大哥对那毒妇着了魔一样，硬拽都拽不开，他能咋办？ 唐来福悻悻道：“你就不能把前因后果说明白？” ------------ 第290章 打脸的唐来福 “我是准备说的，但阿爹没同意你们的婚事，黄凤仙机关算尽也没得逞，我就没说这恶心事了，可我没想到这毒妇现在还想害阿兰，而且大哥你还总记挂着她，也就是大嫂大度才不和你计较。”唐来贵幽幽地看了眼兄长。 许金凤得意地哼了声，谁能像她一样大度，整个化泉乡也就只有她胸怀最宽广了。 唐来福脸色更黑了，大度个屁，为了这事许金凤好几回都差点剁了他，再说他和黄凤仙真没什么，也就是时不时给点肉，其他真没啥了。 但如果他早知道黄凤仙和老二有过那么一段，他绝对不会和这女人在一起，他唐来福是长得不好看，可也不是女人能利用的。 只要想到黄凤仙嘴上说喜欢他，心里却想着报复他亲兄弟，唐来福的心里比吞了蛆还恶心。 幸好他爹当初坚决反对，否则他真娶了黄凤仙，他能恶心一辈子！ “咱爹可太有先见之明了，阿爹，你早看出黄凤仙不是东西了吧？”唐来金问。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唐百山，眼神多了些钦佩，当年要不是唐百山坚持娶许金凤，黄凤仙这祸根绝对会进门，家里还能有太平日子过？ 唐百山面露得意，伸手捋了捋稀疏的胡须，慢条斯理道：“黄凤仙肩不能挑，手不能提，文化再高，模样再好都没用，咱家供不起这样的菩萨，我自然不会同意。” 农村娶媳妇，不讲究美观性，只讲究实用性，模样只要过得去就行，力气大，手脚麻利，好生养才是最要紧的，许金凤这样的姑娘才是老人喜欢的儿媳妇。 但其实这只是原因之一，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唐百山没说出来，是因为黄凤仙左眉梢下有颗黑痣，村里人都说是美人痣，这颗痣确实为黄凤仙的容貌增色不少，可这才是唐百山反对的最根本原因。 唐绍正略懂相面，唐来福当年一心要娶黄凤仙，唐百山就去找唐绍正商量这门婚事，唐绍正极力反对，说黄凤仙面相太过风流，不是安分守己的妇人，那颗痣正是风流痣，有这种痣的女人性yin，耐不住寂寞，娶进门后迟早会给唐来福戴绿帽子。（作者胡说，勿对号入座，面相一说不可信） 唐百山对唐绍正是极信服的，再者他本身也不是太赞同这门婚事，所以他便以死相逼，让唐来福退了这门婚事，并立刻娶了许金凤进门，彻底绝了唐来福的心。 唐小囡静静地窝在许金凤怀里，内心如同惊涛骇浪，这些内情书里连提都没提，现在看来，石兰的惨死完全是黄凤仙一手促成的，还有唐来贵的疯癫，也是黄凤仙造成的。 这女人也确实做到了，让唐来贵一辈子都后悔。 但感情是相互的，唐来贵并没骗取黄凤仙的感情，他明确拒绝了，黄凤仙爱而不得生恨，做出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来，这就是个蛇蝎毒妇！ 蛇蝎毒妇生的女儿能是良善的小白兔？ 从目前沈玉竹的表现来看，这个女主绝对不可能是小白兔。 ------------ 第291章 母女都是眼镜蛇 唐小囡还有个怀疑，书里沈玉竹去拜访了唐来贵，之后不久唐来贵疯癫得更厉害，独自跑出去淹死，再之后沈玉竹的酒厂就生产出了原汁原味的美人醉酒，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有关联的吧。 唐小囡心跳得很快，她想到了一种可能，会不会是沈玉竹对唐来贵做了什么，这才直接导致唐来贵疯癫更重了？ 美人醉的配方只有唐来贵知道，沈玉竹的配方也肯定是从唐来贵那儿得来的，那个时候唐来贵已经不是正常人了，连父母兄弟都不太认识，他不可能给沈玉竹配方，这女人肯定用了下作的手段，唐来贵的死也同她有直接关系。 唐小囡死咬着牙，M的，这母女俩都是眼镜蛇，唐家的惨变，和这母女俩脱不了干系，还有原身的死，没准也是沈玉竹故意指使的。 原先她只当唐家的惨变是天意弄人，但现在看来，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，既然她来了，她定要守护唐家，黄凤仙母女谁都别想得逞。 就算沈玉竹有女主光环又怎样，至少现在她没瞧出沈玉竹有什么优秀的，或许她来了后，沈玉竹的光环也会慢慢黯淡呢。 “这女人还吃了我家好多肉呢！”许金凤还是不甘心，悻悻地瞪了眼唐来福。 唐来福脸色更黑了，他也心疼那些肉，加起来得有三四十斤了，都怪老二没把事情说清楚，他又不是小心眼，藏着掖着干啥，害他平白损失了几十斤肉！ 越想越火的唐来福，冲唐来贵瞪了好几眼。 “幸好咱们唐家有老天护佑，没让那毒妇得逞，这事暂时不能闹，看公安局啥时候破案。”唐百山脸色也不好看，黄凤仙欺人太甚，这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。 明天他就去找唐绍正商量如何教训这一家子，小打小闹他不干，要闹就得来一记狠的，可不是只有黄凤仙会耍阴招。 “我咽不下这口气，现在就去找那死老太婆算帐！” 张满月骂骂咧咧地要去干仗，差一点她就害死亲孙子了，都是那死老太婆害的。 “你现在算什么帐，要闹就得往大了闹，这事肯定没完，现在不是闹的时候。”唐百山脸色黑沉沉的，他比张满月更恼火，但现在必须忍。 报仇不急于一时，他要让黄凤仙一家在磨盘山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，给他走着瞧！ 许金凤拽住了张满月，小声说道：“明天要去挑粪，我到时候泼那老太婆一身粪，先出口气。” “你挑稀的，蛆多。”张满月出主意。 许金凤使劲点头，婆媳俩难得地和谐，暗搓搓地商量着，被许金凤一手抱着的唐小囡无奈望天，她娘和阿嬷其实才是亲娘俩吧？ 唐来贵晚上还得回镇子，张满月抓了两只鸡让他带回去，唐来贵看到多了近一倍的鸡鸭，居然还有一窝兔子，养得圆滚滚的，不禁有些担心，“妈你小心些，现在政策还没完全开放，兔子还是别养了。” ------------ 第292章 不可以养兔子 “怕啥，老娘一不偷二不抢，养几只兔子怎么了，你别瞎担心，赶紧回去吧，路上骑慢些。”张满月毫不在意，催着唐来贵走。 （PS：七十年代农民除了家禽和家畜外，不准搞养殖业，而且养猪羊鸡这些也有数量限制，自留地同样有限制，几只鸡几头猪几棵南瓜秧等等，都得按照规矩养，超出规定的量就要没收罚款，严重地会挨批，兔子这类是严禁养的，但也有农民偷偷养，不被人举报就没事） 兔子是唐爱军在山上逮来的，春天野草肥美，野兔也长得油光滚圆的，村里不少人都会在后山挖坑狩猎，时不时都会有些收获，野兔野鸡常有，运气好还能逮着麂子呢！ （PS：麂子有点像鹿，但比鹿小，成年麂大概二三十斤） 唐来福虽是杀猪高手，但狩猎却渣的很，和别人一道上山挖了几回坑，别人都有收获，唯独唐来福回回空空如也，一气之下索性不上山了。 但唐来金却是这方面的高手，上山狩猎，下河摸鱼，田沟摸黄鳝泥鳅这些，样样都很厉害，春天一到唐家餐桌上少不了这些野物，唐爱军三兄弟也跟着小叔学了一身好本事。 现在唐来金年纪大了不爱搞这些，他有了更远大的目标，唐爱华和唐爱国一心扑在了学习上，接班人变成了唐爱军，一放学就上山逮野物，下田摸黄鳝泥鳅，河沟里摸小白条，弄回来晒干了能吃上一年。 这几只小兔子就是唐爱军逮的，一家几口全军覆没，全让唐爱军逮住了，春天一到，山上的野兔泛滥成灾，有经验的山民都会趁这个时候上山逮野兔，一是除害，二是能为餐桌增加肉食，一举两得。 （野兔会啃食树根草皮，还会四处打洞，破坏山林的生态平衡，所以要控制山上的野兔数量，最好的办法就是吃进肚子里，哈哈） 两只大兔子早进唐家人肚子里了，剩下几只小的没肉，唐爱军本想弄死，唐小囡给阻止了，说要养着，但许金凤不愿意，她嫌兔粑粑太骚，成天吃了拉拉了吃，她懒得收拾。 唐小囡就把兔子送去了张满月那儿，她和柴玉香每天放学都上山打野草喂，总共六只小兔子，一个月不到就长得圆滚滚的了，估计再有两个月就能下锅红烧了。 唐来贵还是有些担心，劝道：“那别在外头声张，知人知面不知心，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举报。” 他和石兰与人为善，也不在村子里住，黄凤仙这贱人都要下死手害他们夫妇，其他人他更不敢全然相信了，当面笑嘻嘻，背后一刀子，人心太不可测了。 “晓得了，快回去吧！” 张满月推搡着唐来贵，还是没放在心上，在她看来实在是件小事，真论起来村里没几家不违反政策的，好多人家的猪鸡鸭都超标了，还有人家养了三头猪呢，她才只养几只兔子而已，要倒霉一块倒霉，怕个屁！ 唐小囡心跳了跳，兔子不可以养吗？ “姆妈，为什么不可以养兔子？” ------------ 第293章 吃醋的张满月 “小孩子别管这些。” 许金凤也没放在心上，前些年政策紧确实不敢养，现在都放松了，有什么好怕的，再说她唐家十八代都是根红苗正的贫农，怕个屁！ 唐百山和唐来福也都没在意这事，唐小囡便放心了，如果真的很严重，唐家人肯定不会这么淡定的，应该只是小事吧？ “还有件事，阿兰她怀孕的事先别声张啊，等稳定了再说。” 唐来贵骑了几步又返回了，跟操心大妈一样千叮咛万嘱咐的，张满月不耐烦了，没好气呛道：“晓得了，你老婆比皇后娘娘还金贵，等生出来了老娘都不说。” 农村人哪有那么多讲究，怀了就生，生了就养，再正常不过的事，偏生到了这二儿媳身上，很正常的事变得不正常了，十几年都怀不上，好不容易怀上了还可能保不住。 也不是她咒老二，就二儿媳的胎象，生出来的孩子估计也不会太健康，想平平安安养大也是个麻烦哟！ 但不管咋说，老二能有后就是喜事，张满月还是很高兴的，她就是酸唐来贵对媳妇比对她当娘的还上心，吃醋拈酸了。 唐来贵温和地笑了笑，眼角皱了几条纹，两鬃边隐约能看见白发，张满月心又软了，老二这些年老得快，看着都比老大还老相了。 “快走吧，让你媳妇上班别要强了，啥事都等孩子生了再争。” “嗯，阿兰晓得的，走了啊！” 唐来贵骑上车走了，慢慢远去，电筒光一晃一晃的，像在夜空中跳华尔滋。 张满月吁了口气，眼角眉梢也染上了喜意，现在就只差老三的婚事了，再把三儿媳娶进门，她就能彻底松口气享晚福喽！ 唐小囡趴在兔子笼边，拿了一根野莴笋叶逗弄，兔子啃得特别快，咔嚓咔嚓的，没多时一根野莴笋就吃完了，唐小囡又拿了一根投喂，现在山上处处都有野莴笋，兔子特别爱吃，而且野莴笋营养好，兔子吃了长得快，肚子吃得圆滚滚的。 野莴笋很像蒲公英，唐小囡一开始分不清，柴玉香教了她许久才分清，蒲公英兔子也爱吃，因为这两种野菜茎杆都有乳白色的汁液，据说是因为淀粉含量丰富。 蒲公英和野莴笋人也能吃，拿开水焯了后，连肉丁香干丁一道炒很鲜美，不过磨盘山村民很少吃这些，都是采来喂猪喂鸡的。 “长到七八斤就能吃了。”张满月笑着说。 唐小囡有点舍不得，这么可爱的兔兔，还是她亲手养大的呢，可不吃也不现实，张满月绝对不会同意她养这几只兔子到老的。 在张满月的认知里，兔子养来就是为了吃的，除了狗外，其他动物在老太太那儿都是食物，张满月压根没有宠物的概念。 而且狗也只限于自家养的，别人家养的狗她照吃不误。 “小囡，快回去睡觉，顺道梦一下你二婶生的小弟弟长啥样儿？像你二叔不？”张满月把孙女从兔笼边抱了出来，心里另有盘算。 长啥样儿倒是不重要，她就关心身体健不健康，要是病歪歪的，老二可有苦头吃了。 ------------ 第294章 外面的屎更香 唐小囡嘴角抽了抽，真把她当成神棍了，她哪知道堂弟长啥样儿，书里也没说相貌，只说这个可怜的堂弟是个怪胎，长了条尾巴，相貌如何并未描述。 睁圆了眼睛天真地看着张满月，不知道的事就装傻，这是唐小囡能想到的最好办法，反正她才六岁，不知道的事多着呢。 张满月对孙女无邪的眼神看得笑了，在她脑袋上轻轻点了下。 许金凤接过了女儿，说道：“得要紧事神仙才会有指示，像来凤和二弟妹这两胎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，神仙才给小囡托梦了，至于长啥模样，神仙才懒得管呢，反正不是像老二就是像二弟妹，生出来不就知道了。” “对，老二能有后就是大喜事，你管孩子像谁，反正不像你就好了。”唐百山开了句玩笑。 张满月立刻不干了，叉着腰骂道：“像我哪不好了，老娘能挑担会砍柴，还会做饭种地，哪点差了？你个老花花现在还想着张桃花那老骚货是吧？你去找她啊，她现在都三嫁了，嫁一回克死一个，你当年要是娶了她，坟头的草都长三米深了！” 唐小囡登时来了精神，没想到唐家男人个个都有一段丰富的情史，连唐百山都不例外，听起来那个叫张桃花的是个苦命女人呢，当了三回寡妇，这运气也算逆天了。 “你胡说八道什么，我和张桃花能有什么，莫名其妙！” 唐百山恼羞成怒，愤而起身，背着手出门了。 “大晚上的你又死哪去？”张满月吼道。 “去老六家！” 唐百山声音渐渐远了，一扯到张桃花，张满月没一个小时绝对太平不了，唐百山早有经验了，还是去唐绍正家避避风头再回来，顺便商量如何对付黄凤仙一家。 “成天找老六那风流胚，哼，都不是好东西。” 张满月低声骂了几句，唐家那几兄弟都是风流胚，唐绍正绝对是NO1，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才安分了，前些年都还在外头拈花惹草的，其他几个也一样，唐百山要不是她管得牢，老早和张桃花旧情复燃了。 “张桃花是不是嫁到流霞村的那个寡妇？我早些天听人说，六叔和张桃花也有一腿，有人看见了。”许金凤压低了声音，兴致勃勃地说着八卦。 张满月眼睛一亮，“你听谁说的？” “好多人说，流霞村那边人都知道，不过是好些年前的事了，现在不晓得还有没有来往。” 张满月冷笑了声，嘲讽道：“老六那东西还真不挑食，好的坏的都啃得动，也不嫌脏。” “男人可不就是这德性，外面的屎都比家里的饭香。”许金凤斜了眼唐来福，指桑骂槐。 张满月点了点头，“也对，男人就这臭德性。” “回家了，小囡都困了。” 唐来福有些恼，扯到他身上干啥，他又没在外头乱搞，可他现在还真怕了许金凤，上回一刀子差点害了小囡，他可不敢再招惹这虎婆娘了。 ------------ 第295章 唐家风流的男人们 唐小囡瞪圆了眼睛听得津津有味，她就爱听这些带颜色的八卦，张桃花和六爷爷，还有她阿爷之间的三角情史，啧啧，比小说精彩多了。 可是—— “小囡眼睛都睁不开了。” 唐来福又说了句，唐小囡终于听见了，回头看见了神情别扭的唐来福，暗自好笑，还是配合地打了个哈欠，伸手搂住许金凤脖子，懒洋洋地趴着，就帮一回可怜的老爹吧。 许金凤低头，见女儿果真睡眼朦胧的，只得打住了，才刚说到唐绍正和王寡妇之间的二三事呢，王寡妇是顾村的，唐绍正的风流史以磨盘山为中心，半径周围几个村都留下了他的情债。 “让老大抱小囡回去睡，你睡那么早干啥，王寡妇和老六咋的了？现在还有联系不？”张满月不高兴了，她正听得来劲呢，说一半留一半成心想让她睡不着觉呢。 唐来凤也凑热闹，“大哥，你带小囡去睡，老三你也好去睡了。” 许金凤也同样没说过瘾，便把唐小囡塞到唐来福怀里，婆媳俩加小姑子，三个女人一台大戏，凑一块热火朝天地继续聊八卦，主角自然是唐绍正，情史太丰富了，三天三夜都说不完。 唐来福悻悻地抱着唐小囡走了，三个婆娘他哪个都惹不起，还是回去睡觉的好，不过他还是蛮羡慕六叔的，人家这才叫活一辈子呢。 但他没那个本事，六叔相貌俊俏，能说会道，又有一肚子学问，确实招女人喜欢，他本以为黄凤仙是直心喜欢自己的，但现在这个唯一的爱情也被埋葬了。 唐来福叹了口气，抱紧了唐小囡，还是安安稳稳和母老虎过日子吧，唐绍正那样的生活不适合他，他也搞不来，他得多挣钱给女儿存嫁妆，戏文里都说以前的千金小姐出嫁是十里红妆，十里他没本事，一卡车还是要备齐的。 唐百山在唐绍正家下棋，唐绍正家是三间青砖瓦房，坐北朝南，四周十分开阔，方方正正的，门前种了几株樟树，院子里则种了石榴和桂树，还有几十盆兰草，都是山上挖来的野兰，经过唐绍正的精心伺弄，已经分栽出了好几十盆，品相都很好。 三阿嬷周子萍泡了茶便回房间做针线活去了，她比张满月小十来岁，五十好几看着顶多四十来岁，头发乌黑，身形窈窕，气质和村里的妇人明显不一样，娴雅柔美，虽不像苏婉柔那样美得移不开眼，可也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风采。 “此事先按兵不动，等公安局抓走刘仙姑了再让三嫂去闹，至于黄凤仙，得抓了她的女干，让她教不成书，更种不成地，磨盘山都落不了脚。” 唐绍正落下一枚炮，平静的语气带了些狠意，敢祸害他唐家的子孙，就别想再过得安稳，他决不会轻饶了这一家子。 “我也是这样想的，黄凤仙欺人太甚，要不是小囡，老二媳妇这一胎只怕保不住，还不知道会出啥事。”唐百山现在都还后怕，在兄弟面前也不再掩饰，神情惶恐不安。 ~~求票票啦！！！ ------------ 第296章 鹅鹅鹅不是李白写的吗 如果石兰吃了那些药，很可能会生出个怪胎，唐百山都不敢想怪胎是什么模样，是少了只手，还是多长了根尾巴，又或者是没有眼睛鼻子…… 一想到他孙子可能会是怪胎，唐百山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座山，喘不过气来，老话常说，只有家里人做了恶事，老天才会惩罚这家人生出怪胎，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，黄凤仙这贱人太狠毒了。 唐百山咬了咬牙，眼神多了些狠意，他向来行事谨小慎微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，黄凤仙都欺到唐家头上了，而且是最阴毒的祸害子孙，就像刨他唐家祖坟一样恶毒，他再忍的话，没脸下去见列祖列宗。 “小囡是咱家的福星，咱唐家以后肯定能遇难呈祥，逢凶化吉，光宗耀祖。”唐绍正微微笑着，信心百倍。 唐百山也笑了，“我别的也不敢想，就指望家里能出个大学生，到时候我要摆酒庆贺，放最响的炮仗。” “那是必须的，要是能考到帝都大学就好了，开学时我陪着孩子去报道。”唐绍正神情感慨，还有些遗憾。 没能考上帝都大学是他一生的遗憾，如果不是战乱，他应该也能考上大学的吧？ “你可真敢想，还帝都大学，我只求能考上越城师范心满意足了，当老师蛮好的。”唐百山笑呵呵的，没太大的野心。 越城师范就蛮好，离家近，工作也好，像二儿媳那样就蛮好。 “眼皮子太浅，越城才多点大，帝都大学才是最高学府，要是能留洋就更好了，好男儿志在四方，女孩家也一样，多出去走走眼皮子才不会浅，这事你甭管了，看孩子的造化吧。” 唐绍正说得兴起，可唐百山却一脸懵，他也没兴致了，整个磨盘山去过帝都的人，也就他一个，很多人连越城都没去过，顶多去乌城转一转，唐百山也一样，根本说不到一块去。 唐百山笑了笑，又转到了黄凤仙这事，“这骚货的女干要怎么抓？这么多年也没见人抓到现行，她到底外头有没有人？” “怎么没人，这女人眉角风流痣，天**荡，外头岂止一个姘头，除了顾松涛外，她和学区的领导也有一腿，否则她怎么转得了正。”唐绍正冷笑，眼神鄙夷。 虽然他在外头的风流债数不清，可他却极讨厌水性杨花的女人，这种事上唐绍正还是老思想，男人可以三妻四妾，女人却必须从一而终，也是个老渣渣。 “学区哪个领导？你咋知道的？”唐百山吃了一惊。 “毛想想就晓得了，就她肚子那点货，连鹅鹅鹅都能算到李白头上，她凭啥转正？还不是勾搭上了学区的领导，行了，这事你甭管了，明儿个你让来金来我这，我有事让他干。” 唐绍正已有计划了，抓女干这种事必须得让唐来金去干，其他人干不了，以他多年偷吃的经验指点一番，很快就能抓到现行。 唐百山点了点头，老三反正出工也是吊儿郎当，去抓女干也好，不过—— “鹅鹅鹅不是李白的？是哪个的？” 他也以为鹅鹅鹅是李白的呢，黄凤仙没讲错啊。 “老子写的！” 唐绍正火大地吼了句，一举拿炮轰死了唐百山的将军。 团灭！ ------------ 第297章 一点都不想渣爹 第二天，唐来金去见了唐绍正后，就在磨盘山村消失了，晚上很晚回来，鬼鬼祟祟的，工也不出，村民都没起疑心，唐来金正常出工才不正常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才是这二流子的日常。 唐小囡以为唐来金进城了，前些天就听唐来金念叨着要进城找钱，春耕忙完了，唐来金也闲了下来，估计是出去找钱了。 现在是四月下旬，春和日丽，田里的秧苗绿油油的，山上野桃花灿烂得很，还有李花梨花杏花海棠花，以及各式各样的野花，春光明媚美丽，霍家柜子上摆放的花也换了又换，苏婉柔不管再忙，都会定时更换花朵，这或许是她最后的小资情调了吧。 唐小囡放学后，和柴玉香去山上拔兔草，背着背篓，俩人去了山坡上，山坡下就是霍家，霍谨之在锄草，苏婉柔在喂鸡，齐老爷子则在放牛，不远处还有炊烟袅袅。 “这个野莴笋好肥，兔子可喜欢吃了，再养肥一些就让外婆焖了吃。”柴玉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，才一个多月的功夫，她不仅长了个子，脸也圆了不少，也少了些少年老成，多了些小孩的天真活泼。 她俩找到的山坡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野莴笋，每株都有一尺高，拗断后茎杆沁出乳白色的汁液，像乃一样，沾在手上特别粘。 “生小兔兔，不吃。”唐小囡摇头反对。 柴玉香和张满月一样，每天都盯着那六只兔子，算计着啥时候能宰了下锅。 “留两只生小兔子够了，外婆说兔子比母猪还能生，一年能生好几窝呢！” 柴玉香麻利地扯着野莴笋，动作飞快，不多时就装了半背篓，唐小囡的背篓里还只有寥寥几根。 “小囡你去边上歇着吧，我很快就好了。” 柴玉香嫌唐小囡在一边碍事，让她去玩儿了，自个扯得飞快，这点活对她来说太轻松了，一会儿还得再打一筐猪草，鸡鸭也能吃，活干好了外婆才会高兴。 “表姐，姑父怎么不来看你和姑姑？他不放假的吗？”唐小囡百无聊赖地聊着。 唐来凤母女回娘家都一个月了，柴柏良一趟都没来过，乌城到磨盘山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，半天都能赶个来回，这男人就算不关心妻女，也总得关心肚子里的孩子吧？ 柴玉香冷笑，“他天天歇着都不会来，大舅上回打了他，他心里记恨着吧，不来更好，看见就烦。” 这个才八岁的小姑娘，言语间全然没有对父亲的崇敬和亲热，只有不屑和不耐烦，平时在家里柴柏良耍威风，对她和妈妈没个好脸色，可在唐来福的拳头下，柴柏良怂得连站都站不住，柴玉香真心瞧不上这样的父亲，她巴不得柴柏良永远都别来。 “那你和姑姑别回了，让姑父出生活费。”唐小囡也瞧不上柴柏良，一家都不是玩意儿。 柴玉香叹了口气，没说什么，不回是不可能的，能多住几日也是好的，她只希望能快点长大，这样她就能自己作主了。 唐小囡见她不开心，便提起了兔子，柴玉香又开心了，姐妹俩聊得很热络，没注意到山坡下还有个人。 ------------ 第298章 嫉妒 唐小囡穿了。 穿到了一本书里。 是她刚看过的一本年代文，刚打了一星，睡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充满年代感的绛紫色雕花大床上，灰白色的帐子还破了几个洞，两边用黄铜色挂钩吊着。 床很大，也很老旧，唐小囡只在博物馆里见过这样的老式雕花床，还有墙角叠着的樟木箱，刷成红漆的柜子，柜子上摆着一只搪瓷茶缸，上面几个红彤彤的大字—— 磨盘山大队劳动标兵，1975年8月。 唐小囡打了个激灵，显而易见，她来到了温饱都没解决的七零年代，瞧这家徒四壁的样，估计富裕不到哪去。 不过在这个越穷越光荣的年代，太富裕了也是倒霉事儿，宁可吃糖咽菜，也不能穿金戴银啊！ “唉……” 唐小囡重重地叹了口气，但也有几分庆幸。 幸好她刚把所有的信用卡都刷爆了，前世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，也没啥遗憾了。 既来之则安之吧。 不过她得搞清楚自己是谁，要是自带光环的女主就好了，一路开挂，所有人都爱她宠她疼她，还是所有男人心里的白月光，嫁给男主后，过上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生活。 可千万别是蠢猪女配唐小囡，又胖又蠢又懒，还有拖后腿的一大家子，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。 就是因为作者把和自己重名重姓的女配写得那么蠢笨，还给写死了，唐小囡才气得打了一星，结果却…… 她的心猛地跳了跳，通常来说，穿到同名女配身上的机率相当大，女主都自带光环了，岂会被人轻易上身，她不会？ “小囡醒了啊，快吃鸡蛋羹，香喷喷的。” 一个肥短身材的中年女人捧着一碗鸡蛋羹进了屋，看到唐小囡慈爱地笑了，伸出肥厚的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下，松了口气。 “不烧了，下次可别再跟那倒霉灾星去山上玩了，差点害了我的宝贝囡。” 女人咬牙切齿地骂了通，看向一脸惊愕的唐小囡时又转变成慈爱，油肥的脸堆满了笑，下巴笑出了仨，脖子都看不见了，唐小囡惊崩的心又踏实了些。 虽然穿成了蠢得要死的女配唐小囡，但在书里，唐家可是磨盘山大队的殷实人家，至少不用饿肚子。 至于唐家之后的悲惨结局，她可是人见人爱的旺旺唐小囡，既然来了，唐家的境遇自然也会改变。 最重要的是，唐小囡刚刚发现自己短了不少的胖胳膊胖腿，顶多也就六七岁，平白年轻了二十岁，她都乐开花了。 乐天派的唐小囡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，看向胖大婶手里的鸡蛋羹。 黄澄澄的蛋蒸得又香又软，隐约能看见几滴漂亮的油花，这可是珍贵的油啊，为了她一个小孩子就舍得放油，可见唐小囡在家里的受宠程度。 确确实实是唐家的宝贝心肝尖无疑了。 鸡蛋的香味不时钻进鼻子，唐小囡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，胖大婶许金凤笑得更慈祥了，准备投喂宝贝女儿，外屋传来了男孩的怒吼声。 “霍谨之那倒霉灾星竟敢害小囡，我去弄死他！” 是唐小囡的大哥唐爱华。 ------------ 第299章 也想卖剧照 心里委屈的沈玉竹没心思采药材了，而且她现在也瞧不上卖药材的那几角钱，猴年马月才能凑齐学费，她得另想办法才行。 站在山坡上的沈玉竹向下眺望，看到了和齐老爷子愉快聊天的唐小囡，还有在地里锄草的霍谨之，她心里更堵得慌，眼前的美好没一样是属于她的，感觉她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。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，她觉得前途一片光明，事事都很顺利，她制订了详尽的计划，跟齐爷爷学习文化知识，再想办法挣钱，再考上大学，离开磨盘山，成为万众瞩目的女强人。 这是她理想的未来。 她有信心一定会实现。 可现在，她的信心动摇了。 齐爷爷不肯教她，钱去哪挣也不知道，大学能不能考上更不知道，甚至连初中都可能上不了，黄凤仙老早说了，让她上完五年小学就回家干活，过几年嫁人生子。 沈玉竹激灵灵地抖了抖，心沉到了底，她不要嫁给乡村野汉，她喜欢顾云川，可黄凤仙肯定不会同意她嫁给地主成分的顾云川的。 只有她考上了大学，她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。 沈玉竹咬了咬牙，手紧紧地捏着镰刀，她不能坐以待毙，她得想办法挣钱。 只要有了钱，就算考不上大学，她也一样能主宰自己的命运。 挖药材肯定行不通，钱太少了，她得想另外的办法，沈玉竹朝卖力锄草的霍谨之看去，有了主意，背着背篓下山了。 霍谨之抹了把汗，在唐爱军的指点下，土豆长得很茂盛，比往年都长得好，应该能丰收，大豆也长得很好，今年事事顺风顺水，霍谨之身体虽疲累，但心情却极好，再擦了把汗，准备继续锄草。 “谨之。” 沈玉竹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，霍谨之微微皱眉，抬头时变得平静，淡淡地看着她，背脊挺得笔直，他自动进入了戒备状态，“有事？” 朝沈玉竹背篓瞟了眼，是益母草，霍谨之心里有数了，沈玉竹想卖药材挣钱，但益母草不值钱，累个半死也卖不了几角钱。 沈玉竹咬着唇许久没吭声，霍谨之等得不耐烦，继续锄草，懒得理会她了。 “我知道你在城里卖剧照，很挣钱吧？” 霍谨之手顿了顿，继续淡定锄草，知道了又如何，他和齐爷爷已经分析过了，顶多再有半年，国家肯定会出台新政策，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做小生意了。 没得到霍谨之的回应，沈玉竹心里有些慌，很想掉头离开，但她还是不想走，她目的没达成。 “你能批发一些剧照给我吗？我不会和别人说的。” “我没有剧照，你搞错了。” 霍谨之冷冷地回了句，走到另一处锄草。 沈玉竹紧跟其后，急道：“你别骗我了，如果不是卖剧照，你哪来的钱给苏姨买檀香皂？哪来的钱买自行车？而且有人亲眼看见你摔跤时，掉了一地的相片，有好几百张，你如果不是在卖剧照，干嘛要冲洗那么多相片？” PS：七十年代的小学是五年制，后来才改成六年制的 ------------ 第300章 戳穿（薏婕打赏+） 霍谨之索性停下了，看着一脸急切的沈玉竹，冷声道：“钱是我父亲寄的，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，檀香皂自行车还是买得起的，至于你说的相片，谁看见了？让他来和我当面对质。” “你父亲不是已经死了吗？怎么会寄钱给你？” 沈玉竹脱口而出，说出后就后悔了，“对不起……我不是故意的，我……我没那个意思。” “我父亲还活得好好的，你平白无故咒他死是什么意思，你走吧，我没时间和你聊这些废话。” 霍谨之沉下了脸，下了逐客令。 虽然他也觉得父亲可能不在人世了，但沈玉竹不可以说，说了他就会生气，换了以前的脾气，他老早一锄头砍下去了。 沈玉竹心里委屈极了，村里人人都说霍谨之父亲已经死了，否则为何四年都不管妻儿的死活？ 而且以前霍谨之母子过的是什么日子，她再清楚不过，连番薯萝卜都吃不饱，别说檀香皂，连洗衣服的肥皂都买不起，那个时候他父亲怎么不寄钱？ 今年却突然寄钱了，这种鬼话骗不了她。 “霍谨之，我们也算有同窗之谊吧，你为什么要做这么绝？我只是想批发些剧照挣学费而已，也不会影响你的利益，你何必像防贼一样防着我？”沈玉竹神情伤心，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怜惜。 “我连剧照是什么都不知道，莫名其妙。” 霍谨之不锄地了，扛着锄头回家，他绝对不会和沈玉竹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合作，他宁可和李青松那种二流子合作，那些人虽是二流子，却讲义气，不像沈玉竹为了利益会出卖任何人，这种人就是个养不熟的中山狼。 “是不是因为唐家？唐家和我妈的矛盾，同我有什么关系，你和齐爷爷这样对我不公平！”沈玉竹在后面叫道，眼泪流了下来。 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，她想问个明白。 霍谨之站定，扭过头嘲讽道：“大豆地你忘记了？无辜地站在后面怂恿一个蠢货去抢别人的东西，坐山观虎斗很有成就感吧？”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，沈玉竹面色大变，嘴唇不住哆嗦，第一反应是霍谨之怎么会知道？ 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，追上去解释，“我没有怂恿黄卫民，当时我确实和他在一起，可我什么都没说，你误会我了……” 霍谨之嘲讽地看着她，沈玉竹说不下去了，脸色更加难看，还有些羞愧。 她太慌张了，没有脑子地不打自招了，霍谨之的眼睛就像X光一样，射穿了她的内心，沈玉竹羞得无地自容，可她还想再挽救一下。 “我真的没那个意思，我就是问堂哥种豆的事，其他都没说，我没想到堂舅他们会来抢你的地，真的……你相信我……” 沈玉竹喋喋不休地解释，但霍谨之已经走远了，傻子才会信这种苍白的解释，连唐小胖都不会信，沈玉竹聪明过头了。 看着越来越远的霍谨之，沈玉竹绝望地坐在地上，明明她很小心的，霍谨之怎么会知道？ ------------ 第301章 抢回气运 难怪齐爷爷刚才的眼神会厌恶她，他一定觉得她是个阴险小人吧？ 可她当时就是一时气不过，想让堂舅给霍谨之一点教训而已，她没有其他意思的，谁让霍谨之背着她卖剧照了，根本没把她当作朋友。 山风带来一阵吟诗声，是唐小囡在读英语诗歌，还有齐老爷子的赞扬声，沈玉竹死死咬牙，眼里射出恨意。 都是这臭丫头害的，自从唐小囡和霍谨之关系好了后，她事事不顺，肯定是这臭丫头抢走了她的气运，她要抢回来！ 沈玉竹冷笑了声，朝山上走去，益母草她不想挖了，根本挣不到钱，她得想其他办法，眼下当务之急是抢回她的气运，她坚信自己的气运被唐小囡抢走了，否则为何她这段时间诸事不顺？ 如果……唐家倒霉了，那臭丫头肯定也会跟着倒霉，气运应该就会回来了吧？ 沈玉竹内心的某种念头蠢蠢欲动，眼神有些犹豫，她还没下定决心，现在的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，没有书里那个叱咤商场的女强人的狠绝果断，不多的善良和仇恨在作着艰难的斗争。 心不在焉地拾着柴禾，沈玉竹不知不觉走到了齐老爷子放牛的山坡，几头牛悠闲地吃着草，尾巴一甩一甩的，齐老爷子在教唐小囡朗诵一道俄文诗歌，是普希金的《致大海》。 老爷子嗓音低沉，动情地朗诵着，每读一句，唐小囡便跟着学一句，一老一小教的用心，学的认真，根本没注意到渐渐靠近的沈玉竹。 “有几处发音不太对，注意看我的舌头……” 老爷子纠正唐小囡的读音错误，俄文比英文难学多了，发音很拗口，音节也比英文多，幸亏唐小囡前世有基础，否则学起来真不轻松。 终于读对了，老爷子十分欣慰，不吝赞扬，“小囡真棒，比爷爷当初都学的好。” “是您教的好，不过我也很聪明。” 唐小囡拍了记马屁，也不忘夸奖自己，老爷子开心笑了，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，“小囡是我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，下次让谨之去找找有没有俄文原著，俄国文学在世界文学史的地位举足轻重，有很多伟大的文豪，像托尔斯泰，契诃夫，屠格涅夫，陀思妥耶夫斯基等等，他们都是划时代的文学家，小囡再大一些，就可以拜读他们的著作了。” “他们的名字都好长，记不住。” 唐小囡被绕得头晕，说实话，俄国确实出了好多伟大的文学家，可她就喜欢普希金一个，还是因为普希金写的是诗歌，短小好记。 如果普希金像托尔斯泰那样写长篇，没准她就不喜欢了。 《战争与和平》，还有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那么经典，几乎是精致小资女必读的书籍，但唐小囡其他书都愿意花时间拜读，方便在朋友聚会时装个逼，唯独这两部大作她愣是读不下，那些长达几十个字的名字，实在看得她蛋疼，坚持看了几十页后，她彻底放弃了。 英美文学应该足够她这个伪小资装逼了，犯不着为难自己去记那么长的名字，实在是啃不动。 PS：作者没有贬低俄国文学的意思，只是作者大概有阅读障碍，看到那么长串的名字就头晕，至今没能拜读过完整的托尔斯泰的著作，是作者最大的遗憾。 ------------ 第302章 报复 老爷子忍不住笑了，解释道：“俄国人的名字有三个部分组成，第一部分是名字，第二部分是父亲的名字，最后一个才是姓氏，像托尔斯泰的全名是叫列夫·尼古拉耶维奇·托尔斯泰，列夫才是他的名字，托尔斯泰则是姓氏，尊称都是姓氏，不直接叫名字，不礼貌。” 唐小囡不时点头，涨知识了，她一直以为托尔斯泰是名字呢，原来是姓氏呀。 “俄国的小孩真可怜，写名字都要写好久。” 唐小囡扁了扁嘴，在俄国二三十个字的名字比比皆是，就算俄文写起来比中文省事，也得画好久呢。 齐老爷子哑然失笑，这丫头的关注点总是很特别，或许天才就是这么与众不同的吧？ 沈玉竹轻轻地走远了，脸色更加阴沉，原来是俄文，难怪她听不懂，齐爷爷以前可没教她俄文，就连英文都是她主动要求学的，哼，亏她还以为齐爷爷是喜欢自己的，因为齐爷爷以前常夸她聪明，但刚才齐爷爷却说唐小囡是他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。 呵呵……她真的自作多情啊。 就唐小囡那样的蠢货，她配得上聪明二字吗？ 齐爷爷为了唐家的那点好处，也变得虚伪奉承了，沈玉竹自嘲地笑了笑，因为她没有像唐家那样送东西吧，所以才不愿意教她了，宁可教唐小囡那个蠢货。 钞票果然是万能的，连齐爷爷那样的人都被收买了。 沈玉竹冷笑了声，心里对齐老爷子的敬意淡了许多，只觉得人人都对不起她，齐老爷子，霍谨之，苏婉柔，唐小囡，还有整个唐家，通通都对不起她。 她一定会挣很多很多钱，让这些人都后悔今日做的一切。 沈玉竹紧捏着拳头，手指甲扣进了肉里，钻心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，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清醒。 她要报复唐家，抢回她的气运。 这样她就能挣很多很多钱了，唐小囡也会像以前那样人见人嫌，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。 沈玉竹神情变回平静，继续拾柴，心里已经有了计划。 唐小囡学完了今天的任务，准备去找柴玉香回家，冲老爷子挥了挥手，“齐爷爷再见。” “路上小心些。” 老爷子也挥了挥手，脸上都是笑，比起前段时间的清瘦憔悴，现在的老爷子更像是来乡野度假的小老头儿，精神矍铄，心情愉悦。 唐小囡清脆地应了声，一蹦一跳地去找柴玉香了，半路上遇见了拾柴的沈玉竹，她犹豫了下，没停下来打招呼，但沈玉竹却出声叫住了她。 “小囡，你在和齐爷爷学外语吧？”沈玉竹声音平淡，表情也很平静，可幽深的眼神却让唐小囡全身都不舒服，就像是有人在暗处偷窥一样。 “不关你的事。” 唐小囡拔腿就走，不喜欢就不搭理，没必要委屈自个儿。 走了几步，唐小囡心里总觉得不踏实，又回头看了眼，沈玉竹还站着，眼神更幽深了，还透着丝丝寒意，唐小囡不禁抖了抖，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。 沈玉竹突兀地笑了笑，背着一背篓柴转身下山了，没有再回头，山风吹了过来，唐小囡打了个寒战，这才发现沈玉竹已经走远了。 ------------ 第303章 给兔子挪窝 唐小囡甩了甩胳膊，身上暖和了些，自我安慰着，沈玉竹现在才只十岁，顶多也就小打小闹，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淹，怕个屁！ “怎么了？” 柴玉香背了一大篓猪草下来了，看见唐小囡独自站着发呆，走过来在她额头上摸了摸，温度正常，她便放心了。 “没什么，刚才碰到沈玉竹了，她叫我我没理她。” 唐小囡想上去拿自个的背篓，柴玉香拦住了，“兔子吃的我已经扛回家了。” “那我来背。” 唐小囡怪不好意思的，她好歹也是个大人，不能欺负小丫头。 “你哪背得动，走了，大舅妈都烧好饭了。” 柴玉香往上托了托背篓，不让唐小囡背，还牵着她走，走了几步又说道：“你别理沈玉竹，这人坏的很，刚才还偷听我们说话。” 唐小囡吃了一惊，“就刚才拔草的时候？她在哪呢？” “坡下头偷偷摸摸地猫着，你走了后被我发现了，她还说山公共的，谁都能上来，哼，和她那骚狐狸娘一样不要脸。” 柴玉香腮帮子鼓鼓的，沈玉竹母女现在是她在磨盘山最讨厌的人，没有之一。 唐小囡皱紧了眉，刚才她们聊的可是兔子，沈玉竹肯定全听见了，再想到刚才沈玉竹阴幽的眼神，唐小囡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。 “表姐，沈玉竹会不会去举报我们养兔子？” 柴玉香错愕了几秒，反应了过来，犹疑道：“应该不会吧，她上哪举报去？离镇子远着呢。” “再说现在也没人管，城里不是不让养鸡吗，我妈和邻居都养了，不也没事。”柴玉香不是太在意，就几只兔子而已，谁吃饱了撑的来管这闲事呢！ 唐小囡也放了些心，应该是她想多了吧，沈玉竹再坏也不至于无聊到干这种事吧，书里的沈玉竹可是个叱咤风云的女强人，至于干这种损人不得已的下作事？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，唐小囡决定给兔子挪窝，养在鸡圈里太打眼了，吃过晚饭，她叫上唐爱军，过去给兔子挪到了后面，后面是猪圈加茅房，用砖头和石块垒了个兔窝，上面用东西遮着，乍一看不能看出来，而且屋后有条小路通往后山，万一有事就往山上跑。 “没人会来查，村里好多人家都超标了，谁吃饱了撑的会去举报。”唐爱军不以为然，觉得唐小囡杞人忧天。 不过他嘴上虽碎碎念，手上却没停，唐小囡让干啥就干啥，兔子的新窝还垒得挺漂亮的，六只兔子对新家非常满意。 厨房就挨着屋后，张满月在洗碗煮猪食，探出头吼道：“爱军把这桶猪食弄去喂了！” 满满一大桶热气腾腾的猪食，今年张满月多抓了只猪崽，总共养了两只，唐来金要娶媳妇，四个孙子要上学，万一走狗屎运考上大学，还得摆酒庆贺，处处都要钱。 张满月想趁这几年还能干得动时多攒些钱，农村老太太除了多养一头猪外，也想不到其他挣钱的法子了，另外还多养了些鸡鸭，多下蛋也能卖钱。 ------------ 第304章 小心眼的阿嬷 “来了。” 唐爱军拍了拍手走过来，轻松地提起了满满一大桶猪食，还没到猪圈，两头白白胖胖的猪就哼哼了，欢快地拱着门，每天就等着投喂呢。 “急啥，少不了你们的。” 唐爱军拿勺子敲了几下，两头猪闪开了，让出了猪食槽，唐爱军把猪食舀到了槽里，猪猪开心地吃了起来，吧哒吧哒的，吃得特别香，没多时就干掉了一半。 有一头猪凶的很，不停地拱同伴，想吃独食，唐爱军火大地敲了几勺子，“蠢猪，吃得多死得快，这么多食够你吃的，再抢老子揍死你！” 唐小囡趴在猪圈边看得津津有味，肥头大耳的猪猪还挺可爱的，就是猪圈太臭了，现在天气凉快还好，到了夏